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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琪，你不用再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你要信心点，飞远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何雪琪微笑着说：“你不爱他了？”
“爱不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相信他和你才是最好的一对。”
“呵呵，最好的？那你知道这一个月飞远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我是怎样过的吗？”
93 他处，暗无天日（二）
我的心里微微地颤抖下。我看着何雪琪，没有说话。
何雪琪想了想，站起来，脱去外套捋起袖子。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手臂，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我看见她原本白皙的手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全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痕。
“雪琪你——”
何雪琪重新把袖子捋下来，吸吸鼻子，抿抿嘴说：
“飞远已经没了，以前你看见的那个高飞远已经没了。你一走他就完全不是高飞远了。他整天闷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抽烟，喝酒，整个房间里全是烟酒味。然后他把你所有的照片都洗出来，买了上百个相框装进去，他指着那些相片大声对我吼，何雪琪，这里全是小羽，没有你站的地儿，你给我滚！我去一次房间，他拿起什么就往我身上砸，那个最大的淤青是烟缸砸的。”何雪琪说着哽咽起来，我知道她的伤心和委屈，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我都已经是这样，你可以想象飞远变成怎么样了。”
我看着何雪琪，心脏里血液突然冲进脑海，震惊的，担心的，难过的，一股脑儿挤到脑海里。
“这一个多月，他很少吃饭，只有韩正峰来的时候，他才会碰一点，这几天吃一点饭就会吐出来。昨天他吐血了。医生来了他不给看，就叫我滚，医生说他是胃出血，喝酒又不吃饭，这是必然的。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的。阿姨来了哭了很久也没用。他已经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小羽，这就是你想让飞远的得到的幸福吗？”
“不是的，雪琪，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顿时轰炸开来，所有的淡然恬静全是瞬间被炸毁。飞远胃出血，飞远快撑不下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雪琪，怎么会这样？飞远不是和你……他应该要对你负责的，我以为我跟他说清楚他就会死心了！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何雪琪微笑着，淡淡地说：“你以为他和我发生了关系就会爱上我？呵呵，小羽，你和我一样傻得可爱。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多后悔自己那么傻，会想到用那么极端的手段，我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成了定论。可是我不知道这只会让我陷入更悲惨的境地！”
何雪琪说着低下眼，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好久才抬起头，说：“他发生车祸后，你给他打电话了，当时我听见了。我也以为你和他说清楚了他会回心转意的。可是我不知道这让他对我的恨雪上加霜了。”
“为什么？”
“呵呵，那天之后，高飞远开始变得更加暴躁和易怒。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也彻彻底底地恨我，他不准我靠近他一步，不准我走进他的房间……可是我要给他做饭啊。我把饭菜做好，端进他的房间里，他立即叫我滚，操着什么就往我身上砸，我怕他不吃东西身体会身不了，所以坚持着进去把东西端给他，我没想到他真的疯了……”何雪琪说着满脸的痛苦，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滑落，“他看见我走近，就像是发疯的狮子一样，冲过来打掉我手里的饭菜，把我推到在床上……”何雪琪哽了哽，皱着眉头继续说，“他撕烂我的衣服，冷笑着说，‘你不是想尽办法想我和我上床吗，好啊，我成全你！’那不是爱，那是强暴。他说‘你别想我亲你，也别想我会爱，我告诉你，我是要你知道，这是我该你的耻辱！我在强奸你！’没有爱抚，没有亲吻，那就是赤裸裸的强暴！”何雪琪忽然哭泣着大声吼出来，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伤害，何雪琪看着我又低声哭着说，“小羽，你知道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样是多大的伤害吗？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有多恨我！以后只要我进去一次他就强暴我一次，因为这个我住院了。正锋住过去照顾飞远，又过来照顾我。小羽，我已经死心了。我现在对爱情一点幻想都没有了，我知道这是我自找的。但是我还爱着飞远，我希望你能救救他。”
