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垂着脑袋出去了,脚步拖沓,好象没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我冲胡四笑了笑:“四哥跟古代的孟尝君差不多,大家没有活路了就投奔你,你也不嫌弃,一概收留,哈。”
胡四摇了摇头:“不是一概,我看他的前途,傻逼我是一概不要的。”
林武在一旁闷声说:“蝴蝶,你说你那天那么冲动干什么?你发现了黄胡子,好歹给老四和我打个电话呀。”
胡四横了他一眼:“又他妈来了,都这样了你还叨叨个鸡巴?”
林武横了一下脖子:“我必须说出来,要不心里难受,蝴蝶,要不老四就经常说你不拿我们当兄弟看呢。”
“当兄弟,当兄弟,我错了,”我不想跟他解释这些了,那天太乱了,没法解释,冲胡四笑笑说,“春明从济南回来了?你应该让他也进来看看呀,有很多事情我想问问他呢。”胡四哼了一声:“我是个神仙?说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那点破事儿也不用问了,我都替你问了,不就是那天晚上李俊海带他们去济南的事儿吗?我问过春明了,李俊海这小子在给你下绊子,本来已经把孙朝阳控制住了,他又让那个叫刘三的开枪……”我打断他道:“这个我知道,我想看看春明伤的怎么样了。”林武说,暂时瘸了,不过以后会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嘛,这才三个来月呢。胡四说:“快要过年了,我给康队准备了点儿东西……”我摆了摆手:“千万别这样,这事儿我打听过祥哥了,康队淌水不进,这么办反而没有好处。”胡四怏怏地说,那就算了,你还需要什么?我说:“什么也不需要,就需要你和四嫂把芳子给我照顾好了。”胡四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嘿嘿笑了:“你小子啊……操,行啊,我不好说什么了,说多了你又好骂我了。”林武也咧着嘴笑了:“老四你这个混蛋一点儿好作用不起,你是不是想说芳子是个破逼?人家蝴蝶早知道呢,连我摸过芳子他都不在乎……”我推了林武一把:“你他妈的再敢摸她,我跟你玩命。”林武做出一付冤枉的表情:“我哪敢?你不跟我玩命,她就跟我玩命了……唉,我发现人这种动物挺有意思的,本来我想见了芳子直接强奸了她,谁知道她一哭,两声林武哥,我他妈直接软了心……说实话,这姑娘不错。”
“李俊海那边有什么动向?”我换个话题问胡四。
“呵呵,你问林武吧,他知道。”胡四笑得像太监。
“让我砸了一顿,”林武说,“你也太重视他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呀,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人看了就心软。他旁边的几个小猴头儿还想跟我动手,李杂碎把手舞得像他妈甩水袖,不能这么办呀弟兄们,林哥是误会我了,让他打,打完了就舒坦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会被他迷惑了?我他妈还抽他!后来他哭得忒他妈难看了,我甩手就走了,什么玩意儿嘛,没有一只胳膊,拖拉着一条腿,你说你跟他生的什么气?老四还说我卤莽,不应该揍他,应该让他把你的买卖先让出来。我管什么买卖不买卖的,你们之间的事儿谁知道?先砸逼养的再说。后来老四又找他……”
“谁找谁呀,”胡四笑道,“是他找的我,让我带他来接见你,说要当面跟你解释,我没理他。”
“应该让他来,我不想跟他直接翻脸,我也想跟他玩脑子,他怎么弄的我,我要照样弄回来。”
“那多没意思?出去以后直接干挺他拉倒。”林武忿忿地说。
这个我还没想好,以前我想过这事儿,总觉得直接翻脸不好,很影响形象,有些人会看笑话的,我想一步一步地来。最后再跟他翻脸,明着干他,让他哪来的滚回哪里去。不过林武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回去考虑一下再说吧。我点了点头:“这事儿先一放,以后别去找他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林武皱了一阵眉头,突然说:“金高也是这么个意思,砸,砸挺了算完,昨天我刚去看过他,这小子恨得牙根痒痒……”我问:“金高怎么样了?”林武哈哈地笑:“好极了,干了值班组长,吹牛说明年开春就减刑释放呢,我说,你就吹吧,哪有不到一年就减刑的?金高说,他会破这个例的,因为他玩儿的‘俏’。”金高混得不错我就放心了,胡乱一笑:“那也不一定,大金有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与小广磨牙~
回监舍吃了午饭不长时间,董启祥他们就收工回来了。我把他叫到值班室问他,胡四来接见你了吗?董启祥说,来了,跟林武一起来的。我问,你提没提车的事儿?董启祥说,提了,真没想到老四这么大度,他说他会帮你好好管理着的,等你出去以后一把交给你,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相信他好了。我笑道,我也觉得胡四不可能在这点小事儿上跟我计较,我又不是判了很多,很快就出去了。闲聊了一阵,董启祥忽然问我:“你弟弟在胡四哪里吧?”
