第二天一早,赵强启程北返,丽妃、彩铃儿带着小王爷依依不舍的送别,那小王爷同赵强毕竟是骨肉亲情,这一段时间又相处甚欢,见赵强要走,倒哭的比丽妃他们还厉害。
因路途不远,赵强这次只带了炎龙和二十几名侍卫,一路向北疾行了十天以后就进入到贵州境内,又西行二天,傍晚时分抵达镇远城,赵强从送信的侍卫口中得知,从这里到瑶山云岫谷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他急着见到陈圆圆,在城中用过晚饭以后,立即启程赶赴瑶山。
一行人到了瑶山,在送信侍卫的引领下顺着山路上山,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山谷,引路的侍卫指着山谷中隐约的灯火说道:“启禀教主,几个客人就在那边林中的房舍居住,总管大人带人在树林旁边的草屋护卫,现在夜深时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恐怕会干碍谷中的清净,不如让众位兄弟在此歇息,在下引教主前去同客人见面。”
赵强见陈圆圆心切,并未多想,反而觉得这侍卫虑事周全,点头答应了,那炎豹不放心赵强的安全,带了两个武功好的侍卫跟在身后。
几人步行进到谷中,山谷中间是一片竹林,当夜月明星稀,那竹林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静谧清幽,不远处传来山泉流淌的叮咚声,赵强心中感叹:“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个清幽之所,也怪不得圆圆留恋不想离开。”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竹林之中传来,赵强静静的听着,正是圆圆曾经弹过的那曲《相思调》,赵强心中不禁一热,看来圆圆还是思念着我的。
他命令其他人在林外等候,自己循着琴声轻轻步入林中,竹林中间是几间简陋的竹屋,那琴声就从中间的一间屋里传出,赵强轻轻走到门口,只听琴声一乱,屋里圆圆问道:“门外是赵公子吗?”
赵强答道:“正是。”
“真的是你,快请进来。”圆圆惊喜的说道。
赵强轻推房门进到屋里,圆圆从琴榻前起身,迎了上来,到了赵强身前,迟疑一下,还是扑到了赵强的怀里,两人静静的相拥着,半天没有说话,赵强心中疑惑,看圆圆的情形,对自己思念甚深,与信中言语大不相同,他扶着圆圆的肩头说道:“这么清雅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圆圆柔声说道:“这是俪儿找到的,这里真是太美了,在这里待了十几天,我都不忍离去,真想伴着你在此终老一生。”
赵强心中感动,拥紧圆圆说道:“我也早就盼着这么一天,可天下未定,敌寇未除,我肩挑重担,现在还不能马放南山,还要请你体谅。”
圆圆说道:“公子身负兼济天下的重任,一心为国为民,此乃英雄本色,圆圆岂会抱怨,圆圆虽是女儿之身,却也明白国家大义,愿如风随在公子身侧。”
赵强心中大慰,临来时的担忧全消,笑道:“呵呵,看了你给我的信,还以为你再也不愿追随我了,却没想到姑娘如此深明大义,让我白担了半天心。”
“信,什么信?我几时给你写过信了!”圆圆听了赵强的话,疑惑的问道。
赵强笑道:“就是那张便签。”说着从兜里掏出那张便签,递给圆圆。
圆圆接过来一看,脸色突变,说道:“此信并非我所写,公子怕是中了奸人的算计。”
“哦?这信不是你要小山子带给我的吗?”赵强急切的问道。
“不是,小山子将我们护送到镇远,俪儿说知道这里有个清幽所在,就带了我和兰汀来游玩,我看这里幽雅,就在这里住了几日,并未见到小山子他们!”圆圆说道。
赵强脑袋轰的一声,心道:“坏了,中计了!”
