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望了望绝,随即淡淡地笑了起来。
“爸爸,我是真的觉得很沉重啊。”
很沉重,爸爸,在你和妈妈的爱之间,我活得很沉重。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惩戒无心伤害你的妈妈呢,明明大家,都是很痛苦地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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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骏的铁蹄狠狠地踏进苍茫的水中,雪白的浪花四溅,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钟声,亦如同是天国的镇魂曲。
驾着灵骏,一头扎进水里,身边的浪潮那样温柔地,用冰冷的唇贴着同样冰冷的皮肤。泡沫就像利剑一样,从身边一排排割过,不留下任何感情。
黑压压的枯骨旗下的战士,呐喊着,凶猛地向海底冲去,念跑在最前面,亦是那样凶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但他多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那就等于给了自己懦弱的机会。不去思考,就当自己已经彻底麻木。
屠杀,听起来很刺耳,但做起来的时候,念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概自己的良知在那一晚就被龄给完全抹杀了吧?
前往海底皇城的大道上,无数的薄翼的战士奋勇地抗击外来的侵略。念一开始有一阵恍惚,那些海底的生灵们,生得确实比陆地上残暴的他们优雅得多。然而,那些美丽的生灵,虽然拥有极至的法力,但身体却异常的脆弱。只要不被他们强烈的魔法冲击所伤着要害,基本上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他们的命。当然要完全避开那些强烈的魔法冲击,即便拥有人魔混血先天优势的念也没办法完全做到。
枯骨和薄翼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是惨烈的,薄翼攻上来的军队几乎上全军覆没,而枯骨这边的损失也相当大,至少念手下的士兵就有八成死去了。
剩下的枯骨的士兵,有些也陷入了担忧状态。他们侵略的计划还只走了一步就已经成了这种进不进退不退的尴尬局面。之后怎么办?念望了望绝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明白这个男人就算拼了性命也是要打下去的。
是呵……既然走到这里就已经不是女人或者局面的问题了,枯骨全族的荣誉几乎上,都搭进来了。
可是,诚然,荣誉对绝而言很重要,但对念而言呢。
明明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天数在越来越少,为什么要为荣誉那么虚无的东西而拼得那么吃力……可是,究竟活着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局面让念一次次的陷入沉思。他开始觉得无论谁胜谁负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那么,就权当是来陪爸爸的吧……
之后,绝决定带兵去一个海里的小镇休息一下,但是路上又遭到了偷袭。
那时绝负了重伤,是念背着绝杀开了一条血路。念和绝的法力,几乎是同时耗尽的,所以念不得不用自己的体力去战斗,血淋淋的肉搏取代了一场又一场华丽的魔法大战,但念执意走在最前面,身为太子,他想保护住自己的士兵。
或许吧,连自己兄妹都没办法保护的他这样做能得到一些安慰。
血液,铺天盖地,蓝色与红色混合而成的是多么污浊而华丽的色彩。
喉咙忘记了叫喊,鼻子失去了嗅觉,甚至连眼睛都看得不怎么透彻了。念一只后死死抱着背后虚弱的父亲,另一只手变作指爪,那指爪在一次次的魔法攻击下变得血肉模糊,但依旧不失力度。念仍然可以很迅速地,靠进并一下子砍掉敌人的头颅。
想要守护着爸爸的心情在那一瞬间战胜了所有的迷惘,带着一些些的麻木,念用法力枯竭的身体打退了那次突袭。
在小镇里对那些法力微弱的平民们进行了很轻松的小范围屠杀,念将他们的军队安顿了下来。
诚然驻地不可能有多奢华,念将大部分的士兵聚集在几家挨得很近的破败的饭店里。
念将绝安置在一长大床上,让跟从而来的降夜来照顾父亲。
而其他的士兵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待遇,他们必须一个挨着一个休息,或者在床上,或许在饭桌上,或者在地上。
念安排好了所有的士兵,发现留给自己的只有地上的一小块空地,实在睡不惯,于是念趴到窗户前,去看海里的夜景,顺便用慢慢恢复的法力治疗着自己的伤口。
海底的夜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任何东西。但那黑乎乎的夜,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可以把人的所有思绪吸纳进去……
第八章、等不到末日~堕天的镇魂歌~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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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什么时候起身呢?”有恢复好法力的士兵很恭敬地问念。
“再过一天吧,要在这个镇里补充一下装备,估计薄翼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念想了想道。
“那现在就那么闲着吗?啊,说起来,太子,薄翼,以及海里的很多种族似乎都长得异常漂亮啊。可不可以……乘现在,去找几个女人来玩玩?”那士兵有些淫邪地笑着,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念。
念环视了一下身边,发现这样亮晶晶的渴望而贪婪的眼睛还有许多,于是淡淡道:“你们去吧。”话毕,他又继续看他的夜景,思考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对海里的女性他不是不感兴趣,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丝毫提不起兴致。
父亲的伤不可能很快好,伤亡又这样惨重……感觉就像是掉进了冰窖,浑身刺骨。
没过多久就有很懂得分享的士兵抓着几个美丽的女子进来了。
在士兵的厉声呵斥下,那些女子很不情愿地褪掉身上的衣物,一个个躺到桌上,任士兵们摆布。
念淡淡地望了一眼他的士兵,与那些抽泣着又不敢哭出声来的女子,扭过头继续想他的事。
嘈杂的话语声与桌子来回扭动的剧烈声响终于让念没有办法思考,念忽然觉得很烦躁起来。于是他望向那闹哄哄的□场面,望着那些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像是饥饿的猛兽似的扑咬到那些女子白皙而柔软的身躯上。一时间也有了兴致,但忽然想到或许月儿和那个王也干过这样的事就又立刻失掉了兴致。念开始憎恨那个王了,或许如此惨烈的命运全动是因为那个第三者,无论如何,他,念,本应该是无辜的不是吗?