我说,是啊,早就去了。董启祥摇了摇头:“老四很犯愁啊,你弟弟很任性,什么事儿也不懂。”
估计是胡四不好意思跟我提这些,先通过董启祥给我露个话,这我理解。
我笑了笑:“什么都懂也听话的话就不交给他了,交给他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帮我先照顾着呢。”
董启祥说:“听老四的意思是草鸡了,他看不住他,一调屁股就找不着他了,整天担心。”
我也有些犯愁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回家吧,他需要锻炼,再说我爹现在的身体也照顾不了他。只好先这样了,唯一的办法是等我出去了,我天天把他带在身边。我说,以后我跟四哥说说,不行的话安排个专人看着他,大不了给那个人钱。董启祥说,那不是目的,你能看他一辈子?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我不说话了。
下午睡了一觉,董启祥又来了:“今天我就把小广喊过来怎么样?刚才我看见他在操场上溜达。”
我坐起来穿好了衣服:“行,让他来,这个心事不除,我老是睡不塌实。”
董启祥说:“我把他叫来就走,我不能在你们身边,小广爱面子,当着我的面他说话会很硬的。”
我摇着头笑:“如果他个脾气不改,永远也是个酸秀才。”
董启祥嘱咐我说:“你千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激化了矛盾对谁都不好,我在门外听着,不好的话我就拉他走。”
我说:“你就放心吧,宁肯他揍我,我也不会揍他的,哈哈。”
刚下床活动了几下手脚,董启祥就回来了,直摇头:“操他娘的小广这个混蛋,拿架子,不来,说,想谈话的话就去教育科找他,怎么跟他说他也不听,妈的,我这个当大哥的白当了。”这事儿我还真没想到,我听胡四说,小广跟董启祥的关系很好,小广甚至有点儿崇拜董启祥,按说他应该听董启祥的,看来这小子很真有那么点儿臭架子呢。我冲董启祥笑了笑:“那我就去找他,你就不用去了,我单独跟他谈。”董启祥说,不行,我还是得跟你一起去,我怕你们俩打起来。我想了想:“那好,你把我送过去,在外面等我就是了。”刚想出门,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声音:“祥哥,来朋友啦。”是小广的声音,我一怔,他怎么又来了呢?刚想问董启祥是怎么回事儿,董启祥就开门出去了。
“祥哥,杨远呢?他不是要跟我谈事儿吗?我来了。”
“大鸭子,把门打开。”
“大祥,外人不许进来的呀。”是大鸭子的声音。
“我是外人吗?”小广的声音很文雅,“我是教育科的,找杨远谈谈你们中队学员的事儿。”
我在门后屏了一下呼吸,推门走了出来。大鸭子把门打开了,小广一侧身子进来了,看都不看我一眼:“祥哥,刚才我想了一下,你说你当大哥的说出来也不容易,我不来不大好,这就来了。怎么样,我陈广胜是条汉子吧?”
“是条汉子,是条汉子,蝴蝶,过来跟广胜握个手。”董启祥笑着招呼道。
“小广哥,握个手吧?呵呵。”我冲他伸出了手。
“有这个必要吗?”小广这才抬眼瞥了我一下,怏怏地伸出了手。
“那还是别握了吧,”这小子架子拿得太让我不爽,我转身就进了值班室,“进来说话。”
“哈哈,你们两个啊……”董启祥搂着小广的肩膀进来了,站在门口一犹豫,“我还是出去吧,你们谈。”
小广大大咧咧地横着坐在我的床上,上下颠了两下:“不错,会生活,这床弄得挺软和……杨远,找我干什么?不会是还想揍我一顿吧?我害怕啊。”我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冲他笑道:“广哥还是那个脾气,我要是那么想,还叫你来干什么?”小广啜了一口水,把杯子在桌子上顿了顿:“不是你叫我我才来的啊,这事儿得弄明白了,你没有那个级别,我这是给董启祥个面子。”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争执,笑笑说:“你来了就好啊,我也很有面子。广哥,你也是个急脾气,我就不藏着掖着的了,直接说。是这样,前年发生的那事儿,你应该知道不是我干的吧?”
