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轻声笑了起来:“那是今天爷要从这里出来了,听爷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今天是好象过得慢了些样。”
我一愣,随后放声笑了起来,目光游移下,我仿佛看到在洞的后方有一丝光亮透了过来。我心中微微一动,缓缓转过身,凝视良久后一步步朝那走去,嘴里不敢确定的说道:“妺喜,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好象看到什么了。”
“啊?”妺喜的声音带着惊讶,“爷,你看到什么了?要小心啊,这洞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
她的话还在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可后面的我却听不见了,不仅是因为越朝那边走就越离妺喜远了点,更是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似乎可以认为是光亮的地方。
这光亮是……代表我出去的路吗?
我的心在这一刻紧张的颤抖起来,连带着我的嘴唇也轻微的抖动着。洞内的路已经走得非常熟悉可我迈出的步子却缓慢而又凝重,仿佛再前一步便是深渊。
一直想着的事就在眼前吗?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扪心自问,我想的,我念的,我呐喊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事到临头为何又退缩起来?原以为自己会是那勘破世情的人,可人只要心中还存在那一丝渴求,那一丝冀望,又怎么能做得到?兴许在历经万千岁月沧桑之后,人的容颜及外在会迥然变化,性格也会与之前有明显的差别,可那内在里深刻在骨子里的一丝一点神髓却永远是不会变的。当你仰望星空,那如宝石闪耀的光芒映射在眼底,你就会发现,一如恒星千万年来所留下的惟有不变而已。
是深渊还是希望,前一步就能得到答案!
深深吐一口气,我的手紧握成拳,终于,我迈出了那一步。
是光晕,浅浅流转着。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摒住了呼吸。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那光晕原本还只是碗大小,随着旋转一点一点长大,先前透着的一点青色也渐渐消褪不见,浑圆的晕体呈现出乳白。
当光晕长到与我同样大小便停止下来,只留下表面一层光缓缓的流转着。看着面前的一切,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情绪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我发愣的一刻,那光晕突然又起了变化。就仿佛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原本密不透风的乳白色晕体从中间渐渐清晰起来,慢慢的可以看到光晕另一边的景象。
那是一片绿色……是春天的颜色……也是万物新生的颜色!
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可以看到偶尔露出的方尖屋顶。随着景象下移,是一片蔚人的草坪,放眼看去没有边际。
这是多么久违的一幕啊!我的心再次颤抖起来,手下意识的朝前伸去,想是要抚摸一般。可当手指触碰到光晕的时候,那景象却是一晃,如打破的水面,荡起一片涟漪。
“不!”我心头一惊,极怕它就从此消失了一般。这叫声还在回荡,凭空的却传来一阵轰隆声,由远及近,由小成大,震得我一顿。
我仰头四顾,仿佛这样便能找出声音的来源。可这只是希望而已。随着声音的临近,那光晕变得淡薄起来,整个洞也缓缓的晃动着,让我不得不伸手扶住洞壁以保持平衡。
不能再犹豫了,光晕后面是什么也不能详究了!我看了看光晕,又朝后看了看,妺喜……我咬了咬牙,看情形已经来不及再走回去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了,或许通过这个光晕我就站在妺喜面前,不是吗?
闭上眼,我再不考虑其他,凭着最后一眼,我纵身朝光晕冲去。
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吗?当我整个人一接触到光晕,那光晕便生出一股吸力,牢牢的将我粘住,而之前听到的所有声音都在耳边彻底清净。洞剧烈的震动着,没有落下的石块,没有扬起的硝尘,光晕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在洞壁发出最后一声巨响的时候,原本只将我吸附在表面的光晕一瞬间将我整个的吞没,随后光晕掠过一道耀眼的光又猛地消黯下去。
这不知名的困着我两百多年的洞再次回复了沉寂的黑暗,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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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第一声响的时候,妺喜惊得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四下里仔细打量着,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皱着眉她朝外间看了看,直上山顶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随后又返回,稍微等了等,可那响声却仍在继续,听不出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心中的担忧猛然增大起来,禁不住开声叫道:“爷,你在吗?爷,爷!”
