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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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相-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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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伸出一根指头,往她脑门上戳:“亏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现今越发不中用了。我从来都教你些什么?就是女子也应该有大气象,不能因为男子而乱了心智!结果你还是令我失望!”

华千仪没敢吭声。

贤妃收回手,面上又恢复原本的神色,“若说起这事儿的起因,也跟男女情愫有些关系。玉之之前带回来的那个行十三的姑娘,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平素见着很是乖巧,所以此番玉之把她遣去了苏青身边伺候,似乎被苏青改名了叫行非。”

华千仪心思灵巧,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缘由,但是她有些疑惑,“这姑娘平素见着不是个愚笨的,这番行事,岂不是日后都要站在玉之的对立面了?哪有人这样?”

贤妃道:“这里头有两则,一则,大约是她眼见再也不可能,索性破罐子破摔;二则,却极有可能本就是一场计谋。”

华千仪皱了皱眉头,“可这从来未有风声传出来,何况若是如此,苏青就极有可能处在危险位置,这又哪里是玉之想要的?”

贤妃哼道:“盛京里人从来说你光风霁月,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我倒觉得一点都不是。哪是你这样想的?”她看了华千仪一眼,“我这些年教你的,你到底学了几成!”

华千仪被训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也不想想,这宫里毕竟是陛下的地界儿,就是宫人再每个规矩,要吃百家粮,最终的主子,肯定还是陛下,这宫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陛下还会不知道?”

她哼道:“姬允果是个没脑子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疑惑的是,他一向把顾女萝当做是麾下第一的谋臣,哪里会不经她的同意就做了这事儿?还是顾女萝这是在将计就计?但这对姬允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可一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华千仪闻言也思索了一番,“那娘娘觉得十三是真心投诚,还是假的?”

贤妃瞥了她一眼,“真假又如何?”

华千仪疑惑的皱了眉。

“当真看不出来你哪有盛京里人所说的十分聪明,还是你刻意要在我面前扮愚,怕我听了不对像从前一样训你?”

华千仪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这动作很孩子气,贤妃见了就笑了,“倒是许久未见你面上的这幅神情,见了还当真蛮怀念。”这一来,她面上的神情倒是柔和了许多,“若是假的,自然轮不到咱们来担心,就是真的,以这样冲动和感情用事的性子,可见首要的是玉之的心思,只要他回来随意给个许诺,还怕她一直在姬允那边呆着?”

“这么轻易?”

华千仪明显有些不信。

贤妃却有些喟叹的道了一句:“真将心意心心念念放在别人身上的人,思维举止都不可以常人度之。”

见她面上有些怀缅神色,华千仪有些好奇,但却忍住了性子没有问。

贤妃见了,恢复过来,笑道:“所以我一贯坚持让你多外出去走走看看,结交一些人,也不唯是为了扩充我们这边的消息渠道,也是希望你明白这世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女子所求,从来也不应唯爱情。你现今可明白了?”

华千仪乖巧的点了头。

贤妃又道:“但这事儿毕竟是在宫里发生的,见证的也不少,所以真要归结起来,还是陛下的心思是关键。但我仍然疑惑顾女萝亦准允此事的态度,不知她在背后又下的是什么棋步。”

华千仪道:“或是他们此番行事不定就是要对苏青不利,而是听了十三的意思,要将苏青收到他们的麾下去?以此来对玉之造成打击?”

她声音转为喃喃,“能让苏青心意动摇的,不唯也就是她的父母,她母亲是受不住牢狱里的艰辛,兼之身体一贯不好,比他们都先走了一步,是当真死了。但救出苏青与薛凯带毒药前去逼迫余人服用之间,有个时间差,而十九当初也并未详查,死者是否是真的苏晏……”

她眉头蹙起,“难道苏晏还活着。”

但贤妃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苏晏已经死了。”

华千仪看过来,疑惑贤妃为何如此肯定,但贤妃只是端起茶杯,饮茶,面容挡在杯后,看得并不真切。

放下杯子,贤妃面上再度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你便回去罢。苏青的事儿只需看着陛下的意思来就是了。顾家就是暗里势力再厉害,明面上却还是要服从的,仔细注意些也就是了。”

华千仪点了头。“是。”

只是面上仍有探寻神色,嬷嬷走上来引着她出去,她福了一个身,告退。

直至华千仪不见身影了,贤妃才轻轻的逸出了一声叹息,伴着一个轻微的名字:

“阿言。”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老嬷嬷送客归来,垂首在贤妃旁边立住,眼里似古井无波,她声调平稳,缓缓的说了句:

“娘娘,节哀。”

第四十八章 事不由人

不惟贤妃此处,童彦也将这消息报给了文皇帝。

赵和见了童彦,早早的就退了出去,文帝正看着大臣上来的折子,见了赵和的举动,微微点了点头。

却在闻言的时候向着童彦侧了头,“哦?”他挑了挑眉,“顾家这又是有什么把戏?”

