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额头也见了汗,除了紧紧的盯着莲太姨娘房里的门,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
太太,太太,琴姨娘可能要生了,要稳婆过去看看才成。一个婆子自另外一间房里跑了出来。红裳听到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叫~~~。她实在没有想到琴太姨娘会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赵一鸣却一指四个稳婆:“让她们去!”他打断了红裳的话,现在莲太姨娘屋里的人是不能叫出来的,叫一个出来,莲太姨娘母子便会少一丝生机。
红裳急道:“不可,她们——”她还没有来得及和赵一鸣说这几个稳婆的事情,这种时候更不能让她们进产房了。赵一鸣又一次打断了红裳的话,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啪”一声,重重的扣到了桌子上,一手伸出指向稳婆们喝道:“你们去两个接生,如果能够母子平安,那么你们的赏银自然会加倍给,就是有什么错也可以免了你们的!如果里面的人不管是大还是小,只要有个万一,你们四人便不要再想活命!
赵一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因为充血整个人看上去平添几分狰狞:“我们是什么人家,你们是知道的捏死你们几个的手段还是有几种的!”话说得森然,吓得四个稳婆一阵哆嗦。
赵一鸣看向红裳:“裳儿,你来说让哪个进去。”他刚刚回来,对四个稳婆的了解当然不如红裳多,所以让哪个去便交由红裳决定。
红裳也知道眼下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一咬牙道:“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就以我们老爷言;如果我们太姨娘母子有个万一,你们就不要指望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有你,好生去伺候着。”
红裳所指的两个人就是有官府认可的两个稳婆,画儿一步跨过去,扯起两个稳婆就进了太姨娘的屋子。
安排完了,红裳一身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的屋子:已经有一阵听不到莲太姨娘若有若无的惨呼声了。
赵一鸣的目光自外面收了回来,他看了红裳一眼:“裳儿,不要紧的。”其实他心下一点儿把握没有。
赵一鸣却不想红裳刚刚养完月子,就如此担惊受怕不已,所以才强打起精神安慰红裳一句。
红裳看向赵一鸣,她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什么也是多余了:现在就算是老太爷回到府中,也太晚了些,就是想再“要孩子”怕也来不及了。
热水还在往屋里送,血水一样还在往外端,煮好的汤药已经端进去了许多碗,可是依然没有孩子或是大人的声音。
而琴姨娘的痛呼声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只让众人生的心绷得更紧了。方老先生过来施了一礼:“老爷太太,要用,一些老山参。”
红裳和赵一鸣听得都是心头直跳:已经到了要用人参吊命的时候了?红裳一面吩咐人去取人参,一面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方老先生一叹:“却也不是太太所想那般不堪,只是情形十分不好,还有、还有几丝生机。”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大人和孩子如果都不能留下,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七十四章 是非风波
丫头把人参取了过来,方老先生匆匆一礼:“老爷和太太请宽心,老朽一定会尽力的。”说完取了人参转身便急急的走了。
可是方老先生的话却没有让红赏和赵一鸣放下心来:方老先生只是说一定尽力,却没有说力保莲太姨娘母子平安——莲太姨娘母子现在的情形应该很不好,所以方老先生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红赏的脸色有些发白了:两条性命!
她刚刚做选择的时候想了很多,却没有想过莲太姨娘母子两个人的情形:要留的人应该是生命力强壮的那个才对!不然,就是他亲手送掉了两条性命。
想到这种可能后,红上的脸色极快的变快了起来,她不能原谅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犯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错误。
赵一鸣看红赏脸色不好,便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他想安抚一下红裳,也是在寻找一些力量。
赵一鸣也想到了红裳的想法,他的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红裳抬头看了看赵一鸣,用力的反握住赵一鸣的手,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除了等,他们眼下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红裳刚刚想起来的情形并没有说出来:现在就是说出来爷于事无补了,有她一个人担心、后悔就已经足够了,如果让赵一鸣再乱了心神反而不好;而赵一鸣和红裳是一样的想法,他也没有对红裳提及他的担心。
红裳和赵一鸣虽然在互相支撑着对方,但却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怕在对方会自自己的眼睛中看出自己的担来。
屋里压抑的很,小丫头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每一刻众人都在承受着煎熬。
时间有适合会过的非常慢,就像是现在;人们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其实也(过)不只是半盏茶的时间。
赵一鸣的心越来越不安,他忍不住低头看向红裳:“你不应该说出那句话的,裳儿。”话里没有埋怨,而是浓浓的担心。
红裳轻轻一叹,“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莲太姨娘又不能自主——我们夫妇一体,你说或是我说,有什么区别吗?总不能见死不救,任他们母子两人都有危险吧?”
