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瞪着我,我只是想看看这老头子的话可信度多少!”柳青山的眼睛开始发红了,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再这样耗下去,下次瞄准的就不是我的腿了。我只得咬紧嘴唇,他的手枪装了消音器,这么小的动静根本不能吸引到什么人。
“柳青山……你……对一个孩子……下什么手……”莫伯伯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瞥见莫伯伯的上衣,我记得那里有专门安上的警报器,上次来的时候莫伯伯心脏病突发时就用过。现在这是唯一能联系得到人的方法了。
“你可以不必问他,因为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我忍着痛走上前,看这流血量,子弹只是擦过去了,并不深。我眼神示意莫伯伯别乱动。
柳青山迟疑了一会儿:“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继续靠近着柳青山,伸手丢掉了武器:“凭着现在由你做主!”
我站到莫伯伯身后,开始推着轮椅,脸上露出正常的微笑对着不远处,那里时不时有几个来回地佣人:“你最好把枪收起来,太惹眼了不好。”
走了一会儿,我停下来假装帮着莫伯伯安毯子,暗中按下了他的监督器。
等到一行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们两个并不在,而他们在看到地上掉落的枪之后一定会明白什么的。
柳青山半信半疑地收起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你真有你爸的样子。也难怪这老头子什么都跟你说!”
腿渐渐地不疼了。我极力镇定,凭着记忆找到了上次的地方。路上不少人看到柳青山都是疑惑地神色,但看到我手上推着的莫伯伯以及我正常的神色,也没敢多说话。
“就是这里了。”我停下脚,伸手打开了房间门。耳朵则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快说!在哪里!”柳青山轻轻地关上门,小声呵斥道。
莫伯伯意识渐渐地轻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俯身试图让他舒服点,心里焦急地期盼着他们快点出现,莫伯伯的样子很需要医生。
后脑勺一阵冰冷,我的手停了下来。
“你好像在拖延时间?别耍什么花样,这老头子一定也告诉你了?快说!”柳青山催促道,一边用手推搡着我。
“我不知道,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我转头恨恨地看着他。
他轻笑起来:“犯倔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初你爸爸犯倔不好好打理生意,害了你,也害了你弟弟。”
“他已经死了,他怎么样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这样啊?”他放松下来收起枪:“那活着的人呢?你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宋清越的小命怎么样了吧?”
我惊愕得看着他,他知道了?
仿佛猜中了我的心思一样,他笑得信心满满:“哈!看你的样子!果然这是真的!我还以为饶一诺那家伙骗我呢!真是不好意思……”
他一脸无辜:“饶一诺那家伙把这事告诉我了,他也等不及要看着这场戏怎么演了!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瞒我瞒了这么多年!你也不赖,想方设法保住他,你快要成功了,但是可惜,饶一诺那家伙现在在我手里。怎么办?现在我不会再把宋清越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事情让我高兴高兴,好让我对宋清越手下留情呢?你要的都会在我手里,你是不是该跟你的弟弟选好战线呢?”
这饶一诺什么意思!柳青山这是要我跟申家他们作对吗?
