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做了石闵的妇人,然十六七岁,仍是少女心性,仿佛有了一个同年龄的闺房好友一般,依柳是有心的。妍禧是无意的,偶尔在言语之间将她与石闵之间的过往秘密透露出去……
这世间,最信任你的人把握了你的秘密,那个人也许也就成了你最最可怕的敌人了。
迎杏慌慌张张地领着妍禧回到屋里,早有仆妇将汤药准备好了。妍禧盯着迎杏,眼神从容不迫,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威严,这是禧大王的气质,她的手一指,示意迎杏将其他侍女退下。
迎杏惶惶照办,妍禧静静地坐了一会,盯着迎杏看。看得她心底直发毛,低下头看着脚尖,妍禧指了指那汤药说:“这汤药。我喝了是不是就会混混沌沌?什么都不懂?”
迎杏沉默,妍禧从辇轿上站起来,身子还是很虚弱,她摇摇晃晃走向案桌端起汤药,打开窗格,把汤药倒出去。将空碗倒空了给迎杏看,然后说:“汤药我已经喝了。你们王爷是谁?”
“……”
“你们王爷为什么将我拿了来?”
“……”
“陈依柳是谁?”
“……”仍然是沉默。
“若是王爷知道你与陈依柳争风吃醋,而忘记给我服汤药。他会如何呢?”
“……”迎杏咬着牙,硬是不答。
妍禧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坐在软榻上,她的神情顿时变幻了,现出一些楚楚来,叹息说:“你很好,你对王爷很忠心,我很欣赏你,王爷待我很好,我也是知道的,虽然精神好些了,然我的脑子还是混沌得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王爷是谁,为什么会待我这般好,为何又要我喝这些汤药?”
“王妃,这些汤药是安胎的,加了一味安脑剂,王爷怕你对胎儿不利,故而……”
“安胎?胎儿!你是说我怀孕了?”妍禧猛地从榻上站起来,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腰腹,仍是平平的,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是的,王妃,你有快四个月的身孕,先前你初到王府时,总是拼死大闹,身上抓出不少血痕来,大夫说胎像不稳,王爷才……”
“我有身孕了……哥……哥……”妍禧抚着小腹,喃喃地说着,泪光一闪即没有了。
“我有身孕了?可我到底是谁?”妍禧颓然坐回榻上,捂着头皱着眉想,一脸的痛苦,“我怎么……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我到底是谁?”
妍禧自小喜欢装模作样,如今长大了,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捂着肚子,额角渗出汗珠来,这还不唬到了迎杏,迎杏慌了,忙扶着她说:“王妃,你想不起来便不想,这药喝了两个月,至使头脑混沌,大概是伤到脑子了!以后咱们不喝了!”
“我是谁?你为何唤我王妃?我是谁的王妃,天呐,头很痛……”妍禧拉着迎杏的手,浑身颤抖,眼睛里闪着泪光,迎杏忙抱住她喊道:“我们王爷是慕容恪,你是赵国的和欢公主,奉皇命和亲,嫁到咱们燕国来!王妃你别吓我,想不清楚便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若让王爷看你这般,又要将自己锁起来惩罚自己了!”
“慕容恪?和欢公主?”妍禧的脑子搜索了一下,想起来了,的确是的,她曾经被刘太后赐公主名,赐婚的那个人仿佛就是慕容恪,见过他两面,长得极俊。
“是的,你是来自赵国的和欢公主,王爷怕你思念赵国,你看,中原王府的建筑都是仿赵国设计的,我们王爷是真心爱你,这几个月来,他天天将王妃捧在手掌心里,若他有一分这般待我,我死也甘愿!”
妍禧平静下来,问道:“今日在杏香阁与你争吵的是何人?”
“她——她是依柳,是王爷的……王爷的……阁主……”
“你也是王爷的阁主罢?你很喜欢王爷,是么?”
迎杏慌了,忙跪下道:“王妃饶命,迎杏不配,只希望王爷欢喜,便是迎杏的大欢喜了!”
妍禧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你很好,我会帮着你,如你的意!”
迎杏一怔,抬头看妍禧,刚才那个浑身发抖、楚楚动人的王妃,瞬间变了另外一个模样,透着的自信,眉角上扬,挑着几分明媚。
妍禧看迎杏看她,眉角收起来,指指门外面说:“迎杏,今晚咱们去看月亮罢?嗯——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ps:你可想到陈依柳是谁了么?故事又有转折点了
第二百八十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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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慕容恪快马加鞭,来到了燕国的皇宫里,准备争夺命运。
已逝的先皇帝慕容皝刚刚当上燕皇之时,北地鲜卑的两大部族宇文氏和段氏发动叛乱,慕容皝击败宇文氏和段氏,为牵制两部,在大棘城建都。
大棘城虽说是京都,面积不大,宫殿粗鄙,毫无皇家气像,比起赵国的襄国城的建平皇宫可就差得太远了,建平皇宫气势恢宏雄伟,但是细节部分又精致细腻,经得起推敲,是高水准的工艺制作,只议事大殿就能容纳上万人,盘龙卧凤、雕梁画栋,慕容恪曾以和亲大使的身份去过,叹为观止!