虽然现在莲太姨娘的母子两人一样有危险,但当时让他们夫妇袖手不管,他们还真做不到。
赵一鸣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题就在于,他们夫妇做出了选择后,莲太姨娘母子现在似乎更危险了;如果
赵一鸣不愿意再想下去,他只是轻轻的摸了摸红裳的头:“裳儿,不怕,一切有我呢。”不管如何,他不能再让红裳受苦;老太爷的怒气,他一个人承受好了。
如果老太爷不喜他们夫妇了,也没有什么——能搬出赵府和红裳两个人带着孩子们生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嗯,可能日子会苦一些,不过他会努力想法子的。
赵一鸣想的有些远了。
红裳看赵一鸣好似有些呆呆的,便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怕的,我们做事凭的是自己的良心,有什么好怕的。”
赵一鸣紧了紧红裳的手,夫妇二人靠的更近了些,都不再说话:不管如何,他们夫妇一起做出来的决定,结果他们要一起面对。
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不停地传过来,红裳不时便让人过去看看,生怕琴太姨娘再有个什么好歹;好在琴太姨娘虽然叫的大声而,不过却一直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当。
“太太,又一个稳婆到了。”小丫头挑帘带着一个婆子进来,暂时让屋里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一下。
红裳问了稳婆两句后:这个稳婆让她进哪个房间才好呢:莲太姨娘那里需要救命,可是琴太姨娘那里也一样需要可信的稳婆保命啊。
赵一鸣想了想,指着莲太姨娘的屋子道:“这里人手还是不够的。”
不过,哪个房里的人手就足够了呢?红裳腹诽了一句后,还是对稳婆道:“大娘,我们府太姨娘的孩子胎位不正,拜托您了。”
那稳婆一听,连话也没有说,立时踮起小脚越过了小丫头奔进了产房;倒把红裳等人看得一愣。
红裳不太放心,使了婆子跟进去看了看,知道那稳婆只是急着救人,这才放下心来:被四个稳婆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赵一鸣其实一样担心琴太姨娘房里的两个稳婆,他看着来另外一边的产房问红裳:“我们府,还请了多少稳婆?”他没有说,红裳还请了多少稳婆。
红裳看向了一旁侍立的赵安,赵安欠身道“奴才按宵儿姑娘给的名字依次去请的,一共派出了九部车子——不过并不能都把人都接来的,应该有些稳婆不在家中。”
赵一鸣安心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后面也许还会有稳婆来,是不是?”
赵安应了一声是后,赵一鸣便没有再问什么,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就算是有稳婆来,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只能希望那两个稳婆估计自己的小命,不会乱来。
赵一鸣是官吏不假,不过真要是置四个人于死地,却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当今的皇上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不会容得下这种官吏,赵一鸣是不敢如此胡来的。
他做的管,和于钧不同;所以,有些事情于钧可以做,赵一鸣却万万不能做。
外面忽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但是却没有多少噪杂的声音:来人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终于回府了!
只是,他们回来的天不是时候了;红裳夫妇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红裳和赵一鸣站起来迎了过去,门帘打开处老太爷已经疾步走了进来:“一鸣、媳妇,莲儿和琴儿怎么样了?”老太爷说话时喘气有些急。
红裳和赵一鸣拜了下去:“老太爷。莲太姨娘情形不太好,琴太姨娘羊水刚破不久,眼下还算顺利。”
他们夫妇没有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老太太紧随在老太爷的身后进来了,她看红赏夫妇跪在地上便一跺脚:“你们两个起来吧,这个时候还见什么礼。”一面说一面扯起了红裳来:“你刚出月子,这地下凉,你怎么能跪在地上不动呢;万一落了病根,那可不是玩儿的。”
老太爷也道:“先坐下再说吧。”他不好表现的太过着紧,虽然他也是十分着紧两个孩子——这只是妾侍临盆,他要表现的淡定一些才对。
妻子临盆,丈夫表现得焦急了倒无所谓,不会被人所笑。
红裳和赵一鸣把这两位太姨娘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有一些事情他们没有提。
为太姨娘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个稳婆时,眼睛眯了一下,透过窗口看向了外面:赵家的三位子侄都立在院子里,他们是后来去寻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所以才会一起回到府中的;赵俊杰虽然在同赵子书兄弟说着话,可是眼睛会偶尔的扫向屋里。
听完赵一鸣和红裳的话后,老太爷和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稳婆,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老太爷的脸色有些暗,老太太的脸色有些白。
要大人!老太太听到后瞪了一眼赵一鸣和红裳:平日里挺机灵的两个人,今儿怎么会一起犯糊涂呢?她扫了一眼老太爷:如果莲太姨娘的庶子没有了,老太爷就算嘴上不说,也会在心中迁怒一鸣夫妇一二的;万一琴太姨娘生了儿子,那日后,唉——!
