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垣抽动嘴角,只差气绝身亡,再是说不出话来,片刻后,艰难爬起,正了脸色,沉声道:“不闹了,问你个正事儿,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在你和钱之间选一个,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我的选择究竟对不对。”苏依故作沉思。
“你选了我?”周纪垣喜逐颜开。
“我当时也就是昏了头,现在后悔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那么多钱,怪心疼的。”然后,看向周纪垣:“能反悔吗?”
周纪垣覆上苏依的唇,一阵啃噬后正色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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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周纪垣无时无刻不在苏依耳边敲边鼓,马上就要过年,他想早些日子带她回B市,H市再好也只是落脚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
苏依没有表态,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等过了后山的庙会再走,周纪垣大为疑惑,心说不就是个庙会,几个不知名的土神仙,撑死再加个观音大士,还至于把苏依虔诚成这样?
后山是H市叫不上名字来的一座山,之所以不为人知,是因为你说它是山,终究少些灵气,说它不是山,又多些险峻,就这样不伦不类,不尴不尬的处在那里,平日里没有游客,却会在年关之前,着实热闹上一番。
这份热闹,多半归功于山顶的后山庙,后山庙供奉着只有H市城郊以及十里八乡的村民才知道的神灵——后山娘娘,每年庙会,方圆几十里涌来大批信者,不辞劳苦,苦苦攀爬,求个神明庇佑,风调雨顺。
这些年H市搞市政建设,打造文明、和谐、美丽的旅游名城,后山便也被划了进去,修了缆车,翻盖了庙宇,将原来后山娘娘一家独大的局面打破,跑的跳的各路神佛罗汉都跑来分了一杯羹,以求增加香火,扩大客流量。
周纪垣嗤笑,这也可以?苏依,为什么这稀奇古怪,有违常理,一般思维无法解释的事情全让你摊上了?求神拜佛你都能整个不伦不类,一锅乱炖,杂乱无章的怪庙,找个糊里糊涂的娘娘,还居然,居然一副闲人勿扰,娘娘为大的表情,你确定,确定你信奉的这娘娘没被那群法力无边的神佛们挤兑死?
苏依对于这种现象不以为意,她来进香,求得是心安,为的,是因着多年前那场意外,来得突然也去的突然的孩子,她为那个无辜的灵魂祈祷,求他来世平安。
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去,这次,周纪垣却死活都要跟了来。
周纪垣的车子开到山脚,便被工作人员拦下了,前方山路崎岖,再往前开,怕是会出危险。
周纪垣下车,抬眼看了看距离还相当遥远的后山,以及山顶绵延不绝的青烟,打趣道:“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揣度你,H市那么多崇山峻岭,闻名遐迩,你是怎么千挑万选找的这个连路都没有,寂寂无闻的后山的,还真是难为你了。”
苏依对于这里再熟悉不过,虽然崎岖,可爬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听见周纪垣的揶揄后,头也不抬的回道:“我刚搬到城郊那会儿,田叔他们喜欢来这儿上香,后来我便也跟着来了。”
周纪垣不再多言,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周纪垣发现了缆车,眼睛泛光:“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缆车。”
伸手招呼苏依,却见她不为所动,仍在奋力攀爬,紧走几步追上去,说道:“你累傻了?不知道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创造出缆车这种东西了?
“心诚才灵。”苏依说完,继续在人工开凿出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周纪垣无奈至极,差点疯掉,灵,灵,灵,我就不信它灵到可以把累死的尸骨回生?苏依,你这不是心诚则灵,你这是背石头上山,自找麻烦!
话虽如此,可眼瞅着苏依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周纪垣不得已又抬起了灌铅似的双腿,跟了上去,心里早又把苏依的死脑筋腹诽了千万遍。
☆、此情可待成追忆
作者有话要说: 放文放文了。。。小周的无赖本性彻底暴露。。。哈哈
后山的险峻名不虚传,北面是直上直下,刀削般的悬崖,其余三面虽不似北面这般险峻,但上下的山路也是九曲回环,拐了十八又十八个弯,若想顺利登顶必须手脚并用,否则,怕是一个不慎便会摔下去成了野兽的口粮。
也许恰好就是这份险峻成就了后山,让人们觉得,只有经历上山之苦的信客才是成心祈祷之人,才能求得神明庇佑。
这话虽然没有任何依据,可这些年来苏依却一直秉承着,即便虔诚如田叔也已经选择了借助缆车上山,她却不改初衷,十几年如一日的步行。
周纪垣却对这样的理论嗤之以鼻,是谁说手脚并用,哺乳动物一样的匍匐前行才叫虔诚,照这理论衍伸,床头婆婆才是人类最虔诚最毋庸置疑信客最多的受拜者,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谁不是好几个好几个小时的和床耗着,别说匍匐,他们直接五体投床!
