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驼废冷笑道:“嘿……你以为我半驼废是个无用的废人?一钱一命已经死了,武后答应我的要求,又有何用?”
宫布衣故意装出讶异的表情,道:“哦?一钱一命死了?”
“没错。”
“被何人所杀?”
“金少爷。”
此话一出,就连纱四郎也有点意外,半驼废居然连刁难都没有刁难,就说出了凶手,不知道可不可信?
以为得到答案就可以离去了,但宫布衣却动也不动,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为你杀了金少爷!”
半驼废淡淡一笑,道:“你还是不死心?那么,用金少爷的人头,加上黑九铁,来换我身上的擎天神剑如何?”
宫布衣说道:“这和原先所谈的条件相差太多。
半驼废意兴阑珊:“我不勉强你们,你认为不划算,就拉倒。”
纱四郎看不下去了,道:“宫布衣,我们走啊!我就不信这个残废有通天的本领!”
宫布衣道:“纱四郎,不可无礼。”
纱四郎不服气地说道:“哼,我们只是来调查杀死一钱一命的人是谁,不是来作说客的!”
半驼废脸上挂着一丝冷嘲,对于纱四郎揭了底,宫布衣一时之间有点狼狈,不过也只好承认了,道:“既然来到中原就将一切的事情办妥,以免来来去去,耗时费力。”
纱四郎道:“身负什么任务,你自己要认清!不要藉机制造你自己建功的机会!”
“你……!”
宫布衣又心痛又气愤,在外人面前这样不识大体地内斗,真是让半驼废看笑话。现在已居劣势,要说服半驼废也很难了,宫布衣双手一揖,道:
“打扰了,半驼废,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告辞!”
宫布衣欲走,纱四郎还回头放话道:“老头,你看不起神蚕宫,你会得到惩罚的!”
“纱四郎,住嘴,走吧!”
看着二女离去的背影,半驼废根本不在乎,与神蚕宫为敌又如何?只要叶小钗回到他身边,就算是天龙地虎,神蚕宫地中堡,都不足为惧。
纱四郎与宫布衣回到神蚕宫,纱四郎便抢着向武后报告:
“启禀武后,属下已经查出杀害一钱一命的人了。”
“哦?是什么人?”
“就是金少爷。”纱四郎道。
宫布衣倒是一句话也不说,让纱四郎去占这个功劳也无所谓。
百朝武后听了,有些错愕,道:“金少爷?金少爷不是希望得到一钱一命的功夫真传吗?为何会杀他呢?”
纱四郎说道:“依属下的判断,金少爷可能已经得到一钱一命的真传,所以才将没有利用价值的一钱一命给杀掉。”
“嗯,”武后颔首,问道:“你们认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纱四郎又连忙发言道:“属下认为,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完全地告诉八面狼姬,让八面狼姬去找金少爷报仇。”
这个她以为最完美的计划,武后没有立刻称许,反而有些顾忌,望向宫布衣,道:“宫布衣,说出你的意见。”
宫布衣道:“启禀武后,属下认为纱四郎所说的这种作法,最为愚蠢。”
“宫布衣!你骂我愚蠢?”纱四郎失控地当众质问。
宫布衣根本不理她,在武后面前,她就只能对武后的话回答,不该自谈自的。
百朝武后对于纱四郎不顾她还在,就这样质问宫布衣,也有几分不悦,叱道:“纱四郎,你眼里还有本武后吗?”
纱四郎这才惊觉失态,连忙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可是……”
“好了!”武后打断了纱四郎无力的抗辩,道,“宫布衣,你说出你的理由,让她心服口服吧!”
“是,”宫布衣道,“纱四郎所提的做法,非常肤浅,表面上看来,我们可以省下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实际上的损失却难以估计。
武后道:“你说,会有什么损失?”
“我们会损失两名高手。”
至于是哪两名高手,纱四郎直觉地就想到宫布衣还想拉拢半驼废,怕金少爷被杀的话,半驼废会把帐算在她们头上。
纱四郎又忍不住道:“哼,我知道你一心一意想拉拢半驼废,可是半驼废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你不顾神蚕宫的颜面,低声下气,真是可耻!”
宫布衣对武后道:“良才难求,刘备三顾茅芦,就是一个例子。”
“此一时非彼一时,你别想混乱视听。”
宫布衣不语,武后也不理会纱四郎的插嘴,道:“宫布衣,你为何说我们会失去两名高手?这两名高手又是谁呢?”
“这两个人就是八面狼姬与半驼废。”
“哦?为何?”
