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言不禁想起丘处机,心有所感,微觉有些神伤。
麻城次挠了挠头,问道:“师傅,听说金身应该是纯金之色才对,为什么风间大师的金身会是青灰色呢?”孙言等人也都有同感,不约而同地望向藏马大师。
“因为,”藏马大师浅浅一笑,走到风间大师金身之前,很认真地注视着它道,“他已成——魔!”
“魔”字刚从藏马大师嘴中挤出,藏马大师的双掌已经朝风间大师金身的天灵盖猛然击下,本来静静侍立在主人身后的极饿兽们也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起啸叫着扑向风间大师的金身。
即便这不是一具不会动弹的金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武学造诣相当的人,也绝对躲不过这声势凌厉的一击!
但偏偏风间大师的金身却躲开了!
就在所有的攻击就快落在金身上的时候,金身忽然动了,金身募地张开双眼,两道青黑色的光束闪电一样从金身眼中射出,本来已经非常靠近金身的两头极饿兽根本来不及躲避,顿时在半空之中灰飞烟灭,凭空消失无踪了。紧接着,那金身就像身后拴了绳索一般,迅即地倒退出去,紧贴在字幅下的墙壁之上,金身原先所坐的地板在藏马大师和极饿兽们的攻击之下轰然塌陷,变作一个大洞。
这一攻一退就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在麻城次等人看来只不过是眼一花,然后就少了两头极饿兽,然后金身就忽然变到了字幅下面,然后地面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孙言却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中。
孙言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换作是自己也不过堪堪能避过藏马大师的凌厉一击,但绝不可能在后撤之时还居然能够灭掉两头极饿兽!
“风间师叔,你果然已经为外魔所侵!好道行,好道行!”藏马大师前言不搭后语地盯着风间大师道。
“嘿嘿嘿……”风间大师因恻恻地抬起双眼,依然干枯的青灰色的脸上骨头撑动皮肤微微抖动着,宛如一具干尸,“藏马师侄,没想到几月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如此精进,你难道想废了师叔的这把老骨头不成!”
“师叔谬赞了!”藏马大师脸上虽是泰然自若,但心中却是吃惊不小,他原打算出其不意毁了这具金身,但没想到如此毫无征兆的攻势居然还是被他轻易化解,其修为简直是骇人听闻了,“与您相比,藏马的这两下根本羞煞人了!”
“是么?”风间大师恻然道,“都敢欺师灭祖了,还怕羞人么?!”
藏马大师与风间大师突然而然地挑明关系,麻城次给弄得一片茫然,按理是应该向风间大师行后辈之礼,但现下的情形却又再明显不过,这礼自然也就行不下去了。
“实即虚,虚即实,实实虚虚!”风间大师干笑一声道,“既是天意让你们至此,一切皆听天命,你们便都安心受死吧!”
第二百六十章九僧
孙言猛地一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在风间大师头顶的那一幅字竟是一个血红的“佛”字,笔划之间毫无刚劲或是柔和之一,却满是奇怪之极的扭曲处,充溢着一种血腥气息,让人看了说不出地觉得异常诡异!
藏马大师丝毫不见动怒地朝风间大师一稽首,淡然道:“风间师属虽说已是得道多年,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一念之差坠入魔道,师侄尽管本事不济,但好歹还把持得住自己这一点方寸,由此可见,正邪自然不以道行深浅而论,师叔要想送师侄我西去,恐怕也不见得简单!”
藏马大师这一番话说出,自是已将风间大师列为敌人,麻城次立时拉开架势站在师傅身侧,准备随时与藏马大师同进退。
风间大师瞟了麻城次一眼,不屑地一笑道:“藏马,怎么你只教你的徒弟这么些花拳绣腿的把式么?!”
藏马大师十分有礼地答道:“回师叔,劣徒天资虽然不错,但惰性使然,修为难有精进,全在师侄一人之责!”
风间大师哼了一声,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庸师劣徒!我们这一门迟早毁在你的手里,不如让我趁早成全了你们,也好留师门一个清誉!”
马可•;波罗越听越不对劲,插嘴道:“大和尚怎么说的话那么不近情理呢?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后辈,教训一下也就行了,为什么听起来像是要人命一样!”
风间大师根本不去理会马可•;波罗,对藏马大师道:“你的徒弟帮你,我若是一人对你们两个,别人难免要说我看不起晚辈了!”
孙言听到这里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当下放声大笑起来道:“老秃驴,要不要我给你立个牌坊?”
