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月君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主见。若是以前,她被元学承如此呵斥,早就只会张惶失措的哭泣,更不要说能说出那样有理有据的话,让元学承都无言以对。“不!”祝芹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以前的她从开始就不会违背元学承德意愿,去做那些事情。
祝芹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锅里正烧着的菜都糊了。
“啊,娘!”月君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祝芹的神思。祝芹有些懊恼的看着锅底黑乎乎的一片,转身又开始切菜。
看着祝芹照例要将糊了的菜留在厨房,再把后来新做的菜装盘端去给元学承。月君上前一步,按住了她娘,“都拿去,不想浪费就大家一起吃!”月君想明白了,她爹,那是重症,得要猛药才能催醒,否则,他会沉浸在自己名士的世界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元学承皱眉看着那盘黑乎乎的菜,“这能吃吗?不能吃就倒了。”
“倒?爹爹,我们家的每天的花销都是定量的,这顿浪费了,那下顿可就没着落了!”月君脸色淡淡的,看也没看元学承,说完就率先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看不出面目的菜送进了嘴。一边一拦祝芹的筷子,“娘!你以前吃的够多了,今天这盘,我跟溪儿解决了就好。”
听到月君的话,元学承心里一震,抬眼去看祝芹。为了方便做活,她的头上包了一块方巾,将头发全部裹住,露出她那张略显蜡黄的脸来,眼下有着浓浓的阴影,唇色也是有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
元学承不由想起他的新婚之夜,那时的祝芹,真是美丽啊!肤色白皙红润,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双大大的杏眼闪着明亮的光,犹如一潭秋水,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水润的唇,也是嫣红而饱满的,就像那水嫩欲滴的红樱桃……
收回思绪,元学承默默的夹了一筷黑乎乎的菜送进了嘴里,苦涩的口感让他眉头一皱,差点吐了出来。强撑着让自己咽了下去,元学承心里一涩,看向祝芹。祝家以前,也是个小富之家,讲究女儿要娇养。因此,祝芹初嫁他时,是丁点家务都不会做的,可是他从来也没吃到过生了或糊了的饭菜。想到这里,他的心底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自厌自恨的情绪,“这些年,苦了你了。”
祝芹有些愕然的顿住筷子,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怔然抬头,只来得及看到自家夫君略有些仓皇的背影。
祝芹有些莫名的看向月君,却见她依旧是那样一副沉静如水的样子,端坐在那里。她有些惊疑不定的抚上自己包头发的方巾,“你,是故意的?”
月君眨眨眼,扭头俏皮的一笑,“娘不喜欢?”
祝芹失笑,戳下月君额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了。说起来,她对元学承的性子,也是有着诸多不如意的。当初元家想着他好歹是个秀才,日后或许会发达也说不定,因此将她许配与他。
两人婚后元家还曾出资资助过他一段时间,但元学承却说什么,“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伤了元家众人的心,加上元学承自中了秀才之后再无寸进,为人却又清高傲气无比。久而久之,两家也就断了来往。
此时月君使计逼他,祝芹虽嘴上批评,但心底,却是赞同的。
元学承有些食不知味的看着冷清的饭桌,月君跟人上山去采药了。祝芹则在里屋忙着赶刺绣,文溪小孩子一个,此时见平时照顾她的两人都不在,三两口扒了饭就出去了。
祝芹抬手咬掉线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元学承,他可一向是谨遵圣人行为守则,白日不入后院的。
“呃,我,”站在门口,元学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是一个人呆得气闷,因此想出来走走,“你怎么不去吃饭?月君呢?”灵光一闪间,元学承想出了个自认为不错的理由。
祝芹暗地一笑,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叹口气,作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这批绣样得今天交出去,否则明天的菜钱就没有了,月君着急,跟人去山上采药去了。”
元学承张了张嘴,突然就觉得自己刚吃下去的饭菜在胃里翻腾了起来,嗓音涩涩,“呃,那我去塾里了,你早点吃饭。”
就在元学承再次反省自身的时候,月君遇到了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危险。
第10章 险情
不好意思,今天回来晚了,请大家见谅。
话说,月君最近很是郁闷。原因是她突然发现,就算她学会了如何在百草空间里种植药草,她也没办法将之带出来。
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是由于那天,她在空间里试种的几株药材怎么也不发芽,于是她就想啊,要不把这种子拿出去给别人请教一番吧。也不知道这种子是好是坏?万一它是坏的,那她就是再忙活,也种不出来啊。
结果当她将种子拿在手里,默念了无数遍百草空间跟出去,始终都是两手空空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去翻百草空间初级入门。
她才发现,原来,要想将东西带进带出不是不可以,但是!每当关键时刻,总会有一个转折点,现在也是一样。那个转折点就是所谓的功德点,只有有了这个东西,她才能将东西从空间里带进带出。
而且要带的东西体积越大,越贵重,那她所需要的功德点也就越多。看到这里,月君傻眼了,这可怎么搞?那个功德点是什么东西,怎么得来,完全没有介绍,那她要怎么做?