“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八面狼姬,她会自己去报仇。若是八面狼姬报仇若成功,她也不会感激神蚕宫,万一报仇失败,武后您不是失去了八面狼姬这位多年好友?再说,这样也不能够得到半驼废的那口擎天神剑。属下急于得到擎天神剑,也是有着相当的原因。”
百朝武后问道:“什么原因?”
“擎天神剑可以刺穿天蚕丝,也就能刺穿武后身上的天蚕宝衣,威胁到武后的性命安全。我们若是帮助八面狼姬除掉金少爷,一来可以让八面狼姬对我们的援助感念在心,将来若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一定会全力回报;二来用金少爷的人头加上黑九铁,可以换到擎天神剑。擎天神剑到手,天下间便没有任何武器可以穿破武后的天蚕宝衣,武后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宫布衣的缜密计划,令百朝武后不无几分感动,颔首道:“宫布衣,你处处为本武后着想,本武后记在心里。这件事若是顺利完成,你就可以到怀秋轩与我共处。”
宫布衣乍然仰起头来望着武后,几乎不敢相信耳中所听见的。
怀秋轩,那是武后退朝后的殿堂,只有她的婢女可以出入,外人根本不许踏入一步。武后竟说出了这样的礼遇,言下之意,是把宫布衣当成了最信任的手下。
这一刻就算要宫布衣死在她面前,宫布衣也心甘情愿。
宫布衣道:“多谢武后。”
“这次的任务需要多少人员,你自行调度吧!”
武后下旨过后,便退了朝,完全被打败的纱四郎气得浑身发抖,宫布衣还没走出大殿,已在背后像失控的猛兽般叫道:“宫布衣,你很行,你最有能力!”
宫布衣任凭她歇斯底里,转身要离开大殿,立刻去挑选高手,以完成布署,围杀金少爷。
女暴君察颜观色,现在宫布衣最受武后的宠信,想要成为在武后身边的重要一员,就得靠向宫布衣。
女暴君殷勤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宫布衣。
“宫布衣,请留步。武后要你挑选高手,需要我的帮忙吗?”
宫布衣道:“不敢劳动大驾,我会自己处理。”
女暴君碰了个钉子,有点扫兴,冷然道:
“好,金少爷武功高强,就请你自己小心保重了。”
“多谢。”
宫布衣随便应付了一句,便匆忙离殿,到校场去挑选精英高手,执行围杀。
宫布衣冷淡的态度,让女暴君觉得十分刺眼。像宫布衣这样无法讨好的人,若是当权,她的日子恐怕就很难过了。
纱四郎已经气得哭了出来,流泪咬牙,道:“女暴君,你也看见了,宫布衣献媚争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迟早神蚕宫的大权会落入她手中!”
女暴君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纱四郎惊得忘了哭。女暴君说道:“杀了她。”
“啊?”纱四郎愣住。
女暴君在她耳边低声道:“唯有如此,你才能在武后面前抬起头来。”
“这……我是怕被武后知情,吃罪非轻。”
纱四郎不是没想过杀死宫布衣,可是那只是想想而已,在武后面前,谁也不许内斗,何况是自相残杀?
女暴君柔媚地一笑,抱住了她的腰,轻声道:“不需要犹豫。我们可以杀了她之后,嫁祸给金少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纱四郎大喜,转念又想道:“不行,我们的武功来历,武后了若指掌,万一……万一武后查出尸体上的伤,是我们所造成的,我们绝对瞒不过去。”
女暴君嘻嘻一笑,道:“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来着?”
“那……那有人可以动手吗?万一让别人知道,就有了把柄啊……”
女暴君道:“你与金阳圣帝,交情甚笃。这回宫布衣进了谗言,让武后不帮金阳圣帝,你拿这事跟金阳圣帝说,金阳圣帝非杀了宫布衣不可,还用得着我们杀她?”
纱四郎喜出望外,用力抱紧了女暴君,亲着她的脸,笑道:
“姐姐,好姐姐,你真是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真是太好啦!”
女暴君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十三圣殿,对金阳圣殿说宫布衣挑拨地中堡与神蚕宫,我则到掩天林去。”
“到掩天林做什么?”
女暴君在纱四郎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宫布衣带去的人,全部不能活!”
