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她就这样戏剧的看到了孟越之,只来得及对上他一双耀眼的凤眸,和苏泽那么相似的狭长而幽黑的眼睛,凝着你时,背脊不由发凉。
以上念头都转瞬即逝,米小媚这么些年,学的最多的就是怎样在漫不经心中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一面好奇的往门里张望,一边搓着手道:“可惜了,只看到个背就被震出来了,若是多挣扎一下,或是掉的位子再偏一点,直接掉进桶里,或许……”
不过她也明白,孟越之这么狠的人,她要是真看到了,指不准将她拍出来时就不会顾那么分情面,控制着力气,刚好止在栏杆外面半步。说不定她就掉下去,直接落在别人餐盘中,溅的满身菜汤都不一定。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米小媚发现,那女孩也有着莫大的兴趣想看看孟越之洗澡,那丑男不满的去阻,看来啊,这丑男分明喜欢着这丫头,而这丫头呢,却尚不知道自己心中情感呐。
米小媚见他们嬉闹,心中有些发酸,身边的白色一晃,就看到了刚刚出浴的孟越之,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随意的披着白色衣袍,倒显得无比的出尘脱俗。米小媚心中低笑,苏泽,你们不分伯仲。
米小媚目光移向那丫头,想知道那可爱的小丫头是以怎样的目光来打量,却见那丑男已是蒙了那丫头的眼睛,米小媚笑着微微摇头,却发现一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米小媚抬眼看去,发现是孟越之。他淡漠的目光让米小媚有些惊诧,不过再一细看,米小媚就看出了端倪,那目光中是清淡的讽刺,这样的目光,直直击中米小媚的灵魂,太像了……
米小媚几乎站立不稳,还好那丑男拖着那可爱的小丫头下楼去了,将这样诡异的气氛岔了一下。
米小媚抬眼看向孟越之,挂上轻薄的笑:“你是孟越之?你真的是孟越之?我米小媚赚了。”
可孟越之倒直接,将门一甩关上了。
米小媚摸着鼻子辩解一句:“别这样啊,我又不是偷看。”
心底却早已笑翻。又是可以看热闹的地方,而最关键的是,米小媚知道,自己如果跟在他们身边,说不定能吓回那恶霸的走狗们,毕竟孟越之是阳国第一剑客的名声,她还是知道的,而她刚刚也深刻的领教到了,这孟越之的武功。
再看向楼下那女孩,米小媚注视着她手边的一支翠绿竹杖,在阳国生活了这么久,关键跟着很多江湖人士混着,所以对他们的武林了解很多,不久前丐帮帮主改选这场闹剧,她还是知道的,原来这可爱的小丫头是丐帮帮主呵!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蔡苞,可笑米小媚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以为她名字是草包。
不过就算是蔡苞,这名字也够好笑了。
米小媚大大方方的走下楼去,将桌子定在那丑男和蔡苞边上,将一顿饭吃的个狼吞虎咽,毫无形象。一是米小媚确实饿了,二是她也想引起旁边那蔡苞注意,不过见蔡苞不停看向自己,应该是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她一定要搞定这件事,甩掉那恶霸穷追不舍的奴仆。娘的,没见过走桃花运走的这么背点的,要是她真被这群人抓回去给那恶霸当媳妇,她还不如不吃肉不喝酒出家做尼姑去陪苏桦呢?何况她还嫁过一个如此完美的苏泽?苏夫人说的对,她嫁了苏泽,说不定一辈子不想嫁别人了。
晚上,米小媚敲响了蔡苞的门,跟她聊了几句,倒是投缘,蔡苞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还蛮精。
米小媚想找她套近乎,一会儿说要教她轻功,一会儿说要帮她变的漂亮丰满,蔡苞俱是不领情。不过米小媚也觉得逗她很好玩,蔡苞眼中明显写满了惊异,像在奇怪,为什么世上有如米小媚这般话多的人。
米小媚故意搬出自己要追求孟越之来试蔡苞,却发现她眼中没有一点介怀的样子,米小媚摇头叹息,看来孟美男是注定要败在一个丑男身上了。可怜孟越之还是个处……
可惜这傻蔡苞,连“处”是啥意思都不知道。
米小媚只好选择跟在他们身后死缠烂打,却不光试出了丑男和孟越之对蔡苞的感情,更是惊讶的发现那丑男竟然就是那号称阳国第二美男的小王爷苟思辰。
按照米小媚的审美,苟思辰其实比孟越之还要好看半分,完了,这样的话,苏泽就输了……
苟思辰易容跟在蔡苞身边,不管是为了利用还是后来真的生出了感情的诚心相伴,都成了米小媚的把柄,要挟苟思辰带着她一起上了路。
她在路上的时候,故意拿身上的春宫给蔡苞看,又一本本被苟思辰抢去。
蔡苞愤然不平,米小媚对她一笑:“你理男人做什么啊?男人啊……”转向车帘外,“都是犯贱。”
逗得蔡苞扑哧笑了出来。
米小媚突然觉得自己老了,看见这些小儿女情怀,都觉得好笑与感伤,可明明,蔡苞和她同岁。
蔡苞问她:“小媚,你说什么是喜欢?”