月君只觉得当头一盆凉水,泼得她好不爽快!不过她后来一想,就算暂时用不了空间,但是多看看书总是没错的,就当是普及药草知识吧。看得多了,她便想着要学以致用,这不,她就自己跑山上来挖药材了。
种咱不行,挖,咱总行了吧?——是此时月君的心声。
“第一次上山挖的药材,还没卖多少,就被爹爹拖回去了,东西也全落在集市上了,所以,这次一定要多挖点。”月君有些兴奋地看着眼前一小片畦地。
那上面铺满了橘黄色的花朵,花朵漏斗形,径叶狭长。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一片植物,月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空间《草经》里面的注解:萱草,叶如蒲,蒜辈而柔弱;花如伞,色艳而芬芳;花蕾可食,根茎可药。
月君欣喜地上前,放下身后的背篓,“哇!今天运气真好!嗯,花蕾跟根茎分开来放,哈哈,今天家里可加菜了!”
她挥舞着特意带来的小锄头,忍不住哼着歌儿,埋头苦挖。不多时,小小的背篓就快被装满了。月君有些遗憾地直起身,看着眼前还是一片葱郁的萱草地,“唉,早知道,带个大点的背篓来了!”
突地,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一株特别大,长势特别喜人的萱草正在不远处向她招手。那上面的花蕾,又长又胖,“啊,这个肯定好吃!”月君小心地跨过地上还没有采摘的萱草,来到那株萱草面前。
但是沉浸在兴奋中的月君并没有看见,在那茂密的萱草丛中,有一双冷着寒光的眸子,正冷冷地观察着她。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翠蛇,极美丽,却也极毒。
先前月君只是在边缘采摘萱草,那蛇就已经立起了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此时,月君为了那株“极好吃”的萱草,已经逼近了它的据点,那蛇的身子越发的紧绷了起来,随着月君的动作微微晃动着,伺机而动。
就在月君伸手抓住那萱草肥厚的叶子的同时,说时迟,那时快。那条翠绿的竹叶青如弹簧般的一伸一缩,就在月君的手上留下了一吻。
月君只觉得左手上一痛,锄头落地,接着就见一条碧绿的蛇儿蜿蜒着向着草丛深处游去。她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响,心脏骤停,“完了!被蛇咬了!”
她的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捧着左手。只见虎口处深深两个血洞,此时从那里流出来的血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透出一种深沉的暗黑。
“中毒了!”月君脑子里嗡嗡响着,有些慌乱地回想着自己脑海里关于蛇咬的知识,“啊,扎住患处!”月君慌忙解下发带,用力的将左手齐腕而扎,转身小心地向着来路走去,她生怕那蛇就藏在附近,再给她来一下。
背着背篓,月君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腿也是犹如灌了铅一般,步履维艰。远远地,她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她无力的扬手,“救命!”
甫一张嘴,月君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嗓子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让她难以发声。
“难道?我又要死了吗?真是不甘心啊!”在落地的瞬间,月君忍不住扯了扯有些发木的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普慧如往常一般吃完饭之后会四处走走,散散步,有道是饭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但是这次,他的心情不如往常那般欢快,反倒有些气急败坏。因为自他出门,他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这是个什么状况,左也跳,右也跳?”普慧一边嘀咕着,一边抬手揉着跳得有些发酸的眼睛。
突地,他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孩子,“啊!喂!你怎么了?”
