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的地址不远，坐公交车也不过十几分钟。而且价格比我预想的要高很多，两个小时一百块。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学生居然是个女生。我心想现在的家长真是够开明的。但是心里也不免担心，家长会不会很严格，学生会不会很调皮。然后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场怎么备课。明天就要亮相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了，上午九点准时赶到试教。
公交车下车后，我按着家教公司给我的地址沿着小区一个一个慢慢地找过去。结果把小区都找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上面说的荣欣花园。没办法随便找了一个小区的保安问了问，结果保安指指街道的尽头说：“你一直走下去，走到街道尽头拐个弯，看到沿路最漂亮的小区就是了。”
“最漂亮的小区？”我心里嘀咕着，怪不得工资这么高，估计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沿着街道走下去果然看见一个豪华别致的小区，和之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小区外的大理石标志就显得特别的庄严和奢华。开出来的车子不是奥迪就是宝马，让我咋舌。心想也就高飞远那样的宝马少爷才住得起这样的小区吧。中心花坛各色鲜花开得灿烂夺目，最中间的喷泉虽然没有开放，不过估计节假日应该也是蔚为壮观的。
终于找着了她的家。按了门铃，听见好听的钢琴铃声，心里却怦怦地跳个不停。门开了，我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得斯斯文文的，可是她看了一下朝里面喊了一声立即让我想晕。她说：“阿姨，老师来啦，好帅啊！”
“老师您好。刚刚那个是这里的保姆，我叫柳菲菲。柳树的柳，王菲的菲。我刚搬这边，下半年要在这边念书，我自己家的房子在装修所以先住我哥哥家了。老师你要不要喝茶？”
柳菲菲一开口就像筒子倒豆子一样，咕噜噜地一大串。
我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她又接着说：“老师你大几啊？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啊？有交女朋友吗？还是男朋友？”
我拍拍额头想晕，说：“柳菲菲同学，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讲正课了？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地理学习成绩和最薄弱的知识点。还有，我是男生，我只交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结果我很后悔接了她的话茬，她继续兴奋地说：“你想了解我？哦，我那跟你说吧，我地理很差，你随便怎么补都好。还有，男生也可以交男朋友哦，老师你听过耽美么？我就好这口，对美男和有BL潜质的美男有独特的嗅觉。”
“我没听过呵，但是这个和我们的课没有关系呵。你是不是最怕地球运动这一章？”
“对对对，这一章简直就是以别扭受，怎么攻都攻不下。”
“什么？你说什么？”
“老师，你这么漂亮，有没有男生追你啊？”
我听得两眼冒金星，可是偏偏被她问着了。天啊，这是什么时代，连这个都问？
“额，男生不会追男生，这违背自然规律。”
“老师你这样讲就错了。耽美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它有强大的生命力和远大的前景，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我们应该要坚持用发展的观点看问题。”
我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孩子说话真的太厉害了。
“你政治学的很好吧？”
“是的。对了老师，家教公司是让你一周教两次的对吗？”
“对啊。”
“那我重新决定了，我们一周一三五日都教，一次两个小时，一百块钱，要是你觉得工资太低，我可以跟我妈妈说说，让她拨款。”
“啊，不用了，工资这样就可以了。只是为什么一周要教这么多啊？”我担心我备课会备不过来。
“我跟你说啊，老师你这样的漂亮的男生是很少见的哦，绝对有当受的潜质，我准备下苦功夫。”
“你说什么我不懂，但是你下苦功夫跟我的长相有关系吗？”
“有啊，就是因为你长这么漂亮我才要下苦功夫来把你掰弯的。”
“掰弯？”天啊，我是不是走错时代了，怎么什么词都没听过啊。
“哈哈，我就是知道你不懂才跟你是的，你不用明白哈，就理解为我要下苦功夫学习。”
“你这样想就对了，前途是自己的，现在要好好把握。”
“老师你刚刚说，你没男朋友是吧，要不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吧，绝对的优质攻。”