米小媚蓦地想起以前好像有人问过她一模一样的问题。
微微一笑,蔡苞问她这个问题不奇怪,以前他们也曾这般在感情中困扰,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因此,苦苦追寻一个喜欢的定义,那时候她是怎么答他的呢?
“喜欢就是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他的任何一个细节,跟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懊悔跟他说话时为什么不能再聪明点,完美点,当时为什么就显得如此傻气,怕被他笑话,怕他不会想着你念着你,怕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为了他跟另外一个人说了一句话而难过,介意他跟别人笑得开怀,唯恐他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却想向他隐瞒你最丢人的事,对他永远心怀试探,希望他向你一样展露情感,宁愿他为你而生气,也不要为你而沉默……”
米小媚一口气说到这里,眼里突然一深,发现自己竟然当时每一个胡诌的字都记得。而不知道是什么怂恿,她近乎没有考虑的就道,“喜欢还是,当你失去他后,才发觉,那不只是喜欢,而是爱……”
反应过来时,米小媚诧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泽……我失去你了么?
还是这个失去,指的是苏桦?”
她看向天真烂漫的蔡苞,心里不知涌出些什么情感来。
蔡苞突然问她:“小媚,你……有过这样一段失去的经历?”
米小媚仓促收起脸上的哀伤,嗔了蔡苞一眼:“胡说啥?我哪里有,警告你哦,不要因为你可能喜欢孟越之就在孟越之面前造我的谣。”捏了一把蔡苞的腰,将话题转开,“我说啊,你真的一点肉都没有,女的不能这么瘦,以后不好生养,从今天起,我负责你的饮食,不得反抗!”
幸好蔡苞也配合的将话题转开了。
米小媚想起此去的目的地,心里没来由的慌。
少林寺,少林寺……
又是一年中秋节,前年的中秋,她因为他心慌失措,自不量力的去救小培,落得浑身是伤,去年的中秋,她孤独望月,吃着江南甜到发腻的月饼,默默为他们祝福,今年,她因为一个天下闻名的武林大会,要去少林寺,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不知道像他那般俊秀的和尚,会不会有人想着要去调戏。不过,如果被苏桦知道了她现在心中诋毁佛门清静之地,怕是又要生气了。
米小媚深呼吸,如果这次见到苏桦,自己真的没什么感觉了,说不定也就真正放下了。
说不定还会怪他成了个又丑又瘦的臭秃驴。
他这次应该会喊自己施主了吧,不知道自己前去,他会不会有惊喜之感。
不过,多半是有惊无喜吧。
米小媚想着这段苦涩的经历,看着眼前的蔡苞揉了揉她自己的脸,似乎是要杜绝自己去想什么事情,就笑了笑,“包子,再给你说件事。”
见蔡苞凝目看向自己,米小媚继续,“如果实在难以决定,就选态度明确的那个,这样你可以少受点伤,说不定真正定下来了,你也会发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蔡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米小媚忍住笑,这下,注定有人心伤了,却不知道是态度明朗的孟越之,还是尚在于自己苦苦斗争的苟思辰。
如同她自己,如果当时选了明说了喜欢她的苏泽,或许心里还是会念着苏桦。
人就是这样,贪心。
**
在少林寺下面的劲松镇住下来后,米小媚还管了好些他们的闲事,不过因为真心当蔡苞是朋友,也不想她再走自己走的弯路,所以倒也乐在其中。无聊的时候,逗逗孟越之那张死人脸,看着那死人脸变色很好玩,顺便还能借有些相似的模样和态度怀念下苏泽,或者去劝苟思辰快点追蔡苞,或者是安慰蔡苞,总之米小媚觉得,她可以当这三个人的娘了。
米小媚想,遇到他们三个,倒是件幸运的事,至少,她有了世上第一个同性的好友——蔡苞。
米小媚知道苟思辰的苦恼,便想,如果苟思辰和蔡苞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误会,这样的牵绊,最后都能走到一起,她也不妨回去看看那个扬言要出家的苏泽。
感情的力量这般大,她为他牺牲一点自由,牺牲一点自尊,甘心承认自己离不开他,时时想起他,甚至爱上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感情最终拼不过各种压力,她也不会再回去,反正世上痴男怨女太多,也不差她这一个。
第二天一早,米小媚就收拾了一下,上少林寺去找苏桦。
因为武林大会,少林寺难得的任女客自由进出。苏桦好像很出名,米小媚随便拉住一个小和尚一问,在那小和尚面红耳赤之前就打听到了苏桦的住处。苏桦还是叫苏桦,那小和尚叫他师叔祖。
米小媚想笑,辈分还挺大。
可惜苏桦不在房间,米小媚又问了别人,得知了方向,便绕着禅房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幽静的花园中,看到了正在那里悠哉游哉的扫地的苏桦。米小媚很想嘲笑他在阳光下有些发亮的光头,可惜看着他温润俊秀的眉眼,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果然又瘦了……没事瘦什么?以前不也吃素?还是因为守了佛门的规矩,过午不食么?