我听着何雪琪的话，心里像是被生生地割着，疼也说不出来。她的话残酷地像是在我面前上演了最残酷的刑罚。我湿了了眼睛，失了言语。飞远，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何雪琪擦擦眼泪，哽咽着说：“小羽，就当我求你救救飞远。以前的事情全是我的错，飞远有多爱你，现在我知道了。我也受到了我该有的惩罚。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参与你和飞远的爱情。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和勇气了。我也会尽力让我哥哥帮飞远的。小羽，你回去吧，和飞远重新开始，就当是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要是飞远出事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看着眼前失声痛哭的何雪琪，忽然恍如隔世，不过一个月，去像是好几年的沧桑，现实怎么会如此现实。我不明白。飞远真的会撑不下去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飞远来的时候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原来我宁静的生活的背后是他们暗无天日的挣扎。我丧失了神志卷进何雪琪的话里，无法自拔。
“小羽，爱情是没办法用什么区解释的。我为他变成红玫瑰，又变成白玫瑰，可是最后我才知道他喜欢的不是玫瑰，只是一朵野蔷薇。我死心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回去。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想我该回去了。正锋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说只有我才可能让你回来。我要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是你的事情了。好了，我要回去了，还要去医院……”
雪琪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眼睛依然红得让人难过。
我起身，却知道该说什么。
“小羽，回去吧，如果飞远出事了，我想你也内疚一辈子的。我祝福你们。”
说完何雪琪向外面走去，一阵风吹过去，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真的单薄的像是秋风里摇摇欲坠的叶子。明明是温暖的春天，可是我的心却也突然温度骤降，暴雪肆虐。
我闭上眼睛，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了。我必须回去。
94 又是起点
王帅给我买来回去的车票已经是傍晚了。他千叮咛万祝福叫我一定马上回来。说是我一走他又得回地狱了，清明果没了，代班的没了，连帅哥效应都没了。说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坐上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包里放着四千块钱。是王帅放的。他给我发短信说，你的工资还有奖金哈。我微笑着，微微地感动起来。
车子使得很稳，我靠着窗，春天里青草和花香袅袅袭人。可是我看着窗外茫茫的夜幕，却一点心情都提不起来。没想到经过那么多周折，没有想到自我平息了那么久，到头来依然敌不过何雪琪的一番话。
但是她说得对，如果飞远出事了，那么这辈子我还谈什么风轻云淡呢，自己费尽心机要离开他，说服他，忘记他，是为了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给他一个幸福的生活方式，可是如果我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甚至是适得其反的做法呢？
我无法想象那个一直笑容像阳光一样充满朝气，热情的高飞远会变成那样。我想到何雪琪的话，心里又狠狠地被扎了下。我赶紧闭上眼睛摇摇头，甩开那些纷扰的念头。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回去是我责无旁贷的事情。
车子在时代广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下了车看着寂静的广场，心里微微地泛起些涟漪，那些滚烫的记忆在这样真实的背景里变成更加肆虐和张狂。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先会回旅店，结果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小羽，你到了？”
我转过身，看见前边停着一辆车子，然后韩正峰从车子走下来，笑着和我招手。
我提着行李走过去，有点惊讶地说：“正锋，你怎么在这？”
韩正峰接我的行李，放到车后，然后招呼我上车，说：“雪琪逼着我说出了你的住处，我相信她一去你一定会马上回来的，所以就在这等着。”
我笑笑没有说话。韩正峰启动车子，说：“你是直接回飞远那解决问题，还是先回我那？”
我想了想，说：“这么晚了飞远肯定已经睡着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飞远现在肯定没有睡，他昨晚睡着了，接下去两天肯定不会睡的，等到第三天精疲力尽了才会睡……”
我皱皱眉头，心里狠狠地绞痛起来：“那直接去飞远那吧。”
韩正峰点点头，说：“做好心理准备，飞远情绪很不稳定。”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又说不出的压抑。
终于到了飞远的住处，我下了车看着那么熟悉的小区，心里微微地震颤起来。韩正峰拿了行李，说上去啊。我愣愣，点点头走上楼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下来，看着那道熟悉的门，却不想往前走了。仿佛还是昨天，我站在这道门前等那个让我纠结的答案，可是现在我还是回来了。只是这次只知道问题，却没了答案。