没有回应,妺喜的心提了起来,站在外间不停的来回走着,一双手握成了拳又张开。每一次响声她都会随着顿一下呼吸,看着面前黝黑的洞壁也越来越不安。
“爷,你快回答啊,爷!”妺喜一掌击在洞壁,震起碎石纷飞,她的话里都带上了哭音,可里面仍是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当觉得响声就在头顶的时候,整个山都震动起来,不提防下妺喜一个站立不稳,被抛坐在地上,她丝毫顾不到自己受伤与否,立刻又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洞壁前奋力击掌,看那神态不把这洞壁击穿誓不罢休一样。
这经过家中所有人数十年努力都挖不穿击不烂的洞又怎么会让她在这一刻给通透了?
泪水缓缓的从妺喜眼里流出,她唇角细微的颤动着,不住的念着,任由击飞的碎石将她一身衣裳割得破碎,任由自己的手掌用力过度和实打实的与利石锋尖接触而破裂流出的鲜血。
整个山再次猛烈的震动起来,在这一刻妺喜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由着自己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狠狠的撞到洞壁上。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凄苦,号啕大哭起来。
如烈雷般的响声此时做了最后一响,剧烈而又轰然,刹时间妺喜的神色一片苍白,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
“为什么,为什么?爷,就在你出来的时候整个山会……”她的话噶然而止,因为在她面前,那一堵任他们如何用也尽心力,永远也打不开的洞壁此刻竟有了一丝模糊。
是泪水模糊了眼睛的缘故吗?妺喜微张着嘴,她抬起双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血迹斑斑,想了想,她放下手低头看了看,扯下身上衣裳的碎布,使力擦了擦眼。
并不是眼睛花了,眼前的洞壁确实是模糊起来,一个呈圆形的模糊。原本尖石密布的墙壁已经看不见,从这里看去,模糊深处黑
不见底,透着一股谁也说不出的味道。
妺喜站了起来,走到其面前两步才停下来,再次仔细看了看。这是通到洞内的路吗?妺喜有一丝怀疑,可她没有过多的想,也没有丝毫犹豫,微微一合眼又睁开,心中念着:爷,你的妺喜就要见到你了!
一步跨出,妺喜的身影被黑暗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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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道峻岭,几呈九十度如直插天际的利剑。山的一面郁郁葱葱,百花齐舞生机盎然,微风拂过万物都似要欢唱起来;而山的另一面则是乱石嶙峋,境态凄凉满目荒芜,除了山腰以上偶尔有浮云飘过便再也难以看到一点景致。从山脚下看,只有一小半峻岭是落在眼里,仰头观望之际不禁让人胸口一紧,气息微微一窒,似乎在害怕这道山岭的岌岌可危。
这道峻岭似乎是人迹罕至,齐小腿高的杂草从山脚一直蜿蜒而上,根本没有一条明目可见的路。可当你看到半山腰处却能发现有一个内凹形的山洞,甚至让人想不到的是隐隐有人谈话的声音从中飘传出来。
“二姐,你先别急,听采萍说完好吗?”在山洞里聚集了不下十位身高各异,容貌却都极为秀丽的女子。她们或着长裙,或穿套装,争奇斗艳为之夺目。而说这话的是隐隐居在众女当中位置,一袭蛋白缀浅绿碎花套装的女郎。
被她称为二姐的女郎一身如火焰的休闲装,抿了抿嘴,重重吐了口气,看了神态惊惶不定的采萍一眼,神态稍微缓和了些,道:“我不是在怪采萍,只是现在爷不见了,大姐也不见了,虽然洞已经打开,可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
说话的女郎叹了口气:“二姐,现在爷和大姐在这里都不见了,想来事非寻常,大家一接到消息就都赶了过来,除了几位实在是今天赶不过来。”她知道二姐的脾气算是火暴,因此说着话的时候也是斟字斟句,开了一个比较缓冲的头,见称做二姐的女郎稍微平静了下来,她也悄悄松了口气,“当年采萍是自告奋勇留在这里,不仅照顾着大姐也顺时陪爷聊天解闷。想想也让我们几人惭愧,二姐,三妹,说来我们都是爷身边的妻妾,这样的事情本应是我们来做。在家中虽然我们大家亲如姊妹,可爷给采萍的却是丫鬟的身份,一旦有事发生,想来她一个丫鬟怎么也劝阻不了……”
“爷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就算是丫鬟身份只要说得有道理,爷是不会不听的。”在那二姐身边站着一位身着青灰大衣的女郎,虽然裹得比较严实,但仍可以看出她的身形比较瘦弱。
浅绿套装的女郎一愣,看了看她,微微一呼吸后才缓声道:“三妹,我不是说爷不是那样独专的人……”说着,她的神态竟露出一丝为难,仿佛有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出来一样。
二姐略微一皱眉,长舒口气,转而望着采萍,似乎想将面上的烦恼压下去,可她内心的焦急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采萍你当真没看到大夫人和爷?”