米小媚刻意用了轻功,因此很接近苏桦的时候,沉浸在扫地中的苏桦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先是不可避免的惊讶,随后微微一笑:“小媚?”
“我还以为你会叫我施主。”米小媚呆愣了好久,才在花园的一片郁郁葱葱中走向苏桦。
苏桦将扫把放在一边:“你想要我怎么叫?如果叫你施主,或者我也自称贫僧?”
“我不会布施给你,所以你不要叫我施主。”米小媚瞪他一眼。
苏桦温文一笑,笑容被树影割断,让米小媚觉得如此陌生,却又熟悉到了骨子里。
“离开苏家的一年半过得怎样。”苏桦清淡平静的声音,打断了米小媚的回想。
“能怎样?”米小媚也笑,“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却毕竟好过了很多。”
“喜欢么?”苏桦继续问。
“漂泊惯了,不谈喜不喜欢,习惯就好,反正很随意很放松,每天只用想,去什么地方吃饭,吃些什么,当人的生理需求需要花功夫来满足的时候,就不会用心去想其他事了。”米小媚故作轻松,但其实事实也的确如此。
“哦?”苏桦微微蹙了眉头,“你也不想知道苏家的任何消息了吧?那我也不说了。”
“什么消息?”米小媚仔细观察着他的面色,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你与苏家不是无关了么?正如我这样,即使知道苏泽病的快要死了,我也不会回去看他,毕竟尘缘已了……”
他缓缓说完,静静的看着已经呆住的米小媚,突然肩头被米小媚紧紧抓住,“苏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尘缘已了……”苏桦有意让米小媚忧心。
米小媚再猛地摇了摇他,似是都要急哭了,在他面上苦苦求一个追寻。:“不是这个,是前一句。”
“苏泽要病死了……”苏桦说的不慌不忙,心中却在暗暗叹息。
“不可能!”米小媚几乎跳起来,可又不敢如此笃定,随即又摇着苏桦问,“他真的要病死了?苏桦,你不是又骗我吧?你弟弟那种人能够病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米小媚让自己冷静下来,苏泽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病死,以前那么活蹦乱跳的,她才离开多久啊,就病死?
米小媚,你不许心慌,就算他病死了与你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害他病死的,平静,平静。
可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苏桦轻柔的说,声音如春风拂面,平静的语调,凭地多出了几分可信。
米小媚瞪着他:“你以前经常骗我!”不对,还经常骗别人。
可苏桦只是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出家人不打诳语。”
米小媚是真的慌了,怒了,出家人,出家人,他只会用出家人不打诳语来压她!
“那就让你那该死的弟弟病死去吧。一会儿要出家,一会儿要病死,他有没有搞错啊!”
他要死要活,与她何干?
反正,她也不可能为了他生病这件事回到他身边,不可能!
“但是,他是真的要病死了?”
米小媚说出口后有些诧异,那个丢脸的追问,应该不是属于自己的吧……
可苏桦还是只有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米小媚哀叹:“你就不能换句词么,我米小媚得多倒霉才遇到你们两兄弟?不过话说,苏泽在哪儿等死呢?”苏家主宅,别院,还是某个荒山孤岛上?
可苏桦却不答她问题,只是悠然自在的说:“有人来了。”
米小媚是真的要被苏桦这不急不慢的样子逼疯了,她才不管有谁来了,猛力摇着苏桦,怒吼,“我早知道有人来了,你先说你弟弟在哪儿等死?”其实心底清楚多半不过是苏家,可她隐隐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让她能无比明确的回去。
苏桦淡淡的:“人被打晕了。”
米小媚抓狂,更使劲摇手中瘦弱的苏桦:“你弟弟究竟在什么地方等死?”
苏桦仍然淡淡的:“人被带走了,你应该认识她。”
米小媚暴走,摇动频率加快:“你、弟、弟……”
苏桦插话:“女,草绿色衣服,手上拿的应该是打犬棒。”
米小媚无力,摇动频率减慢:“你……”突然石化,再尖叫起来,两眼一鼓,将苏桦猛地一摇,“啊!完了!包子!”
蔡苞被人带走了,米小媚不得不顾,可这时苏桦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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