我再一次被她的跨时代的用词给弄蒙了。虽然比我之前担心的苛刻家长和学生要好的多，可是思维这样一日千里的孩子我能怎么教呢。
尽管交流有问题，思想有代沟，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分赚钱的工作。虽然她说的我基本不懂，我说的她基本不听，但是柳菲菲却还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完全没有富人家孩子的架子，说话很逗，所以每次家教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回来的时候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转眼间春节就要到了。办年货的时候看见整个街道都挤满了人，服饰店里都是吵着嚷着要新衣服的小孩子。超市的门口都开始张灯结彩。过节的喜庆气氛终于慢慢地蔓延开了。
林诗韵旅游回来后来找我玩了好几次，因为有家教常常不在家。她就炖了好几锅补品来。什么狗肉羊肉都上来了。她说这些肉都是滋补阳气的，可以暖身体，手就不会老是那么冰冷了。
大年二十八家教也就停了。柳菲菲依依不舍地说：“老师我们的任务都没完成，你没教会我，我没掰弯你，记得正月初五一过马上过来哦。”一句话听得我无地自容却又毛骨悚然。
除夕夜终于来了。从傍晚开始礼花和鞭炮就没偃旗息鼓过，并且是一浪高过一浪。高飞远和我发短信说：“小羽，你看看礼花多漂亮。”
我抬头看看满天五彩缤纷的颜色和让人炫目的光泽，说：“是啊是啊，是很漂亮呢。”
发完才觉得自己有点白痴，我们看的是同一片天空么？
然后是韩正峰的短信：“虽然说想念有些过分，但是还是止不住的想念。特别的夜里特别的想你。”
我笑笑，回过去说：“我也很想你们啊！”
做好年夜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都是礼花绽放的声响。节日的气氛被渲染到了极点。
我和奶奶坐着吃饭，两人看起来多少有点冷清。奶奶突然说：“今天除夕夜，飞远韵韵和正峰怎么没来窜门啊？”
我笑笑说：“他们都回老家了。”
结果话没落音，突然听见林诗韵招牌地叫魂音调：“奶奶——我来啦！”
然后林诗韵扑了进来，闭着眼睛闻闻满桌的香气，说：“我受不了了”然后径直去厨房拿了碗筷冲出来坐下。我看着她拿了三个碗出来，觉得讶异说：“你拿三个干嘛啊？”
“高飞远和韩正峰也要来的啊？”
“你说梦话呢，他们离这千里之遥呢！”
“千里之遥我就闻见菜香了啊，怎么能不来啊！”高飞远像变魔术一样从门口跳了进来，大声嚷嚷着。
27 聂天归来
然后韩正峰也随后走了进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的：“你们怎么会来啊？你们不是回家了吗？”
高飞远大喇喇地坐下，夹了一块鸡腿，然后咕哝着说：“我们下午刚刚赶回来呢？陪老爸老妈吃了早年夜饭就赶回来了。”
奶奶赶紧起身说：“你看，你们这群孩子一来，这家里立即就热闹了，过年就该这么热闹的。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几个菜。”
“奶奶不用麻烦了，都这么多菜了。”韩正峰赶紧拦着奶奶。
林诗韵狠狠地塞了一口三丝，然后咕噜噜地说：“奶奶我们一起去做菜，我还没学够呢，你们几个先吃着，等下再吃国宴手艺。”
韩正峰也坐下来，看着我说：“晚上吃了饭带你出去玩，我们都商量好了啊，就怕你除夕夜还一个人闷家里看电视。”
我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笑笑说：“什么节目啊？”
高飞远终于把鸡腿吃干抹净，说：“等会再告诉你。”
等我们都吃晚饭，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奶奶挥着手说：“小羽啊，你就去玩吧，每年过节都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大过年的，年轻人就该过去玩出去凑凑热闹。”
高飞远想想说：“小羽，你每年过年都一个人在家吗？你的亲戚呢？”
我愣了愣没有说话。韩正峰和高飞远使使眼色示意他别多嘴。高飞远赶紧说：“小羽对不起……”
我笑笑说：“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没有什么亲戚了，他们都没有再和我还有奶奶又来往了。”
林诗韵赶紧撇开话题说：“你们看那礼花多漂亮啊！”
于是所有都抬起头看着礼花像不断散落的星星一样明明灭灭。
“你说这礼花多漂亮啊，要天天放多好啊。”
我也看得入神了，喃喃着说：“可是这礼花也会造成多大的空气忽然和财政支出呢？”
韩正峰朝我笑笑说：“思想深刻。”
高飞远也眼色异样地看着我说：“可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说明你有点悲观呢？”
我笑笑没有回答，转开话题说：“你们的节目呢？不会是带我来这看烟花吧？”