采萍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虽然在跟着大家的时候她的身份乃是天潢贵胄,可这么多年过去后,她早已经习惯自己现在的丫鬟身份,也早将先前足以令任何女人羡慕和疯狂的荣誉模糊起来。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她,她也知道二夫人的问话并不是独独的针对她,恼怒她,可她就是觉得原本是一个让大家期盼两百多年的希望落空,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没有,我上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大夫人。”她摇了摇头,“原本我以为是先前凭空响起的秋雷让大夫人躲了开,四下里找了找才发现与爷相隔的洞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大姐不会因为响起雷声就离开的。”二姐亦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这么两百多年不论什么情况下大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断断不会因为一声秋雷就错开爷要出来的日子!”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少了说服力般,她又道:“哪怕只是一秒钟大姐也不会离开!”
“那大夫人就肯定是和爷一起走了。”微微看了看四周人的表情,一容颜娇柔妩媚的女郎说道。
“武媚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三妹略微侧了侧身,看神情似乎想说另一句话,可听到那被称为武媚的女郎这么一说,反而先问了起来。
“其实都是因为听几位夫人和二主母说的话我才如此肯定。”武媚缓缓说道,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她也不拖延,“大夫人一直在这里陪着爷,就算当年三主母下定主意要避世而隐居到海外小岛,大夫人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再加上大夫人的性格,不管是二夫人二主母三夫人几人还是我们做侍女丫鬟的,都非常清楚,就象二夫人说的那样,大夫人断没有在爷出来之前离开的道理。大夫人等的可就是这一天!”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采萍是一直在这里服侍的丫鬟,她照例上来没见着大夫人和爷,想来也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大夫人陪着爷一起离开了这里。”她稍微一顿,见众人还在沉心思索,接着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至少大夫人是要在这里的。而且采萍刚刚说了,她刚要上来之时听到了秋雷的声音,照我来看,那声音估计是爷出来时,洞壁消失所发出的,否则,这两百多年来怎么会连一次秋雷采萍也没听到过?”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在她们看来,至少一直牵挂的爷是出来了。可这口气还没松透底,被称做二主母的女郎眉头又一颦,疑惑道:“这么想的确是没错,可……”
她话还没说完,那武媚突然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接过她的话道:“可为什么爷出来后却不见人,甚至连大夫人都不见了?”这样的话实在是众人都能想到的,所以尽管武媚身为丫鬟但此刻也没人说她。
一时间,洞内沉静下来,只听到众女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隔了一会,三夫人问道:“武媚那你认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才让大夫人和爷同时不见了?”
武媚沉吟着,半晌没有回答,当察觉到三夫人嘴唇一动,似乎又要追问的时候才微带叹息的幽然道:“这个……世事难料,武媚来到时已经是之后四个小时了,因此不管武媚如何努力,恐怕也难想到其中的关窍。”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微微低了下去,任谁也看不到此刻她面上的神情。
听她这么说,众女都是神色一重,二主母二夫人三夫人三人之间将目光从武媚身上一扫而回,彼此又对望了一眼,眉尖一紧,不约而同的无声一叹。
“大家一接到消息就都赶了过来,这会儿也累了饿了,采萍……”似乎是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主母才缓缓道,“这里一直是你在服侍大夫人,想来所有事情都比较熟手,你就先带她们下去,让大家洗个澡吃个饭好生休息休息。我和两位夫人先留在这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该如何解决我们会给个主意,大家都不要瞎担心了。”
采萍低低的应了一声,当她带着诸丫鬟走到洞口的时候,二主母又道:“武媚……”当武媚转过身来,原本已经抬起的头在二主母目光打过来的一刹又低了下去,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的交错开,这时她才应道。看了她一会,二主母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末了缓缓道:“武媚,你的聪明才智连爷也是夸赞的,现在家中出的事情不亚于当年,虽说事情都希望朝好的方面发展,但……爷和大夫人同时不见了,这件事情的确是让人想不明白,她们几个丫鬟下去后可以休息,可我希望你还能多想想,看看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能。”
说完这话她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可以走了。武媚也在应承后转身随着众女出了洞。
一时洞内显得宽敞不少,而在众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