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言对我撒谎了,或许他真的是生病了,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才会对我撒谎,宋清越说的对,对于太在乎的人,我该放宽心。
刚进公司,一路走过去,大家都投来赞许的目光。张伯伯也捧着文件带着欣赏的眼神拍了拍我的肩帮:“因尘呐,伯伯小瞧你了!好好干,伯伯一定支持你!”
“谢谢伯伯!”面对这些肯定,突然心里很开心,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公司了。现在还有一个人必须搞清楚他的立场,否则,我不安,他不安,我妈的在天之灵也不安。
走到夏叔叔办公室门外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细细的听着。
“不!你一定疯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女声响了起来:“爸,如果你还想救我,就照他的话做,不然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你是不是疯了,你根本就没欠他钱对不对?你妈妈疯了,难道你也要疯吗?”
“如果你不动手我就自己动手,你自己做过什么我也知道,到时候我也会说给姐姐听,看她到底相信谁!”
“雨晴!雨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可是你姐姐啊!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用这件事情让她受到伤害吗?”不管夏叔叔怎样哀求,雨晴没有再听下去,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传了出来,我赶紧拐到了角落里,继续顺着缝隙看着。
今天的雨晴风尘味十足,完全不像个孩子。夏叔叔拉住她的手,哀求道:“你跟你姐姐讲出实情,她会帮你的,不要一错再错了,孩子。”
雨晴果断地甩开手:“现在我还叫你一声爸爸,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女儿,如果你还想保住我一条命,你就照做!”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夏叔叔表情痛苦地站在那里。
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我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便按下了内线电话:“laurence,签好的合同先取出来送到我这里来,我下班后约了莫伯伯喝茶,顺便把他的那份带过去给他过目。还有……”我看了看时间,“让夏叔叔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挂了电话,我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听到夏叔叔沉重的脚步声,我这才赶紧拨通了以乔的电话:“哦……是现在啊……好的……我马上就过去,等我哦……我会把合同带过去……”说罢,我抓起包,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便撞到了在门外失神的夏叔叔,他有些慌张地看着我,我继续讲着电话并朝他一笑,他也没有说什么。
电话那头,我感觉得到申以乔满脸黑线,半天冒出一句:“今晚你买单!又拿我当诱饵!”我立马挂了电话,确定离开了夏叔叔的视线后,转身在拐角处细细地听着。
“夏经理,你怎么在这里,叶董事呢?这是她要取出来的合同,还说要带走确认呢!要不您打个电话问一下!”
“哦,这样啊,不用了,交给我就好了。”
我憋足了一口气,只能赌一把了。
“你来的倒是蛮快的嘛!”
坐在四川火锅店内,我立马来了热情,想想好久没有过来吃了,这味道真是让人怀念。
现在时间还很早,人不太多,申以乔的穿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撩了撩袖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老婆大人请吃饭,我肯定速速的。”
看着他打量四处的神情,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申以乔有点小洁癖。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卫生合格证书。“不是挂在那里吗?”
他这才放下心来:“你选的地方,我还是蛮……放心的……”语气很是迟疑。
老板娘听说我要来,早就候着了。
“因尘啊,有些日子没来了啊。”她靠上我的肩,眼神却仔细地打量着申以乔,原本以为她也会为申以乔的风采迷倒的她神色逐渐暧昧起来。
“不是之前的那个啊?”谁知道半天之后她冒出这么一句。
我跟申以乔的脸色都变了,这老板娘记性也太好了,居然还记得叙言跟我来吃过饭。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跟叙言还没有相认,那事闹出了不少笑话。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对面的那位先生脸色却沉了,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想了想,他现在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装装样子也得表现出不爽啊!可是这件事情对他解释起来有点难,我只得立马干笑起来:“老板娘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老板娘撩了撩长发:“我记得没错啊?当时还觉得你们蛮配的,那这位是……”
我立马站起来:“这位是我先生。”
“什么!”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这么年轻就进入爱情的坟墓啦!不是姐没提醒过你,这档子事你认真是一个样儿,不认真还是一个样儿。唉,今天为什么会让我知道这么伤感的事情,姐今天给你加菜!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哈。”说罢,颇为哀怨地走了。
我挺无语地坐下来,申以乔满脸黑线,咬牙切齿地对着我:“什么人啊跟你这么配!还坟墓,还伤感!”
我尴尬地摆摆手:“那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她每天要见那么多人。再说我都好久没过来了,她说的话你还真信啊。”
他颇为不满地看着我:“当然要相信,这些做生意的都要有好的记忆力,这样才能巩固客源,跟客人套得上近乎啊。”
为了避免他再借题发挥下去,我拿起菜单:“咱么先点菜,点菜。”
申以乔接过菜单后逐渐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地琢磨起来。
“老板娘!”我豪气地大喝一声:“上锅底,你们的镇店之宝。”
老板娘老远地心领神会朝我一笑。
“是不是每家饭店都有自己的镇店之宝啊?”申以乔很认真地问着我。
我也认真地歪头看着他:“那请问是不是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主打产品呢?”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我想说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你真的能吃辣吗?”
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意味,他从菜单里抬起头:“谁怕谁啊!开玩笑,没有什么我不会的!”说罢,又气鼓鼓地琢磨菜单去了。
我发现他最近越来越小孩子气,就连我也被带的有点……
“对了,还有两位没来呢!打电话催过纯纯了吗?”
他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早就打过了,纯纯说孩子突然有些发烧,就不过来了。”
“什么?闹闹病了,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最近气温比较低,估计是在园子里玩的太疯了,受了凉。爸爸又最近不在家,家庭医生也跟爸爸走了。有事情的话,纯纯知道该怎么做的。我说你个管家婆,瞎操什么心。倒是你弟弟呢?怎么还不过来?”
