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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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权柄-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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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使一连跑了四次国相府,但是梁乙埋始终不为所动。最终李清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放弃。但是梁太后却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她盯着秉常,厉声问道:“皇帝岂可任性?哀家想问问皇帝,若不如此,皇帝想要如何应对?”   
“母后放心,待事情更明了一点,再议对策不迟。我已派人去召国相,国相必有善策。”秉常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文焕被斥,若李清再派往地方,他的改制,实际上就是等同于失败了。   
梁太后哼了一声,道:“皇帝怎可说得这般轻易?军机大事,岂能一再拖延。若待事情明了,大事早已不可为。国相告病当中,皇帝是一国之君,终须自己拿主意。”   
“眼下之事,实离不了李清。莫若遣别人前往。”   
“听宿将议论,我夏国善用兵之将,惟梁永能、李清数人,若遣不会用兵之辈,反误大事。皇帝要离不了他,待事情一了,再召回他便是。他想久镇边关,祖宗法制还不许呢。”   
“嵬名荣也是几朝的老将……”秉常终于忍不住,反将梁太后一军。   
梁太后淡淡一笑,道:“嵬名荣老了。”   
“妹勒伦亦善战。”   
“妹勒伦临阵无勇,多谋少断,不可托重任。”   
“那野利辂如何?”   
“野利辂有勇无谋,偏还有野心。李清、梁永能,虽然节制诸将,但是一道诏旨,便可解其兵权,无反侧之忧。野利家在国中根深蒂固,使将容易撤将难。”   
秉常又问了诸将,都被梁太后否则,偏偏还言必中的。秉常顿时理屈辞穷,却只是不肯答应。   
梁太后也不催促,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望着秉常。   
禹藏花麻偷眼望望梁太后,又望望秉常,已知道无论如何,梁太后占尽了上风,秉常终须要屈服。但是仁多澣不敢来兴庆府,李清若再往地方,则大安改制终究是一句空言。他沉思许久,终于咬牙说道:“太后,陛下,臣斗胆……”   
“驸马有何良策?”秉常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还有禹藏花麻在殿中,不由喜出望外,望着禹藏花麻。梁太后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禹藏花麻,嘴角流露出的笑容,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   
“臣虽无能,智勇不及李将军,但亦愿为太后、陛下分忧……”禹藏花麻欠身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若一定要有一人离开兴庆府,自己走总好过李清走。   
“你要请缨?”秉常不由愕然。   
禹藏花麻苦笑了一下,道:“臣虽然不过一介武夫,但也敢保证,若有臣在,只须宋朝不是兴兵十万来攻,臣可为陛下当之。”他说完,眼光瞥了梁太后一眼,却见梁太后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更加深不可测。禹藏花麻怔了一下,心中一凛,一个念头浮了上来:难道她本来就是想算计我么?这一想之下,愈发觉得此事大有可能,不由大觉沮丧。但是想来想去,自己不站出来,却又没什么别的良策。   
“驸马请缨,我也是信得过的。”梁太后悠悠说道:“若是这样,实是两全其美。”   
“这……”秉常一时还接受不了。   
“请陛下放心。”到了这个时候,禹藏花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   
“皇帝还犹豫什么?”梁太后拿眼睛斜睨了秉常一眼。   
秉常犹疑了一会,终于点点头,道:“若是驸马,朕也放得下心。便依母后之策。”   
禹藏花麻顿时松了口气,但心中又泛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在皇帝的心中,自己并没有李清重要,这件事情虽然早已知道,但是被自己亲自证实,却并非一件多少让人高兴的事情。他把目光移向梁太后,却见梁太后脸上波澜不惊,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啊。禹藏花麻心中闪过这个想法,连忙把目光收敛起来。离开兴庆府,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禹藏花麻被梁太后逼迫离开兴庆府的同一天。   
静塞军司,清远军。   
西夏清远军守将嵬名讹兀正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城外的一座山坡。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山坡上,有几个身着白色交领长袍、腰佩弯刀的男子,牵着白马,正朝着清远军城指指点点。在他们的马上,都挂着弓箭和箭袋。从衣着与打扮来看,嵬名讹兀区别不出来这些人是宋人还是夏人。不过,他也并不是很担心这些人是不是细作。   
虽然此时各地风声鹤唳,但是静塞军司的辖地却相对平静。况且,嵬名讹兀也不认为宋军有何必要派人来这般刺探清远军的地形。凭着这位西夏清远军的守将大人,与宋朝职方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清远军附近,对宋军而言,早已没有秘密存在了。   
只是,姿态总是要做一做的。   
“来人!派人去那边看看!”嵬名讹兀指着山坡,高声喝道。   
“是。”   
未多时,五十余骑从清远城中呼啸而出,向山坡扑去。   
山坡上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清远城的动静,一个个跃身上马,挥鞭驱马,向山下跑去。嵬名讹兀注意到这几个人上马的动作十分的娴熟,不由裂嘴笑道:“定是马贼私帮,去,把弟兄们叫回来罢。”   
几座山后的小道上。甩过追兵后,那群白马白袍男子正按绺缓缓而行。   
“何将军,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为首居中的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爽声笑道。“孩儿们的马技,便在禁军中,也可以炫耀了。”   
“章大人过奖了。”何畏之抱拳谦道,但面对着朱仙镇讲武学堂的大祭酒章楶,脸上却有几分自傲之态,“环庆之民风,劲勇敢战,兼之与西夏有互市之便,近水楼台,孩儿们日常练习马术,久之,自是熟能生巧。”   
章楶微微一笑,容忍了何畏之的傲气。何畏之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在环州呆了几天后,章楶甚至相信,假以时日,陕西路第一振武学堂,绝对会无愧于“第一”之名。   
“何将军可知道在下为何来陕西?”章楶顾视何畏之,笑道。   
章楶来陕的目的,何畏之地位不高,自然不可能被告知。但是章楶既然有此一问,其中却必定另有玄机。何畏之略想了一下,便笑道:“莫不是西事急迫了?”   
