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王翰景的现任太太看着很刺眼,不过,在老公面前,她一向是善解人意,温婉善良的,她笑着说,“小瑾姐,你和关先生喜结连理,这是大喜事,我和翰景都替你高兴,可是颜颜到底是翰景的女儿,她转学来青城这么大的事,你总好跟我们商量一下的,不好这么一意孤行的,”
王翰景很生气,低吼道,“小瑾,你要带着颜颜来青城生活,这事我不同意,”
王家和夕家一样都,是世代行医,只是民国后期,西医比中医吃香,王翰景的爸爸就改学了西医,如今他子承父业在江城市一院任副院长,现在的妻子叫孟敏,相貌就算是当年也不过是中等姿色,之所以能攀上王翰景,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正赶上王翰景最苦闷最憋屈的时候,一边是念叨着抱孙子的老妈,一边是自己深爱却无法怀孕的妻子,跟老妈妥协,就要失去妻子,守着妻子就会让王家断了香火。
王翰景是世家子弟,有学识、有修养、有家世、有能力,长的也好,从内涵到外表符合一切女人用来崇拜、爱慕、垂涎和肖想的标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书香之气,孟敏当时在市一院当实习护士,第一次被王翰景带着巡视病房时,就起了爱慕之心,八十年代的风气还是很保守的,便是爱慕也只放在心里,之后分科室,她被分在了王翰景那科,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识了,王家那点事儿她也知道了,心里那点爱慕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次王翰景被他妈念叨的心烦,下班后躲医院天台上抽烟,孟敏扮知心妹妹陪他解忧,说重男轻女这事吧是中国人普遍的现象,她一远方表姐的同学为了生儿子,连生了五个女儿。
这不开解倒好,一开解倒让王翰景更愁闷了,王翰景爱夕怡瑾,很爱很爱,可是他也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他也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哪怕再生个女儿以后招上门女婿也是好的,可夕怡瑾不是只生女儿,她是不能生。
事情发生的很自然,孟敏说,反正我下班也没事,要不咱两找个小酒馆,古人说的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孟敏在王翰景心里的定位是一比较善解人意又懂事乖巧能说得上话的小妹妹,再加上他也是真烦心,不愿回家陪她,喝点就喝点吧,但王翰景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外面做出什么不得体的行为来,小酒馆就变成了孟敏的宿舍,两人在楼下的餐馆里买了四个小菜和两瓶白干,王翰景酒量一般,也就半斤的量,那晚心烦,不知不觉就喝了一瓶,一个醉意朦胧,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二天王翰景醒来,就听孟敏对他说,昨晚是个意外,咱两都喝醉了,我不会因为一个意外就破坏你们家庭,伤害你的妻子和女儿的,也不会让你负责,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
王翰景虽然对她心存愧疚,但这个责他没法负,他爱夕怡瑾,他不想离婚,更何况,孟敏只是个实习护士,长相一般,家境一般。
事后他将孟敏介绍到另一家医院做护士,还给了她一笔钱做赔偿,四个月后,孟敏来找他,说自己怀孕了,一个女子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要被人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的,王翰景烦恼之际,孟敏说,她喜欢他,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这个孩子以后抱给夕怡瑾养,她也不介意,生完孩子后她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王翰景想要孩子,迫切地想要一个为王家传宗接代堵住他妈那张嘴的孩子,同时也不想伤害这个一心为他付出的女孩,便同意了。
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儿子,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了王老夫人的,她喜滋滋地抱着孙子的同时也劝王翰景去说服夕怡瑾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小门户的孟敏哪里比的上大家出身的夕怡瑾,既然孟敏拎的清爽,她不介意多给点补偿费。
王翰景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儿子有了,婚也不用离了,他相信夕怡瑾也是爱他的,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愿意为他妥协的,更何况这也是为她好。
王家也觉得作为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夕怡瑾就算是离婚,也不能找到比她儿子更好的男人,更好的人家,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她仗着儿子爱她,现在孩子都有了,她也只能吃哑巴亏,这事闹出去,对王家夕家都不好。
因此,倒也理直气壮,不想,夕怡瑾在他们摊牌之后,包裹一收,回娘家了。
王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离婚这么丢人的事自然不愿干,再加上王翰景是真的爱夕怡瑾,就这么拖啊缠啊的,就闹了两年,这时候孟敏家人也知道了这事,他们不像孟敏这般‘豁达’,带着一帮亲戚朋友闹到王家,让他们给个说法,孟敏也一改先前委屈,抱着孩子说不舍得,就这样,闹了两年,终还是离了。
夕怡瑾多年未嫁,王翰景觉得她心里一定是深爱他的,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太爱而无法容忍自己的背叛,一方面觉得愧疚放不下他们母女,一方面也觉得对不起孟敏,毕竟她也是无辜的,还有,儿子也需要有个母亲。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离了,又这么糊里糊涂地结了,最后只能借着看女儿的名义排解对妻子的爱恋。
男人啊,就是这样的矛盾,红玫瑰和白月光,娶了红玫瑰,久了,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月光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粒饭,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如今夕怡瑾不再为他‘守身’,带着女儿另嫁,这打击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大。
“翰景,没人需要你同意,”夕怡瑾笑的比王太太更美。
王翰景的脸更黑了,“颜颜她也是我的女儿,她必须留在江城,”
“然后呢?住到王家,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父慈子孝?”