照这样看来,这并不是如申万秋所说,单纯地想跟柳青山撇清关系的战争,这似乎更像是一场对峙,由几个看不到的玩家操控着。这些浮在表面的似乎都是被操控的棋子,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达到最终玩家的各个阶段的目的,就算是以毁灭为代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因这些棋子对他们来说是无价值的。
柳青山这些动作太显而易见了,他似乎在为什么人铺路,以他自己与莫伯伯的恩怨来达成一些类似于妥协的东西。他口中的大哥,还有我的爸爸,都是在特定阶段的牺牲品。现在他是接手的下一个,究竟这场开场舞要跳多久,真正的主角才会登场。
那这么想来,这些人是敌是友呢?而我呢?是别人的敌人还是自己的敌人呢?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叙言现在暂时是在安全线以内的,申家也会有自己的退路,因为闹闹,申家也会保全叙言。但宋清越已经走到了边缘,我所能做的,或许就只有不带有真假地去争取对自己来说有意义的。
我神色严肃地走到几近昏迷的莫伯伯身边,伸手找出了钥匙。柳青山有些愕然地看着我,随即会心一笑,跟了过来。
这时,门外隐隐约约地有了动静。
宋清越一行人赶到了,不一会儿就是剧烈地撞门的声响。听脚步声,来的人比较多,柳青山居然没有带手下过来,他还真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肯定了。
我迅速取出账本,展示给柳青山,他看上去居然有些慌张。
“快用枪指着我!”我低声命令道。
“你居然敢命令我!我完全可以一枪打死你们!”遇到这么窘迫的情况,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现在面子没那么重要,杀了我们你就真的走不出去了!就算你的手下再多,毕竟这是莫家的地盘。再说莫扬那么爱他爷爷,你要是还想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别动莫伯伯,动我就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手对上了我的太阳穴,我的手上则帮他捧着账本。
“你为什么这么做?”提到莫扬时,柳青山的面色有些缓和,那缓和让我想到了我的父亲,但我并不看得懂。
“如你所说,一命换一命,你今天欠我的,我要你还给宋清越。”我一字一句,清晰道。
64。正文…善恶循环(三)
他并为来得及做答,门便被砸开了。宋清越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莫扬脸色冷冷地跟在后面。在一旁的莫伯伯此刻完全失去了意识。
“你还想疯到什么时候!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莫扬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柳青山看到莫扬没有表情的脸有些慌乱:“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需要这些账本而已。”
“我想什么无所谓,我看到的还有假。你逼疯了我妈妈,为什么还要来一再地打扰我们!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莫扬的眼睛泛红。
“我……我不管莫言这老头子对你说了什么,爸爸是爱你的!你要相信这一点!”
“对不起,我姓莫!我只相信姓莫的话!账本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我爷爷教过我,所以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地带走的。”莫扬的嘴角扯过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他手一挥,一群人围堵着柳青山。
柳青山一开始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掐着我的手力度又重了起来。我用余光瞥见他的眼睛开始发红了,狠劲又散发出来。
“给老子让开!”柳青山命令道。
“柳青山!你是走不出去的!想要玩,我们就陪你玩!”
“我有的是时间!可是那老头子时间不多了!”
听了这话,莫扬皱紧了眉头,尽管他的口气听上去一点都不在意莫伯伯的生死,但是我注意到他攥得发白的拳头。
两方陷入了僵持状态。
宋清越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从他一进来,我一直用眼神告诉他我没事,我也用眼神告诉他别冲动。账本在我手上,我是不会让这些危及到宋家,申家未来的东西落在柳青山手上的。我也不会让叙言被卷进其中。只要柳青山拿不到账本,这目的就没达到。如果这样就结束了,我想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不知道是他看懂了我玉石俱焚的决心还是他的眼神扫到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裤腿,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黑暗:“柳青山,我又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动她!”
莫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住了,他看着宋清越:“哥……”我也没见过他这么不冷静。
宋清越接过近旁手下的武器,渐渐地靠近柳青山。“我告诉过你!不准动她!”
柳青山脚步向后挪了一步,躲避这种直接的逼近:“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会动手!这事你别插手!”