他一把拉住圆圆的手返身出了房门,却见俪儿静静的站立在屋前。
俪儿冲赵强盈盈一拜说道:“俪儿给老爷请安。”
此时赵强已经对俪儿起疑,他故做轻松的笑道:“俪儿,这么好个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俪儿淡淡说道:“老爷是绝顶聪明之人,应该已经猜到了俪儿的身份,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不错,那两封信正是俪儿的手笔,老爷今日已经走不脱了。”
赵强见俪儿亮明了身份,也就不再掩饰,正色说道:“我自信对你不薄,没想到你忘恩负义,如此陷害于我。你身为汉人,却助纣为虐,做了满清的走狗,真是无耻之尤。”
俪儿面色凄楚,幽幽说道:“老爷这话俪儿当不起,俪儿是满人,也就是老爷口中常说的鞑子,俪儿穿了汉人的衣装,每天随在老爷身侧,连老爷也分辩不出,可见满汉并无差别,我主并无满汉之分,却不知老爷为何偏要强分满汉。我主为了一统天下,给万千黎民一个太平的日子,可谓苦心积虑,耗尽了心血,然老爷却从中作梗,成了我主的死敌,天下太平自此遥遥无期,俪儿无奈,只好做此不义之举,对老爷辜恩,却对我主有了交代,所以俪儿并不后悔。”
“你!”赵强指着俪儿脱口说道:“你们满清占我江山,杀我汉人,又哪里是给百姓太平的日子。”
俪儿说道:“俪儿知道老爷一心要创建太平盛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不过仅守着西南一隅,南方大部分省份依旧在荒淫无道的明廷手中,明廷不灭,何来天下太平,而能灭明廷者,非我大清不可,此是天道,天意不可违。”
赵强盯着俪儿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外表柔柔弱弱的俪儿居然言语如此犀利,确实不简单,也不知这满清是如何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女人。
俪儿接着说道:“俪儿虽忠于大清,但对老爷也是一片赤诚,俪儿以身相许乃是出自真心,并不单是为了接近老爷,能与老爷相伴这些时日,俪儿一生无悔。老爷待我恩重,俪儿无以为报,但愿来世化为蝴蝶,长伴老爷身侧。”说到这里俪儿也是泪留满面。
赵强听着俪儿的倾诉,想着昔日俪儿对自己百般的柔情蜜意,心如刀绞,听俪儿话中大有决绝之意,心中警觉,刚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只见俪儿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抵在自己胸前,扬声说道:“俪儿去了,老爷保重!”说完双手用力一按,胸前顿时血花飞溅,赵强大叫一声:“俪儿!”跨步上前,将俪儿揽在怀里,晃动着她的身子,嘶声叫道:“俪儿你这是何苦,我并不怪你,并不怪你。”
那俪儿委在赵强怀中,含笑闭上了眼睛,已是香消玉陨。
~第八十七章 受困~
赵强顿觉脑子一片空白,他轻轻放下俪儿,冲着天空亢声叫道:“老天爷,你何苦如此待我!”
赵强狂叫几声,才又想起自己的处境,他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属下在。”随着话音,王彭从林中现身出来,身边跟着一人,赵强认识,此人正是大清的谋臣范文程。
赵强见他们二人现身出来,知道这次自己是被彻底的算计了。他冲王彭冷哼一声说道:“王彭,你不会也告诉我你也是满人吧。”
王彭向赵强行礼说道:“属下是汉人,却一直忠于大清,这位正是家父,您应该认识吧。”
赵强错愕之间,范文程已走到他跟前,一揖说道:“赵大人,当日盛京一别已经四年有余,大人别来无恙啊。”
赵强冷冷说道:“原来是范先生来了。果然是虎门无犬子,王彭如此年轻就这么能干,看来是得了您的真传呀。”
范文程笑道:“大人说笑了,犬子给我写信,每每提到您都是赞不绝口,他这点出息全是仰仗着您的提携和教诲,其实您的方略与我先皇如出一辙,并没有什么区别,当初你拒绝与我大清合作,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我此来别无他意,就是奉了皇太后的旨意请你到京城一唔,太后还多次嘱咐我等决不可对大人无礼,不能让大人有丝毫的损伤,所以大人请放心跟范某走,也好让范某能有机会向大人讨教一二。”
范文程话虽然客气,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要将赵强押解到京城去,赵强危急之中反而镇定了下来,脑瓜子急转想着脱身的办法,敌人是有备而来,自己硬来肯定不行,炎豹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声息,估计已经遭了毒手,还有兰汀呢,怎么一直没见?