韩正峰看看手机，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街道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相拥而走的情人特别多。
林诗韵说：“什么时候我要也有一个肩膀多好啊？”
高飞远极为鄙视地说：“小女人一个！”
“小女人也是女人啊，是女人就会希望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的。”
“你自己有两个呢，你自己依靠去吧。”
“高飞远，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高飞远双手横胸，看了林诗韵半天，啧啧说：“我懂啊，可是我没觉得你是香还是玉啊！”
“高飞远我要灭了你！”
我只是笑着听他们乱侃，没有说话。韩正峰看着我，满眼都是温情。
我们在一个公交站牌下等了很久。他们怎么都不肯透露干嘛。
正等着，忽然远远一辆巨型的车子缓缓驶来。我看见了激动地说：“你们快看，是环城观光车！”
高飞远看着我说：“你想坐啊？”
我瞪了他一眼说：“这车要预订的，据说不是无产阶级消费得起的。不过听说里面设施齐全，很爽呢。绕着城转一圈，看看不同城区人不同的庆祝方式，多么美妙啊？我也就说说哈。”
车子在我们面前戛然而止。韩正峰拉过我的手，说：“那就不要说了，直接上去看看吧！”然后我看见车门打开，暖气和好闻的香气立即扑面而来。韩正峰拉着我上了车。高飞远和林诗韵这才停止了争吵互相推搡着上了车。
我们上了车的第二层，在他们预订的位置坐下。车厢宽敞的不可思议，里面的设施也应有尽有，整洁温馨。每个座间都用窗帘隔着。果然是高级消费场所。
我们的餐桌上放着很多的水果点心，还有扑克牌和各类的棋牌。
高飞远急着把扑克牌拆开说：“上次输给林诗韵，我心里不服，今天重新来。”
“我们是来观光的，可不是来打牌的。”
“离市区还有点时间呢，先陪我过过瘾吧。”
于是四个人又开打开来。
快到市区的时候，乘务员在喇叭上声音温柔地喊着：“各位乘客，市区到了，请注意观看沿路的风景。”
于是林诗韵马上扔了扑克牌扑到车窗贪婪地张望起来。高飞远不满地大声喊着：“林诗韵，我抓了四大天王你居然敢弃牌！”
我和韩正峰也放下扑克，走到车窗旁，看着窗外的风景。
沿路的灯火闪烁不停，霓虹灯的亮光让我觉得迷幻得像个梦境。不断往来的人流像是缓缓挪动的巨龙。在礼花的映衬下，炫目得让人击节称叹。特别是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简直美不胜收。
现在到了民俗一条街，每个城区的居民都把各自的特有的春节饰物和祈福的道具搬来，每个摊位上都挤满了人。喝彩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礼品，饰物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而那些前所未闻的春节奇闻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韩正峰看着我不断变化的惊讶表情，温柔地问我：“好看吗？开心吗？”
我笑着点点头，说：“谢谢你们。”一声礼花爆响，淹没了我的声音。
车子驶出了繁华区，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是谁先开了车窗在外面大声地喊着：“李小静，我爱你！”然后很多人纷纷效仿，都开了窗大声地对着窗外大喊，或者表白或者祈福。
林诗韵说：“我们也来吧。”
然后林诗韵推开窗户，冷风就呼呼地灌了进来。林诗韵探出身子，大声地喊：“看啊，我多像飞过这座城市的仙女！”
高飞远嬉笑着说：“看啊，刚刚那位多像飞过这里的菜鸟啊！”
韩正峰也探出去，大声喊着：“看啊，我们飞得多高啊！”
我也不甘示弱，探出头去，大声地喊着 ：“看啊，我多像飞过这座城市的天使！”
高飞远大声说：“你又没翅膀，怎么是天使啊？”
我大笑着说：“有翅膀也不一定是天使啊，也有可能是个鸟人！”
2006年的除夕夜，我遇见了我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它像是巨浪一样卷过我的单薄的青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让时间停止过。
等我们又绕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高飞远和韩正峰硬是要让我陪着他们通宵。但是奶奶规定大年初一必须要让给我第一个开门迎春，说这是兆头不能没有。我不好辜负老人家的规矩，于是只好回家去。林诗韵也一样被规定12点之前必须回去，她痛苦地说自己像是灰姑娘12点以前就得被打回地狱。
韩正峰和高飞远把我送到巷子口，我转身看看他们，挥挥手说：“巷子里灯都亮着，你们回去吧。”话没说话，突然一个身影从我身后扑过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我，激动地说：“小羽，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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