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当怀禄看到他的脚步又在朝着乐以珍的院子那边去,便紧随几步,小心地说道:“老爷,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您悠着点儿“悠什么悠?”怀远驹不以为然地轻哼道,“我自己女人的屋里,我爱去就去,别人管得着吗?”
“老爷,您就只有这一房姨娘吗?你现在这样着了魔一样,太太和其他几房姨娘怎么想?”怀禄紧贴在怀远驹身侧,小声说着。
“她们要怎么想?我管得着吗?她们还敢欺负珍儿不成?”
“老爷…女人们在一起是非就多,您能在府里呆多少时间呀?这背地里的磨牙咬舌,您能知道多少?再说了,太太和姨娘们好歹伺候您这么多年。多少也该顾虑一下她们地感受吧?”怀禄既说了。便越说越多。
“我不顾及她们吗?她们缺吃还是缺穿?谁敢背地里嚼舌头。让我知道了绝不轻饶。”怀远驹眼神一凛。随即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如今可不是十五岁那个时候了。还保护不了一个女人吗?”
怀禄一见触到了怀远驹地痛处。赶紧转移话题焦点:“您老这么着。逼得乐姨娘无所适从地样子。没听说吗?缰绳勒得越紧马越容易受惊瞪怀禄一眼:“你这是打地什么比方?”
怀禄也觉得自己说走了嘴。作势打了自己一嘴巴:“我不是说姨娘…我是想说…反正我看姨娘见了你。象鼠儿见了猫一样…”
再挨一记白眼!怀禄咽了咽口水。心里也纳闷儿。自己平时口齿挺伶俐地。怎么一谈及女人地事情。连话都不会说了呢?
“你懂什么?她本来就怕我。我再不见她。岂不更加生分…”怀远驹完全不把怀禄这位老光棍儿地话放在心上。自己小声嘀咕着。“救了她都不行。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还想我怎么样呢?”
怀禄一见怀远驹不似生意上地事那样。能听得进他地话。便将脚步停在了群芳院外。看着怀远驹进了群芳院地门。叹了一口气。
其实怀禄说地那些,本就是人情常理上地事。怀远驹对家人冷漠淡然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突然之间对一个女人如此热切,大家碍于情面,嘴上虽不说,心里难免都会非议几句。
下午梦儿醒了觉,乐以珍见外面阳光正好,便给梦儿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将她装进小推车里,准备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梦儿地这架小推车是乐以珍自己画的图,让府里的工匠制作出来的。那几个工匠做过老太太的练步车,这个宝宝推车当然不在话下。
虽然在梦儿出生前一个月,这架小推车就做好了,可真正派上用场,今儿还是第一次。梦儿躺在车子里,好奇地盯着半遮在她上方地烟绿色罗纱,抱着自己的小脚丫玩得不亦乐乎。
母女俩儿刚出了群芳院的门,几位坐在门口聊天地姨娘就看到了。众人看到她推梦儿的小车子,都好奇地站起来,过来围观。
跟在何姨娘身边地四小姐怀天蕊见那车子实在好玩,便跟她娘吵着要一辆。何姨娘只好哄劝着,说她已经大了,只有妹妹那样小的孩子才能坐车子。
怀天蕊小孩儿心性,哪里肯依,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一旁地卫姨娘看了一眼乐以珍,凉凉地说道:“四小姐快别哭了,这车子可不是人人能坐的。等你能天天看到爹地时候,跟他要去吧。”
怀天蕊听了这话,当真以为只有天天看到爹的人,才能有车子坐,心里不由地绝望了,扁着嘴委屈地掉眼泪。
乐以珍一听这话,心里就不高兴了。平时她们长一嘴短一舌的,她装听不见也就罢了。涉及到梦儿的事情,她是绝对不能忍让的。她把脸一沉,直视着卫紫旋说道:“卫姐姐这话可说的没道理,梦儿这车子是我自己画的图,我自己找的工匠,材料银子也是我自己出,老爷何曾操过心发过话吗?你这样跟四小姐说,是想打小就开始挑拨她们姐妹的关系吗?”
“妹妹也不用谦逊。”卫紫旋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府里谁不知道妹妹如今最合老爷的心意?你现在想做什么不成?若换了我们找人做这个事,那些爬高踩低的下人们,恐怕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乐以珍气得乐了:“姐姐觉得哪个下人不好,自可以找二少奶奶说去,或者告到老太太那里更为直接。我跟姐姐是一样的人,也管不了下人们的事。我觉得咱们府里的下人,个个忠诚兢恳,姐姐所说的爬高踩低,我可没见过。”
跟在姨娘们身边的丫头,被卫姨娘那一句“爬高踩低的下人们”,全扫了进去,面上都有些讪讪的。如今听乐以珍这样说,有几个胆大的,暗地冲着卫姨娘皱了皱鼻子。
乐以珍见怀天蕊还在哭,边不理会卫姨娘,半蹲下去对怀天蕊说道:“四小姐要是再哭,就要变成小花猫了!妹妹这车太小了,你也坐不下,等四小姐生辰的时候,姨娘送你一架大一点的车子,你看可好?”
