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穿男装时为了隐去胸前明显凸起的痕迹,她用纱布将胸前的双峰紧紧缠绕,如今纱布浸了水,贴得她身子粘乎乎的,很是不适。她解开内衣后,又将纱布一圈圈地扯开,一对玲珑精巧的双峰呼之欲出。
她刚舒了口气,就听到身侧的柴木堆中也跟着轻吟了声,她惊诧地转头,正对上柴木堆中一双黑亮有神的虎目,似曾相识。她惊叫一声,匆促中抓起赵惟宪的外衣遮在胸前,跑出了巨石后。
赵惟宪和赵祯两人听到叫声,齐齐转头,在见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后,都有些呆愣。
一个黑衣蒙面人紧随其后冲了出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赵惟宪持拳相迎,与黑衣人交上了手。黑衣人的功夫不弱,与赵惟宪对上十数招,不相上下。
奇怪的是,黑衣人的目光不时地飘向一旁的赵祯,趁着一个回合的间隙,他手中亮出一支镖,斜着角度朝他射去。
展璇一直关注着战局,也忘了将衣服换上,飞镖的表面反射出一道银光,恰好闪过她眼帘。她救人心切,飞身挡在了赵祯身前,险险地用双指夹住那飞镖。
遮在胸前的衣衫却因她的脱手而掉落了半边,赵祯低头就看到她胸前的旖旎风光,两眼圆睁,霎时间忘了呼吸。展璇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来不及多想,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完后,她就开始后怕,她竟然打了当今天子,这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忙不迭地将外衣罩在身上,刚系上腰带,黑衣人手中的飞镖再次朝赵祯方向射来。她一把拉过赵祯,几个漂亮的旋身用嘴叼住了那支飞镖,借着反弹之力,直接将飞镖射还它的主人。许是这一接一送间节奏极快,黑衣人躲闪不及,飞镖正中其右臂。
持剑的右臂中镖,黑衣人的身手也缓了下来,自知不敌,只好仓惶逃去。临行前,他回头深望了一眼展璇和赵祯所在的方向,不知看的是赵祯还是展璇。
赵惟宪本欲追赶,但回首见展璇依旧一副衣衫不整、惹人遐想的模样,他放心不下。疾走几步,站在了她与赵祯中间,阻挡了赵祯至今依旧两眼发直地盯视她的视线。
赵惟宪面上有些阴沉,强势地拢上她身上宽松得几乎一览无余的衣衫,推着她走向巨石后,自己则背转身守在了外头,只离她一尺之地。
他略显霸道的举动,却让展璇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她……”外头赵祯终于回过神来,方才的所见所闻实在太过震撼,他几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就连濒临生死之际也忘了恐惧。
赵惟宪脸色更沉,担忧他对展璇起别的心思,如实相告道:“皇上,她就是小弟的未婚妻——展璇。”
“她就是你求朕指婚之女,展昭之妹?”赵祯如冠玉的面颊上浮现几丝遗憾、几丝惊诧,但更多的还是遗憾。
展璇在后面听到这句话,不由地懵了,手上的动作也顿住。原来这桩婚事竟是赵惟宪亲自求来,他为何要如此?回想起以往跟他之间的种种摩擦,他应当不会对自己有心才是,那他为何又去向皇上求旨赐婚呢?她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了。
赵惟宪听到后面的动作骤停,面上也有些不自然之色,厉声朝她吼道:“磨磨唧唧的,你要换到什么时候去?”
展璇稍稍对他好转的印象经他厉声一吼,顿时荡然无存。她穿戴整齐后,擦着他的肩而过,故意重重地撞了他一下。
什么人嘛,凭什么对她大吼大叫?
赵惟宪感觉到她的怒意,开始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这边赵祯正好奇地观望着她,如玉的面孔上还残留着她甩过耳光后的五指印,有些可笑。展璇顿时有些心虚,怕他深究方才的罪责,故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
赵祯却不肯放过她,出声道:“展姑娘,你骗得朕好苦。从客栈相遇开始,你就欺瞒朕……”
展璇怕他扯出后面同榻而眠的糗事来,连忙凑笑,打断他道:“皇上,江湖险恶,我一个女子换个装束防身,也是在所难免的。您大人大量,不如一笑了之,如何?”
赵祯听出她言下之意,也不愿在堂弟跟前提及当晚醉酒同榻之事,抬手指了指自己面颊上的掌印,戏谑道:“那这又如何算?朕一会儿可是要回书院见人的。”
“谁让你眼睛不老实了……”展璇小声嘀咕,见他脸色微沉,连忙扬声道,“看在我方才救驾的份上,以功抵过如何?”