他靠近的过程中,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脚步更是坚定。我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见他继续靠近,柳青山伸脚狠狠地踢上了我的伤口,一阵肌肉的撕裂带着酥麻感传来,我死命地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神专注地看着宋清越。柳青山又是一脚,鲜血涌了出来,重新染湿了裤脚,顺势滴在了地上。
宋清越眼神里的坚定动摇了,满是痛苦,他恨恨地站住了脚。莫扬上前用身子将宋清越挡在了身后,示意他冷静下来。
“就像你说的,这事情无关他人,把她放了。”莫扬的语气开始有些商讨,他时不时地看向莫伯伯。
柳青山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一样,眼前这两个男人都有所顾忌,这一点助长了他的气焰。“轮不到你来指挥我,我知道该干什么。放了她可以,我有条件,我要安安全全地拿着账本离开这里!”说到这里,柳青山的手暗示性地朝我发力,我答应过他要让他安全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我的眼神转向宋清越。
莫扬有些生气:“说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把它烧掉,谁都别拿到!”宋清越冷冷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哥!你疯了啊!这!”莫扬一脸惊愕地看着宋清越。我心里清楚,这样,他想要抓住的柳青山的把柄就没有了。而柳青山想要的他们的把柄也就没有了。这样看上去似乎真的是结束了,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宋清越相当自信,全然不顾莫扬的反对,掏出打火机扔给了柳青山。“怎么样?敢不敢烧了!这一烧就真的散了!以后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
“我有什么不敢的!”柳青山点燃打火机,我一边迟疑地看着宋清越,一边将账本靠了过去,他的眼神里满是肯定,我这才放下心来。莫扬表情痛苦地转过身去。
一股子焦味弥散开来,火越烧越大,我将它丢在了地上,一群人看着它,直到它化为灰烬。柳青山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那口气还是提着的。
“现在你可以把她放了吧?”宋清越的口气又变为逼问。
“不好意思,我还得借着她走段路。”
柳青山卡着我的脖子推推搡搡地走到了车边,他一直刻意地与莫扬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快上车!”他催促道。我不舒服地吸了几口气,满不情愿地上了车。
我回头看向车窗外,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宋清越慌忙追了上来,只可惜他加速的一瞬间,柳青山已经踩了油门了。
宋清越就像个影子一样从我的眼前硬生生地被扯走,被刮得干干净净,窗玻璃外空空荡荡的。可他脸上的慌乱却映在了我的脑海里,定格。
有时候,哪怕不是快乐的片段,我都会觉得很幸福。以为这些都是我眼里的你,你眼里的我。
车子疾驰了一段路后,柳青山刹住车,打开了车门。
“别忘了你欠的东西。”我忍不住提醒道。
刚下车,他便绝尘而去。尖锐的声响里,我似乎听见了柳青山的声音:“为了他,你不会后悔的。”
从莫扬家回来后,宋清越就一头扎进了训练室。我换下衣服,伸手丢进了垃圾筒,上面沾满了血。还好伤口不深,已经包扎好了。那药真有效,我现在感觉不到疼痛。
缓步走到训练室门口时,守在门口的手下有些焦躁地看着里面,一看到我便迎了上来:“已经三小时了,还没停下来,大哥他怎么了?我从没见到他这样……”
我示意他别再说话,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过去,宋清越浑身都被汗浸湿了,衣服上还留着我的血迹。在马路上追到我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不论我怎么挣扎,便执意抱着我便回来了,这像是一种惩罚。
我的嘴角不禁上扬,这样毫不掩饰的他,真的像是一个真实地宋清越。
推门进去,慢慢地走到他身后,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生气了?”我试探性地问着。
他还是不说话,继续打着。
“你为什么生气?”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没有!”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起来。
“你撒谎!”我垂下头:“你真的不会撒谎!”宋清越,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说过你想哭,想笑,想被在乎。我就想成为那个让你哭,让你笑,让你感到被在乎的人。
他伸手稳住晃动的沙袋,冷峻地面庞缓和下来,我则是期待地看着他。他的周围始终笼罩着一股哀伤的氛围,我想靠前,但怕那满是刺,刺到底我也靠近不了他。如果靠近不了,就不要给彼此期待。
“我只是很害怕。”他的语调竟有些哀伤。我愕然,宋清越居然会害怕。
“这么些年来,我麻木了。你爸爸教我什么都不要怕,我也就什么都不怕。失去什么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包括死,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清越今天害怕了。”他身子有些难以抑制的哀恸。我眼眶湿润了,伸脚缓步上前。
“其实我也不怕失去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怕那些让我失去你的人。这种失去难以预测,何时?何地?何人?”
我愣了一下,继而加速了脚步,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他:“别说了,我明白,别说了。”原来靠近他我感觉不到刺,我紧紧地抱着他,只希望他能好受一点。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渗透进他的衣服里。
他脱掉拳套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以前再难的情况都熬过来了,却没想到处在失去你的恐慌中这么难熬,难熬到有时我都想成为那个让我失去你的人,可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我这么做,这种煎熬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让我觉得我是有血有肉的……”
我拼命地点头,却说不了一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