老太太心下焦虑,努力想法子要为儿子和媳妇开脱,而老太爷坐在那里,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也不说;红裳夫妇一旁立着,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一口说话了。
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不时的传来,并且声音越叫越大;可是莲太姨娘却一点声息也无,只有热水与药汤的进进出出,表示莲太姨娘依然在活着。
老太爷终于在琴太姨娘的痛呼声中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屋里踱步;老太太因为担心赵一鸣和红裳,也没有理会老太爷此时不合宜的举止。
老太太招手让红裳和赵一鸣做到了她身旁,小声的同他们说这话: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只不过是雯雯两个太姨娘的情形。
老太太原本听到莲太姨娘生了儿子,可是眼下那点不痛快早已经不见了,莲太姨娘生死不知,而儿子和媳妇也被连累了,她顾不上那些小心思了。
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娘子们看主子们不再静默,也开始小小声的说起了话;开始时有人一句半句说着,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呵斥,说话的人变多了起来;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担心太姨娘之语。
红裳和赵一鸣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忽然心中都有些不安;只是此后老太太的人他们做儿女的不能斥责;赵一鸣正想开口向老太太进言,让娘子们禁言时,他担心的事情便发生了。
“说句不应该的话,也是太太年轻没有经历过事儿,妇人临盆那可是半条命进了鬼门关,管它稳婆是不是由官府的认可呢,先救人要紧啊!如果稳婆们进去的早,现如今莲太姨娘母子也不会落得如此,唉——!还要什么大人,怎么着也是我们赵府的子嗣重要啊;再说了,太太不也生了儿子嘛,那可是长子嫡孙”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红裳不让稳婆接生,就是怕太姨娘生的是儿子,免得小叔子们出生后影响了她自己儿子的地位!而后来听说莲太姨娘生的是儿子后,她要大人,居心更是不言自明!
这一番话,可谓是歹毒至极:比杀人的刀子也不差分毫了。而且这些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
红裳和赵一鸣闻言后,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们只是关注着莲太姨娘房里动静:是非,在老太爷进府的那一刻,便注定会有的;而红裳和赵一鸣在眼下确实半句也分辨不得,分辨只会让老太爷更加不痛快,眼下能让他们摆脱尴尬处境的只有奇迹了!
只要莲太姨娘母子平安,那么他们夫妇就不会被责难。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些话所指并不是红裳夫妇所谓,他们为何要理会?!
老太太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话后变得更白,转而发青,她猛地转头,狠狠地扫向了身后的一堆的娘子;可是现在已经是人人敛气收声,各个低着头,分不出刚刚是哪个人说的那些话了。
娘子们听到那番话后也是脸色大变:这不是招祸吗?此话爷是能说的?还在自家的主子们面前说!人人都很不得找出那人来掐死他。
因为老太爷就在面前,所以老太太也不好呵斥娘子们:虽然明知道是有人在挑拨是非,她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莲太姨娘母子生死不知,现在可不是她处置其它事情的时候;老太太狠狠地扫过中娘子,她如果捉到了那个说话的人,一定要问问她是何居心。
老太爷几乎和老太太同事看了过来,他脸色阴郁,目光凶狠;老太爷一个一个盯视着那群娘子们,然后才冷冷的问道:“是谁说的?”
众娘子没有人说话,人人都吓得不轻;现在她们在心里把那个说话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看吧,是不是招祸了!
老太爷看向了言梅,言梅轻轻摇了摇头:她一直侍立在老太太身边儿,眼睛自然不会向后看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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