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见她出去后久久不归,内心有些担虑,她毕竟失去了记忆,不像从前那般聪慧机灵。他们又是在孤岛上,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于心不安。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出来寻她,谁知却看到她安逸地躺在树梢上看月亮、数星星,他不由地憋闷。这失忆前,他使唤不动她,未想失忆后也是同样,难道他这辈子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喂,五爷我的鱼呢?”
展璇轻瞥了他一眼,抬手指向海边方向,悠悠开口道:“鱼在海里呢,你自己取去,任君挑选。”
白玉堂眯起了双眼,面色不善。好啊,失忆了,还是这么精明?本来还想告诉她她失忆前的事,现在他打定主意不告诉她,除非她来求他。
他扛起死都紧握着的画影剑,迈步走向海边,不就是打条鱼吗?这还能难倒他锦毛鼠白玉堂?
剑花飞舞,激起丈高的大浪,颀长的白影在夜幕中舞动,连带着剑器的银光闪烁,在海岸上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展璇侧目观赏,脑海中也紧跟着浮现一幅熟悉的画面,在一个幽静的院子里,也有人在舞剑,身姿游若惊鸿,宛若游龙,只是那人穿的是一身蓝衣,很亲切的感觉,仿佛触手可及。
前方的舞剑声骤停,某人的画影剑上已多了三条硕大的海鱼,一抹耀目的璨笑浮上某人美如冠玉的脸庞,还朝着她这边抛了个得意的眼色。
德行!
展璇扭转了头,不屑一顾。
不知不觉,竟在树上睡了一夜,她是被一滴鸟屎给惊醒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她走霉运,先是落海漂到这个荒岛,再是失忆,现在连海鸟也跟她过不去,跟她争夺栖身之处。她使劲抹了把脸,擦去脸上的鸟屎,抬头一看,在她身旁不远处正好有个鸟窝。原来这里真是人家的窝,昨夜被她占了一晚,今天的确是该归还了。
正欲纵身跳下树,远远地看到海平面上有一黑点由远及近,看起来像是一条渔船。她顿时大喜,忙张着双臂朝着海面上挥舞:“船家,这里有人,快来这里!”
她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喊,把在山洞中呼呼大睡的白玉堂给叫醒,伸着懒腰,不满地走到树下呵斥她:“你疯了吧?瞎喊什么?这里怎么可能有船?”也是,从他站着的位置的确看不到船,也难怪他不信。
“快上来,那边真的有船。”
白玉堂疑惑地挑了挑眉,跟着飞了树。远远地,果然看到一艘渔船往这个方向驶来,渔船的船头还竖了一面旗帜,迎着海风猛烈地舞动。
白玉堂狂喜,也跟着大声叫喊。
怕船上的人看不到他们,两人又一起跑上海岛的最高处,朝着海面大喊。终于,渔船山上的人发现了他们,改变了原来的航程,朝这个孤岛驶来。
待船只靠近海岸,他们终于看清了渔船上飘扬的旗帜,上面赫然绣着“海煞帮”三字。一看这名字就让人联想到……再看船上之人,个个孔武有力,手持大刀,渔船上还装载着不少箱子,其中一只箱子开了半个盖,在阳光的照射下射出几道金光。白玉堂和展璇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感觉不妙,他们莫不是遇上海盗了吧?而白玉堂则是十分清楚的,之前他们遇上海盗,那盗船上插的就是这面旗帜。
“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快速地用眼神交流着。
船上的人下了岸,为首的一人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手持铁环大刀,朝两人走来。他昂首阔步,气势不凡,颇有大盗的风范。
展璇两人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后,决定先声夺人,反客为主。
“大哥,我和我弟弟跟家人失散了,能不能劳烦大哥带我们去找我们的家人?我爹娘是金陵城中的富豪,倘若你们能替我们找到他们,我爹娘一定会以重金酬谢的。拜托你了,大哥。”
展璇眨着楚楚可怜的眸子,说得婉转幽怜,直把那首领听得一阵心思翻腾。金陵城的富豪?重金酬谢?这的确很有诱惑力。
唯独一旁的白玉堂翻着白眼,极为郁闷,扮兄妹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姐弟?怎么看都不像嘛!
“你们要找爹娘,这个好办,先跟我上船吧。到了海煞帮,我再帮你们慢慢找。”
看那首领笑得奸诈猥亵,展璇一阵干笑,到了你们的老巢,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不过算了,去海煞帮,也总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不对,鸟拉过屎了,还是拉在了她的脸上,该死的臭鸟!
