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总是放心不下。”宇文涟眉头轻蹙,自从方珍这人出现了,他就总是不能安心,皇儿她……又似乎总是对他特别优待。
“父君,我都让惊蛰查了方珍多久了,也没给我个准信,不然我早将他提起来重用了,哪里会到现在才升他做了六品侍读。你也帮我催催,别国的皇子都查的这样快,方珍还是大凛子民呢,怎么这么久了再也没消息传回来?”宇文思源抱怨。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气,真不知道惊蛰是怎么搞的,她那么早就让他们查方珍的出身,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前段时间,大部分人马都派去查着皇子的事情了,方珍的事情倒落下了。我这就让他们加些人手,相信不就后就会有回复的吧,皇儿再等等。”宇文涟端起一旁的茶盏,低头抿了几口,润了润喉才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宇文思源无奈的叹了口气,闹来闹区,原来原因竟出在她自己身上吗?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是她多心了吧。
“皇儿,若是你将他放在外廷也就罢了,如今竟封他做随侍,随时可以再宫中行走。他又底细不明的,若他起了歹意,你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宇文涟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这人偏偏是方珍,让他如何放得下心来?如今那方珍这样受皇儿重视,竟然连除都不好除去了,真是失策。早知如此,就该在他进京的那一刻就除了他,都怪自己一时心软。
“父君……”宇文思源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紧张她。
“父君,方珍有不是什么练家子,我又是这样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皇……”
见他还要再说,宇文思源急忙接着说,“父君,我会注意他的,不会让他坏了事的。”
“我真不懂,为什么你在方珍的事情上这么固执。”居然连他都不能阻止,难道真应了那句……
“父君!”宇文思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呢。他除了男扮女装入朝,也没见过他做过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啊,反倒是很知道本分,在任上也做得不差。”
“若要真等他做了什么也迟了。”宇文涟喃喃的说道。
“父君你在说什么呀!”宇文思源叹了口气。
宇文涟用手支着头将目光转向窗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见状,宇文思源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拿起面前未看完的奏章继续批阅。
“皇儿……”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涟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
“嗯?”她抬起头来,看向他。
“皇儿,你似乎特别在意方珍呐。”他抿着唇说道,看向宇文思源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凄切。
“父君……”她一怔,“你这是从何说起?”她不解的问。
却见他只是更加凄楚的看这她,竟有些哀怨。
若到这时她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就白活了,宇文思源赶紧走到他身边,将他抱住,有些急了,委屈的说道,“父君你在怀疑什么,孩儿说过多少遍了,孩儿只喜欢你一个。”
“可是你……”宇文涟看着她,微颦的眉头并未舒展,直看的她心都碎了。
“父君,那方珍与冯静安早就好在一处了。我不过是将他当做朋友看待而已,父君吃他的醋做什么。”她急着帮自己开脱,倒将方珍与冯静安的事情抖了出来。
“你提冯静安做什么,我只管你的心思。”宇文涟似乎犹未将这事放下。
“父君,我看中方珍,不过是因为他是个男子,他若能居高位,也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些助益不是吗?况且他本人又是个有才的,父君你这样猜疑我难道就不怕我心痛吗?”宇文思源只觉得冤枉,她都已经解释的如此清楚了,真不明白一向理智的父君怎么竟在方珍这件事上不依不饶。
“皇儿,我虽然明白,但是总是不能控制自己,见你对别的男人如此优待我就觉得心痛。”他咬着嘴唇,似乎对这样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唉……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些,少见他些就是了。”宇文思源只能暂时退让,谁让她见不得父君伤心呢。只是同时,心里也在琢磨,如何才能将父君的心结解开。
她自认对其他男子都适当的保持了距离,父君对古墨烟他们也并未如对方珍这般吃味,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偶尔会披了人皮面具去见他们?