赵祯突然放声大笑:“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我这堂弟会对你一片倾心。”
他此言一出,赵惟宪和展璇两人皆陷入尴尬中,匆促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很快各自挪开。赵祯见状,笑得更加肆意。
洞外依旧大雨倾盆,洞内赵祯的笑声久久不歇。
展璇有些懊恼地瞪视他,若非他是皇帝,她肯定一个擒拿手将他撂倒,狠狠地揍上一顿再说。转眼瞥见方才黑衣人留下的飞镖,她顿时愣住。
梅花镖,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梅花镖!
他们方才就与杀人凶手擦肩而过,她不由地感叹,如此好的机会,竟然白白错过。
忽然想到那飞镖的投掷方向,她凝眉望向赵祯,方才凶手的目标分明就是他,难道他是要来刺杀皇上的?
她愈加想不通了,盗画杀人的凶手,为何又转头要杀皇上?
还有白玉堂手中的梅花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盗画杀人真凶?
第一卷 藏书阁盗影
第二十七章 震慑
待雨停歇,回到书院,展璇便请求副山长立即召集书院所有的学子齐聚崇圣祠,她总觉得此名凶手就在众学子当中。
雨虽停歇,崇圣祠前的地面仍然积有浅水。屋檐上滴水不断,敲打着青石地面发出悦耳的声响。
等候多时,书院在读的学子基本已到齐,唯有天字班少了一人。
“柳毅呢?他在何处?”
听得副山长通报柳毅的姓名,展璇心中蓦地一凛,不会是他,她不愿相信……
“副山长,有贼人闯入书院,正与柳毅缠斗。”前往寻人的李代匆匆返回,带来令众人惊诧的消息。
待众人来到柳毅所居住的院舍,只见他正与一名白衣男子打斗正酣,而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玉堂。两人的手臂上都中了镖,且皆在右臂。
展璇默契地与赵惟宪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原本只想从学子中间找出右臂中镖之人,如今却同时出现两人,那么谁才是真正的黑衣人?
展璇怔怔地打量着柳毅,他的武艺竟然如此之高,与白玉堂不相上下,难道他平日里都是深藏不露吗?他身上所穿的是书院的院士服,右臂中镖处沾染血迹,再往下看,他的鞋底沾有泥浆。
是了,泥浆!
为何会是他?
“副山长,立即派人搜寻柳毅的房间。”她狠下心肠,即使他们曾经是朋友又如何?在证据面前、法度面前,人人平等,她绝不徇私。
副山长微愣了下,立即明白过来,派人前去搜查。
打斗中的柳毅身形一晃,目光复杂地望向她。那双虎目,分明就是在柴木后见到的那一双,她更加肯定他就是藏身于山洞中的黑衣人。
打斗仍在继续,谁也不肯率先停手。其他人也只耐心地观看,唯有展昭暗地里指挥着衙役,将院子包围起来。
“副山长,都搜遍了,什么也没发现。”前去搜屋的人前来回报。
展璇眉头微拧,难道她判断失误?
副山长却已在此时发令道:“来人,给我拿下贼人!”
形成包围圈的衙役们得令后,蜂拥而上,柳毅趁着间隙,全身而退。展昭正欲上前助阵,腰间突然被人抱住。
“五哥,快跑!”卢灵儿死抱着展昭不放,为白玉堂寻得一线生机。
白玉堂臂上已然受伤,流血不止,心知寡不敌众,朝卢灵儿方向看了一眼,又转眼扫向展昭:“臭猫儿,有本事,跟小爷单打独斗!明日午时,小爷还在山巅候你。”说完,他施展轻功往书院外逃去。
展璇并不关心白玉堂的离去,目光始终注视着柳毅,目前嫌疑最大之人便是他,可为何没有从他住处搜出被盗的真迹呢?恰时,柳毅回过了头,与她的目光相触,千百种难言的情绪瞬间闪过。
没有物证,她没有办法定他的罪,但她深信她一定能寻到他的罪证。
待风波稍稍平息,展璇独自将卢灵儿唤到房中,今日之事,让她回忆起上回引蛇出洞之计,她猜测卢灵儿定知道其中的真相。
“灵儿,上次在藏书阁外与你见面之人就是白玉堂吧?你还为了护他,故意将我准备的药粉撒在其他人身上,借以混淆视听,是也不是?”
卢灵儿只是低着头,闷声不答,展璇有些焦急道:“灵儿,你如果想为你五哥洗脱嫌疑,就该说出真相。”
卢灵儿使劲地摇头:“我不能说。”
展璇不愿再逼她,只是长叹。白玉堂今日为何会出现在书院,又为何与柳毅交起了手?白玉堂一定与盗案有关,单从他手中握有的梅花钩便可看出端倪。
月色朦胧,暮霭沉沉。
院舍中央的柳枝随风飘扬,透过那细长的柳枝,依稀可见北面一排房间的头一间还亮着烛火,在窗纸上映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摇摇曳曳。
展璇踏着月光而来,迟疑了半晌,上前叩门。
门吱地打开,露出柳毅略微诧异的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展璇也顿觉有些尴尬,低头看到他臂上的伤,刚敷了层药粉,还未包扎。
“柳兄,你的伤不碍事吧?”
