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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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相-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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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姬篱,每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时候,她那小心脏也不会那么不安分啊。

苏青拼命拿手冰自己的脸,心里面越发肯定:丫卫简就是个祸害,比卫褚都祸害。

卫褚气场太强大,她根本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但是就卫简那平时那么嘴欠的一人儿,她怎么会和他有距离感?离得近了,忽然卫简又带上卫褚的那种温雅出尘气质,那双眼睛一专注看过来,苏青不被劈得外焦里嫩才怪!

好半晌,苏青才平缓过来,转过身,摁了摁眉心,咬牙切齿。

卫简不禁抚掌大笑,“哈哈,还当你早有了不变颜色的本事,没想到还是这么易恼,真真是有趣得紧,有趣得紧。”

苏青瞪了他一眼,哼哼。

心里面还在腹诽:丫你卫简,真真是个记仇的小人,非得看着她出丑不可!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她也一定要整治整治他!

哼哼!

╭(╯^╰)╮

苏青表情刹那间千变万化,一个比一个有趣。

卫简在那边笑得越欢了。

!!!

苏青仰天长叹。

心里面唧唧歪歪:神仙哥哥啊,仙女姐姐啊,求帮忙求扶持,拜托把这妖孽收了罢收了罢~~~~。

卫简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那样张狂的笑声,安静的望着苏青,眸子里密密麻麻的交错着不同的情愫,像是针线一样,缠绕起来,最后却都只化做熨帖平整的一整块,填满了他的整个瞳孔。

像墨一样深沉。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唇角的微笑却更柔软温暖了些。

第十九章 岁月静好

昭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野味,还没处理,在他手里面活蹦乱跳的,右边拿草捆了一捆柴火,在苏青和卫简面前的空地放下。

兔子落地就要跑,被昭尉扒拉了后尾巴牵回来,抬起头来看着苏青问:“姑娘能见么?”

苏青嘴角抽抽,昭尉问得不刻意,但是把她当姑娘照顾的意思还是很明显。这种事儿吧,有时候自然觉得熨帖,也不必要太耗费心神,但是有时候又总觉得有点儿被人瞧不上的意味儿。

点头,“嗯,还成。”

卫简笑着看了她一眼。

被苏青给瞪了回去。

当初在苏晏教唆下跟卫简写信,苏青不知道怎么开头,就先写她原来养得那只兔子,毛茸茸暖乎乎的,抱在怀里的时候特别舒服,苏青为此爱不释手,在信里说了好些兔子的好话。被卫简逮着这事儿好好了笑了一回她。

昭尉就没那么多心思,生火,把刀锋烤热了往兔子身上招呼。

苏青下意识就闭了眼睛偏了脑袋,不看。

卫简在旁边一笑,道:“昭尉你弄着吧,暮归,我们去走走?”

苏青也确实有点不能见,点了头,就听卫简在旁边低低的笑了。

她现今没这心情跟他顶嘴,就不理,只站在他身后帮他推轮椅车。

卫简倒也没有问因由,苏青小时候养过,对这种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本身又没什么抵抗力,眼见着被杀,心里肯定怎么会觉得不舒爽。

不过好歹不至于像单纯小姑娘似的,看见什么见血的事情就哇哇大哭,不论正反对错只一味心思良善,那就很没有意思了。

卫简自认不是一个良善人,就是苏青说的那句话,面上是温雅公子,心里面其实也并没有没有那些狠心思。只看愿不愿意用而已。

君子淑女的定义并不是一味的良善,一味的良善只会被人压制得死死的,严重一点儿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那有什么趣味?就算要济世,起码也得活下来吧?

所以卫简一直觉得,真正的君子只要保持内心的清明并付诸行动就可以了。黑暗的心思能不能有?可以有,但是那些都不是能够持久的,在没有其他办法,或者需要尽快达到目标的时候,可以用一下黑暗手段。但是平素能够良善能够宽和的时候。也不必一定非要心狠手辣。每个人都是有福荫的,杀孽重了,毁天缘得很。

苏青倒是不知道卫简的心思,只径直推着卫简往前面走。想起来了,才跟他说两句话。

“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这生活,际遇,命运什么的,都是很奇妙的东西。就像我以前很讨厌你骨子里的高人一等,也很不喜欢姬篱一点骨气都没有的样子,现在长大了才知道其实人不止有一面。”

“你觉得我父亲是个完人?”

苏青笑道:“哪里有完人这样的?我觉得你跟你父亲某种程度上都还挺像的,心思都蛮活络。也都蛮深,就都藏在温雅面后面呢,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要不是我小时候从字里行间里见了你那性子,我肯定也像江湖人那样觉得你就是一个温雅公子,像小姑娘似的两眼闪星星崇拜。”

卫简笑道:“所以你现在也就是鄙视我?”

