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娘子没有人说话,人人都吓得不轻;现在她们在心里把那个说话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看吧,是不是招祸了!
老太爷看向了言梅,言梅轻轻摇了摇头:她一直侍立在老太太身边儿,眼睛自然不会向后看去。而他身后有十几个娘子,她真不知道是哪个说的;说那些话的声音她听着也不熟悉,才不出来是谁所为。
言梅心下疑惑的就是:身后的娘子们都是同她日日在一处伺候老太太,人人都和她是极为相熟的,怎么会有不相熟的声音呢?
七十五章 事了
言梅一面想着一面扫了一眼身后,忽然眼神一凝,她向后左侧一点,也有几个娘子,却不是常伺候老太太的人——那是魏太姨娘的人。
又是魏太姨娘?言梅的眉头微微一皱转回了头。
而很太姨娘这次注意到了言梅的扫视,她心下一凛,不会连这么个小丫头也对自己生疑了吧?魏太姨娘对言梅的疑心更担心,她可是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同言梅一起呆在老太太身旁的,日后看来要更加小心才可以了。
老太爷看到言梅也不知道是谁所为后,便又瞪向了那一群娘子:“你们是想被一起打死呢,还是把刚刚说那番话的人指出来,由她一个人出来领罪?居然有人视我们赵府的规矩为一句空话,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拨事非,往主子身上泼脏水,不把她千刀万剐了,还真是没有人把规矩两个字看到眼里了。”
老太爷本来就因为莲太姨娘母子生死未卜心情烦燥,听到有人挑拨的话后,他自然把一腔怒火借机发作了出来——现在被他捉到那说话的人,一准儿会被他活活打死!
老太爷自进府到现在,都没有生过红裳和赵一鸣的气,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他还是了解的,而眼下看到的情形虽然有些地方不解,不过他不相信儿子和媳妇会害莲太姨娘母子,他深信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不是那样歹毒的人。
而府中暗中有人捣鬼他也早有察觉,听到那番如此明白的话,他会不知道说话之人是什么用意?所以他的怒火是想压也压不住的。
一群娘子闻言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胆子小的人已经跪了下去不停求饶,可是老太爷只是冷冷的盯着娘子们,不言不语。
众娘子悄悄看了看老太爷的神色,知道老太爷不找到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众娘子开始左右环顾以目光相询,再不找出开口的人,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但是,娘子们四顾后发现,自己这一群人根本没有人开口说过那些话,一下子众娘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人人膝下一软跪了下去,众娘子的脸上都没有血色,她们岂不是死定了。
老太爷恨恨的一挥手:“把她们都关到厢房去,如果……,就让她们跟着下去一同伺候着!”众娘子闻言后人人面如土色,有人已经吓得轻声哭了出来,却被老太太一声给喝住了:“再哭,现在就送去杖责。”
众娘子被拖走了,老太太的身后只有言梅几个大丫头,还有就是魏太姨娘和她的几个娘子。
老太爷看到魏太姨娘身后的娘子,眼光闪动了一下,魏太姨娘却无知无觉的立在那里,什么神色变化也没有。
红裳和赵一鸣自然也注意到了魏太姨娘身后的几位娘子,只是红裳心中闪过疑惑,此事就算是魏太姨娘所为,但那娘子开口挑拨的事情,怎么也看了不像是出自魏太姨娘之手啊——暗中那人的手段,哪会如此拙劣?
老太爷和赵一鸣的想法也一样,一直谨慎有加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就被人发现了呢?
