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点点头:“我知道,如果老太太能做到她所说的贤良淑德,那么老太爷并不会真得纳了两个丫头。只是——”
画儿看红裳始终心结难开,想了想以后道:“太太,您认为没有我们,老太太和老太爷就会和和乐乐的一辈子吗?”
红裳睁开眼睛看向画儿,画儿犹豫了一下道:“原来我劝说过老太太,让她不要和老太爷这么大的脾性,姨娘们也不要都打发出去——就是要留人,也不要留魏太姨娘,可是老太太没有听;婢子一个丫头,也就没有再进言。”
红裳听画儿提到魏太姨娘:“魏太姨娘有什么不好吗?”
画儿皱皱眉头:“太太。不是不好。而是我看不透、看不明白她这个人。这样地人儿。最起码不是一个真地老实人吧?她同陈姨娘地老实绝不一样——太太不让陈姨娘来伺候。陈姨娘便不来;让陈姨娘来伺候。陈姨娘也只是做那么几件事儿。太太地一些小习惯和一此喜好。陈姨娘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而且婢子看她也许没有个几年她是弄不清楚地。但是魏太姨娘进了府中不过二三个月。就把老太太地习惯、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不管老太太怎么吩咐地。她就都会早早地赶到老太太屋里伺候着;虽然她在老太太面前规矩地很。好似也没有同老太爷说过哪个人地坏话儿。但是那些被赶走地姨娘们。论心计、手段儿可不是老太太能对付地。但却就是被老太太打发走了一大半儿。还有几个居然是老太爷打发走地。
太太。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魏太姨娘地什么事儿呢?”
红裳想了想摇头:“不好说。你这些年没有好好地注意过魏太姨娘吗?”
画儿点头:“注意了。魏太姨娘就是规矩地很。没有什么地方让人可疑。而且十七八年如一日地到老太太房中伺候。没有怠慢过一日。行事说话也老实本份地很;可是婢子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过就是找不到。”
如此看来。这个魏太姨娘也许真有些不简单啊。红裳心中思量着:有时间要多同魏太姨娘走动走动了。
红裳轻轻地道:“不要管她了。她反正也是老太爷地姨娘。同我们没有多大地关系。”主要是魏太姨娘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嫁了。她就是有心计、手段也只是会用到老太爷身上吧?而且她年纪已经三十大几了。生养地可能性小了很多。所以这两年老太太才待她宽宏了很多。不再总是提防她了。
红裳暗叹一声儿,不再想有关于魏太姨娘地事情,又把心思拉回了老太太身上:“虽然老太太一直逼迫你们老爷纳妾,但看到她有今日,我是真的不开心——虽然说出去,一定会被人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但我地确是不开心。”
侍书一叹:“太太,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表姑娘进门儿吗?”
红裳看向侍书:“当然不能。她如果进了门,就真得是家无宁日了。她不同于莲姨娘两位,莲姨娘她们只想有个安稳地日子过;而表姑娘进了门,我及你们老爷的所有姨娘都成了她的眼中钉,她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侍书点头:“那不就对了。太太,你想一想,现在莲姨娘两个人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老太爷苦了多半辈子,能有人和他说说话儿;老太太这么多年糊涂的过来了,在这个年纪如果能清醒过来当然是好事儿——老太爷一直敬重她,只要她能想明白,不再如此任性下去,老太爷待她只能越发的好,她享福便还在后面。太太,您什么地方做错了?”
画儿也道:“就是,太太。您不记得我原来同您说过的事儿?您原来不也是为此才决定要弄两个丫头到老太爷身边儿的吗?今日怎么又犯起了糊涂?”
红裳听到这里一笑:“我知道,只是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太好受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侍书看看红裳,故意对画儿道:“什么事儿你同太太说了,我却不知道呢?说来听听。”
画儿一笑,明白侍书的意思,原来同太太不如现在熟悉,也许是自己说得够清楚,所以太太今日才想不开的?那就说个透彻好了——虽然奴婢不可以说主子的闲话儿,不过今日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就太太和自己、侍书在,说了也是无妨,算不得违了规矩。
画儿打定了主意便道:“侍书,我就再说一遍,不过不是说给你,是回给太太的。太太,您听婢子好好说一说,好不好?”
