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消解,也该我们乐呵乐呵了。只要老太太和太太应了,净水庵那边我捎信让贞静师太安排,让她将庵里的闲杂人等清了,把禅房客房打扫出来,够我们住的了。老太太和太太想什么玩乐,只管跟我说。饮宴排戏。我让怀平专门调人过去筹备。”
“你想得周到,我一时也没什么要添地,你先看着安排吧。”郭元凤这件事做得让老太太非常满意,她老人家难得地对郭元凤露出一个笑脸来。
一旁静坐的乐以珍乍一听凌霄花海之间饮酒听戏,心里也兴奋了一下,因为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她每天除了哄哄梦儿、写写字、绣绣花,再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可是她随即一想。一个尼姑庵能有多大,哪能容得下怀府上下一百多口子人?估计也就是正经主子有机会去,象怀远驹这一大堆的姨娘。怎么也不可能全带去,带一个两个又显得偏了向了,总会有人闹,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不带。
因此象这样的出游。也没她什么事了,她继续默然地坐在老太太身边。给她打着扇子,也不插话。
却不料沈夫人一指她。说道:“珍儿也一起去乐以珍一愣,赶紧笑着推拒:“这一趟老爷太太们、少爷小姐们全都去。几十口子人够忙一阵子地,我还跟着添什么乱呀?还是安分地呆在府里吧。”
老太太本来也有心让她去,听她这样一说,再想想群芳院地那些女人们,也就没有说话。
“你都说了,几十口子人呢,难道还差你一个吗?”郭元凤将扇子一点,笑着说道,“少爷小姐们都去,当然没理由落下我们五小姐喽,她还那么小,没有娘亲跟在身边怎么行?”
“对!正是这个理儿。”老太太赶紧附和,“你不去的话,谁照管梦儿乐以珍本心是愿意去的,因为府里的女人迈出二门的机会都少,更休提出大门了。想她一个以前成天在外面跑的现代人,在这深宅大府之中憋闷着,没宅出毛病来她都觉得自己神经够坚韧。既然郭元凤给她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她也没有必要再装假了。
她刚要起身谢过老太太和二少奶奶,门口有人尖锐地喊出一嗓子来:“我也要去!”
抬头看时,正是姑奶奶怀静雪戴着一脑袋的粉色绢花,穿一身粉红色地大袖袄裙,象一朵开过了头的牡丹一样,乍乍乎乎地走了进来:“成天从后门走到二门,再从东门走到西门,就这么大一块儿地方,都要憋屈死了!这次上山可不能落下我在家里。”
老太太瞄了一眼郭元凤,开口斥怀静雪一句:“去就去!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吵死人了!”
郭元凤一听,这哪里是教训女儿呀,这明明是纵着她,让她也跟去了呀!不过既然老太太了话,她也不好驳,于是她一伸手中绢扇,指着怀静雪的脑袋说道:“姑奶奶这一脑袋地花…可真是别致。”
“好看吗?侄媳妇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好多呢。上次翡琅的老板来,我特意挑了这些。这花一朵两朵戴在头上,也显不出好看来,只有…”
她正说得兴起,被老太太一扯衣袖摁在身边,随手就从她的头上拔下一枝花来:“你这一头的花,留到哪天府里养不起你了,要把你卖掉地时候再戴!”
怀静雪扁了嘴,委委屈屈地看着老太太手中的那枝花,坐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雨夜相送
乐以珍一见怀静雪坐下了,就不愿意在那屋里呆了,借口说该回去哄梦儿睡觉了,便起身告了退。
她出了屋,沿着外面的檐廊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冬儿倚着廊柱侧坐在那里,她的头上方,一只灯笼挂在白日里用来挂鸟笼的弯钩上,照着她的脸,明暗不定。
乐以珍见她出神,便蹑手蹑脚地猫过去,准备突然蹦出来吓她一跳。
“孩子都生的人了,也没个正形儿,象只偷油的耗子!”冬儿突然抬头,对她说道。
乐以珍没吓着人,自己反而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坐到冬儿对面,白了她一眼:“要死啦!之前象入了定似的,突然就活过来,吓死人了!”
冬儿也不搭理她的打趣,将脸别转,继续看住她刚才盯着的方位出神。乐以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黑漆漆的院子,什么也没有,便拍了她一下:“回魂了!大晚上的,你这一脸阴森森的,招鬼呢?”
冬儿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慢慢转到乐以珍的脸上,看了她半晌,启唇说道:“珍儿,你说老天爷的心眼儿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同人就不同命“你这话打哪儿来的?如今老太太身边的事务哪一件儿不得经过你的手?府里象你这种地位的丫头,统共不过十个八个,你还怨自己的命不好?那些做了一辈子仍然在担水洗衣地。岂不该投井去了?”乐以珍对冬儿这争强拔尖的性格实在是有些看不惯了。
“人往高处走,我为什么要比那些担水洗衣地?我就不能比比你们这些攀了高枝儿的?”冬儿撅着嘴巴。不服气地说道。
乐以珍一听她又拿自己说事,脸一肃,站起身说道:“你又说这个!人各有志,你觉得我这是攀了高枝儿,我倒乐得跟你换一换位置。又或者我去跟老爷说。让他收了你做十姨娘,你也上高枝儿上呆一呆,怎么样?”