魏太姨娘有了最大的嫌疑后,反而让众人对她的怀疑有了动摇。
“老太爷,老太太,稳婆到了。”小丫头又带着一位稳婆进来了。
老太爷这才转身,他看向了赵一鸣和红裳。
赵一鸣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一指琴太姨娘那屋:“一切拜托了。”然后赵一鸣又对老太爷简单的说了一点稳婆们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他们父子应该密谈的,所以不方便现在说出来。
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莲太姨娘的房里:自他回来到现在,那屋里就没有传出来过莲太姨娘一声半息。
终于,屋里传来一声儿啼,老太爷一下子停住了踱步的脚;只是,却是琴太姨娘的屋里传来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原本因为莲太姨娘而提着的心,现在反而提得更高了。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恭喜老太爷喜得千金。”
老太爷听到是个女儿倒没有不高兴:他没笑出来是因为牵挂莲太姨娘母子的安危——老来得子有一个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就全是女儿,他也不甚在意的。
毕竟赵府有了孙子,这才是老太爷最在意的。
老太爷看了看女儿,没有伸手要抱过来的意思;老太太便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同魏太姨娘一起看了看,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欢喜庆贺的时候。
老太太有吩咐了人好生伺候着琴太姨娘,便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立着的奶娘。
魏太姨娘的异动,红裳和赵一鸣等赵府的主子都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心神都放在了莲太姨娘母子的身上;而院子外面的人,红裳和赵一鸣更加没有注意到了。
菊意在外面挑帘进来,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又到红裳身边一礼:“大太太,我们夫人担心这边的情形,打发婢子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红裳轻轻一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看好你们的夫人,她带着身子莫要让她到这边儿来;眼下她顾好自己就是帮了大忙,千万劝她静养为上。”
菊意屈膝答应了,然后看了侍书一眼示意她跟上来,才行礼告退。
侍书轻声道:“婢子送送菊意。”
红裳轻轻点头,两房的丫头们都是极要好的,侍书要去送送也是情理之中。
菊意和侍书并没有说什么隐秘的话,不过,当侍书看到已经坐到厢房里吃茶的赵氏三位公子,她心下也就明白了菊意的意思,轻轻一握菊意的手,让她好好照顾而夫人,便转身回房了。
侍书回到房中,趁老太爷和老太太不注意的时候,伏耳对红裳说了赵家三位子侄的事情;红裳听后扫了一眼赵安,猜想可能是赵安使人去寻老太爷的事情,被三位公子知道了,自发出去找的人吧——如此明显桃红的机会,他们其中有人一定不会放过,其余两人应该是被硬拉上去的吧?
红裳又扫了一眼老太爷:现在三位公子没有走反而候在厢房中,应该是出于老太爷的意思:看来他也对今天有如此碰巧的事情生出了疑心。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红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那自己和赵一鸣的所为,老太爷应该会明白,至少自己的解释他能听得进去
红裳又看了一眼莲太姨娘的房间,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诚心诚意的对上天祈祷了起来:盼望着能有奇迹出现,她想要莲太姨娘母子俱都平安
红裳如此祈祷并不是为了自己好在老太爷面前辩解,而只是单纯的希望莲太姨娘母子能够活下来: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莲太姨娘的房里终于传来了儿啼
这一声。终于让老太爷等人紧绷的脸放松了少许,可是却让红裳的脸变得煞白:莲太姨娘难道已经可是她还不到二十岁!
稳婆和霄儿一起推门出来了,稳婆手里抱着孩子:“恭喜老太爷喜得贵子!”
红裳勉强站了起来,可是身子一晃却差点摔倒在椅子上:“太姨娘、我们太姨娘她”红裳只是扫了一眼孩子:虽然孩子脸上还有残余的青紫色,不过呼吸平稳看来是性命无碍的;现在她最关系的莫过于莲太姨娘的生死
“太太,莲太姨娘母子平安!”霄儿急忙答道,她是知道太太心思的人
红裳听到以后大喜,却有些不敢相信:九死一生的机会啊,上天会眷顾莲太姨娘?直到听到霄儿和稳婆齐齐又说了一遍,红裳才真的相信了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怀中的儿子半响,然后才道:“赏——”这一声透着无比的高兴。魏太姨娘看着老太太身边的孩子,面上虽然有着笑意,可是眼睛里确实冰凉一片:远不如她刚刚看到琴太姨娘的女儿时那么高兴
在屋里的人又是谢赏又是夸赞婴儿乱成一团时,红裳和赵一鸣却没有靠上前去给老太爷道喜
“我刚刚是真的怕了”红裳轻轻依在赵一鸣身边,她感觉到全身都有些软绵绵的:“如果莲太姨娘真有个万一,说起来还真算得上是我害了她;当初,可是我把”后边的话红裳没有说出来,虽然她声音极小
“傻裳儿,你想什么呢?!那本来就她们二人愿意的,这也是她们唯一的出路;而且妇人生孩子本就危险,这同你无关啊”赵一鸣没有想到红裳还有这种心结
红裳轻轻摇头,她还是放不开:当初她是迫不得已,但说起来也全是为了自己设想,如果只是自私一些,而莲、琴二位也乐在其中也就罢了——可是看到莲太姨娘差一点丧命,红裳心中还是有着无比的激动
赵一鸣在这里不能同红裳深谈,便携了红裳上前给老太爷道喜后,以红裳累了为由告退
上了车子赵一鸣才道:“那你知道你在养月子的时候我用什么说服了老太太不再让我纳妾的嘛?而且,我还说服老太太日后再也不会让我收什么通房丫头了,那理由是什么你知道吗?”