我看了看手机:“拜托,我可是翘班过来的,不过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着我便拨通了叙言的电话:“叙言,下班了吧?”
“姐,我有点急事,就不去了,你跟姐夫先吃着,正好你们二人世界省的我当电灯泡。”我一句话都没有插得上,他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嘛!好不容易一家人出来吃顿饭,现在都有急事。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
申以乔无奈地看着我:“你啊,就是管太多。不过照你这么说,他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虽然觉得他笑的很坏,但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他瞒着我偷偷去医院,我脑子里顿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等晚上回去我倒要好好关心一下他的私人问题。
交上菜单后,我解开袖口,做着准备工作:“申大少爷,看你表现!”
他不甘示弱地用筷子戳了一下桌面,信心十足的样子:“开玩笑,等着看好戏吧!”我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吃辣,所以看着他逞能的样子真是欠扁。
果然,申以乔志在必得的势头在锅底上来之后便熄灭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锅红的发亮的辣椒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说:“你确定这个镇店之宝可以吃?”说罢,还用筷子搅动了一下,那姿势刻意地表现出艰难。
我强忍住才没有笑出来,将一大堆东西丢进锅里,一脸认真地回应他:“当然可以吃啦!”过了一会儿,锅里开始翻滚,我使劲夹了一大堆东西,碗里满满的。
相反,申以乔犹犹豫豫地在锅里捣腾了半天,才撩起一根青菜,一边吹着,一边看着我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好好吃哦!你快吃啊!”我鼓动着他。
他只是应着我,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怎么还不动,要不我喂你!”为避免他后悔,我将筷子快速塞到他嘴里,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反应。
他像是定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还……真的……挺好吃的……”
但是他被辣地通红的脸出卖了他,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伸手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情人果。
“就知道你不会吃辣,我给你准备了这个。”他像看到救星一样包在手里,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这个真的可以吗?”
我肯定得点点头,他咬了几口,脸部放松下来:“还真的哎。”说罢,他放下只剩一半的水果,重新拿起筷子:“刚刚的不算,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一番大战过后,申以乔早已经是大汗淋漓,而我依旧面不改色,悠哉地多要了一碗辣椒油。五点半,手机准时响了起来,我不动声色地按掉了,放下筷子,是时候去解决了。
“以乔,你先吃着,我回公司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
申以乔抬起头擦了擦汗,舌头被辣地有些打架:“你这还没上任呢,就这么忙。去吧,处理好事情快速回来,我等你!我们再来一场!”
出了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从头到脚,我打了个冷颤。我抬头看了看天,才五点过,这天像墨一样黑,像墨一样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又一阵冷风吹过来,身上的火锅味散尽了。我理好衣服一头扎了进去。
推开公司的大门,保安按照我的吩咐在门口候着。
“叶董事,这是您要的钥匙!”
拿起里门的钥匙,我赶紧上了楼梯,楼道上的灯还开着,我尽量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走着。可是一到职员区时我走得有些吃力,里面黑乎乎的,只能摸索着前进。
穿过长长的走道,逐渐亮起了灯光,我松了一口气,到拐弯口,这灯光是从夏叔叔的办公室里传来的,他果然没走。细细地听了一会儿,里面静悄悄的,我便轻手轻脚地绕了过去,一直走到我的办公室才坐了下来。
调整好呼吸,现在,我只能静静地等着,无尽的黑吞没了一切,我看不到办公室里的一切,更加看不到自己。可是我希望在那间办公室里的人,借着灯光,可以看得到一切,看得到自己。
我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了我期盼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来人好像在在门口摸索了一下,随着一声开关的声响,灯光一下子充满了这个房间,黑暗像被瞬间吸走了一样。
我让自己赶快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光亮,不动声色地看着门口的夏叔叔,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夏叔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找我?”
显然,夏叔叔被我的存在吓到了,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慌忙地弯下腰捡着,一言不发,似乎在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想着对策。
我张望了一下,目测估计,他手上拿的就是合同,这也跟我想要的一样。可是至于他拿合同到这里来的目的,我就不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就没必要绕弯子了,直切主题。
“夏叔叔,你还没毁掉它吗?我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毁掉它了?”
夏叔叔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原本还很慌乱的脸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反而显得镇定起来:“你都知道了,因尘。”这时的口气像是对自己判了死刑,“谢谢你,因尘,还好你知道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的口气又像是找到救星一样的局外人。
他表情复杂地瘫坐在沙发上,那表情就像是当年无法告知我生父生母时的表情一样。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夏叔叔!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你来说!”
他痛苦地扯着头发:“因尘,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是夏叔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
看到他跟当年一样的懦弱,想要退缩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撕扯的疼痛:“夏叔叔!枉我还尊称你一声夏叔叔,枉我还当你是我干爸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对着我爸爸,对着我妈妈的在天之灵,你问心无愧地说一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到底还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我的声音不可抑止地尖锐起来,提到我妈妈的时候,我注意到夏叔叔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埋下头,佝偻着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因尘,你让我该怎么对你开口啊!”
“那好,我来问,你来说!”我掏出手机,翻出之前跟柳墨禾通话时的录音,她的声音在静悄悄地办公室里分外刺耳。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我害怕他的表情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真相,而这真相,却不是我想要的。夏叔叔似乎没想到我最先问的是这个,霍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我,嘴角抽搐着。
没错,我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件事情。
他的情绪完全被悲伤笼罩了,抱着头,身子颤抖着,似乎陷入了沉沉的回忆,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这件事情还得从头开始说起。其实你不知道,雨晴跟她妈妈早就回国了,我私底下见过她们很多次。我一直有一件事情瞒着你们,我跟你阿姨早就离婚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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