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次后,一路上王玄鉴都没有找我谈过类似的话题了,而我也明白,在他心里,他若是不跟老子一样,认为我是不该存活的人,是不会说这样的话,问这样的问题的!还老天的债?那不如直接让我自杀得好,当然,老子是他师宗,他若不这样想,那才真叫人奇怪得很呐!
而就因为这样,我一直想问他,他称之为师祖的人又是谁也搁浅了,难道在以前那师祖还跟我有过来往,或是过节?至于我要如何活,你王玄鉴看不顺眼便来杀我便是,虽然我从先前他的行经看来,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唯今我却也只有如此愤愤而念了。
“那便是寒生兄的客栈?”
穿过熟悉的古道,落眼处便是重新修起的“荒原扁舟”。围栏内栓着马匹,看那热闹劲,如没有被盗匪拆毁前,并无二致。
“大哥,你说现在是谁在客栈内?”勒了勒缰绳,项羽让马缓下脚步,笑着回过头说道。
“看马栓得如此杂乱,来的定是蝉儿这个丫头!”我笑了笑,别看貂蝉美则美矣,但对于收拾东西来说却是马虎得不得了。
“哈哈!”项羽长笑一声,一声呼哨打起,人从马背上轻飘而下,意态豪爽的看着因此而从客栈内出来的人。
“二当家……?”一个声音颤抖而迟疑着喊了一声,随即那人周围的人群都骚动起来,知道这二当家含义的都将打量的目光换成了敬畏,而不知道的依然无视身后的推挤。
当人从人群中挤出来,项羽呆住了!那盘头的青丝、含泪的双眼、一身素花裙、一双纠结的手……
我也呆住了!虞薇之后是……素素,我的素素!
“爷……”浑不顾有多少人在看着,素素涨红着脸,合上双眼,飞一般朝我扑来。那衣祛飞舞,早已满住了我的眼眶。
就当我抱住素素的时候,肩膀上一阵肉痛,耳边传来妲己的呢喃:“爷,你可真狠心,大过年的也不来看我们,若是不咬你一下,我心里实在是不高兴得很!”
客栈关了门,而夜色也降临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时日了,我一家子人,不仅包括文姬这个二夫人、妺喜等四位姬妾,项羽赵云两位兄弟,还包括飞燕、尚香、貂蝉几个丫鬟都没有满堂子坐下来过了,原来都是在除夕夜来个热热闹闹的,可今年却是错过了。
“想不到你们都来了客栈这里,是嫌马场太大太没人了吧!”自然,我这样的家庭聚会,王玄鉴是不会参加的,而就算他早早去睡了,我想凭他的道家功力,想要听的话还不是轻松自在?
“嘻嘻。”素素先做了个鬼脸,随即躲在了妺喜身旁,咬起耳朵来了。
见素素如此明显的躲避我的问题,我丝毫没有办法,惟有将目光投向了妲己。
“那倒不是。”先是迟疑了一下,妲己才慢慢说道,“从爷,二哥和三弟离开马场之后,塞外的马贼便无故多了起来。先是一些绿洲遭了洗劫,随后便朝我们马场扩张过来。”
塞外的马贼是从来就禁不掉,斩不绝的。我皱了皱眉,原来塞外的马贼不敢如此嚣张,一来是在东有项羽和赵云,二来是在西有花木兰,两边都压制的话,那些马贼委实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可现在如此巧的是,项羽赵云离开了塞外,花木兰也离开了塞外,这些马贼象是早已知道般,立刻窜了出来。
“马贼来势凶猛,人又多,我和四妹怕抵挡不住,所以先将马从密谷遣散开,与虞妹她们来到了客栈……”
我听着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马场没了,不过是一个马场而已,若是你们有了什么伤啊病啊的那才是最难办的!”
听我这么一说,素素立刻跳了出来,意似得意的瞧着妲己,道:“瞧,二姐,我没说错吧,爷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妲己瞪了她一眼,噗嗤一下笑了:“你那么肯定怎么不敢跟爷说?还躲到大姐身后去了?”
素素嘟了嘟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眨了眨眼才对我道:“爷,二姐欺负我!”
这句话立时闹得满屋都是笑声,我笑着对素素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爷教你个招,保准你二姐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
素素先是乐得窜了过来,可随即又沉下脸,看了看我道:“爷,你不是骗我的吧?”
“爷骗你做甚?”我斜了斜嘴,然后示意素素俯耳过来,素素听了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红,再是吃吃笑着,边还用眼望了望妲己,那眼神竟让人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妲己装做一脸不在意,可待素素那样看了几眼后,她的脸色也绯红起来,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却是朝素素喝了一句:“小妮子,看什么看?”