“没什么。”可能是没料到她仍会关心他的伤势,柳毅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展璇绕过他身旁,不请自入,环扫了一眼他的房间。没有太特别之处,跟其他学子的房间一样,房内除了书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便不再有其他。通常学子们都是两人同居一室,而他却和赵惟宪一样例外,独自居住一间。
她踱步到床边,床头横躺着的一柄宝剑引起了她的注意。
“想不到柳兄的武艺如此之高,在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她持起那柄宝剑,看似随意地在手中把玩。从这把剑的剑刃来看,炼铸技术精巧,剑身上所刻的纹理精致美观,就连兄长手中的巨阙也及不上它。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拥有如此名贵的宝剑?
柳毅紧盯着她手里的剑,眸光微敛,淡淡地说道:“雕虫小技罢了。”
“噌”地一声,她回剑入鞘,剑柄上出现一个奇异的图案,似狼非狼,似虎非虎。她暗暗留了心,将宝剑重新放回床头:“柳兄可曾听过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扭转身,目光灼灼地回望向他。
柳毅直视着她,丝毫不退缩:“你还在怀疑我?”
展璇摇头轻笑:“不是怀疑,而是确定。早晚,我会找到证据。”
她从桌上拾起他还未来得及包扎的纱布,拉过他的右臂,细细地替他包扎起来。柳毅顿时愣住,呆呆地望着她,看不出她到底什么心思。
从柳毅房中出来,她浑身轻松,今晚给了他些许震慑,想必他一定心有余悸。他越是惊惶,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她一定会抓住他的把柄。
经过柳树旁,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明显,之前在山洞的黑衣人就是他,我认得他的身形。”赵惟宪从墙角的暗处走了出来,炯亮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
展璇回视了他一眼,陷入沉思:“是他没错,可他为什么要刺杀皇上?又为什么要盗画?”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念头,她抬头道:“我们去找副山长。”
夜已深,两人上门拜访时,副山长早就就寝。可因着赵惟宪郡王爷的身份,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殷勤地招呼。
第一卷 藏书阁盗影
第二十八章 雾色
展璇撇了一眼赵惟宪得意的神情,不就是官高一级压死人么,看把他美得?
“副山长,能否查一下柳毅的家世背景?”
“你们等等。”副山长提着烛灯从书架上厚厚的一叠书中取来一本小册子,说道,“书院学生入学前,他们的家世背景都有登记造册,这是柳毅他们一届学生的登记簿。”
他一页页地翻阅,翻到一半时,终于找到了柳毅的名字:“柳毅……祖籍山东,今年二十有二,诗书传家,父亲为小县教书先生……”
展璇听到这里,就打断了他:“假的!一个诗书传家的子弟,怎能练就一身好武艺?况且,我曾听他亲口说过,他家中是开武馆的,他还有一个兄长。”
副山长有些不悦她的质疑,皱眉道:“这登记造册的内容,怎会有假?”
展璇反驳道:“那副山长当初可曾看破我是女儿身?”
“这……”副山长顿时无言反驳,连女子入学他都没能分辨,更何况是个男子了。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渎职之罪,辩解道:“柳毅文武全才,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他应该不会是盗画、杀人的真凶。倒是那白玉堂行踪诡异,行事乖张,老夫觉得他才像盗画、杀人的真凶。”
展璇看着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便匆匆向他辞别。
他说的也对,以柳毅的才华,将来参加科举,必定高中,可谓是前途无量。那他到底有何动机要行刺皇上呢?
从副山长处出来,夜更深了一层,原本就雾霭沉沉的天,此时更加迷蒙,隔十步路便分辨不清事物。
“你去哪儿?”赵惟宪在她身后喊住了她。
展璇顿足回眸,夜阑人静,迷蒙的夜色中只有他们二人,气氛顿时间变得怪异。她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目光,指了指西南方向:“我想再去藏书阁看看。”
朦胧的月色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藏书阁的小径上,各有所思,谁也没有言语。万籁俱寂中,唯有两人踏叶而行的细碎脚步声。脚步声越是谨慎细碎,踏叶的声响反而越清晰,一声声敲击在两人心中。
一阵凉风拂过,展璇冷不噤地打了个寒战,虽是春夜,却因着雾色笼罩,更寒了几分。身后的脚步声及近,在距离她身后一步远处有放缓了步速,春夜的寒风恰好被他的身影遮挡。想不到他竟如此细心,听着与她齐平的脚步声,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祥和。
余光扫到他的衣襟,她悠悠说道:“皇上说,是你向他求旨赐婚的,为何?”
身后一片静默,唯有脚步声乱了一拍,赵惟宪不自然的声音随后响起:“本郡王那是为了报仇。”
展璇顿足,回头质问道:“我何时跟你有仇?”
赵惟宪唇线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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