“嗯。”宇文涟回抱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怀中,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爹爹示弱的时候……都是有原因的啊……
可怜滴思源……咳咳……这算不算美人计捏
第六十三章
美丽的误会
深秋时节,在满地红叶堆积中将落叶香放入香炉之中,伴着袅袅香气品茶、看书,看上去这的确是如神仙一般的生活。一连三日,宇文思源都是在藏书阁旁的沁染亭中这样渡过的,没有理半点政务。
若真是有闲心,这样的日子倒是不失为一种情趣,但若是心中怀有别种目的,看的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书集,那这日子就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宇文思源百无聊赖的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叹了口气换下手中的诗集从石桌上的一摞书中翻出一本杂书。真是要人命,她对这些虽不反感,甚至颇为喜爱,但是连着看上三日也会要人命的!平时这个时候都是与父君一起下棋、听琴,如今却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宇文思源只觉得这日子若要再持续下去她就要罢工了。
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总算是吧正主盼来了。
“陛下好兴致,临陵早在丰国就对沁染亭的红枫美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逸之心中暗喜,自从中秋宴后他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上这位皇帝,听闻近几日她时常来此赏枫,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给他遇见了。
他本以为若能在六艺会上夺个前三名便能得到这个皇帝的青睐,也能多些接触的机会,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帝君,这些日子以来皇帝都与他在一起极少分离,真是有心无力,无从下手。
今日她穿着一身白底银纹的常服,头带九龙捻珠玉冠,她身后是绚烂殷红的枫林,虽然一身素色,却让人越发不能忽视。走近了,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眉宇间似有忧色,少了前几次见她时的飞扬,当她琉璃似的双眼含着些许疲惫地看向他的时候,竟让他不由得……心疼。
林逸之狠狠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暗叹,这凛国的皇帝真是少见的美人,即使百般提醒过自己,第一次见到坐在龙椅上的她时,他仍是掩不住惊叹,以至于那日他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她。怪不得她的伴读们都心醉于她,即使知道入宫无望仍然有人为了她入朝为官。
宇文思源叹了口气,将书册方在石桌上,强打起精神笑着说道,“闲来无事,便到处走走停停罢了。前日看到这里的景色勉强能入得眼去,就在这里多盘桓了几日。”
林逸之瞟了眼石桌上的书册,发现都是些诗集、曲赋、传奇,经书奏折一类的倒是一本都没有,心下有些纳罕,试探地问道,“皇上也爱诗?”
“闲时也会看看,只是若论作诗却比不得皇子。中秋宴上你做的那首诗可是惊艳全场,依朕看来那首诗可是足以流传百世的佳句呀。”宇文思源淡淡地笑着,声音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皇上谬赞了。”林逸之的脸上泛出点点红润,不知是因为被人称赞了,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皇子过谦了,坐。”宇文思源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石凳笑道。
“谢陛下。”林逸之微微欠身坐在了她的身边,接过白露为他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却用眼角的余光暗暗地打量她的一举一动。
她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向眼前绚烂地红艳,树上、地下,只余一种颜色,层林尽染,却寥落而萧条。林逸之抿了抿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不愿意见到她此时的脆弱,然而,他却没有出声打断她。
许久她才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望向临陵的目光中竟有几分湿意,“皇子可知道这亭子两旁的句子是谁提的?”
“怎会不晓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正是我的皇叔作的句子。”林逸之言语中颇有自豪之意。
“的确,丰国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啊。昔日三皇子的才气就已羡煞诸国,没想到皇子你也是如此灵秀。”宇文思源思源看向他,诉说着毫无保留的欣赏。
“皇上……”林逸之看向她,暗含关心。
“皇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她点头看向他,面上是惯常的浅淡笑意。
“临陵观皇上面上有些许忧色,不知是不是临陵多心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海涵。”林逸之起身,微微欠了欠身。
“皇子多心了,朕只是见这遍地的残叶,一时伤感罢了。这几日看多了诗集,倒有些伤春悲秋了。”她晒然一笑,仿佛方才的寥落不曾出现在她的脸上。
“如此临陵就放心了。”他又坐了下来。
“皇子,毕竟深秋,一起风就冷得紧,我看你衣物单薄,不要冻着才好。不如先行回去吧。”说完便拿起书册竟不理人了。
见她明显不愿多谈,林逸之也知道,是方才碰到了她的痛处。本想借此拉近关系,没想到竟起了反效果,只得暗自责怪自己的鲁莽,暂且告退。
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宇文思源伸了伸了伸懒腰,这三日总算是有些收获,瞟了眼一直在一旁恭顺地站着的白露,“你看朕的表现还行吗?”