她心里一顿咒骂后,一路干笑着跟随那首领上了贼船。
第四卷 宝藏之谜
第三章 海煞帮
上船后,首领将他们安置在了船舱内一间极小的房间内,限制了他们随意走动的自由。两人对座着想对策,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互写,因为他们已经注意到房间外有人偷听。
“怎么办?你有没有能力解决他们?”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你当我是神仙?”
两人在桌上写了两句,嘴上也跟着交谈,以免引起外头偷听的人的疑心。
“弟弟啊,你说娘亲他们会不会出事?我真的好担心他们。”
“你都还没死,他们怎么会死?你就别瞎担心了,好、姐、姐。”
白玉堂几乎是咬牙切齿,死瞪着她。
展璇抿着嘴偷笑,不知为何,看到他气恼的样子,她心里就特别舒畅。蘸了点茶水,又在桌上写道:“你身上有迷药之类的东西吗?”
“以前有的,今天没带。”
“该死!”展璇忍不住咒骂了一声,随后就立即听到了门外的声响,她忙又改了口说道,“该死的海浪!若不是它,我们一家人也不会分开。”
“弟弟啊,姐姐我饿了,去跟首领大哥要点吃的啊,乖。”
白玉堂气得脸色煞白,直冲她瞪眼。
听着白玉堂跟门外的人蘑菇了会儿,就有人领着他去见他们的首领,展璇也跟着起了身,往船舱的其他地方查探。
这艘船果然是条贼船,船上金银财宝无数,用来装载金银的箱子上刻着不同的字样。看来他们这一趟打劫的不止一家,恐怕是顺趟干了好几票,才打算收手回他们的老巢。
在众多的箱子当中,她看到了一个狭长的盒子,质地古朴,并不华丽,而真正吸引她的是那上面的锁,极为精细巧妙,那不是普通的锁,而是子午锁,只能凭着独有的钥匙才能打开它,一旦有误,盒子内便会有自毁装置,玉石俱焚。看着那三把锁,她感觉十分熟悉,似曾相识。
正沉思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连忙闪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那首领带着白玉堂进了房间,身后还跟了两名随从。
“吃的,一会儿会给你们送上。现在你们各自写一封书信,到了海煞帮之后,我就派人到你们家中,让你们家人来接你们,你们看这样的安排如何?”
想要让他们写信索要金子才是真的吧,展璇心中暗笑,写就写吧,反正她在金陵谁也不认识。她十分爽快地应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洋洋洒洒写了长长的一篇书信,文情并茂,十分感人。
那首领看了一遍书信,尤其看到上面写了奉送黄金五百两作为酬金,他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对他们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称兄道弟,好酒好菜地招呼着。
海煞帮,位于东海海域西南角的某处海岛,四周岛屿环绕,风景宜人,可惜现如今成了海盗的集聚地。
原以为海煞帮的地盘只有海盗出没,到了岛上,才知岛上还有其他的渔民在此生活,表面上看起来生活十分得安逸。
展璇和白玉堂两人跟随着首领下了船,看着岸上的人陆续地上船,将船上的货物一一搬上岸,而岸边的渔民们则以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让他们心里发毛。这个岛果然不同寻常,岛上的人看起来都极为怪异,不是好的预兆。
来到一处大的宅院,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想必这里就是海煞帮的总部,藏金之所在了。
守在门外的两名弟子上前拜迎三当家,展璇两人也是在跟他闲聊中才得知他是海煞帮三当家的身份。
奇“大当家呢?”
书“今日海上来了客人,大当家正在会客。”
网“会客?什么客人需要大当家亲自接见?”
“听说是从西边来的。”
“西边?”三当家疑惑地眯起眼,所谓的西边,究竟有多西?
他不再继续问下去,反正不久就能见到大当家,还不如亲自问个清楚。他转头吩咐弟子道:“带他们两位到厢房休息,好生招待。”
“是,三当家。两位请。”
在弟子的引领下,展璇二人被带到一处较为雅致的厢房,若不是有那五百两黄金的诱惑,他们恐怕还很难受到如此礼遇。人就是这么现实,连海盗也不例外,展璇不由地感叹。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片竹林,竹林的那边隐有琴声传来,丝丝绕绕,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哀愁,不由地引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请问一下,那边是谁在弹琴?”