这句话不但让风间一愣,就连其他人也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望着孙言,孙言一本正经地对马可•;波罗道:“小马,我们中土有句俗话,叫做‘又做婊子,又立牌坊’,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群人中除了孙言而外,都不是中途人士,虽说听着这话有些稀奇古怪,但既然孙言说了是俗话,当然也保不准俗到哪个偏僻所在去,都只得好好地听着孙言往下讲,却殊不知当时哪里有这么一句“俗话”!
马可•;波罗张大眼睛盯着孙言,若有所悟地道:“这应该是一句称赞人的话吧?我知道很久以前一定要是想当有声望的人才能被称作‘子’,这个‘婊子’一定也很了不起!”
众人虽说不太知道这句“俗话”的出处,但对其中意思却还是猜得出一些来,听马可•;波罗如此精辟的一番解释,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有马可•;波罗自己反而在那里莫名其妙了。
孙言强忍住笑,继续正色道:“对极,对极!这个‘婊子’的确相当非凡了得,所以要给他立牌坊,就如同你面前这位——风间大师一般!明明想要找帮手,却还要想方设法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好似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麻城次随是觉得孙言说得大快己心,但藏马大师总归还是对风间毕恭毕敬,只能偷偷感激地看了孙言一眼。千代秋夜则是与风间毫无瓜葛,当下开心地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可一定得记住这句话,‘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当真言简意赅!”
孙言望着千代秋叶,心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加浓重,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她么?
风间青灰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诡异,阴霾地盯着正字有些出神地孙言道:“好个孙大监国,果然有胆量!血王大人说得不错,留你在世上只会变作我‘大邦国’教的绊脚石!”
孙言闻言募地一惊,他也是首次与风间见面,但风间却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显见“大邦国”教已是早有预谋!
藏马大师双手合十,黯然道:“没想到师叔真的已然堕入魔道,师侄只好得罪了!”
风间狂妄地仰天大笑起来,但有皮无肉的脸上却丝毫见不到任何表情,“为了等你们自己找来送死,血王大人已经让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了,得不得罪无所谓,反正只要解决了你们我便可终获自由了!”说到这儿,风间语调一变,厉声喝道:“九僧何在!”
地面一阵颤动,四周的墙壁也都抖动起来,仿似地震一般,藏马大师神色大变道:“不好,富士山要爆发了!”
忽然,极饿兽一阵躁动,只见四周地面缓缓突起,升起九个皮肉衣裳已经几乎全都腐朽的僧人来,那九个僧人募地睁开眼睛,嘴里开始喃喃念起咒经来,众人之觉得一股烦闷恶心的感觉蔓延全身,忍不住呻吟不止。
藏马大师把竹杖一横,缓缓道:“道魔皆在于心,心生万象,万象皆空,空明方是佛之本性,本性全显映于本心!镇!”
藏马大师这一个“镇”字喝出,众人突地为之一振,一切不适的感觉顿时消散不见了,马可•;波罗由衷地望着风间道:“大和尚这个‘婊子’果然非常厉害!”
风间瞥了马可•;波罗一眼,然后很有意思地注视着藏马大师,一字一句地道:“好本事,居然破得了我的‘自悔咒’,看来你的修为的确大有进展了!”
“一个人若是问心无愧,哪来自悔之意?师叔怎么连这一层都看不透么?”藏马大师谦逊地道,但这话在风间听来却是包含着莫大的嘲讽之意。
“你一定听说过我当年是怎么封镇住两只上古恶鬼的吧?”风间认真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
藏马大师谦虚地说道:“师叔当年的义举天下人皆知,举国上下因此奉师叔为富士山岳之神,师侄当然更是时刻谨记于心!”
这时,地面颤动得更加厉害,孙言很清楚,富士山在短时间之内必将爆发,到那时即算风间和九个和尚杀不了自己,这里所有的人也绝对逃不过火山爆发的毁灭力量!
但偏偏藏马大师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孙大监国想必还不知道吧,当年师叔与九位高僧围困了两只上古恶鬼七天七夜,相互都无法克制,后来师叔会同九位高僧一起施展‘舍身咒’才镇服了恶鬼!”
藏马大师微微一顿,注视着孙言又道:“这‘舍身咒’顾名思义便是要有舍身取义的佛心,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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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诛灭
孙言当然明白,一个已然失去了佛性的和尚自然已不再是具有佛心之人,那他的诵经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地又一次猛地一振,众人隐隐听到有隆隆声从外面传来,想来是富士山已经开始喷发了,孙言知道此刻已经到了必须立即消灭风间的时候了。
孙言一念至此,潜心凝神,暗自聚集体内的黄帝力量。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练,孙言对黄帝力量的掌握比之从前又有了不小的进展,特别是来到东瀛之后,不知为什么,孙言总觉得身体里的那一股强大力量屡屡有种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仿似体内蕴藏了一条将要冲天而起的巨龙!