“啊?”红裳吃了一惊,老太太虽然不像原来那般执意要给赵一鸣纳妾,可是作为古人的她,可是从来没有息了这个念头的
赵一鸣抚着红裳的肩膀:“我没有提其他,只是跪倒请罪后,让老太太想一想莲、琴两位姨娘
红裳瞪着赵一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赵一鸣轻轻一叹:“我当初说的极为婉转你不用太过担心,老太太也没有生气,只是呆了半响便叹息着说了一句,随便你们吧,只要你能过的顺心如意就好,纳妾与通房一事我不会再提了”
红裳吃惊的不是老太太:当然老太太的反应她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最让她吃惊的是赵一鸣的话——他什么时候想法转变了呢?他原来不是以为母亲容不下莲、琴二位是为不贤嘛?
第76章 未完
红裳夫妇回到房中时,金氏还在;她向红裳和赵一鸣见过了礼,问了问太姨娘的情形后,忍不住恨恨的道:“真是好手段、好心计!”
“是啊,真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啊。”红裳轻轻一叹:“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在府中的时候,两位太姨娘却要临盆,做主的人——只有我;如此巧的事情,想要做的,怕是要费很多心思和手脚的。”
赵一鸣轻轻握住红裳:“我们兄弟同心,夫妇同心,有什么可怕的?”
红裳抬头看向赵一鸣,轻轻一叹:“那用计之人如何会忘了你?”
赵一鸣想是想得开:“夫妇一体,用计对付你或是对付我都是一样的,人家为什么不一起算计进去呢?,免得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情形发生,很像那暗中之人的手段,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红裳苦笑:“是不奇怪,但是今天……,唉——!”红裳没有再往下说,她看向了金氏:“我想,此计不会是到此为止,应该还有后招才对。”
金氏点头同意:“我也有这样的感激;只是,虽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表明了不怪罪兄嫂,但是此事毕竟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痕迹,只要日后对景儿……”
红裳和赵一鸣又是一叹:“即便如此,当时的情形我们也能那样做,如果换一种做法,也不会逃过那些人的算计去,而后果只会更加糟糕罢了。”
金氏默默点头,她如何不清楚:府中无人做主,红裳已经满了月子——明日就是满月宴乐,若以坐月子为由不去主理事情,只会让结果更糟糕;红裳是当家主母,府中有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去做主哪个做主?此计在一开始,就是针对赵一鸣夫妇的,他们避无可避。
红裳取了茶盏一口气吃完后,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先来的四个稳婆可能所知不多,她们顶多知道的就是我们府中有人,要她们下手除去莲、琴两位太姨娘母子;那人当然是给了她们银子的,而出银子的人,却并没有指望她们一定能成功除去莲、琴二人的孩子,只要她们能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计策便已经成功了。”
红裳说完,郑重的点了点头:“此计甚妙,甚妙啊!”
画儿轻轻摇头:“太太,此计是毒,不是妙。那人用计实在是太毒了!”
赵一鸣抚了抚红裳的头,同意画儿的话:“画儿说得对,此计就是太毒了,真是难为裳儿了。此计之毒就在于,我们夫妇一看之下就知道有人在设计我们,而且不论我们是进还是退,我们都不能保得全身,并且事情急紧,我们只能眼睁睁的往他的陷阱里跳!”
太姨娘临盆那时刻起,红裳便已经只能进,不能退了。赵一鸣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当然不是对着屋里的人:“到四个稳婆出现时,就象裳儿所说,此计已经成功了,裳儿扣留四个稳婆不让她们接生,便给了那人挑拨是非,让老太爷心中生疑的机会;他最希望的当然是老太爷错疑了我们,从此我们夫妇被逐出去独立门户过活了;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只是让老太爷听过那番话,那么日后他还可以再利用这一点设计谋害我们,早晚一样可以达成他的目的——应个景儿,老太爷信了今日那人的一番话,我们夫妇便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画儿恨声道:“如果任那四个稳婆进去接生,两位太姨娘便会母子双双死于非命,依婢子所想,如果真得是这样,老太爷今日就会在暴怒之下把太太和老爷逐出家门的!“
宵儿一头的冷汗:“好、好、好毒!”
“毒的何止是这一点;”红裳的声音幽幽的:“莲太姨娘今日是真的难产了,这只能说是巧命,不过那人应该很高兴,说不定会认为是老天在帮他!不过,如果任那四个稳婆进去接生,我想两位太姨娘都会“难产”的!到时,我就要选两次——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不论我怎么选,最终就是错,她们母子哪一个都难逃一死,而我和你们老爷一样会因此而被逐。
此计的毒辣之外还在于它的周全:不管红裳夫妇如何做,此事最终错的都是他们。
宵儿吓了一大跳:她当时只顾救人倒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她听到这里,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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