章楶抚掌大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他顿了一下,又说道:“石帅上表,以为河西随时有变,禁军整编之速度,须要加快,否则无以应时势。在下来陕,亦是顺应时势而已。”   
当时风雨欲来,何畏之也有感觉。宋朝在陕西、河东以及蜀中增设了数十座兵器坊,日夜打造甲兵,全部运来陕西沿边;自熙宁十二年起,已有明诏,蜀粮不入京,全部留在陕西,充为军粮之储备。熙宁十一年东南米价下跌,朝廷在东南多买粮数百万石,传说多数亦暗中运至陕西沿边。何畏之也曾去过几次庆州,早知道庆州车水马龙,远非昔日可比。不知道内情者自然以为是互市的原因,但是何畏之却看得出来,不少车队押送的,是兵器与粮草。   
“如此说来,章大人是为了整编禁军?”何畏之有几分疑惑,不知道章楶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章楶突然勒马,望着何畏之,笑道:“在下奉诏,要在陕西路筹建马步军第二讲武学堂,以协助禁军整编。在下不才,蒙皇上错爱,已除授第二讲武学堂山长之职。此次来环州,是想请何将军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何畏之笑道:“张大人知道大人来意么?”   
“挖人墙脚之事,岂能事先告之?”章楶含笑说道。“若先告诉张守约,必拒我于城门之外。”   
“那第二讲武学堂要建在何处?”何畏之又问道。   
“在下想将讲武学堂建在沿边。但环庆与熙河,皆是地僻人稀,并不适合。故此在下以为,延州、渭州、秦州,三处可为备选。但最终定在何处,还要皇上的旨意。”章楶又笑道:“若何将军不弃,第二讲武学堂祭酒之位,当虚席以待。”   
何畏之想都不想,便摇了摇头,笑道:“多谢章大人错爱,只是畏之志不在此。”   
“难道第二讲武学堂,反不及振武学校?”章楶不解地问道。   
何畏之笑着望了章楶一眼,挥鞭傲然道:“环州正当西夏之蛇腹,朝廷无意西事则已,若有意西事,畏之当为朝廷破腹之剑,岂能轻离环州?环州之耻,畏之必在环州洗雪!”   
章楶这才知道,这个男子,对当年之事,还在耿耿于怀。   
“既如此,在下亦不敢强人所难。”章楶惋惜地说道,他亦是放达之人,只是一瞬,便笑道:“听说仁多澣亦非等闲之辈,何将军在此,有这样的对手,倒也不会寂寞。”   
“仁多澣,慕泽……”何畏之低声喃喃念着,“有一日,终须将尔等生擒1   
韦州。   
虽然静塞军司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仁多澣的日子却并不好过。石越屡次移文,责问夏主不去汴京朝觐,指责夏国无修好之意。又指斥西夏遮挡西域以外诸国朝贡之路,阻挠西方各国使者来朝。两国之间一点点的边境纠纷,也被石越无限放大,措辞强硬的加以谴责。在私信中更直言,若非双方密约,边疆烽火早燃。   
仁多澣当然知道,这一切强硬的背后,甚至是延绥与熙河的宋军异动的背后,都是石越在向夏国与自己施压——宋朝给李乾义开出了条件,西夏必须要接受下来。否则,宋朝绝不会善罢干休。   
这一层意思,石越的使者,就几乎只差与自己赤裸裸地挑明了。   
其实宋朝开给李乾义的条件,对于仁多澣而言,可以说是乐观其成。能够除去梁乙埋,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如何将这层意思清晰无误,而又十分的技巧地告诉给夏主秉常知道,又不能引起梁乙埋的警觉,打草惊蛇,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石越这次可以说是十分阴毒。   
秉常诏令墨迹未干,就不得不自食其言,他在夏国军民心目中的威信,必然大受打击。但仁多澣真正担心的还是,石越一定会不择手段逼迫西夏答应宋朝的条件,而除掉梁乙埋又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宋朝的条件得不到满足,那么这次宋军的行动,也许只是事情的开始而已。   
大夏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大夏国是这样的局势,我们仁多族又当何去何从?”仁多澣不能不为他的族人打算。   
“来人啊!”仁多澣高声唤道,一面将给仁多保忠的信件与给夏主的奏章封好,又一起装进一个木匣内,用自己的私印封了。   
“末将在。”仁多澣的亲兵都头闪了出来,欠身问道:“统领有何吩咐?”   