怀天蕊一向乖巧,一听说乐以珍以要送她车子,马上破涕为笑,转身逗着梦儿玩,讨乐以珍的欢心。
谷姨娘见后气氛有些僵,转移话题道:“妹妹怎么不给五小姐绑腿?这样由着她长,长弯了可怎么好?”
乐以珍最怕这些人拿一些没有科学道理的老规矩来束缚她养育女儿的自由,可是谷姨娘一片好心,她也就笑着应道:“将腿绑成那样,小孩子很难受的。姐姐放心,她自己慢慢长,多多晒太阳,腿自然就会长直了的。”
“这个说法新鲜。”谷姨娘本意也不是要教训她怎么养孩子,听了她的话,便一笑而过了。
乐以珍不愿意跟卫紫旋白眼对红眼,离开这一堆的女人,推着梦儿继续闲逛去了。她自己最喜欢怀府里蜿蜒的水路,便一路给梦儿讲着故事,沿着溪渠漫无目地走着。
走了好一会儿,母女二人到了怀府的后花园中。乐以珍听车子里的梦儿安静下来,不再“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探头往前一看,原来小家伙儿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女儿甜甜地睡相,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抬手往自己的额头一摸,已经有了微微的汗意。到底是刚出月子,又被关了十余天,她的身体比生产前弱了好多。
她抬眼往四下里一望,在前面看到一处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她知道那假山里有好几个太湖石相互交错自然形成的空间,如同一间小室,里面凉爽幽静。她以前在老太太那里做丫头,有时候偷懒逃工,就会藏在那里小憩一会儿。
此刻她也走得累了,便推着梦儿,轻车熟路地进了最大的那一处空间,捡了一处平坦的石头坐下。她手中晃着梦儿的小推车,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没一会儿就迷盹了过去。
正睡得惬意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响动。睡在外面的警觉让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源头。
“姑奶奶…这里可怎么好?光天化日的,会有人路过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怯怯的。
“你是不是爷们?都说了这里很隐蔽!还是你有了新媳妇就忘了我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也是压着嗓子说话,语气却很嚣张。
乐以珍一听这声音,头皮“嗡”地一声炸开了!
竟然是姑奶奶怀静雪!
“姑奶奶是我的心尖上的一块肉,我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舍下你呀!”那男人谄媚讨好道。
“哼!”怀静雪骄矜而诱媚地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你要是忘恩负义,我就…”
她只说了一半的话,声音就被一阵悉悉索索地衣料摩擦声给截断了。
乐以珍听着隔壁越来越混乱的充满春情的呻吟声,被困窘在那里,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第六十三章 窥破私情
两个石之间由太湖石自然形成的窟洞相联通,内里曲回环绕,彼此望不见。可是声音却能通过那些孔洞钻了过去。因此另一间石里的男欢女爱之声,乐以珍听得真真切切。
怀静雪的声音她可以准确无误地分辨出来,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她却听着耳生。不过从两人说话的调调儿分析,那男人应该是怀府的一个下人,因为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怀静雪,象是在伺候这位姑奶奶吃饭一样,时不时地征询着她的意见。
乐以珍虽然连女儿都生了,但是于男女情事上,她却仍是茅塞未开。记得在大学里的时候,周末有同寝室的腐女偷偷拉她一起看A片,她在影像放出来的前一分钟,窘迫得不行,胡乱找了个借口逃跑就在她的隔壁上演,怀静雪那春情荡漾的声音钻过迂回的太湖石窟洞,声声不落地钻进乐以珍的耳中,听得她面红耳热,心“嗵嗵”跳得厉害。
她紧张地盯着推车里的梦儿瞧,怕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惊醒了梦儿。如果小家伙醒了,她才不会管隔壁是谁呢,不哭出来也会“咿呀”出声的。
她考虑过趁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的时候,从另一侧出口溜出去的可能性。如果是她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也许不会被发觉。可是这里还有梦儿,现在抱她起来,必醒无疑。推她出去,小车的木轮子在石板地上会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她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祈求着两人快些结束,祈求着梦儿睡得实沉一些。不要醒过来。
可是老天既让她遇上了这种窘事,又岂会轻易让她脱身?那边一浪高过一浪,快乐得像要升天了,却始终不肯去升天。这边地梦儿终于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噪音滋扰,动了动身子。醒了!