冬儿见乐以珍恼了,扯着她的袖子软声说道:“你急什么呀?你飞上梧桐当凤凰我才高兴呢,我又不是冲你。”
“你刚刚明明那样说。现在又说不冲我。你不冲我冲谁呢?”乐以珍没好气地甩了她一下。却被冬儿拽着胳膊摁坐下去。
“刚刚儿老太太和太太商量。要将款儿给二少爷收了房。款儿不日就将成为弘益院地大姨奶奶了…”冬儿在乐以珍面前。也不刻意掩饰自己地情绪。心痛地咬住了下唇。
“啊?”乐以珍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想到呢?怀明弘可是这偌大怀府地唯一嫡孙。富贵之家地公子。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少奶奶就完事了呢?现在是款儿。以后还会有别地女孩子归入他地房中。成为他地姨奶奶。
她地心一下子被冰雾笼罩了。湿湿地。重重地。凉凉地。
“可是…”她想说出一个此事不可行地理由来。张着嘴巴却想不出来。
“你想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还没圆房。怎么就纳小了?是吗?”冬儿以为她要说这个。
“是啊是啊!这不太合适吧?二少奶奶知道了会怎么想?”乐以珍赶紧附和道。
“老太太和太太也是先商量这么一个话儿,也说是要等到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圆了房。再向他们提及此事。老太太说这次二少爷生病,款儿侍奉得尽心尽力。人都瘦了一大圈,也不抱怨也不请功,是个本份忠厚的好丫头…你瞧,男人们总说时势造英雄,款儿的事可不正应了这句话?要是二少爷不生病,哪能显出她来?要是我在弘益院侍奉,只怕比她还周全,可是那个人偏偏就不是我…你说,这不是同人不同命吗?”
乐以珍这才明白她惆怅的是什么,不禁叹了一口气。她想劝冬儿几句,可是自己地心也堵得难受,便不知从何劝起。
两个人正默然地对坐着,突然就起了一阵风,将在鸟钩子上的灯笼吹得飞了起来,“啪”地打在廊柱子上,灯笼就熄灭了。
“哎呀!这是要变天呢!你快回去吧,一会儿下起雨来就麻烦了。”冬儿望了一眼天,催促着乐以珍。
乐以珍站起身来,拎了自己的灯笼:“趁雨没下来,我赶紧走。你也别坐着了,回去吧。”
“我去给你取一把伞吧,路上要是下起来了,也好遮挡一下。”冬儿扯住她说道。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没等雨下来,我就回去了呢。”乐以珍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出十丈开外了。
抬头看天,乌黑如墨,不见一颗星子,乍起的风越吹越大,携着重重地湿气,扑到她的脸上。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拎着灯笼,顶着风急急地往群芳院赶。
老天还真不开眼,她刚刚走了一半地路程,“哗”地一声,大雨毫无征兆地泼了下来。她没有防备,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手中的灯笼也被浇灭了。
乐以珍分辨一下周遭地环境,想看看能不能寻一处避雨的处所。可是一抬头,瓢泼大雨立即浇得她睁不开眼睛,更不用说辨方向了。
她一咬牙,反正也是浇透了,干脆顶着雨回去吧,即使找到了避雨地地方,这大风大雨里,她呆着也是冷。
于是她将手中熄灭的灯笼一扔,两手拎起裙子,踩着脚下已经积起来的雨水,沿着脚下的路闷头向前冲去。这春末夏初的夜里,她冒着风雨跑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打哆嗦了。
她只有脚下加速。更快地朝前跑,以期快些回到群芳院。正没头没脑地冲呢。突然“嘭”地一声,她整个人撞上了一样东西,然后头上地雨就停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一看,二少爷怀明弘撑着一把桐油纸竹伞。正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呢:“怎么是你?我刚刚看一个人冲了过来,还以为是哪一房地丫头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拿把伞?”