到我说完,素素仍俯低着头,颦着眉,使力摇了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对二姐我可做不出来?”
说着,她的身子挺直了,仍摇着头道:“不行,我不能打二姐屁股!”
这话一出,屋内极静,众人随即绝倒。
笑闹过了,也知道我不在意马场被丢之事,一众人都各自回房安歇。
素素和妲己刚伴着我走上楼便听到王玄鉴在房内道:“今夜月色不错,寒生可否有兴赏玩?”
我停下脚步,想了想,道:“难得道长相邀……”我话还没说完,王玄鉴的房门一开,接着我便觉得一股大力托着我,直朝窗外飘了去。
“道长相邀还真是独特啊!”一望之下,我愕然发觉自己到了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四周满是黄沙,在月色下泛着淡黄的光芒。
“这是道家的秘技‘千山一渺’,远则可达千里之外;近可在咫尺……”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王玄鉴缓缓说道。
“如此说来,我此刻怕是离客栈有千里之遥了?”望着他,我毫不在意的说道。
“寒生你就不怕我……”故意断了语气,王玄鉴沉下了脸。
“道长不杀生!”我淡淡回了一句,见他没有做声才接着道:“道长要杀我何必带我来此?当初在含元殿内只要你一句话,皇上又怎会让我离开?”
“你有两位兄弟在外领军,皇上又怎么会轻举妄动?不杀你只不过是等待更好的机会罢了!”王玄鉴侧过目光,叹道。
“玄武门外,血溅三尺!李世民连天下悠悠之口都不惧怕,又怎么会真的怕我那两位兄弟?”我哑然失笑,道。
“是啊!”王玄鉴长叹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我,“寒生你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你还不认为若不是皇上忌讳你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对待你?”
位天下者,若不是能投其所用,必杀无赦啊!我默然。
“当初寒生你与皇上定下的协定,我也略知一二。你只说了提供马匹,以助李世民得天下,平四海,却无一字说到自己要得到什么……皇上没说并不表示他忘记了,再想来他怕是记得比谁还要清楚。”
看来李世民虽然跟人提过与我有约定的事,但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当时,我并不是没提条件,我免费提供军马给李世民,而李世民得天下后必须要保证我王寒生一家……至于要保证什么,我没说,李世民也识趣的没问,这样的话大家心中都有数而已。
“寒生处处才气显露,却一直都拒绝为官,皇上不想一想那倒叫人奇怪了;再者,马场也不供马,无疑让皇上心中更不安定……”
“马场不供马?”我一挑眉,颇为惊讶,可随即便想到了刚才妲己跟我说的马场被盗匪所袭之事,点了点头,我叹道:“这点我也没想到。”
话一说完我便惊讶的望着王玄鉴,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隔了好一会我才缓声道:“道长原是皇上派来杀我的……?”
王玄鉴也不推委,也不承认,背过双手,道:“不杀生,寒生不是刚说了吗?”说着,他笑了起来,“我们道门化身世外,皇上偏偏卖了个天大的恩情,贫道只好跑来看看皇上口中说的人物了!”
见我张嘴要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王玄鉴抬了抬手,缓缓道:“师宗是如何想法,贫道便是如何想法!帮你并不代表同意,不帮你也不表示我要出手对付你……”说着,王玄鉴的手朝我身后一指,眼中厉芒一闪,随即消隐,道:“师宗留下之物居然也能练成这样……”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住了嘴。
我转身朝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正当我疑惑时,只听王玄鉴道:“是你两位兄弟来了。能找到我们的位置……嘿嘿!马场既然没了,寒生你不若到吐蕃一行。”
记得之前王玄鉴也曾对我提过到吐蕃一事,此时又说了起来,我疑惑大起。可还没等我说什么,王玄鉴哼笑起来:“来得还真快!贫道此行本有两件事,一件便是要保护那马车中人往吐蕃一行。”说着,我身后竟再无声息。
对于王玄鉴的离去我并不惊讶,另外对他话里留下的那第二件要做的事我不用再问也知道是什么。只是从他话里我才知道,那马车内居然不止妺喜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是什么人值得李世民要王玄鉴来保护?而且看来行踪还是要保持低调!我思索的瞬间,项羽和赵云的身形便在我眼里出现来。
两人都是绷着脸,一见到我,那目光立时欣慰起来。“大哥,那道士了?”