那范文程好象看透了赵强的心思,笑着说道:“呵呵,王爷不必再费心思了,您的那些手下我们都已经安置好了,只让他们昏迷一些时日,不会害了性命,您也不必担心身边这位圆圆姑娘,当然还有一位兰汀姑娘,在下会让她们一直陪在王爷身边,而且保证不会伤害她们分毫。”
那王彭抢步到了赵强身前,说了一声:“得罪”,然后探手将赵强怀中的扇子夺了过来,在秦皇岛他吃过赵强这把扇子的亏。
赵强苦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算计好了,我听命就是,不过俪儿还要你们妥善安葬。”
范文程正色说道:“这个自然,此女尽忠徇情而亡,可谓忠义节烈,是我大清的巾帼丈夫,范某好生佩服,自然会厚葬此女,大人尽管放心。”
赵强看了一眼俪儿,长叹一声。
王彭在旁说道:“大人既然答应了,那属下就得罪了。”说完一挥手,他的身后闪出两人,窜到赵强和圆圆身后,赵强只觉得一块湿布突然捂在自己的口鼻之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丁浩见赵强和圆圆已经被迷药迷倒,又一挥手,林中驶出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停下,车夫将马车内的底板揭开,下面居然还有一个暗格,几个随从将赵强和圆圆搬进暗格,扣上盖子,范文程坐上马车,车夫扬鞭催马,马车顺着山间小路走了。这边王彭命人将俪儿的尸首也装上马车,一群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赵强醒来已是深夜,他发现自己在一座宅院之中,因为一直被迷药麻醉着,头脑还昏昏沉沉,陈圆圆、兰汀和他关在同一间屋子里,也是刚刚的醒来,门口的看守见他们醒了,给他们送进来饭菜,吃过饭将物品收走,中间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而范文程和王彭他们则见不到踪影了。
第二天,清廷的密探依旧将赵强他们用迷药迷倒,放在车里上路,就这样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走了多少天,这一天傍晚,马车驶进一个大院,赵强被抬到屋里弄醒,有仆人过来伺候他们几人洗漱一番,然后将赵强和圆圆她们引到堂屋,屋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范文程坐在桌前,笑容可掬的冲赵强说道:“赵大人一路辛苦,为了安全这些日子多有得罪,范某今日备了酒席,给大人赔罪。”
赵强一路之上饱受颠簸之苦,吃喝不便,疲惫不堪,转头看圆圆和兰汀也是面色苍白,他苦笑一声说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们这是到了哪了?”
“我们已经到了山东境内,这里已是大清的地界,后面的路大人可以不必隐藏在车厢里了。”范文程说道。
“山东?”赵强惊叫一声,问道:“我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呵呵,我们已经走了四十天了,这一路大人和两位姑娘辛苦了,我等也是鞍马劳顿,现在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然后我护送几位进京,面见皇上。话不多说了,各位请入座用餐吧。”范文程说道。
赵强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肚子也确实是饿了,拉着圆圆和兰汀一起坐下,也不等再让,狼吞虎咽的吃喝起来,圆圆和兰汀心事重,只陪着他略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范文程则陪在旁边给赵强夹菜添酒殷勤的伺候。
赵强表面平淡,心中却极度焦虑,自己失踪四十多天,太平军方面一定得了消息,肯定在到处找,不定乱成什么样呢,满清押解自己一路之上这么严密,看来是蓄谋已久了,没想到自己贴身的女人竟然是满清的奸细,自己居然毫无察觉,真是昏聩,自己身陷囫囵不说,还累及圆圆和兰汀,让那么多兄弟遭难,他心乱如麻,酒到杯干,不知不觉居然醉了。
圆圆和兰汀左右陪着赵强,见他如此豪饮,都知他心里烦闷,但当着外人也不好规劝,范文程见赵强吃喝的差不多了,赶忙让圆圆和兰汀搀扶赵强到后面的卧房去休息。
赵强他们在这里一连住了三日,精神体力都恢复了过来。赵强也曾想过如何逃脱,怎奈清人防范甚严,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天,范文程又回到这里,进到屋里向赵强说道:“赵大人,今日我们得启程上路了,皇上有旨,让在下陪同大人进京。”
赵强说道:“好啊,我又得钻到车厢底下去了。”
范文程笑道:“大人放心,这里是我大清的地界,沿途很安全,所以不必如此委屈。不过,我也素闻大人足智多谋,为怕大人逃脱,也不得不做些防范,还请见谅。”
“嘿嘿,随你们怎么办吧,我才懒得费心思逃呢,去京城多好呀,你们的小皇上还是我的干侄儿呢,到了京城又能把我怎样啊。”赵强大大咧咧的说道。
范文程恭敬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用过午饭,赵强他们接着上路,上车的时候,赵强留心观察,这次押解他的人全部换了身着黄马褂的清廷大内侍卫,看来清廷为了押解自己还真是下了本钱。这次他和范文程坐在一辆马车里,陈圆圆和兰汀同坐在另外一辆车里。马车的前后左右都是清军士兵簇拥护卫着。赵强见清军防守严密,如果没有外人帮助,自己根本就逃脱不了,索性也就不再费那个心思,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致。
此时已经入夏,正是麦熟季节,道路两边的地里有不少农民在忙着收割。还有一些菜地,也是果实成熟的时候,葱葱绿绿的很是好看。
范文程在旁说道:“大人,这里是山东,我记得当初您曾在山东杀官放粮,那时的情景同现在相比如何呀?”
赵强沉思着说道:“那时这里是赤地千里,土地荒芜,道路上都是逃荒要饭的饥民,同现在是没法相比的。”
“正是。看来我大清治理的地方要好过荒淫无道的大明,那大人为何还要死保大明呢?”范文程问道。
赵强说道:“谁说我要死保大明了,我的理想是建立太平盛世,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范文程说道:“我大清太宗皇帝也是这个理想,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