红裳闭着眼睛一笑:“你们弄鬼吧。”
侍书和画儿嘻嘻笑了起来:太太笑了呢,这就好。
侍书对画儿使了一个眼色,画儿点了点头开口道:“老太太如果继续任性下去,赵府地将来一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二老爷一家也要回来了,二夫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地人儿;其实太太您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不是一两日了,是有几年了;您想想您回府到现在,老太爷待老太太如何吧,您还不明白吗?老太爷对老太太已经很不满了。”
画儿说着话也不误她做事儿,她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大棉巾给红裳擦拭头发上的水:“如果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大老爷的前程,或是二老爷的混帐事儿让老太爷大大的发作了老太太,那么老太太以后真得只能去佛堂里度日了;就算是老太太悔悟了,老太爷也不会原谅她了。”
红裳听着:对于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这些事儿,她早就听画儿说过了。
画儿看红裳听了进去,索性说得更明白些——画儿想反正已经放肆了,不如放肆到底好了;她又道:“太太是不是认为婢子说得这些事儿不可能?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会发生地。
”说到这里画儿长长一叹:“婢子原就和言梅两个人说过不止一次,我们都担心二老爷回来后,老太太偏爱二老爷,一定会逼着大老爷给二老爷谋官儿,也一定会因为偏爱二老爷,给二夫人排头吃——这些不管是哪一件事儿闹得大了,都对我们府的名声儿不好;老太爷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坏了赵府的声名,老爷的前程,到时老太太地下场便堪忧了。”
画儿把棉巾收了,取了丝瓜瓤和粗布做的球给红裳搓背,侍书正在给红裳揉捏脚和小腿,两个丫头又换了一个眼色:太太听进了。
画儿继续说了下去:“老太太自打进府,就是主母——我们老太爷地嫡母去得早,府中只有一个太姨娘,她是做主做惯了的人,所以便有些任性了;而那时又因为族里的打压,老太爷没有少吃苦头,都是老太太和老太爷一起相扶相持才挺了过来,所以老太爷待老太太一直很好,每到气头儿上想到这些都不会真同老太太计较,所以老太太越发有些任性了;只是,老太太不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原就是庶出的,在家里没有少受过气,自己当家作主了,又有老太爷的宠爱,所以行事不就不免霸道了些。早些年呢老太爷待老太太还好,每每容让老太太三分,但自从有了二老爷,婢子听人说老太爷就因为老爷和二老爷,没不同老太太生气,到近几年,就婢子所见,老太爷发作老太太地次数是越来越多;可是老太太不但不知道好好想一想,反而心中气苦,认为老太爷已经全忘了当初的情份,越发地蛮横起来,每每老太爷发作了,她便扯出当年的辛苦同老太爷算帐——我们谁劝她,她也不听;直至前两年,老太爷发作了一次大地,老太太才不拿往年的辛苦说事儿了。”
红裳实在是对老太太无语了:结发夫妻,共同吃过苦相扶到老,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功劳——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你也不能拿年青时地困苦说事儿,你只要说句‘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怎么如此待我’,男人一定会不耐烦的,更何况是常常说呢;夫妻二人相扶相持是本份,你努力是因为这个家有你的一半儿啊!用那些困苦的日子,可以让男人温情的回忆过往,加深感情,却不可以拿这些做筹码,同男人争执。
红裳已经洗好了,画儿和侍书取了衣服过来给红裳穿上。画儿一面给红裳整理衣衫一面道:“老太爷对于老太太的容忍,在婢子和言梅看来,就像是碗中的水,就要满了;但是老太太依然懵懂不知,任着性子妄为。现在太太这一手,虽然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错打错着,救了老太太。”
侍书听到这里也道:“太太,我原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听画儿说了才知道。现今老太太虽然难受些,不过她也是得了好处的——至少老太爷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所以老太爷虽然狠狠的发作了老太太,却只是说狠话,却并没有真拿老太太如何。老太太如果能慢慢反省过来,她同老太爷之间会更加和睦起来才对,老伴儿嘛,却不是莲姨娘红袖添香就能取代的。”
红裳轻轻一叹:“我当然知道这些,当初我这么做的时候,也是如此想的,不过真做了心里怎么也有些不好受——有些感同身受,都是女子啊。好了,不说了,取我的外裳来,我们也回去吧,免得你们老爷担心再找过来。”
红裳走了几步回头看向画儿和侍书:“你们认为我们这是不是也在害人?”
画儿和侍书吃惊的看着红裳:“太太,您怎么了?不是糊涂了吧。”
画儿道:“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害人?父为尊,母为卑,母亲年老力弱后,儿女就算是承欢膝下,也要为父亲安排屋里人才对——父亲即有人可以照料,而母亲也可以好好休养,这是孝道!”
