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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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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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宜光想了想,说道:“我病着,你在旁边陪着,就可以了。”

温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胡卢王疼爱刘宜光,见他病着,肯定多半的注意力就到刘宜光身上去了,对于来看看未来外甥媳妇的初衷就忘却不少。而且刘宜光病着,就算是热恋中的小儿女,相看应该也是担忧居多,少些眷恋和亲热也是完全正常的。

“世子大病初愈,还是躺下休息吧。我在这坐会。”

刘宜光点了下头。见他撑着身子,慢慢地滑回被窝里,温玉终还是走上前去搭了把手,将原本靠在背上的枕头放平,扶他躺回去。两人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甚至有几缕低垂的发丝,拂过了他的脸庞。刘宜光闻到温玉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由地红了脸。想起之前自己心病复发之时,就是这股香气萦绕着自己,有个温暖如春风一般的声音在耳边轻唤,牵引着他急剧跳动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温玉并未发现他脸上的异样,帮他盖上被子的时候,发觉他一个劲地将脸往被窝里沉去。本以为他是在寻找一个比舒适的睡姿,便体贴地帮他把被子也往下拉了拉,把他的脸露出来。没想到她一拉,他又跟着往下沉身子,似乎非要将脸埋进被窝里似的。温玉忍不住劝道:“世子,蒙着头睡会呼吸不畅,对身体不好。”

刘宜光脸愈红,将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支吾着半晌,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茶座的书架上有书,你可以取来看。”

温玉听他这句话里有支开自己的意思,怕是有难言之隐,便应了声“嗯”,退了开去,依言到茶座旁边的书架上找书。取下一本书,透过空出的格子去看床上的情况,便见刘宜光慢慢地挪动身子,将埋在被子里的脸重新露了出来。温玉在细细打量之下,发现了他脸上有可疑的红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不由抿嘴轻笑,看来他是不习惯与她这样的“陌生女子”亲近,害羞了。然后又怕被她发现“他脸红了”这一事实,所以就躲到被子里面去了。

温玉也不去揭穿他,将书架上的书都扫了一遍,然后挑了本最感兴趣的地域志来看。这一本是关于东北方诸国的,其中就有胡卢国风俗民情的介绍。胡卢国算是个半女尊的国家,由于它独特的风土民情,所以有许多很有趣、另类的传说故事,非常对温玉这个现代人的胃口。

刘宜光见温玉真找了本书看,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觉得有些倦了,却怎么也睡不了。回眸见温玉看书看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呃?”温玉正看得入神,听得刘宜光出声问,便说道。“在看东云地域志,里面有个故事看得真教人生气。”

“什么故事?”刘宜光好奇地问。那上面的书,他都看过了,他怎么没觉得有什么是让人生气的。

“讲有个胡卢国的女子,与一个男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他们成亲了,但是两人的家里都非常贫寒,过着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有一天,这个男子在行商的路上,被匪人打劫差点丢了性命,被一个剑客救了。为了报恩,就劝自己的妻子也嫁给这个剑客。这个剑客,觉得他们夫妻俩都是很有德行的人,不应该过这样贫寒的生活,又在中间牵线搭桥,让他们的妻子三嫁了一位有钱的里长,然后他们一起过上了富足而快乐的日子。就这样的故事,竟然还被当成传统美德来赞扬,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刘宜光沉默半晌,说道:“胡卢国是这样的,他们那儿女子是家庭的中心,地位比男子高得多,一女多嫁也是大为提倡和称赞的美德。”

“但从这故事看来,完全就不是这回事么”温玉很少生气的,但这个故事真把她气着了。“女子地位再高又怎么样,可已经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件珍贵的器物了。有好东西,与人共享,是美德。但妻子也拿出来与人共享,这也太……”温玉瞧见刘宜光瞅着自己的目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转而叹了口气说道。“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在于男女地位的不对等。”

刘宜光说道:“将来,你的夫君若是要纳妾室的话,你也会生气了?”