听说后来石虎即位,赵国迁都邺城,东西两殿更是斥全国的财力和物力人力所建,更是豪华奢靡、美伦美奂,天上人间,没有差别!
相较之下大棘城的皇宫,实在寒碜得不行,中原中等人家的屋宅也不过如此而已,为何燕国同样是一个王国,慕容同样称帝,这个燕帝与那个赵帝就相差这么远呢?
慕容恪站在皇帝简陋的书房里,静静地思虑着,偶有宫人前来添茶送水,穿着半旧的宫袄长裤,神情肃静木讷,毫无美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慕容恪分辨出是新皇慕容儁的脚步,他微微恭下身子等待!
一对半旧的棕色熊皮长靴停在慕容恪的跟前,那棕色熊以长靴的皮色已黯淡无比,慕容恪没有抬眼睛,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皇上!”
他没有叫“皇兄”。而是叫“皇上”,一开始就向新皇帝表白了自己是臣子的身份,不是以亲近的兄弟身份出现,此时的新皇帝,感觉地位未稳。极其多疑,只有放下他的疑虑,才能有机会改变命运,获得机会。
那对熊皮长靴没有移动,慕容恪感受到从对面射过来上下打量的目光,又灼又烫。他的头垂得愈低,神情愈加恭敬!
又过了一会,熊皮长靴悄然离开,走到椅上坐下,有沉厚的声音问道:“四弟并未抬头看。如何便知道是朕来了?”
慕容恪一拱手答道:“大皇兄已经是皇帝了,如何还穿着好几年前的这对长靴子!这长靴,臣弟记得当年父皇领着咱们兄弟几个去山林围猎,咱们合心合力才得了一只比人还高的黑熊,父皇说:这熊皮就给你们兄弟几个每人做一对靴子……”
慕容儁沉默半晌,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四弟,你的那一对熊皮长靴呢?从未见你穿过。”
“父皇御赐的靴子,恪舍不得穿。就束之高阁,供在屋里,每天晨起看一看。父皇的教诲便在耳边了!”
慕容儁又沉默了一会,声音愈加低沉:“那……你的垂夬弟弟的长靴子呢!还在不在?”
“皇兄,慕容垂夬姓慕容,是咱们慕容氏的亲弟弟!”慕容恪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慕容儁,“他一样是先帝的骨血。他原先也像大兄你一样,天天穿着这一对熊皮靴子。只不过靴子磨破了,便不敢再穿了。也束之高阁,天天看着,天天将父皇的教诲记在心上?”
“哼!难为他还记得父皇的好,只不过……他还记不记得父皇说的那一句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父皇赐与我们每个人一对靴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你们兄弟要一条心,才能做大事!垂夬弟弟……还记不记得父皇的这句话了。”
“垂夬弟弟记得,他深恨自己没有护好父皇,恨不得随了父皇而去,但想起还为父皇报仇,不敢去死,怕无颜见父皇,他还记得父亲说:中原富庶,我们把将慕容的种子撒向中原!”
慕容恪的话一完,慕容儁就陷入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慕容儁才说:“垂夬,就不说他了……四弟,父皇有一次在病中,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儁儿呀,中原!中原是咱们,你记住,要得到中原就要借助中原王的力量!慕容恪,我听说你有诸葛亮的胸怀,你是要帮着谁夺取中原?你要帮谁重建天下?”
慕容儁的眼光射过来,紧紧地盯着慕容恪,等待他的回答。
慕容恪却松下来,他原来恭着的身子直起来,淡淡笑道:“皇兄,不瞒你说,恪最厌恶别人说恪似诸葛亮,因为恪最看不上的就是诸葛亮,若不是他从中做梗,就没有三国,中原早就统一了!如何会落到乱世这样的地步?然后恪也喜欢他,正因为是乱世,咱们慕容才有机会挥鞭下中原,创造慕容的辉煌!”
“喔,是么?四弟对诸葛孔明的评价与众不同,倒是很有意思,诸葛你看不上,四弟你看得上的人是谁?”
“周公!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臣弟愿做周公,辅助皇兄成就大业,建立煌煌燕帝国,一统天下!”
周公吐哺的事,大家是知道的,我再在这里普及一下历史知识,周公,姬姓;名旦;也称叔旦;周文王姬昌的第四子、周武王姬发的同母弟。武王死后;其子成王年幼,由他摄政当国,他公正严明,没有私心,将周朝治理得井井有条,国运昌隆,深得百姓喜爱,当周成王成人后,周公旦就还政成王。
慕容恪以周公自比,是想向慕容儁表明自己是原意做周公,能帮助他成大业。
慕容儁看着慕容恪,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皇兄今天召见我,可见皇兄的宽大胸怀,皇兄,你脚下这这座大棘城比不上中原的中等寒门的房屋大院,我们慕容氏应该有更开阔的眼光,我们要把目光投向中原!”慕容恪说着,他的声音虽低,但坚定无比,这声音感染了慕容儁,他霍地站起来,大声说:“四弟,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慕容氏凭什么只能屈居在这苦寒的北地,连粗俗的石勒、石虎都能占据中原,我们也可以!”