“我……”
夕颜没想到她爸会追到青城来,她觉得,她爸和她妈纠纠缠缠十几年了,就没一回占过上风的。
“不管怎么说,颜颜是我王家的血脉,我是她亲生父亲,你不能这么自私,将她带离我的身边,青城总归比不上江城,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人文气息,为了颜颜,你也不能这么自私,你若执意留颜颜在这,我会跟你打官司争取颜颜的抚养权,我问过律师了,如今你再嫁,我的胜诉很大,”母女两感情好,若是夕颜执意留在江城生活,夕怡瑾一定会依她的。
夕怡瑾笑的更美了,“是吗?翰景,我以为这种官司,法官会以孩子的意愿为准的,要知道颜颜已经十六了,是个大姑娘了,”说着,轻轻揽过夕颜,两人跟姐俩一样,也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守着个药房,不用为生计发愁,不显年轻才怪。
“颜颜,你跟你妈生活了十六年,就不想陪陪爸爸吗?”王翰景面露悲哀。
“颜颜,你也知道你爸爸最疼你了,从来有韬韬的就有你的,不管去国外学习还是去外面出差,都会记得给你带礼物回来,你的生日、各种节日也从没落过,每月的零用钱和赡养费也是早早地就给你送来,你爸爸那么忙,也总不忘抽空来看你,听说你妈要带你来青城生活,大老远地跑过来,你不好这么让你爸爸伤心的,”
“阿姨,我总归是我爸的女儿,他对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孟敏被她的回问噎了一下,“你爸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该对他好点么?你爸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回江城陪他,”
“阿姨,我若真的回去陪我爸,你开心么?你会真的接纳我成为一家人么?我想你不会的,你若会,八岁那年,就不会因为一碗燕窝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你们家了?”
“我没有,我没有让你滚,是你奶奶,”孟敏的声音有些尖利,话是对夕颜说的,看的却是王翰景。
“难道不是你让奶奶误会那燕窝是我故意打翻在地烫伤韬韬的么?阿姨,我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懂,我只是不想爸爸伤心,你们大人的事儿我这个做小辈的不好评论,但我也不想被你指责我是不孝女,”蹙着眉头,夕颜转而看向她爸,“爸爸,我已经是大姑娘了,若再被人指着鼻子骂滚出我们家是件很丢人的事,”
久远的秘密被摊开来,王翰景觉得很无力,“颜颜……”再说不出话来。
一旁,孟敏面色惨白,她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这般‘记仇’和早慧,如今,她若辩驳就是狡辩,她若不辩,这些年的形象便毁了,“翰景,我没有,颜颜,你就这么恨阿姨么?恨到不惜污蔑我?”对上夕怡瑾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气的浑身颤抖,“夕怡瑾,是你,是你教她这么说的对不对?你如今再嫁,就不想我好过?”
“王太太,你真是……太幽默了,”夕怡瑾笑。
“够了,孟敏,”王翰景低吼。
“翰景……”
“爸爸,我的户口在江城,我总是要回江城参加高考,并且考回江城中医大的,”
“颜颜,爸爸……”王翰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阿尔卡特的新款手机,递给她,“新年礼物,记得常给爸爸打电话,”
“谢谢爸爸,我会的,”夕颜很自然地接过手机放进羽绒服兜里,绕过桌子,走到她爸跟前,搂着他的脖子,偎依过去,小声说,“爸爸,我爱你,我会想你的,”
“颜颜……爸爸也爱你,”王翰景的眼眶湿润了,多久了?颜颜多久没跟他这般亲昵了?