温玉迟疑了一下,终还是点点头,应了声“嗯”。

正说着,门轻轻叩了两声,外面响起了尺素的声音:“世子,温小姐,宋大公子来了。”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侍病

宋嘉言来了

温玉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来探望刘宜光的病情的。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到他,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但这个时候她似乎还是应该回避。毕竟她并不算是这里的女主人,不过也是个客人而已。

温玉微微欠了欠身,想站起来。刘宜光看出她的意图,出声说道:“你也见见他吧。”温玉略作迟疑,还是坐了回来。

门推开了,宋嘉言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身银青色的秋装,衣襟和袖管处一圈细细的黑鼠毛。面容清俊依旧,眉眼之间,却多了几分愁苦之色。进门后,乍然看到起身相迎的温玉,脚步微微一顿之后,朝温玉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快步来到床前,忧声问道:“宜光,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刘宜光轻声宽慰道:“连夜赶了路,受了风寒。服过药,就没事了。”

“听说还发了旧疾……”宋嘉言担心的是这个。风寒是小病,而且瑞王府上长年配有太医,必定能药到病除。只是他的旧疾,却极为凶险。一有不慎,极可能就有性命之忧。

“没事,这么多年,也就发了这一次病。过了这次,接下来就可以安稳一些了。”他说得轻轻巧巧,仿佛这回发病还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似的。一次生死关头的挣扎,过来了,便是换来了接下来几年的安稳日子。温玉听到耳中,也深深地为这个外表清冷、内心温柔的少年感到心疼。

刘宜光又与宋嘉言说了几句,便道:“我有些倦了,想睡一会。嘉言,你叫尺素进来守在这儿就行,你陪温小姐到花园里走走吧。”

宋嘉言见到这个时候,刘宜光还想着帮他,不由想说些什么。但见他苍白的脸色确实透着几分疲倦之色,也不忍心拂逆他的一片好意,只得点头应下。唤了尺素和锦书进屋,然后让“温师妹”送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卧室出来,沿着青石小径徐徐往外而去。道旁的红枫与天边的晚霞一般绚烂,走动中,裙摆拖过零落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这一刻,分外幽静。

“你、近来好吗?”宋嘉言轻声问。

“嗯……宋公子很久没来学里了。”

“家里事情多。”宋嘉言点点头,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这次赐婚,双亲都是始料未及,意外之下,情绪有些不稳。这时候,我也不方便去学里,怕家母在气头上捕风捉影,将这件事情归咎到你的身上。所以,还是过一阵子,等风头过后,再回去比较好。”在得知母亲曾到京学找过温玉进行了一番威胁和警告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高估了父母的关爱和宽容,行事自然也小心谨慎了几分。

“嗯……那宋公子可有什么打算?”温玉轻声问道。

宋嘉言抬眸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略作沉吟,说道:“先考功名吧。下一次正科要三年之后了……我准备去试一下明年的武科。”他清楚地知道横亘在他与温玉之间,最难以跨越的大山并不是瑞堇公主,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明白就算在他的坚持下娶了温玉,家里也必会不宁,与其这样,不如望山止步……没想到,刘宜光却帮他做了这样的决定。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他都得尽力地去尝试,看有没有办法化解母亲与温玉之间的心结。

“嗯。”温玉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知道他想考取功名博取父母亲的欢颜,以便寻找时机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失去了一个公主媳妇,对于宋夫人来说,不是这样轻易就能弥补得了的吧?而且她们之间,也算是有旧怨了,让她接受她这个儿媳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天,就辛苦你照料宜光了。”宋嘉言停下脚步,回眸看着微垂着头、一脸沉静的温玉。“宜光的病,病因在心,不宜多思多想,也不宜大喜大悲,所幸你也是沉静的性子,你陪在他身边,我是极放心的。”

“我会注意的。”温玉会意地点头,想了想,问道。“世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么?”

宋嘉言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他的病,怕是此生都无法痊愈……但是在于太医多年来的治疗下,已经好很多了。他自己平时也很注意保持心绪的平静,这些年来,连心悸都不曾发生过了,没想到这回竟然会发病……”

“太医说是高烧引发的。”

宋嘉言喟叹:“他身边确实应该有个人了……丫环嬷嬷再好,毕竟还是下人,有时候他执拗起来,也没法说他。就像这一次,胡卢王还没到,他完全可以慢慢赶回来,偏要强撑着连夜赶路,唉——”

有那么一瞬间,宋嘉言忽然觉得就像现在这样,让温玉留在刘宜光身边也挺好的。温玉生性娴静淡定,遇事从容不迫,连身为男子的他都自愧不如。又喜爱读书,擅长画画,这两样都是刘宜光平时极喜欢的。从性情和喜好上来说,他们两人完全就是,绝配宋嘉言为自己的这一发现而感到茫然和忐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努力地争取一下,还是顺水推舟,创造契机,让他们二人就此成为眷属。

两人并肩,徐徐往前走着。忽而草丛中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一团雪白的毛球窜了出来,快速“滚”到了温玉的脚边。

“是世子的雪貂。”温玉连忙蹲下身,将已经吃成一个胖球的雪貂抱了起来,捧到自己面前。温玉总觉得这雪貂与自己特别有缘,每次看到它,它都是笔直地往她的脚下冲来,仿佛认得她一般。“世子生病了,这几天都不能陪你玩了,你要乖乖的,不要闯祸。”温玉说着,轻抚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见它舒服地闭起眼睛来,仿佛在说“我很乖、我很乖的”,非常可爱,温玉不由抿嘴会心地微笑。

宋嘉言见温玉喜欢,从旁说道:“宜光给它取名叫雪鸢,纸鸢的鸢。”

温玉摸摸它肥嘟嘟的肚子,轻声笑着说道:“雪鸢……明明是只飞不起来的纸鸢,不如改名叫雪球,好不好?”