“什……什么?这……”
女暴君说道:“要防止任何可能的活口泄密,就得心狠手辣。”
纱四郎只嫉恨宫布衣一个,要株连那么多神蚕宫的姐妹,她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见到女暴君那坚定的样子,纱四郎将心一横,看来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对于金阳圣帝来说,上一次的大胜,只是一切企图的开端而已,他相信只要逼死素还真,中原将有如探囊取。
但是,他却意外发现了新的危机。
他视为盟友的神蚕宫,好像有了别的想法。否则,上次怎么可能只派两百名老弱残兵,应付中原的入侵?百朝武后应该知道:若是中原势力入侵北域,她也不会幸免。而百朝武后居然老神在在,连关心也不关心一声,可见她在打别的主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入侵中原,就还要小心百朝武后扯他后腿了。
为什么一个多年的盟友,会突然心生反意。
金阳圣帝并没有被胜利完全冲昏头,他这几天一直在揣摩百朝武后的打算。
“报!”
探兵上殿,打断了金阳圣帝的沉思。
“启禀圣帝:纱四郎代表神蚕宫求见。”
“纱四郎?”一听是神蚕宫的人,金阳圣帝立刻道,“带进来!”
“是。”
纱四郎被引上了殿,姿态依旧妖媚万分,道:
“纱四郎叩见圣帝。”
金阳圣帝点点头,道:“免礼,起来吧!你与宫布衣才回神蚕宫,这么快又回转,是武后要你传话吗?”
纱四郎犹豫一会儿,道:“不,是我自己前来的。”
“什么?你瞒着百朝武后?”金阳圣帝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本圣帝最痛恨不忠的手下?”
纱四郎以娇媚委屈的声音,嗔道:“哎呀,圣帝,您有所不知,纱四正是为了这拳拳之忠,而不得不私下来参见您啊!”
“嗯?此话怎讲?”
纱四郎道:“神蚕宫与地中海相辅相成,维持北域和平,有如唇齿之依,唇亡而齿寒的道理,是谁都知道的。因此,百朝武后一直对圣帝您十分有诚意,不希望双方关系有任何摩擦。”
“是吗?”金阳圣帝闷声问道。
听金阳圣帝这不以为然的口气,纱四郎心内暗喜,金阳圣帝果然对于上次只派两百名手下支援之事,十分在意。
纱四郎道:“若是地中堡有任何危机,都等于是威胁到神蚕宫的地位。因此,上次圣帝您请求神蚕宫派出援兵,武后当时就下令神蚕宫倾巢而出,全力保卫地中堡……”
金阳圣帝冷冷地说道:“哦?可是我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纱四郎道:“那是因为:在神蚕宫内,有人在破坏神蚕宫与十三圣殿的友情!”
“有这种事?”金阳圣帝望着她。
纱四郎道:“武后本来要派千名精兵助圣帝,可是宫布衣阻止武后,并且以谣言迷惑武后,使武后将原本的千名兵力降为五十名!是我力主不可如此无信无义,武后才勉为其难,增加到两百人……”
金阳圣帝气得双手握拳,继续听纱四郎说下去:
“非但如此,宫布衣又放走谈无欲,让他回中原养精蓄锐,再来对付您。宫布衣的所做所为,我看得很不顺眼,可是我说的话,武后根本听不下去,宫布衣巧言善辩,心狠手辣,多次在武后面前挑拨我的是非,我……我死不足惜,可是以后有谁在武后面前,真心进谏?又有谁会在武后面前,主张与地中堡的合盟绝不可断?圣帝,纱四郎今天冒死求见,只是因为料想自己在神蚕宫,势单力薄,总有一天会死在宫布衣手中,因此趁着还有机会,前来提醒您:小心宫布衣!”
“可恶!”金阳圣帝大怒,座下的巨柱发出火红的炙光!
“不与我背道而驰,能得永生,半边分!”
“在。”半边分连忙上前。
金阳圣帝说道:“派出紫铁旗三十六无常其中的两人,去取下宫布衣的首级。”
纱四郎连忙故意道:“圣帝,请三思而行,宫布衣与我有同门之谊,再说,万一百朝武后怪罪下来……”
金阳圣帝手一挥,不让纱四郎说下去,道:“她一心害你,你不必再念着同门之谊!百朝武后若是怪罪,就由本圣帝来处理吧!”
“这……唉!”纱四郎一脸悲哀,心中却是雀跃不已,暗自佩服女暴君的计划奏效。
纱四郎见事已成,道:“唉,还望圣帝您手下留情,我不能久留,纱四郎告退了。”
纱四郎一离开地中堡,简直高兴得想大叫,多日以来的怨气总算稍微舒张了一些。
她迅速地回到神蚕宫,一切都一如往常,岍后并没有发现她暂时不在。而女暴君并未回来,不知道她那方面进行得怎么样了?
深夜时分,惴惴不安的纱四郎听见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她立刻奔至门前打开,女暴君闪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