躲在他的竹伞之下,虽然是不用再挨雨淋了,可是浑身又湿又重又冷,她还是很难受,简单地解释一句:“从老太太那儿走的时候。雨还没下起来呢,就没要伞。”
“哎呀!瞧你全湿透了!一定是冷坏了!”怀明弘将灯笼往乐以珍手中一塞,抬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斗篷。乐以珍赶紧制止他:“别费事了,我已经湿透了,只会把你的斗篷弄湿,不管用地。”
怀明弘看着她的衣服和头发紧贴着皮肤,雨水顺着发梢和衣襟在往下淌。冻得嘴唇都有些青了,心疼地一把揽过她的肩:“你靠着我,就不会那么冷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乐以珍虽然被浇得七荤八素的。可是心里却不胡涂。她一扭肩挣脱了怀明弘的臂膀,往外躲闪了一步:“二少爷别这样。我反正也被淋透了,不用送了。我再跑几步就到了。”
她那一步,已经从伞下跨了出来。站在雨里了。说完话,她抬脚就想走,却被怀明弘一把扯回了伞下:“你疯了吗?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说完,他将灯笼举到嘴边,撮起嘴来“扑”地一吹,那灯笼就灭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黑暗之中,世界只剩下周遭疯狂肆虐的风雨、一把竹伞和伞下地两个人。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我只送你一段,走吧。”怀明弘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雨声中,轻轻地,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乐以珍的耳中,让她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意,漫向四肢百骸,蒸腾着身上的湿气,人竟然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怀明弘刚才揽了她一把,被她挣脱了,便不再伸手,只是将她笼在伞中央。乐以珍不再拒绝,随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朝前走去。
“回去赶紧洗个热水澡,让丫头给你熬一碗姜汤喝,捂上被子早早睡觉。”怀明弘边走边细细地叮嘱着。
“嗯。”乐以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除了乖乖地应是,再找不出别的话来了。
“要是明早起来,感觉不太舒服,就赶紧去找大夫,不要生挺着…”
“知道了。”
“以后晚上出来,千万带个人,咱们府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万一遇上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暖暖地声音在这凄冷的风雨夜里,轻轻地叩着乐以珍的心门。她听着他一句一句的温言细语,想起刚才冬儿说他要跟二少奶奶圆房,之后还要纳小,以后这殷殷地关切、细细的叮咛,还不定都说给谁听呢,心里一痛,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好在天黑雨急,怀明弘看不见她地泪水,也听不到她抽吸鼻子的声音,仍是细心地将伞举在她地头顶上,护着她一路走向群芳院。
离群芳院还有百十来丈的时候,他突然就停了脚步,将伞柄往乐以珍手中一塞:“让守门地看见了,对你不好,我就不再往前走了,你自己回去他说完,也不管乐以珍的反应,转身大步地跑进雨里。乐以珍一手灯笼一手伞,还没来得及扔下一样去扯他,他就消失在雨帘之中,看不见了。
第七十章 宝灯照心
乐以珍回到自己屋里时,可把定儿吓坏了:“姨娘…哎呀!芹儿快让人打热水来!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雨,姨娘会在太太那里留一宿呢!”
她说完这些话,见乐以珍表情木木的,以为是在生气自己没去接她,赶紧道歉:“是奴婢的错,不管姨娘回不回来,都应该去接姨娘一趟。”
乐以珍响亮地打出一个喷嚏来,算是对定儿的回答。定儿伺候着她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拿干巾擦了身子,{奇}裹上一件厚棉氅。{书}等热水抬上来了,{网}她将自己的身体埋入一桶热水之中。暖暖的水流拥围着她,将热气慢慢地渗入她的肌肤,寒气在体内凝聚成一股,直冲她的口鼻,她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响嚏。
刚刚觉得身上暖透了,定儿怕水凉了再冻着她,便催着她赶紧出来,给她擦干了身子,穿上一身干爽的睡袍。芹儿随即端来一碗姜汤,伺候她喝下了。
乐以珍爬上床,围着被子靠在那里,仍是一副沉闷的表情。定儿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支吾着不敢离开。
“你去睡吧,我刚洗了澡,人比较精神,一会儿困了,我自然就睡了。”乐以珍催她道。
定儿这才答应着,告了退。她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乐以珍又喊她一句:“定儿。”
她回头,乐以珍问道:“我刚刚打回来那把伞。你收哪里了?”
“支在外间晾着呢。”
“哦,你去吧。”
乐以珍将她打发了出去。自己猫在被窝里,脑袋里全是刚才急风骤雨之中,那个替自己撑着伞地模糊身影,耳中充斥着他一路上的殷殷叮咛。
她想起了一句诗:…我地背包中一直藏有一把伞。我总希望会下雨。好为你撑起一片无雨地天…这曾经叩响她心弦地一句诗。给了她无限地关于爱情地憧憬。她当时看到这句诗。立即在心中描绘出一幅图画。那图画中有两个人。并肩在蒙蒙细雨之间共撑着一把伞。共同享受着一片无雨地爱地天空。
这幅图画让她禁闭已久地少女之心砰然而动。就在她准备敞开心扉迎接爱情地来临时。命运跟她开了一个无厘头地玩笑。她穿越了!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那片无雨地天空。就与为她藏伞地男孩子时空永然而就在今天夜里。就在刚刚地狂风暴雨之中。没有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