她倒是不怕将那皇子赶走,他但凡还想在她身上得些好处以后逮到机会都会接近她的,慢慢来才能松懈他的警惕。
“皇上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随意评论的。”白露并没有将头抬起来,中规中矩地回答。
“行啦,说点真心话。”宇文思源摇了摇头,白露她就是太过守礼了。
“噗嗤”白露忍不住笑了出来,“皇上,你这戏做的好是好,只是晚上怕是……”她停了下来,没有接着说,却让人遐想无限。
宇文思源抖了抖,“白露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说我也就罢了,连父君都敢说。”
“奴婢可不敢说帝君殿下什么。”白露立刻收敛脸上的笑意,又恭顺的站在一旁,仿佛从来就是如此一样。
宇文思源只得摇了摇头,接着看她那些诗集曲赋,直到夜色暗沉才起身回寝宫。
宇文思源回宫后如何暂且不提,只是以后几日,她总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两三日,也总会与丰国的临陵皇子不时偶遇。一来二去,到了冬季的时候,她与临陵皇子之间倒是熟悉了不少。
“逸之你来了。”宇文思源笑眯眯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林逸之,口气温和异常。
“皇上,逸之迟了,还望皇上见谅。”林逸之拍了拍身上的披风,抖落上面的雪花,微微欠身就坐在了她的身边,而宇文思源似乎并未觉得不妥。
“你真是大胆,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让朕等的。”宇文思源佯怒,只是从她眼中的笑意可以看出,她并未生气。
“逸之只让皇上等了这点时间皇上就恼了,若是帝君殿下,恐怕就是再等上个把时辰也不会有怨言吧。”林逸之笑着试探,可是口气中的微微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
“帝君呐……他若要人等,又有谁敢不等呢。”她喃喃的说道,笑得有些讽刺。
一时间,两人倒冷场了。
林逸之叹了口气,据殊影搜集的消息,大凛的皇帝虽然每日仍在上朝,却不亲理政务好些时间了,很多事务都是帝君说了算。亲政不足一年,就又被帝君把持着朝政,龙困浅滩,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吧。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是,这种敏感的话题,她不提,他也不敢贸然提及。他清楚自己来到大凛是做什么的,时刻不敢忘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上,白露呢?”林逸之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来时便有疑惑,平日白露与她总是寸步不离,怎么今日却没见到人?
“被父君唤去了。”宇文思源懒懒地回答,其实,不过是觉得,她若在场,很多事情不好进行下去罢了。
“真是不巧,今日还我做了些丰国的吃食放在宫中,本想让白露帮着去拿,没想到人却不在。”她似乎身边极少有侍从服侍,多数只有白露一位而已,今日身边居然连个人都没有。她倒是真对皇宫的警戒有信心,林逸之低下头,已经开始思索其他可能,却……终是狠不下心如此。
“哦?那是什么?”宇文思源也有些好奇。
“这是我的皇叔发明的食物,风靡丰国,叫做火锅,冬天吃最合时宜。”林逸之笑着解释,洗手作羹汤,是每个男子心中的愿望,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说的我也听过,听起来与我国的围炉也没有什么不同。”宇文思源虽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其实心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了。前世她也很喜欢冬天去吃火锅,来到异世,先不说她总是锦衣玉食的样样周到,从来没在饮食上亏过。就是一时感怀前世,想弄些吃的,她的身份也是不允许的。别说是亲手做饭,至今,她连御膳房都没进去过。
“皇上有所不知,虽然形式看起来相似。但是用料、器具却是全然不同,皇上试过便知了。”林逸之笑着解释。
“如此倒真要试试。”宇文思源笑得灿烂,一心都扑在了那火锅上。
林逸之的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她毫无犹豫的答应了他,肯吃他准备的事物,看来她已经肯信任他了。
门外大雪纷飞,室内却是炉火蒸腾,温暖无比。
宇文思源拿起筷子,将已经煮好的牛肉捞出,随后夹起一块山药丢入满是辣椒的红油油的汤料里,吃得不亦乐乎。
“皇上,这火锅可还合您的口味?”林逸之笑着将几片羊肉夹起,放入她的碗中,为她布菜。
“不错,很有味道。比起朕平日的吃食来,也不差呀。”平时父君极少让她吃这么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