一路上不时的有村民拿着纸箱坐在路边,他们多是当年修山路的人,每看见一个,苏依便从随身的零钱包里拿出一元钱放进去,周纪垣见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掏出一百元便要往里扔,苏依攥住他扔钱的手:“前面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你有多少钱可以这样给?我们不是在施舍,是在广结善缘。”
周纪垣差点吐血:“苏依,你是有多虔诚?”
两个人终于来到山顶,周纪垣累的瘫软在地,拽了个藤浦一屁股坐上去,可怜巴巴的望着苏依,试探着问:“能不能,能不能歇会儿再去上香?累死香客少门生意,小心你的娘娘怪罪你。”
苏依瞪他:“不要胡说八道。”
然后,径自去买香火,将周纪垣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周纪垣白了苏依一眼,吭哧着爬起来,跟了上去。
来到寺庙周纪垣感慨,这山路虽然崎岖异常,但这山顶可真是开阔平坦,环视四周,寺庙的附近居然还住着几户人家,这倒是个隐姓埋名,得道成仙的好去处。
紧随着苏依走进正殿,在看清庙里供奉的各路神明后,周纪垣不禁哑然失笑,拽拽在一旁认真点香,合十膜拜的苏依:“你确定你跪拜的这些神灵会保佑你?”
见苏依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周纪垣戏谑道:“苏依,心诚则灵这句话虽然不假,但是啊,我很担心你信仰的这后山神灵们会不会一言不合,争个头破血流,你看,这玉帝,王母是老祖宗们编的,属道家,这观音、各路佛祖是舶来品,属佛家,这正庙供奉的又是不知什么时候杜撰出来的后山娘娘,还居主殿,你这佛道混杂的地方,神仙们忙着争香火都来不及,谁还有空管你那点世俗之事。”
苏依不接话茬,递给他一炷香,说:“去上个香吧。”
周纪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我信马克思。”
“为你的孩子,九年前那个。”
周纪垣愣在了那儿,笑容褪去,神色凝重,表情忽明忽暗,晦涩滑过,从苏依手里接过了那炷香,道:“好。”
周纪垣自小到大没拜过鬼神,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活了这么大,很少如今天这般虔诚的参拜过谁,他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看着香火燃尽才转身离开。
走出主殿,一眼便瞧见侧殿的送子观音,周纪垣又买了炷香,径自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磕了头,许了愿,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来。
虔诚如苏依来后山也是只拜主殿,从未踏足过侧殿,见周纪垣这么一个一口一个不信,张嘴闭嘴不灵的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去了侧殿,问道:“你不是说不灵吗?”
周纪垣轻哂:“你不是说心诚则灵吗?”
“……。”
两个人上完香走到外面,周纪垣才又道:“我怕她嫌我罪孽深重,不肯再赐我个孩子,尤其是,与你的孩子。”
苏依顿在原地,望着远处的送子观音庙良久,苦笑一声:“你确实罪孽深重,我们,也确实不配再拥有孩子。”
周纪垣僵在了那儿,伸手揽过苏依,紧紧环住:“罪孽是我造的,若要惩处又何必株连于你,不如用我减寿十年来把这断子绝孙的惩罚换了。”转身看向送子观音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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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苏依每年都来进香,久而久之,便和山顶上少有的几户人家熟络起来,尤其是寺庙附近居住的宋大哥一家。
这些年随着后山被划为景点,宋大哥一家开始倒卖一些佛珠和玉饰,小本买卖,赚不了几个钱,却比在山下种地强上许多。
宋家嫂子一早便看见了苏依,她是个热心肠,难得见苏依一次,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去家里住一晚。
苏依看了看身旁的周纪垣,面露难色,心想,若是只有她还好,可是现在多了个周纪垣,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麻烦,如此打扰宋大哥一家,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宋家嫂子见苏依不肯同她回去,看了看周纪垣,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阿翘那丫头进城打工了,她的房子刚好空出来,以前你俩住一屋,现在你和你先生住一屋。”