“不该问的事,你们最好不要问。还有,海煞帮的规矩严明,很多地方是不能随便进的,你们最好不要乱闯。倘若被我们大当家发现,恐怕你们的小命也难保。”
展璇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彼此使了个眼色。越是不让闯的地方,就越是能引发人的好奇心,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好奇的光芒,看来是心照不宣了。
第四卷 宝藏之谜
第四章 竹林探秘
领路的弟子刚一离开,展璇和白玉堂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竹林。海煞帮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男人,而这琴音听起来婉约动听,如泣如诉,不可能是男子所弹奏,这才是最为令人惊奇之处。
竹林看似寻常,实则不简单,布下了江湖上罕见的阵法,每走错一步,便是风云变色,危机重重。两人刚走进竹林,不知晓其中的利害,直到几支冷箭从林中射来,险险地躲过后,这才留了心。
林子那头的琴声依旧,似乎并未有所察觉。展璇和白玉堂两人背靠着背,不敢再随意乱走,试图寻找破阵之法。
“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干嘛问我?你就不能出点主意?”
白玉堂挑了挑眉梢,无趣道:“你不是向来自恃聪明吗?莫非这点小事就把你难倒了?”
展璇疑惑地望向他,总觉得他没有跟她说实话,试探道:“我以前怎么自恃聪明?”
白玉堂却是没有上当,打定了主意不愿告诉她真相,拽拽地说道:“想知道?五爷我偏不告诉你!”
展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蹲身到地上研究上面所留下的痕迹,这片林子但凡有人出入,总会留下些许痕迹。果然,她发现了几个窄小清浅的脚印,应是新近踩踏出来的,像是女人的脚印。
“跟我走!”
她率先领头,循着脚印的方向跟着前行。
白玉堂在后面挤了下眉头,她还真是天赋异禀,无论失忆与否,她都还是如此聪明绝顶。倘若她是男儿身,恐怕这天下又会多一个展青天。他不由地轻笑,若真是那样的情形,他这个护卫才算是当得有价值,不像现在这样,跟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头,真是憋屈。
“想什么呢?还不快走?”展璇在前面催促他。
两人一路循着脚印走出了竹林,在竹林的那头是另一番天地。雅静的小室,水井、织布机,完全不像是海煞帮里该有的风景,倒像是农家小舍。
在一间窗户半掩的房间内,琴声悠悠传出,展璇不自觉地走近窗前,往里张望。却见一挽髻的妇人在焚香抚琴。看她衣着朴素,素面朝天,未经刻意的打扮,却已是吸引人的眼球,无法将视线移开。她的眼神幽怨,带着缕缕的哀愁,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一黯,手上的琴音也跟着有凌乱,弹错了一个音。
“唉!”她长叹了一声,止了琴音,盈盈起身,走向窗口。
展璇及时地蹲身,这才逃过了她的视线。不知为何,这名妇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展璇绞尽脑汁,还是无法想起来,耳边听到了妇人对窗吟诗的声音: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展璇颇为诧异,这妇人莫非是在思春?她身处海煞帮,按理说应该是海煞帮的家眷了,没道理还在这里思念他人,也许就是闲得慌,没事发发诗兴,打发时间吧。
回头时,看到白玉堂蹲身在水井旁,而在他的身后正有一年轻女子朝他方向走来,她连忙朝他打手势,提醒他快点离开。谁知他一时没明白过来,只是冲着她摇头摊手。
展璇心里焦急,用唇形对他说着:“后面有人。”
可是这家伙就是没明白过来,把她气得半死,再抬头时,已经晚了。那少女已然发现了他,持起水井旁的木桶,朝他身上砸去。
“砰!”
一声巨响后,木桶爆裂,不是它砸了白玉堂,而是白玉堂的剑捅破了木桶。就在对方将木桶砸下的瞬间,白玉堂已发现了危险,自然是条件反射地出手相挡。
他一回首,对上身后的女子,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浅蓝色的纱衣下,笼罩着曼妙的少女身姿,她的手腕上戴着两串铃铛,迎着风叮当作响,走出美妙的音色。两抹柳叶眉,不画而弯,淡若远山,尖细如凝脂般的下巴衬得她精致的瓜子脸完美无暇,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柴。
纵是白玉堂游走江湖,见惯了各形各色的人,也不由地为之倾倒,天地万物的造化何其神奇,竟能创造出如此美妙的人儿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
少女出了声,轻灵悦耳的嗓音,如风声吟唱。
白玉堂还是没回过神,呆呆地望着她。展璇看这边形势不妙,连忙赶了过来解围。
“姑娘,请别误会,我们是海煞帮的客人。方才听到琴声,出于好奇才误闯进来,冒昧之处,还请见谅。”走近时,展璇才看清对方的容貌,方才远处时就感觉此女气质非凡,如今近看之下更是美不胜收,不由地暗暗赞叹。心中不断猜测着少女的真实身份,若是海煞帮的亲眷,那真是太可惜了。生在海盗之家,早晚沦落为抢劫财物的大盗,即使不如此,也难逃家人的连累,前途不堪。
少女的神情依然冷漠,还带着些拒人千里的戒心。
“你们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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