仁多澣看了他一眼,将木匣递过去,说道:“你带几十个人去一趟兴庆府,将这个送到小将军手中。”   
“遵命!”亲兵都头接过木匣,应道。   
仁多澣点点头,冷声道:“你要亲手送至小将军手中,若有半点差池,你让手下带你的人头回来见我便可。”   
亲兵都头凛然应道:“是。”   
“你现在就去吧。”仁多澣缓缓声音,又道:“出去时顺便让人将慕义将军请来。”   
“遵命!”亲兵都头简洁地答应着。   
仁多澣望着他退出帐去,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慕义与慕泽,说起来还是同族兄弟,但是便是这一对同族兄弟,慕氏一族这一代中的两个佼佼者,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一个被石越视为亲信可靠之人,派来代表石越与自己联络,眼见着前途不可限量,连自己也要让他三分;一个却不得不栖身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受自己的保护与控制。   
“慕将军到!”正感叹着,慕义已到了帐外。   
“请慕将军入帐。”仁多澣吩咐道,一面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   
打扮成西夏中级武官模样的慕义弯腰掀帘入帐,抬眼见着仁多澣,忙抱拳欠身行礼道:“见过仁多统领。”   
仁多澣满脸堆笑,向帐中亲兵吩咐道:“给慕将军看座。”   
早有亲兵搬过椅子来,慕义谢过座,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   
仁多澣又笑着问道:“慕将军在韦州,可习惯否?下人们服侍可还周到?若有不到之处,将军不要客气。”   
“统领客气了。”慕义欠身笑笑,道:“在下奉命来此,原也不为享受而来。只要统领珍惜两家和好之情,在下在韦州,便是过得舒适无比了。”   
“石帅帐下,果然没有碌碌之辈。”仁多澣眯着眼睛笑道,“慕将军公而忘私,让我着实钦佩。”   
慕义笑道:“石帅为人至公无私,赏罚严明,居其属下,在下自不敢乱其法度。”   
“我亦十分仰慕石帅的风采。”仁多澣哈哈干笑道。说完,他顿了顿,又笑道:“此番请将军过来,是有一事要烦请将军转告石帅。”   
“统领请说。”   
“我想向天朝购买五千套甲胄、五千副钢臂弩、十万枝弩箭、五千把钢刀。”仁多澣一口气说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慕义。   
慕义怔了一下,旋即笑道:“统领可是在说笑?”' '   
“自然不是说笑。”仁多澣一脸认真。   
慕义缓缓摇头,沉声道:“统领若非说笑,那在下便以直言相告,此事决无可能。我大宋正在整编禁军,各军兵甲,几乎全部换新,统领所要的武器,大宋自己都供不应求,遑论出售?”   
慕义可说是直言不讳了。当时宋军整编禁军,所包含的内容极其广泛,武官的培训、操典的颁布、士兵的裁汰、军法的修订、兵甲的更换,可以说是在渐进的重新打造一支军队。单从更换兵甲这一项,宋朝的投入就非常惊人。宋朝向整编部队颁发的武器,几乎全部是崭新的精兵利甲,不仅仅严格遵守着军器监制定的武器标准,而且每件武器上,都标明了生产者与责任人的记号,兵甲的质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为了节省费用,宋军淘汰下来的旧兵甲,则用来装备厢军与乡兵,并选择性的卖给国内的百姓与商团、高丽、辽国、倭国,以及南海诸国甚至是大食诸国。宋军那些淘汰下来的兵甲,虽然质量上有许多的不如意处,但是卖到高丽、倭国以及南海诸国之后,却成为他们难以想象的神兵利器——特别是宋朝的弓与弩,相对于中原的这两种武器而言,此时倭国与南海诸国的弓箭,只能说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不过,唐康主导的沿海制置司为了保持宋朝海船水军在武力上的绝对优势,严格限制这些武器在南海地区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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