隆隆声更加响亮,甚至众人已经可以闻得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显是富士山已经爆发,那岩浆正不知以一种如何的速度四散蔓延着,虽然浅间神社地处山顶,但从大地震动的感觉而言,此次喷发似乎甚为强烈,谁也不敢保证这里不被殃及!
与此同时,九僧的嘴唇又开始嚅动起来,风间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彩,却让人止不住地心生恐惧,孙言虽是全心在积聚力量,但九僧的咒文却就像蚂蚁一般源源不断地钻进孙言的耳中,扰得他几乎无法定下神来。
孙言实在难以忍受咒文的侵扰,募地一跺脚,放声长啸起来,整间神社突地一镇,竟是比富士山爆发时引起的震动更加厉害,而孙言的啸声居然完全盖住九僧嘴中那些似乎无孔不入的咒文,甚至连九僧也被这一声啸推地向后移了数寸。
众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风间,虽被孙言突如其来的一声啸叫吓了一跳,但对其它变化却一无所知,而这一切尽在风间眼中,风间不禁微微变色,对孙言的修为深感讶异,也立刻明白过来,在这一群人中,恐怕真正可怕的人会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元监国!
风间忽然自原来盘坐的地方弹射而出,猛地扑向孙言,其速度之快,就连一直全心防备的藏马大师也来不及反应。
就在风间发动攻势的一刹那,九僧的位置也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就犹如九盏孔明灯一般升上空中,不停地在众人附近飘荡着,而且似乎身上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极饿兽们也只能在距离数尺的地方徘徊,丝毫不敢靠近他们。
风间已经迅即地来到孙言身前,但就在他朽木一般的手快要接触到孙言身体的一瞬间却忽然停住了,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在空中紧紧缚住,不但无法前进,甚至也无法后退,他与孙言就如此相隔咫尺对峙着。
藏马大师一挥竹杖,直攻风间后备,而九僧也立刻朝风间聚靠过来,在风间身旁围成一个圈,挡住了藏马大师。
麻城次和千代秋叶也纷纷加入战团,但却始终无法突破九僧形成的守护圈,藏马大师越攻越急,突地发出一声尖啸,催促极饿兽进攻。
但令藏马大师想不到的是,极饿兽们居然斗志围拢过来,但却似乎并没有继续往前攻击九僧的意思。藏马大师不禁大怒,一连数声尖啸起来。
极饿兽们终于在藏马大师的催促下鸣叫着冲向九僧的保护圈,就在他们与九僧刚刚接触的一瞬间,藏马大师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根本就不该让极饿兽们进攻!
极饿兽们才和保护圈相碰,立刻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惨叫着化成一片灰尘,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十数头极饿兽已然损失过半,藏马大师急忙召回余下的极饿兽,同时将正要进攻的麻城次和千代秋叶一把拉了回来。
孙言与风间一如刚才,还在一动不动地对峙着,而马可•;波罗却自始至终一直像在看戏一般含笑注视着一切,完全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
此时,九僧的阵形又是一变,背向孙言缓缓向他靠了过去,而每向他靠近一分,孙言的身体就似被四堵墙同时挤压一般扁下去一分,如此下去孙言势必要被九僧挤死!
藏马大师和麻城次、千代秋叶却只能在圈外眼睁睁看着干着急,毫无办法。
孙言的身体一点一点被九僧压扁,但孙言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到丝毫痛苦的神色,马可•;波罗嘻嘻笑道:“主说过,好像佛也说过,人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忍受苦难的,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藏马大师一阵光火,对马可•;波罗吼道:“混账,他就快被挤死了!若他一死,天下间只怕再没有人可以制得住血王,到时候你只怕哭都哭不出来!”
马可•;波罗却微微一笑,满无所谓地看了藏马大师一眼道:“如果他真会死,现在死了反而更好些,免得对付不了血王还让天下人笑话!”
藏马大师不禁一愣,想想也是,若孙言连个帮血王看家的风间也对付不了,那便更不用说去对付血王了,虽然心下还是对马可•;波罗见死不救有些不忿,但还是平抑住心绪,全身注视着孙言。
眼见孙言已经快要变成一张人皮,忽然九僧一阵乱颤,接着慢慢地往外退去,孙言的身体重新变得充实起来,就在九僧退回到原地之时,孙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然后孙言便开始笑,对着几乎碰到自己鼻子的风间开始笑,“撑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累么?!”
风间的嘴巴越张越大,然后突地怪叫一声倒撞向挂着字幅的墙壁,风间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