乐以珍情急之下,拿梦儿当大人般,将食指贴在嘴唇上,冲她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梦儿哪里看得懂?还以为娘亲在逗她玩呢,很配合地“嘎”一声笑了出来。
隔壁那渐入佳境的声音瞬间停止了,紧接着一阵慌乱地“悉索”声。然后是杂沓的脚步声冲了出去,怀静雪显然在跑出去的瞬间绊了一跤,摔得轻轻“哎哟”了一声。
乐以珍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无奈地听着两个人跑远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阖府之中。只有梦儿一个刚出月子的小娃娃,刚才那一声属于婴儿特有地笑声。那两个人稍微有点儿脑子,就能猜得出是谁。
这可真是她不找是非。是非打着灯笼寻她。
她在那里坐着。想了好久。最后骂自己一句:又不是你做错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于是起身。推着梦儿出了石洞。往花园外走去。她走地是离群芳院最近地那个角门。出了门后。没走出多远。她就留意到不远处有一个青衣男子在注视着她。她侧头望去。那人赶紧低头。装作走错了路。折身往相反地方向去乐以珍观察他地背影。认出此人是料理怀府后花园四季地种植移栽事宜地怀亮。再仔细想想平时遇上怀亮时。他问候地声音。可不就是刚刚在假山洞里那个人吗?
一定是怀静雪吩咐他守在这里。以确认到底是谁窥得了他们地秘密。乐以珍一思及此。不禁有些恼火。不过是非这种事向来是越理越麻烦。乐以珍深深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她装作没事人一般。推着梦儿往群芳院回。她知道怀亮并没有走远。一定在背后盯着她。然后跑去向怀静雪禀报。告诉她确是群芳院地乐姨娘窥破了他们地秘密。
然后怀静雪会怎么样呢?乐以珍从她平素行事作风判断得出。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地小辫子揪在别人手中。从而敛气息声。对自己俯下身段。她会想尽办法妄图弥补错处。可她地办法。通常是把事情搞得越来越乱。
乐以珍想到这些。不禁头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奶娘见梦儿回来了。迎上来将她接走:“姨娘走了半天了。好好歇歇吧。五小姐我先带着。”
刚才地事还在乐以珍脑子里闹腾,她此时也没什么心思管梦儿,由着奶娘把她抱走,自己进屋坐在茶桌边上,本来是口渴想喝杯茶,结果坐下来后,人就呆住了,想着心事,连茶都忘了倒。
定儿从门外走进来,见她托腮凝神,便坐在她对面,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上,出声说道:“姨娘说是出去散心,我怎么看着倒象逛了一肚子的心事回来呢?”
乐以珍回眼看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阖府地人就你聪明,一眼就能将我看穿?你要说我有心事,我倒还真有一件…”
定儿眸光一亮,凑近了问道:“姨娘肯跟我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满心只想着给定儿寻一个闷葫芦当相公,每天你对着他唠叨个够,到我这里话就会少很多呢。”乐以珍见她上当了,笑着打趣她。
定儿一下子红了脸:“姨娘嫌我罗嗦,直说就是了,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乐以珍笑了一下,端起茶来慢慢喝着,不再继续捉弄她。定儿本来想说什么的,被乐以珍刚说了唠叨,张了张嘴又将话咽回去了。
“我说你唠叨,连正经事也不肯说了吗?”乐以珍看出来了,捏着茶杯盯着她看。
“姨娘…二老爷刚刚回来了。”定儿还是没搁住话,说了出来,“我刚刚去还冬儿姐姐的绣线,听那边的人说的。”
“二老爷?”乐以珍冷不丁地听定儿提及二老爷,感觉像说的不是这家人一样,“二老爷不是在玉女山修道炼丹吗?怎么冷不丁地回来了“听说二老爷得知二少爷缠绵病榻日久,心生怜惜,准备在二少爷生辰到来之前,带着观里的道士们给他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消灾祈福道场呢。”定儿将听来的话学给乐以珍听。
“二老爷…跟咱们老爷关系怎么样?这样说来,他对二少爷很是疼爱吧?”乐以珍想起以前冬儿告诉她的怀府往事,心中有些疑惑。
“我不是府里的家生丫头,我进府的时候,二老爷已经出家了。不过我进府这么多年,只是偶尔听人提及给二老爷的紫微观送香烛纸油的银两,除此之外,便很少有人提及他,连过年过节的时候,老太太都不曾派人接他回府。”
这就是了!按照冬儿的描述,这位二老爷的娘害死了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他在这府里怎么可能呆下去?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年节的时候想起他来?
她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说道:“年节是我们这些凡世俗人才喜欢讨的热闹,二老爷已是方外之人,想来不愿意沾惹这些俗气吧。”
定儿听乐以珍这样说,小心地开口说道:“姨娘…修仙十几年的人了,突然关心起家中琐务来了,而且寻这么一个借口,一呆就是小两个月,这其中…”
乐以珍虽然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