“也不见得。你某些方面我还蛮佩服的,比我强的多,要是我肯定做不到那个样子。偏偏就是你嘴欠,所以不跟着你噎两句忒不爽快。”

卫简哈哈大笑。

又问,“上次你提说过昭尉和林展是同门?怎么看着不像?何况就林展那个四处得罪人的性子,他同门见了他还不把他往死里对付?见着他们俩那样子,关系似乎还很好来着。”

卫简道:“甭看着昭尉不言不语的样子,他每次动作都能噎得林展无话可说,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大觉寺里面,除了林展自个儿师父,也就跟着昭尉关系好点儿。也不知道他们一个嘴碎一个不言语的性子,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

笑,“没准儿就是这样才合得来,万一你见着一个和你性子很像,又是在一个领域的人,你会怎么想?你确定不会相爱相杀?”

卫简斜眼睨她,“这是什么话?怎么越长越大,说话反倒没有一点儿顾忌了?”

苏青道:“就是长大了才觉得什么都不如活得自在重要,本身外在就有好多牵制约束了,再没点乐子,也忒无趣了些。”

卫简笑,“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听着你这话里意思,倒很有点道家的风骨。别的倒也罢了,就是朝堂里,这样的心思多了,不大好。”

苏青道:“心性保持这样便罢了,行事若是随了这样,多少有点狷狂放浪,在官场里自然容易得罪人。但哪说得行事和心性就得一一对应?那这世间还不得乱了?说到底,心性清明最重要,别的,只是手段罢了。”

这话与卫简先前想的一样,卫简笑着看了看她,“正是这个理。”

“后来呢?”

“后来林展跟我我的门下,就把他师兄一道荐了过来,我瞧着昭尉是个实诚勤恳人,就留在了身边。”

“林展那几个徒弟不知道昭尉的底?”

“昭尉在大觉寺的时候并不显,他是在藏书阁管理图书的人,修的是内门功夫,招式剑术都不大通。不然大觉寺哪里容得他不声不响就到我这里来了?”

苏青一点就透,只习内家功夫的,前期都不大显,搁常人里都看不大出来,但后期能耐就大了,练出来了,完全可以无视任何剑术招式,只需要凭内里就能独挡一面,非常霸道。以前有人论内外修炼的利弊,说到内家功夫的时候,就说:“或泯然众人,或独行天下,唯心志而已矣。”

评价的非常恳切。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这个理儿,但是内家功夫因为很难速成,小孩子又喜欢在大人面前显摆,不说小孩子了,就是几家的大人师父在一块儿,也喜欢说说自家小子姑娘徒儿近来的情况。这种时候,为了面上有光,当然只能加紧敦促小孩儿们的外家功夫的训练了。毕竟那个练起来才快。

这种情况下,当然就很难有人耐着心性去学内家功夫了。也难为昭尉有这样的好心性。

卫简大抵能够想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便道了一句:“昭尉是孤儿。”

那就难怪了。

苏青便点了点头。

卫简看了看她,道:“你说到昭尉,我倒也想起来一事儿问你了——你什么时候做了南苏苏宥的千金了?”

苏青一愣,哑口无言。

第二十章 月出皎兮

苏青没有想到卫简心思这么细,朝廷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就那么回事儿。她在漠北的时候就没怎么关注过每届的状元啊什么的,总觉得离得很远。就是卫简探花那事儿,还是苏晏一直在她旁边唠叨才知道得呢。

江湖里应该离得更远才是,怎么卫简这么门儿清?

苏青讷讷,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里面牵扯就大了,卫简偏偏又不是家族里面的人,亲戚好友也没有为官的,这要是穆放辛阙来了,根本不用解释,跟卫简说起来,却又麻烦的多。

眼见着苏青面上神色为难,卫简便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你能够安稳活下来也就是了,旁的都不重要。”

苏青尴尬地点了头。

但是还是扭着手指在那里纠结。

卫简见此就茬了话题去,说了些江湖里的趣事儿,才可算把这事儿给揭过了。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儿,挺昭尉在那边喊:“公子姑娘,可以过来吃东西了。”这才过去了。

虽然苏青不大见得了生剥兔子的血腥,但是吃东西的时候不仔细去想着,也不会犯恶心。老先生以前讲起来“君子远庖厨”的时候也说:倒未见得就是好逸恶劳的作风,只是既要求仁心,要追求天地万物的一种公平,有时候却是不能见劫杀生灵的罪孽的,更遑论亲手去?