童彦摇了摇头,表示并猜不出,却道:“但彷佛这次是太子自作主张,之前并没有跟顾家人说。”

文帝摇了摇头,“却也未必。毕竟他现在还要借助顾家的力量来成事,若当真在此处就违背了顾庭的意思,未免太不明智。何况若真有个什么事件,能出面解决的,终究还是顾家。”

他的目光转向童彦,“你还是没有收到老三的消息?”

童彦摇头,“苏家的势力,我们能够查到的都去查了,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家都还是慌慌张张的模样,就是顾家,明里暗里派过去的人也排查了好些时候了,但也没个踪迹。彷佛那两人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文帝一笑:“那你下一句莫不是就在说,天也在助他,要他成事?十足的真命天子?”

童彦躬身,“奴才不敢。”

看了他一眼,文帝道:“行了行了,甭拿这副奴仆样子来寒碜我,你跟了朕这么些年了,难道还听不出来朕意思里的真假?”

童彦微微一笑。

文帝便又道:“那老三手底下那个行十九的现在到了哪里了,你查到了没有?”

童彦点头,“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不过一般人想不到就是了。”

“嗯,你派人多盯着一点儿。楚惟昀虽然看重老三,但至多是老三去亲自拜访他,绝不会是他自动出山。这里面应该有点别的故事,你着人盯紧点,看看是那边的人。”

“是。”

文帝批完一个折子,后仰到椅后靠背上,问:“童彦,你觉得朕这三个皇子如何?”

“奴才不敢妄评。”童彦躬了躬身。

“让你说你就说,这样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文帝闭了眼,小憩,耳朵却没见放松,等童彦说话。

童彦想了想,“三位皇子都各有些特色,太子自小被陛下教导的敦厚些,又兼着顾家在旁一贯教唆,行事却是个无甚主见的;二皇子性子跳跃,活泼开朗,府内倒是有不少有能之人,相交之友亦是不少,但却少了些行事的果断魄力,可称王,却不可为君;只这三皇子奴才看觉得是个心思深得,小时候见着倒是个沉默寡言的,后来行事风流,一味的只流连花丛,彷佛是个不学无术的,但之前来胆敢跟陛下谈条件,言语不畏而信誓旦旦,却到底不是个简单角色。”

文帝张开眼睛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中肯却也不逆耳,当真油滑得很。”

童彦笑道:“也是陛下教的好。”

“若真论教的好的,还是苏简茹(贤妃)首当无愧。不然老三现今哪能有这样的成就?”

童彦陪笑道:“陛下也有教导之功啊。”

“你不必来安慰我。你又不是不知我在老大身上费得心思。”

童彦闻言便抿了唇,没接这茬。

但深夜到底有怀缅,文帝靠着椅背,有些感怀的道:“若真论是初始时候,寡人也是将这三个孩子同等对待的,又因着思及幼年被顾家辖制的精力,对允儿总是有诸多辐照,惟恐他重蹈寡人覆辙。至于老二老三,也不过是存了想要分他们一个闲散王爷的心思,对他们虽则也是关爱,但到底不至偏颇过了允儿去。”

童彦道:“陛下亦是父母,对子女的心思到底可怜。何况皇室与顾家这许多年,早已习惯了彼此这般相处。陛下是个敦厚之人,何况天下太平,顾家行事也有分寸,到底没有破而后立的心思。”

“你倒是看得透彻。”

文帝微微一叹。

“朕幼年失怙,所存亲者不过顾家耳,但这家偏又是首要的大家族,就是手心手背均是肉,到底也有个偏颇。因了这样的事情,朕总期冀着能多给允儿些关爱,以避免他同我幼年一般产生绝望情绪,这于心志不利。而我中年所为,铁血无情,当真是伤了不少老人的心,以致使他们辞官归去,中央地方便只顾家独大。所以北靖突犯,西夷剧险,内忧外患,险成大害。

这算是朕的孽障,亦是心结,所以到今日都忘不掉。”

童彦垂手侍立,没有言语。

文帝中年所为险些造成国家根本动摇,后面虽然勉强稳住了,没有造成国家覆灭,但其对文帝的打击,仍然很严重。童彦从未听过他直说此事,但作为幼年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人,童彦自认对他的心思很明白。

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实则童彦能够明白文帝接下来想说什么:

他自幼疼爱太子,对他总是诸多纵容,又有心让他与顾家,尤其是顾女萝处好关系,对他日后掌权才会多有裨益。所以他从来没有阻挠过太子和顾家接触,哪里就知道太子耳根子软,到现今竟然句句都听顾家的?