茶室二楼,朱威威弹了下手中的烟灰,指指楼下,叹道,“这就是区别,大家闺秀和市井小民的区别,鹏子,真不怪你爸风骚,能从这么个优质男人手中抢到关婶,他不风骚谁风骚?”
老头子再娶,关鹏不是没想法,只是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见到母女二人后,就更能理解了,剥了个口香糖进嘴里,嚼了几下,笑笑说,“借用华哥的话,老头子的眼光毒着呢?一般的他也看不上,”
朱威威笑看着一旁的秦锦华,说,“咱哥的眼光也毒着呢?可光眼光毒不行,得有手段,不是什么妞儿都能勾勾手指就来的,是吧,哥,”
秦锦华笑着吐了口眼圈,回道,“会的,”
☆、盯梢(修改)
女儿不回江城,王翰景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更不愿见那个他从来没当成对手却被他抢走心爱女人的关景山,所以出了茶吧后,他们就直接去了长途客运站,秦锦华开车送他们去的,关景山和秦峥嵘去青城下属的县城办事,一时半会地回不来,便让秦锦华帮衬着尽下地主之谊,同时也起到盯梢作用,媳妇才娶进门的,被窝还没暖热呢,可不能让人勾走。
等车时,王翰景从棉衣内口袋中掏出一个存折,“小瑾,颜颜既然决定留下来陪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但颜颜是我的女儿,我王翰景的女儿怎能让别人养?”
将存折递给夕颜的一刹那,孟敏眼睛骤然大睁,神情激动,她知道王翰景跟她并不交心,虽然工资的一半都由她支配,但大家都知道医生收入的大头从来都不是那点工资,更何况只有一半,王家的家底她不清楚,但这个存折她却是知道的,里面的钱以她当护士,月薪八百奖金两百的工资来算,至少要工作五十年才能存到,这是连她都没有掌控过的巨款,不禁低吼出声,“王翰景,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韬韬怎么了?我缺他吃还是少他穿了?”王翰景皱眉,眼眸一冷,“还是你觉得你们母子跟我一起受苦了?”
孟敏不敢说话了,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从来王翰景说话她只有听的份。
夕颜接过存折,打开看了一眼,也是一愣,勾着她爸的胳膊,小声说,“爸爸,我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些年你给我的压岁钱和零用钱我都存着呢?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够了,前段时间听妈妈说你跟黄伯伯一起投资合开了间医药公司,这钱您还是拿回去做周转资金吧,放我这也真是用不着,”将存折合上塞回他手中。
“爸爸那医药公司都快开两年了,你现在才听说?就这么不上心爸爸的事啊,”
“您也没跟我说过啊,这两年就见您国内外地飞了,谁知道您都忙啥呢?”伸手探向他的脉搏处,软声软语地说,“爸,您这身子可见虚哦,虽说您是西医里的权威,但养身方面还得听我这个中医的,注意休息,切勿太操劳,冬日里别忘了多喝一些滋肝补肾的汤水,”
“小管家婆,一直喝着呢,”王翰景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儿。
偏头看着她爸,夕颜一脸认真地叮嘱道,“可别光嘴上说说糊弄我玩,要真的记住喝,我总是会有休假的,到时候回去可是要复查的,”
“知道了,爸爸哪敢糊弄你这个小神医啊,不怕坏了自个身子,也怕你气恼不理我,”
“知道就好,”夕颜下巴微扬,眼眸一弯,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娇憨喜人。
秦锦华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夕颜,这几日,她都是一副清清冷冷,淡淡然然的摸样,早慧的一点都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笑倒是挺爱笑的,但多是眉目盈盈,秋水一般温柔恬静的笑,像这般得意中透着狡黠的笑还真是第一次见,仿佛整个人都灵动起来,秦锦华觉得,这丫头真是太招人了,单是招他一个也就罢了,看把这些客运站里的大男人小爷们勾的,不爽,想揍人。
王翰景鼻子有些酸楚,他的宝贝啊,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放在青城,他还真怕被哪家的小子惦记上,江城许家倒是不错,跟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颜颜,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许歆?”
“有的,爸爸认识许歆?”
许歆?秦锦华拧眉。
“许歆的爸爸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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