他的声音很激越,震得大殿轰轰响!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脚步放慢,叹息道:“只怕我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我只怕兄弟异心,若是窝里斗,连燕国都保不住,谈什么进军中原!”
ps:居然二百八十章,看来能写到八十万字,哈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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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兄!恪愿做皇兄的鞍前马,听从皇兄的命令,挥师进军中原!”慕容恪挺直腰板,目光坚定,一张俊得没有瑕疵的脸熠熠发光!
慕容儁很激动,一把扶住慕容恪道:“好兄弟,我封你为中原王大将军,即日将幽州这个门户夺过来,再进军中原!”
兄弟俩相互扶着手,哈哈大笑。
笑毕,慕容儁拉着慕容恪的手一起坐下来,拍拍他的手说:“父皇在时,你我兄弟关系疏离,极少坐下聊聊天儿,朕惭愧矣!朕的确是心胸不够宽广,早一些多了解了解弟兄们,就不用坐在椅子上猜测众位兄弟的想法,好在为时还不晚矣!”
慕容儁长长地叹气,又问:“看我这个兄长,朕连四弟有没有娶妻都不知晓,只知道原来先帝欲将段氏之女予你为妻,然你却一再推辞,这是为何?”
慕容恪眼睛半垂,答说:“一则臣弟奉父皇奉和亲大使之时,在赵国定下赵国和欢公主为妻,二则……段氏的势力太大,我并不欲过于强势!故……”
“有段氏强族为后盾,于你有何不好?四弟为何不欲强势?”慕容儁一双眼睛紧盯着慕容恪看。
“我的前头有大兄,还有二兄、三兄……皆能人也,恪不欲加入其中……”这是真话,强势的下场就像以前的慕容霸,现在的慕容垂夬,当你没有十成把握成为领头鸟的时候,低调可以保存实力,枪打墙头鸟。这是慕容恪的高明之处,清醒地认识自己的处境和地位,明哲保身,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才能!
“慕容垂夬现在怎么样?我记得他将近十六了,应该未曾娶妻。我便将段氏之女予他为妻,如何?”
“万万不可,皇兄,万万不可,我听闻垂夬弟弟几次提到长安君,长安君……后来一问。才知道长安君实是皇后的妹妹,若是垂夬弟弟能娶得长安君为妻,成家立业,家里有人看着,也不会似以前当光棍儿般胡闹。做事不思前想后了!”
“长安君?她可是皇后的心肝宝贝儿,待我问问她再定夺罢,只怕垂夬弟弟心还未定,府里不愿有人管束着!”
“垂夬弟弟如今没有别的想法,只一心只想着为父皇报仇,将石闵的头割下来祭祀父皇,当一个人心内注满了复仇的火焰,他的能力无可比拟。皇上,垂夬弟弟勇冠三军,恪有了他。如虎添翼!若是……”
慕容儁仿佛没听到,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你的王妃是赵国和欢公主,原就听说那王妃没有随你到燕国,近日又听闻你已经把她接到燕国来了,可有此事?”
慕容恪脸上略过一丝笑意,说:“是的!”
“听说汉家女子大多温柔恬美。比不得我可足浑氏粗……四弟很欢喜是么?”
慕容恪敛住脸上的笑道:“皇上若是得了中原,自然便知道中原汉女子的什么样的!到时候整个中原的女子都是皇上的了!”
“好。如此……”慕容儁站起来,大步走到案桌上。伸了伸手又缩回来,回身说:“明日,四弟就出发罢,朕命人将大帅兵符送到军营里,我把燕国的精锐都给你,希望你能将咱们慕容氏的荣光发扬!挥师中原!”
慕容恪激动地站起来说:“为皇上,为慕容氏的荣光!恪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兄弟两相视而笑,慕容儁挥挥手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看看你的母妃,她现在是皇太妃了,在宁安宫里,你去跟她道个别,好好说说话儿,你放心,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好你的母妃的。”
慕容恪闻言一怔,他抬头看着慕容儁,他的脸上带了几份笑,不知道为何,慕容恪觉得那笑有些奇怪,他的心突然一沉,但脸上依然是平静的,他将手一拱道:“谢皇上,恪这就去看看母妃,替母妃谢谢皇上的恩典!”
慕容恪的母亲高氏出身卑微,只能算是先皇帝的一个妾婢,按说是没有资格做太妃的,慕容儁此举,慕容恪应该是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慕容恪退出皇帝的御书房,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