普慧大师快步上前,刚好看到月君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倒地的瞬间,“是你?怎么被蛇咬了?”普慧大师皱眉看着月君手上已经结上血痂的两个牙洞。
情况紧急,普慧大师也顾不得其它,慌忙将月君从地上抱起,快步回了寺院。
然而,当普慧大师将月君放在厢房的小榻上,再次检查的时候,他雪白的长眉却有些疑惑地皱起。这脉象,不太对……
“你醒了。”从黑甜的梦境里醒来,月君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
月君坐起身循声望去,她怔住了,这个人,好冷清。窗边坐着一个一袭灰色僧袍的男子,整个人犹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一般,清清浅浅,一脸淡然。有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给他整个人渡了一层蒙蒙的金光。
“神……仙?”初初醒来的月君神思还不是太清醒,屋子里缭绕的轻烟让她误以为自己竟然在是神间仙境。
闻言,灰袍男子静静地一抬眼,声音清冽,“阿弥陀佛,施主勿要妄言。”
被他清浅的眼神所惊动,月君这才有些赧然地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看呆了去,还说出了那样的浑话,“啊,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不是我。”话音未落,那人就已经出去了,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檀香缭绕……
“啊,这里是……”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月君想起来了,上次因为空间开启而昏睡的那次,她醒来,也是在这个房间。
“小丫头,有了帅哥就忘了恩人么?”普慧大师一脸的打趣,走了进来,显然,他对刚刚出去那人的魅力是非常了解的。
月君小脸一红,有些讷讷地低头,“啊,那个,多谢大师再次救了我。”
谁想,她这句话一出口,那普慧大师却是长眉一竖,没好气地喝道,“小丫头!我可没救得了你!”
第11章 丫头,拜我为师可好?
普慧有些气闷,这丫头古怪得紧。两次昏迷,第一次,他完全没弄清楚原因;第二次,原因他倒是弄清楚了,也有把握治好,但是还不等他发挥,这丫头的毒竟然自己解了!
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最讨厌这样的事情了,好歹他也是人人敬仰爱戴的岐黄高手,竟然两次栽在这么个小丫头身上。若是传了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月君有些愕然的看着普慧大师,心底有种怪异别扭的感觉升起。半晌之后她找到了原因——原来,这普慧大师本是童颜鹤眉,一派有道高僧的气质,但此时他却是一副如幼儿赌气般的态度和话语,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就在月君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只听门上一响,却是那个清浅的犹如谪仙的男子进来了。
他静静的对月君一颔首,宣一声佛号,“施主勿怪,家师就是这样的脾气。平生最喜攻克各种疑难杂症,若是成功,便会洋洋如幼儿,不成功,亦会郁郁如幼儿……”
“……”普慧大师郁闷了,愈加别扭的看了眼自家的这个徒弟,“气煞老衲了!有你这样污蔑师父忤逆弟子么?”
听到那人说到疑难杂症,月君愣了,不由从床上一弹而起,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子,“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得了绝症?!”
似是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所惊,那位自出现伊始就一派安然的男子有些惊奇地微挑了眉,后退一步,“不,施主身体安好,”
“哦,那就好,吓死我了!”月君拍了拍胸口,转首对普慧大师笑道,“大师,”
“不过,”被月君丢在一边的男子却在此时开口,让月君心里一紧。
月君一脸的紧张,生怕自己有其它的毛病,“不过什么?”
“贫僧有一事不明,”那男子抬眼,清澈的眸底有着丝丝疑惑。
被这样清透的眼神看着,月君的神思一阵恍惚,连心底的紧张也散去了,“什么事?”
一旁的普慧大师看着二人的情形,眼珠一转,突地拍掌大笑,“哈哈哈!不错,天音徒儿,不错!终于开窍了,这小姑娘虽然小了点,但是还是挺不错的!”
“……”月君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嬉笑不羁的普慧大师,只觉得他的高人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君的错觉,她觉得在普慧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被称为天音的男子额角抽了抽,瞬间让她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
她抬头对天音抱以理解的一笑,却见他退后一步,语气淡淡,“师父,你又犯了妄戒了。”
普慧愣愣地张了张嘴,“……”
月君有些讪讪地低头,突地想起一事,一脸紧张地瞪着普慧大师,“啊!我的背篓还有锄头呢?”这个东西可不能丢了,自己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还是她从隔壁家借来的,如果弄丢了,下次她还怎么借?
但是被天音打击到了的普慧大师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只不耐烦地捋了捋自家雪白的长眉,咕哝着,“不好玩,走了!”
月君急急地就要跟上去,却被天音挡住了,“施主请留步!”
“到底有什么事?”月君着急自家的东西,语气也不善了起来。
“第一次,我不知道家师有没有误诊。但是第二次,我有些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自己解了毒?”天音向来淡漠,除了佛法,他唯一爱的,就是医术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来寒山寺,并拜了普慧这样一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