苏依看着宋家嫂子含着笑意又充满探寻的眼神,听着她把周纪垣称呼为她先生,想解释,却被周纪垣抢先一步:“我们刚结婚,新娘子嘛,总是要有些害羞的。”
宋家嫂子又是爽朗的一笑:“我懂我懂,去年苏依来时还是一个人呢。”
周纪垣顺势揽过苏依的肩,冲宋家嫂子礼貌的说道:“这些年多谢你们对我妻子的照顾。”
宋家嫂子挥挥手:“没有没有,苏依不常来,我们也没怎么照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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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来到宋家,宋大哥见到苏依后并没有吃惊,只是憨憨的笑了几声,说道:“估摸着你今天会来,我连鸡都杀好了。”
“宋大哥,你太客气了。”苏依有些过意不去。
宋大哥也瞅见了周纪垣,宋家嫂子偷着给男人使了个眼色,宋大哥了然,上下打量了周纪垣一番,憨憨的脸上堆满笑意。
周纪垣附到苏依耳边,笑道:“看来,宋大哥一家对我很满意。”
“一般只要是山下来的人,宋大哥一家都是这个表情。”苏依淡然回道。
周纪垣不屑的“切”一声,一边和宋大哥寒暄,一边斜眼睨着正帮宋家嫂子摘菜洗菜的苏依,觉得男人这一生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宋大哥从置备的年货里拿出熏肉,嘱咐宋大嫂多做几个下酒菜,又拾掇出自家酿的烧酒,给周纪垣倒了一杯,道:“来尝尝,自己酿的,连村口嘴最刁的王大爷都说好。”
周纪垣不知道农家人自酿的烧酒度数偏高,只当与一般的酒水无异,端起杯子来灌了一大口,立即被呛得咳出了眼泪,吐着舌头,哈着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大哥见状,大声笑道:“吃这个,保准解辣!”
周纪垣看见宋大哥手中拿的,不是其他,正是他自小到大深恶痛绝没有之最的黑暗料理之首——生蒜!他不想接,只是宋大哥盛情难却,不得已,这才半信半疑的剥了一瓣放进嘴里,大蒜的辛辣对上老酒的呛辣,只觉得口中像藏着个大火炉,旁边还支愣着个煤气罐,稍有不慎就会把他炸掉。
在外面听到周纪垣猛咳的苏依和宋家嫂子也齐齐走了进来,见状,宋家嫂子埋怨宋大哥道:“你又捉弄外头人。”
苏依忙舀了瓢水递给周纪垣,周纪垣咕咚咕咚一顿猛灌,一瓢凉水全下肚,这才觉得好点。
宋大哥笑道:“我这酒可是好酒,听苏依说你是北方人,豪爽的北方汉子怎的连这点酒量都没有。”
周纪垣哭笑不得,心说我虽是北方人,可也只是个人啊,辣酒就生蒜这种料理中的奇葩,别说他了,怕是九天上的神仙下来,也得捂鼻子落荒而逃,只是宋大哥这么一激将,他的牛脾气便也跟了上来,大声道:“谁说我酒量差,刚刚那是喝得太急了,敢不敢晚饭时再比比?”
“好!喝酒就大蒜,怎么样?!”
周纪垣讪讪,无奈狠话已撂,只得硬着头皮吼道:“好!”
饭桌上,宋大哥和周纪垣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周纪垣这些年应酬不少,大小酒桌上爬过来,酒量当真不差,两人也是不相上下,可宋大哥毕竟年纪大了,逐渐有些不支,说话时舌头也开始打颤。宋大嫂适时的制止了他们,扶着宋大哥回房休息去了。
苏依刷好碗筷也走出来搀扶周纪垣,周纪垣摆摆手:“我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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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冬季本就湿冷,宋大哥一家又住在山顶,温度更低,周纪垣喝了酒,感觉还好,可苏依就有点不胜寒意了。
周纪垣把两个人的外套全搭在了苏依的棉被上,又提前钻进去给她暖了暖被子,摸着不那么凉了,才示意苏依躺上来。
苏依躺下后,开始还好,随着夜渐深,寒意渐浓,温度也越来越低,而宋大哥家的棉被,闲置的太久有些湿潮,寒风又顺着窗缝丝丝的灌了进来,她渐渐被冻得打起了寒颤。
刚准备裹裹身上的棉被,蓦地,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周纪垣发烫赤*裸的身体贴着她的脸颊,让她一阵面红耳赤,禁不住腹诽,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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