看到赵云一脸警戒,我笑了笑,收回思绪,道:“走了。带我来这里说了些话就走了。”
接着我便将王玄鉴对我说的话跟他二人讲了一遍,两人听了都是沉默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好不容易才听项羽道:“那马车中另有其人我一早还以为大哥知道,想不到大姐她们都没跟大哥说的。”
赵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困惑,道:“应该不是这样的。就象大哥说的,那马车中的定是李世民派来的人,否则王玄鉴是不会跟来的。而大姐她们没跟大哥说怕是有所顾忌才一直没有提起。那人在车内,道士在车外,大姐是找不到机会啊!”
项羽重重捶了他一拳,道:“你倒是忘了我们怎么找到大哥的?大姐顾忌的肯定不是那人和道士……”说到这,他顿了下来,眼光在我脸上瞟了瞟。
赵云先是被捶得一愣,随即恍然道:“大姐与大哥心意相通……确是啊!”他一样话也没有说完,便拿眼光朝我瞟了过来。
见两人都拿目光瞟着我,我心里再怎么也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只见项羽贼笑的神色在我眼前越来越大,亦道:“那大姐她们是顾忌大哥才是!”
赵云笑着,居然开始与项羽一唱一和起来:“怎么可能啊?”
“三弟,你就有所不知了,能与大姐她们共乘一车的会是什么人啊?”
“这,应该不是坏人吧!”
“哈哈,错,应该是女人才是!否则大姐她们可是绝对不会同意!这这样说的话,三弟你可明白这顾忌是什么了吗?”
“哈哈,哈哈……”
见两人越说越不象话,我哭笑不得,挥了挥手道:“二弟三弟你们就别拿我开唰了。”
等两人收了笑,我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是到吐蕃去还是……”
“大哥,虽说马场可能已陷入盗匪手中,但我想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得好。况且,我们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们放过了!”沉下脸,项羽冷哼数声道。
“白白放过他们是不会的……”沉吟一会,我缓声道,“一来,这些年这些盗匪出现得太过频繁,每次抢劫的财物都不多,在与我们交手中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普通走投无路的人聚合起来,象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才是!”
项羽和赵云一愣,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去将这群盗匪连根拔起?”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正是!要不,不理会他们,让他们对我们不敢太过猖狂;要不,就将他们灭得干干净净!先前没有这么想一来是大家留个余地,不过他们既然犯了我们的马场……哼哼!”
“那大哥是准备先回马场看看?”说完这句话,项羽突然眉头一皱,眼光犀利,朝四周一转,低声喝了一句:“谁?”
声音短促有力,气势雄长,双脚微弓,双臂大张朝周围刷了过去。
“砰!”
一对掌下,项羽脸色变得苍白,随即又恢复了红润,人从半空落回地面,连退了数步才站稳。
“道法无相,源同自然!”来人一声短喝,人显现出来,满头白发,脸色红润,眉角下垂,神情却是带着一丝阴冷,在他身后半步处是那本已离去的王玄鉴。
“你修习的是师宗的功法?”那人微带迟疑,上下打量了项羽一眼,满是不信,嘴角扯了扯,“贫道歧平定。”
歧平定?这人我倒是知道一点,李渊当初起兵晋阳,进军关中的时候这个道士便出现过一回,当时他向李渊陈说符瑞,这才定下了以后李渊立国后以道为尊的基础。
歧平定笑了笑,可他面皮僵硬,实在是难看得很:“你们功法修行错误,能有如今成就也算是难能。若是你们有心向道,贫道便替师宗将你们召回道门,再做修行。”
我听得一愣,项羽却是大笑了起来,冷眼一扫,道:“向道?我可没有这份心思,俗事没了,不象道长能够安心啊!”
项羽这话说得不算客气,歧平定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径自缓声道:“你若是俗事没了,我便给你时间,一个月后你再来此随我走便是。”
“一个月?”项羽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道:“别说是一个月,便是百个月我的俗事也做不完!我向道,怕是要下辈子了!”
“你有不死之生,用来修道乃是最好不过!一个月给你斩七情断六欲我还嫌多了。你若是不想入道,贫道还有一法给你——收回师宗之法,你做你的俗人便是!”
看到歧平定神色不动,项羽冷笑两声,道:“你师宗的功法岂是你能动得了的?先治你个不敬尊长之罪,再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见场面说得僵了,王玄鉴走上一步,道:“师叔,你看这事……”
想是他“算了”二字还没出口,歧平定一挥手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漠然道:“我若是不知道自然可以算了,他们刚才运功奔袭,我恰巧察觉,又怎能不管?”他侧眼看了看王玄鉴,又道:“这些事情本是你来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