韩正峰站在身后，说：“锁没有换，飞远不准任何人换。你应该还有钥匙的吧。”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那个吊着麦兜挂件的钥匙，开了门。
我忽然觉得眼睛微微地发热，正锋看着我说，怎么了，进去啊。我揉揉眼睛说，没什么，眼睛有点不舒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我那么绝望地说过再见的地方，现在我又回来了。
一切都没变，什么都还照着原来的样子的陈列。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态。越是熟悉的地方，越是伤感。韩正分把行李放下，指指房间。我看着飞远的房间却忽然不知所措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我忽然变得对那个曾经依赖得无可复加的人失去了任何可以面对的理由。我甚至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样开场。
我走过去，轻轻地转动门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特写深深地印在眼里还有心上。我知道我无法适应这种不知所措。
我开了门按亮了灯，然后立即瞪大眼睛，失了言语。我看见整个房间里，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全是被镶进相框的照片。桌子上，床上，地上，和能够得着的所有墙壁上，全是我的照片。那些我手机里有的照片他也全有，并且全部洗出来镶好挂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满是相片的房间，一瞬间我有了走错地方的错觉，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让我觉得窒息和陌生。然后我看见一个人靠着床沿背对着我。我知道是飞远，可是背影却削瘦的让我不敢相信。
“谁让你开灯的，你他妈是不是又——”高飞远突然咆哮着跳起来，转身怒视着我。
声音凶暴得让我的耳朵和心脏微微地颤抖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凶暴。
然后下一秒，我的心脏却开始完全地动山摇，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害怕在下一秒统统变得震惊和心疼。
我看见高飞远的脸瘦得让我几乎难以辨认，颧骨突兀得让我心寒。苍白的嘴唇，血红的眼睛，蓬乱的头发，槁枯的身体，还有冷漠却充满仇恨的眼神。
那个曾经充满年轻朝气，充满热情和幽默的高飞远了呢？那个篮球高手，运动健将高飞远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谁扼杀了那个总是笑若阳光的高飞远的呢？
是我么？是我么？
我张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着。
“飞远——”我听见自己叫了他的名字，然后我才发现我的声音也狠狠地颤抖着。
高飞远看着我，恶狠狠的眼神渐渐地淡退去，再淡退去，然后升起疑惑，换上惊讶，变成震惊，最后成了竭斯底里的愤怒，他忽然狂暴地冲我大吼：“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为什么连做梦都不放过我！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滚！——”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哽咽着说：“飞远，我是小羽啊，我回来了。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高飞远敛回暴怒，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如梦初醒。
95 又是起点（二）
高飞远敛回暴怒，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如梦初醒。
我看见高飞远的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就那么失神一样地看着我，什么话都不说。
我哽咽着说：“飞远，我回来了，我是小羽啊——”
高飞远微微地摇着头，我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他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指着我突然大声咆哮起来：“你给我滚！你不要以为化个妆就可以骗我，小羽不会再回来了”高飞远微微地偏过头去，低着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哽了哽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是我把飞远害成这个样子的，是我不相信他，不要他的。我紧紧地抱住他，啜泣着说：“飞远，我真的是小羽，我是你的小羽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高飞远突然像是触电一样甩开我，后退了两步看着我，大声说：“别来烦我！你不是陆小羽！陆小羽说他已经死了！他叫我当他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眼泪彻底失控，迷蒙着我的眼睛，我抽泣着抹去眼泪，说：“飞远，我是小羽啊，你说过的要永远当我的麦兜，要为了抢包山，你说过的，我们要去千佛山，去古镇，去小星星那，永远都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飞远，我是你的小羽！我回来了！我是小羽啊！”
高飞远摇着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也全是眼泪，他摇着头，哽咽着说：“陆小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