苏晏之死应该是最直接的一个引子,原先赵和还没有提上来的时候,文帝身边跟着一个年老的太监,叫于贯,也是跟在文帝身边多年的情分。但因着于贯对于太子的指点,直接造成了苏晏的死亡,文帝知道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将他打发了。说是遣他回去养老,实则是早就在暗里下了杀手。

赵和是个平素做事一般的,但因着文帝惟恐身边再有人是顾家出来的,就选了个平素表现一般,心眼实诚的,放在身边才觉得放心。

但就因着这么一回事,陛下却是怎么都没那心思去想怎么培养太子了。并觉得当真应该反思,难道真要一个傀儡坐到帝位上,由着整个大卫国交给顾家去糟蹋?

童彦垂着手,依旧沉默。

其实皇帝的位置并不好做,很多人只看见了人前的风光,于是也想要这样的风光,就拼了命的往这个位置上跑。但是实际上只有坐到这个位置才明白,其实这个位置后面很多心酸,要不眠不休的想很多事情,北靖,西夷,楚越,家族,前后内外,根本数不清。何况还总出现各种问题,自己手下的,家族手下的,才进来的新人,依仗他人的老油条,大大小小,不可胜记。

其实历史上颓废荒唐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但文帝总觉得,既然这国家已经到了他手上,他就要对这个国家负责,所以于人于事都很费心思,尤其是中年那事件之后。

所以其实文帝这个位置坐的很累,偏偏这个位置必须要坐到生命终结,担子才能卸下来。若是这担子能够个年限,哪怕十年二十年,有个年限,就好歹有个希望,但却偏偏无。

童彦叹息心意越发沉重,那边文帝却开了口:

“你让人把十九的消息透露给苏家,让他们自顾去联系老三吧。”

童彦微微一怔,由心感觉到一阵震动,凉意瞬间浸满了他全身。

但他却还是服从的道了一句:

“是。”

第四十九章 音讯(已补)

韩裕这几日同姬篱处得很好。

两人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言谈从容优雅,又都熟悉经典,随意东西相谈也十分合拍。廿三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计算着日子看韩裕什么时候肯告知苏信的下落。

也不知道是廿三眼神太热烈,还是韩裕到底有君子的自知之明,跟姬篱若无其事的随聊了五日之后,终于将姬篱请到了书房,递给了他一张地图,上面星罗棋布用各种不同的颜色的墨标注了记号。

韩裕道:“这几日愚兄就在弄这个,也难为玉之肯静心等到今日。”

韩裕年长,通了年月之后,姬篱就一直以兄呼之。

姬篱笑道:“韩兄暗里观察顾家多年,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小弟对东南知之甚少,自然万事听韩兄的安排。”

韩裕微微一笑。

“玉之这份养气功夫倒是十足的好。”

他伸手邀他坐下,将地图规规矩矩的摆在了桌面上。

姬篱凑近看。

地图画的很抽象,城郭河流都只是单纯的一笔带过,还好姬篱早就让廿三把这临近几个城的地图拿来看了,所以对于这地图上的东西,好歹也算明白。

但他对于韩裕标注出的有几个地方有些困惑。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地界儿是个戏院,这儿是仓库,这儿是寺庙。”他伸出手在地图上的几个地方点了点,清楚的报出位置,“就算这些地方是顾家手下的,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把苏信藏在这里?”

何况韩裕还用的是朱砂标记,彷佛鲜血淋漓,一眼望过去,很醒目。

“以苏家在此的势力,要翻查顾家在此房屋是否有暗牢之类,很简单,要进去探查也很简单,何况毕竟那是对外的宅子,明暗势力到底不能够布置的太多,所以宅子必然不是顾家藏人的首选。”

姬篱点头,这个自然。

“但是这些地方,”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修长有力,看着也觉美感,“这些地方平素都是人来人往的,顾家想要部署个什么,可就更不方便了。”

韩裕笑道:“就是没有明面上的人员部署,如果在这里面修建暗工程,用机关把人困住,又如何?甚至不必刻意去看顾,行进间又让人找不到马脚,不是很好?”

“那依着子绰(韩裕字)的意思,该是仓库最有可能了。”

“用朱砂标注出来的地方可能性都蛮大,我派遣了人去查看,虽说也排除了一些地方,但还是有好几个地方留下来,需要我们硬闯。”

廿三原本在旁边垂手立着,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看了韩裕一眼,“韩公子这法子损耗为免太大。”

有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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