其实这已经算是诡辩之道了,不见即是不存在?哪有这样的道理?何况真要依着先贤书中的话来解的话,除非个人占着一个世界了,其他地方都是荒芜了,不然哪里有公平可以言?若说是动物草木的公平本身就是被人砍伐利用,那结束它们的生命反倒是一种秉承大道咯?那圣人所云的博爱,又是为何?

到底这里头有虚伪的成分,苏青幼年没有弄懂这个,现今也没有弄懂,索性就放手不管了。反正怎么想来想去。现在都是一团麻,那干脆就把它放在那里,随它去好了。时日久了,没准儿这乱麻自己也就解开了呢。

三人都是被教养的很好的,所以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声响都不闻。也自然没有人想到苏青进食的时候脑子里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儿。

所幸苏青后面也就放开了,要帮着昭尉拾戳东西。

昭尉赶紧摆手,“哪敢麻烦姑娘来?姑娘径自去休息才要紧。”好容易把苏青打发回去了,正好瞥见卫简似笑非笑的目光,埋头,掩面。当看不见。

乖乖。瞧瞧公子这眼神……还是早点遁走的好……忒恐怖了……

o(╯□╰)o

眼见着昭尉逃也似的走了。卫简笑了一下,仰头看了看天空,道:“今夜星明,想必也没有什么雨水。你就安心睡吧。”

苏青看了看天空,果然星子很亮,就问他道:“话说前阵子我很是瞧了些话本子,里头说道天道显于穹庐,观星即可定人命数,可是真的?”

“倒是有人在学这个的,不过这门学问高深的很,我涉猎不多。”

苏青笑问:“当真有这么一说?说是还能改命?真的假的?”

卫简道:“这样的事情,你信它。便有了,不信,也不过是当个笑话听过去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寻个根底?”

“只是觉得好玩好奇得紧,要是真有早知道。有早知道——”

苏青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靠着棵树看天上的星子,没有再开口。

——要是早知道,防患于未然,会不会父亲母亲乳母……他们齐齐整整的一家子就不会凋零的只剩下她一个?

卫简偏过脑袋看了她一眼,也将目光放向天际,没有再开口。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的事情,他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早知道,他当初写信去的时候,是不是就不应该写得那样嘴欠?

真真是逝者如斯,而往者,岂可追乎?

卫简以手扶额,深深的吁出一口气。勾了唇角,却不见笑意。

偏头一看,苏青却是已经睡着了。

他这才笑道:“真是没心没肺。”

睡得这样安稳。

招招手,让昭尉过来,取了毯子来,给她盖上,另外移了方向。

昭尉在他旁边立着,等了好久也不见卫简言语,低下脑袋,轻声道:“公子,天晚了。”

卫简道:“我知道,再静一会儿便罢。你困了先去歇息也是一样的。”

昭尉摇了摇头,站起身,继续无言,却还是立着不动。

隔了好一会儿,卫简才指着远处天空中的一颗明星,同昭尉道:“帝王星起于北方,北境有战乱之灾。——昭尉,佩环说起同去北境的时候,是怎样说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昭尉声音很低。

卫简收回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声音朦胧,“忠人之事,是么?”

昭尉没有再说话。

许久,卫简才将手规规矩矩的放回了膝上,“昭尉,你着人去打听打听,佩环是不是在东南动用了家族势力?文皇帝新近颁出来的废掉平宜官职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背后肯定有助力。让他们一并看看韩家最近的动作罢。”

昭尉躬身听令。

卫简的目光在苏青身上绕了一圈,又问:“昭尉,我倒是忘了,之前你报来往北边去的,是哪一位皇子?”

“三皇子,姬篱。”

“先前说及冠礼跑的最远的也是他?”

“是。”

“去的东南?”

“是。”

卫简便叹了口气,“这几个留下来的家族里头,野心倒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昭尉皱了眉头,“公子?可要……?”

面上有狠色,卫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们现在也不在朝堂里面了,何必心心念念那些事情?只要不牵连上卫家,怎么都是好的。我可没那个心力再跟着他们去斗法了。”

“公子?”

这话里面诸多消极意,昭尉一听就急了,着急忙慌的看向卫简。

卫简笑道:“不过是现今不喜欢这些罢了,争来争去的,除了有个名头,一身劳累的,有个什么趣味?还不如复牵黄犬,与二三友人,一二孩童出东门逐狡兔来得痛快。”

昭尉道:“公子看的透彻。”

卫简笑了一下,往苏青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的时候面上却只剩下冷意:

“所以昭尉,你查清楚,佩环是不是先前就动用了那边的势力。罔顾族规者,当斩。”

“遵命。”

声音极冷。

第二十一章 夜上戍楼看太白

苏青第二日晨起起来,看见透过枝桠的阳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掀了盖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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