红裳听得一阵好笑:这倒底是个什么时代,这也算是孝道!好吧,好吧,这也是孝道,世人都认同的事情,她也不能相强大家改变。她原来真得明白人们怎么会反这个当作是孝道,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入乡便要随俗。
侍书接口道:“即便不算孝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做得反击;害人?像表姑娘,像宋氏她们那样才是害人呢!老太太如果待我们很好,我们却还如此安排两个丫头,便可以说是害人了;但是眼下这也如果算是害人,那天下的好人便只能束手待毙了!太太千万莫要如此想,人就是要做好人,也要自保才能做个活的好人。”
红裳看着侍书,半晌后方笑道:“侍书,没有想到你居然有此见识。”
画儿看侍书得意,便笑她道:“太太夸你,你便得意起来了?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有人要打我们,我们被打以后再去找人家算帐是可以的;可是他已经举起手打下来了,我们动手阻制他打下来,难道就不对了吗?就算我们反手或许重了些,但我们也只是在反抗,不是在害人!而且,老太太——”
画儿轻轻一叹:“老太太需要猛药才能醒悟过来,不然……,唉——!不过也怨不得他人啊。”她也希望自己的老主子能有个安乐的晚年,能同老太爷相扶相持到终老;她很希望老太太不要再一味儿的任性下去,让老太爷离她越来越远。
红裳轻轻拍了拍画儿的头:“人年纪大了不免有些固执,老太太现在虽然任性,但也不能说都是她的错儿,老太爷早些年如果能同老太太说说道理,而不是一直任由她如此,现在的老太太怕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唉——,不说了,夫妻相处的事情,原就是说不清楚的。”
红裳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不过她却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但她要活下去,她要还有她要保护的人呢。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转开了心思:薛家姑娘昨日就应该知道老太爷要纳妾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她在想什么?还是在进行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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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章 志得意满之时
二百一十九章 志得意满之时
裳对于薛家姑娘眼下的情形并不清楚:只知道她在院并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虽然赵安娘子她们得知,薛家姑娘近日买了极多的上好的绣线与一些极好的布料,但这些薛家姑娘平日里就常常买,不同的只是这次买得有些多罢了。
红裳就是再聪慧,加上两世为人,她也不知道一件事情:女子的嫁衣是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竹出来的。而画儿几个丫头和赵安娘子又哪里想到倩芊如此急嫁呢?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
赵安娘子一直心烦一件事儿:要安排人到薛家姑娘的院子里是真的不容易啊。薛家姑娘把她在家时的人几乎都带了过来,除了占用了赵府的一处院子和她的嚼用外,一个院子的开销并不需赵府的人费心——安插人便也不可能了。
红裳忽然想到:薛家姑娘的院子根本进不去外人,她这样的安排是不是一开始就做好的防范——防备赵府有人安插人手到她的身边。真是如此,那薛家姑娘真是有远虑的很啊,自己颇有不如。
倩芊在房里赶着绣嫁衣,自她听心然和花然说,赵府中那些关于她的闲言,是老太太房里的人说出去的,她便没有再往深里想,她一心都扑在她的嫁衣上——她想早早能穿上,早早伴到心爱的表哥身边。
昨天一天赵府的人虽然忙着准备老太爷纳新姨娘的事情,可是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地那一场发作——虽然吵了些什么,奴仆们绝大多数地人并不知情,但是老主人发作的极大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赵府中并没有太多的人把新姨娘的事情挂在嘴边儿,但也不是没有人说,所以倩芊院子里的人还是得了信的。
心然和花然到了晚上时分才听说了,可是她们进屋想同倩芊说时,却被倩芊给赶了出来。倩芊听到她们有事儿要回,便问:“是有关于表哥地事儿?还是表嫂的事儿?还是有关于你们姑娘我的亲事儿?”
心然和花然都摇了摇头,倩芊便道:“既然都不是就算不得大事儿。而且现在也晚了,如果是有关于老太太和老太爷的事儿,你们明儿来回我就好了——没有看到我正在忙嘛。出去,出去吧,不要来扰我。”
既然不是表哥、表嫂地事儿,也不是有关于她的事儿,倩芊便知道不是老太爷地事儿,就是老太太的事儿了。
心然听到自家姑娘的话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姑娘,那明日我们什么时候来回事情?”
倩芊已经又开始绣嫁衣了。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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