“哈哈,你够痛快的,”小广好象是有备而来,胸有成竹地说,“就是你。”
“所以这事儿我必须跟你解释,你错了,不是我。”
“就这事儿吗?”小广轻蔑地晃了一下脑袋,“再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我很忙的。”
“呵,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意思,你说呢?”我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这他妈整个一个装逼犯。
小广想站起来,抬了抬屁股又坐下了:“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这个人很有意思呢?杨远,我奉劝你别在我的面前装大个儿的,我陈广胜什么都不在乎。还记得我曾经去市场找过你吗?那并不是害怕你,也许跟你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跟你谈谈,可是当时你又是怎么表现的呢?你以为你成了个人物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打算理我,我他妈掉那个底子啊……这还不算,你跟阎八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早晚要把陈广胜踩成一泡狗屎……不光阎八,还有建云,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你不但侮辱了我,你还侮辱了跟我一起玩儿过的所有兄弟……”这些话我听得云山雾罩,我什么时候对阎八和建云说过关于小广的话了?我他妈闲得没事儿干了?我是那样的人嘛。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来建云曾经对我说过的,关于他们跟李俊海一起喝酒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来,心中豁然开朗,我打断小广道:“我全明白了,哈哈哈,广哥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你就没考虑一下这些事情有没有可能吗?我有什么必要说那些话?我神经病犯了?再说,我说那个有什么意思?对我有好处吗?你好好想想,我杨远是那种碎嘴子吗?还有,我侮辱过谁?我没有侮辱过你,也没有侮辱过跟着你玩儿过的兄弟。”小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没侮辱过黄胡子吗?你没侮辱过关凯、阎八,甚至包括朱胜利吗?”我承认我跟黄胡子、阎八、关凯曾经有过争斗,可是你了解当时的情况吗?黄胡子最后绑架了我弟弟,关凯曾经把我控制在他的办公室里,阎八整天在背后掂对我……还有这个朱胜利,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什么时候还侮辱过他?看来我与小广的误会太深了,这些误会全是背后传话的结果。
“广哥,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透彻的了,再说就多余了,我只想说一句,你被人利用了。”
“哈哈,你的脑子很大嘛,我被人利用了?我就那么好利用?”
“我说的是实话,我也听出来了,有那么一阵,黄胡子、阎八、建云都在给你灌输这些东西……”
“有那么一阵?现在呢?现在也照样,因为我的为人比你好,你是个什么东西?”
“广哥,你冷静一下,”我皱了皱眉头,“说话不要太毛楞,因为你面对的是我。”
小广突然把身子倚到了我的被子上:“你这么狂?既然你这么狂还找我干什么?直接再去教育科砍我呀。”
我使劲往下压了压升上来的怒火,轻轻一笑:“又激我了,咱们都多大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广似乎放了赖,竟然侧躺着架起了二郎腿:“前面说的那只是铺垫,后来呢,后来你就开始敲诈我了。”
既然他认定了是我干的,空口解释是没有用了,我说:“这样吧,咱们俩一起去找金成哲,让他说。”
小广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你提前找他了吧?没用的,你是个什么人我知道,又设计好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想抓起马扎子给他开了瓢,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嘛,汤水不进!被人冤枉的滋味真不好受啊,胸膛有一种想要爆炸的感觉。见金成哲他不去,这分明是跟我玩儿开了无赖,不见到当事人能弄清楚了事实?这个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看来我必须争取主动了,我点了一根烟,也侧躺到了大鸭子的床上:“广哥,就算这事儿你认定是我了,而我又不承认,法律呢也没认定是我干的,咱们这么办好不好?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办,是继续滚战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你的条件我能不能接受。”小广张口就来:“继续滚战。”
“那好,在这里还是等咱们都出去?”我胡乱咧了咧嘴。
“我不傻,在这里那叫膘子,等我出去吧,我还有三年,你呢?”
“我还有一年多一点儿。”
“就这么定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他妈神经了,跟你继续滚战?那成什么了?两个膘子?我想了想,开口说:“广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进来的吧?”小广好象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接口道:“敲诈?私藏枪支?你私藏枪支判了多少?这个罪名我也有。”我差点儿笑起来,这个人脑子还真没有什么深度,这就聊上了?我正色道:“判得不多,多了我还能明年就出去?”小广见我跟他绕弯子,似乎觉察到刚才他这话说的没有什么水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哦,是这样啊……你的兄弟把黄胡子给杀了?”我淡然一笑:“不该杀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