宋嘉言微微笑了笑,说道:“回头我把白玉……就是那只白狐,也送过来吧。”

“白狐……不是送给公主了么?”

宋嘉言低眉苦笑:“它调皮捣蛋,把瑞堇心爱的玉镯摔碎了。瑞堇生气了,就把它送还了给我。眼下在我房里养着,之前的腿伤刚刚好,又开始四处作乱了,丫环们叫苦不迭。它之前就与雪鸢是一处养大的,正巧这些天你也在王府,就送过来让它们继续作伴吧。”

正说着,负责照顾雪貂的小丫环寻了过来,温玉便将雪貂交给了她。第二天,宋嘉言就派人把白狐也送了过来。与雪貂的白白胖胖相比,白狐就显得瘦弱多了。温玉将它抱在怀里,不由慨叹起彼此的命运来。这两只小东西,从小一起长大,又同时被两名从京中而来的贵族公子买回,却是一只好吃好喝,另一只命运多蹇;一只吃得白白胖胖,另一只却是瘦弱带伤。所幸兜一个大转,它们又在一块儿了。

刘宜光的风寒隔天便好了,却一直窝在床上不肯下来。外院有任何事情来报,一律却让他们去找温如韬商量。温玉觉得他大病初愈,应该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每天闷在房中不好,便劝他到外面去走走。保持心境的通畅清透,对于他的旧疾也有好处。刘宜光却说:“我若是走出房门,他们就知道我的病好了。”

温玉原以为他话中的“他们”指的是来探病的人们,他们得知他病好后,自然会在外面说起。等胡卢王进京后,他再装病,说不定就要露破绽了。后来大管家回来了,有一些决议性的东西要找他拍板,也被他差去找温如韬。那时候温如韬都已经离开王府,回了温家了。于是,温玉便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怕到时候不好装病,而是他根本就不想管府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平常瑞王府里又只有他一个能管事的主子,他不得不管。现在好不容易皇帝发了话替他“病期”找了个代管的人,他也就乐于撒手不管,能多清闲几天,便多清闲几天。每天窝在床上看看书,与温玉谈谈画,或而让丫环们将两只小家伙抱进来,看它们在屋子里上窜下跳的,日子过得格外舒心惬意。

温玉在瑞王府住下的第五天,胡卢王到京了。朝见了皇帝之后,听说刘宜光发了旧疾,就急忙来了瑞王府。时值午后,温玉与刘宜光聊完天,回自己房中午憩。刚有了一些睡意,就被一阵扣门声吵醒。是锦书差来的小丫环,说胡卢王已经进府了。温玉连忙起身,在张妈**帮衬下,重新梳了头,换上一套玫红色宫装款式的秋衣。再三确认装容并无不妥之后,方才出门,急步而去。

第三卷 第一百章 秘术

温玉出了房门,就看到往常冷清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一队劲装的御林军之外,还有一些衣着古怪的带刀侍卫,想想应该是胡卢王带来的。

温玉停立在刘宜光卧房门前等待通报的时候,留心打量了一番那些胡卢侍卫。他们的身量普通都比御林军们要高大一些,五大三粗,过半的人都留了络腮胡,看上去格外魁伟粗犷。衣服用料是普通的麻布,衣襟和袖管处却缝制了大量特殊处理过的皮毛。看不去既不简陋,也不华贵,唯觉大气豪迈。

静候了一会儿,锦书出来引温玉进去。屋里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静,进了内室才看到有几名宫女侍立在旁。皇帝与皇后都在,刘宜光因为要装病没有下床。侧身坐在床前,半拥着刘宜光的,是一个身着九彩华服的……男子。

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温玉只看见一头可以媲美黑缎的长发,顺着肩披泻而下,一直垂到膝盖处。头上带着奇怪的冠束,青色和金色相杂的质地颜色,镂成牡丹花与不知名鸟儿的形状。两鬓还各有一束五彩的流苏垂下,一直到下颔处,显得格外幽静柔美。加上一身繁复而色彩鲜艳的华服,温玉一度还以为是个女子。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除了皇帝皇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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