是啊,没错,他念应该是无辜的,凭什么要让一个男人去破坏他以及他爸爸和妈妈维系在一起的纽带?没办法,饶恕那个家伙……
“太子你没兴趣吗?”倒是也有尽兴的士兵来问念。
“我不想要太低级的女人。”念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顺口回答了,话语中,有他的愤怒与冷漠。
“那么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对方似乎很有探知的兴趣。
“这个海里的皇后。”念淡笑着,用傲然的眼神望着那个士兵。
请别妄想要把我的妈妈拉离爸爸那里,我会让你感后悔。
因为,那是我唯一的,最珍爱的东西了……
第二天清晨,几个士兵挺干脆地那些被折磨得半死的女子给杀掉了,尖利的哭号把正在打盹的念吓醒了。
“为什么杀了她们?”念有些奇怪。
“这个还要问为什么?”一个士兵用同样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那年轻的领袖,“她们那个样子,也根本活不了多久吧?还是太子你认为我们应该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浪费法力治疗她们呢?”
“啊……也是……”其实念原本打算带着她们一起上路的,她们多少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慰安妇和军妓在哪个时候都会有,她们的存在可以让浴血的男人们忘却恐惧与懦弱,她们可以用肉体将男人的理性彻底埋没,而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欲望。此时拥有极少量兵力的念,真的很希望战士们能用什么当作寄托,这个时候恐惧随时可能像风暴一样席卷过来,然后士气全无。
不过也没关系吧……这里是海底的城镇啊,女人不会少的……
“在这么一直进军下去,就要到海底皇城了吧,肯定会受到不小的阻碍的。”恢复了大半的绝望着念,似建议又似命令地说。
“唔。”念似听从又似顺从地应了一声。
“你在恨我?”见念的表情那样麻木,绝柔声问。
“爸爸,我可以问你吗?你为什么要生我呢?”念的声音很轻,就好像他对这一切都不在意。
绝轻声一笑,没有回答,他拍拍念的脑袋。
“什么都不要想得太深啊,念,不然你会被你自己给杀掉的。”
啊……你不知道爸爸,或许自己能杀掉自己也是一种幸福……
我不想烂死在污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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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近乎疯狂地屠杀了这个小镇的居民,念和绝就这样上路了。
似乎已经断掉了薄翼的咽喉,经受了两次失败,薄翼没再发兵出来,通往皇城的路异常顺利。
没有谁来阻止,又不想贸然闯进皇城,所以大规模的屠杀就在皇城附近像四周扩展开来。
连续碰了十多天的血液,念对杀戮完全失去了感觉,觉得疲惫,于是回到临时搭建的军营休息。
他暗自呼了一口气。
终于要见到那个男子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应该终结了吧……
“念,念,你不高兴吗?”降夜掀开门帘,探进一个脑袋问念。
“没有啊。”念道。
“那个那个,你看呀,念,好不容易抓来的一个漂亮丫头,怎么样?”降夜得意洋洋地拎进一个在不停哭闹的清秀少女。
少女不停地哭,用手遮着眼睛,于是降夜用力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的手遮着脸,便于念的欣赏。
少女哭得更凶了,泪水鼻涕混在一起。
降夜有些尴尬了,因为念看那少女的样子一点也不兴奋甚至,连一点情绪也没有。
诚然少女是漂亮的,降夜也是好心的。在降夜看来那样频繁进妓院的念几天不碰女人就跟绝食差不多。降夜潜意识里真的很担心,这几天的战争似乎让念变得更像个傀儡了,连自己的欲望都没有的傀儡。
可是,为什么自己……
“滚!”终于受不了少女没完没了的哭声,念咆哮了一声,降夜被吓得愣住了,而少女则乘着空隙,奋力摆脱了降夜逃走了。
“念?”降夜惊异地望着念,刚想说什么,却见念正低着头在哭。
“念……”
“降夜……我好怕……我好怕会死掉啊……”
看着那么多的生命离开,终于明白死亡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简单得,就像呼吸一样。
染血的战场给予被血咒束缚的念更多的迷惘与绝望。在杀死敌人的同时念觉得自己也在慢性自杀。
真的,很害怕死亡……
但这样的害怕,不可以对别人随便说的。因为是太子啊……
是太子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海底里的归属于薄翼的子民已经锐减到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了。不过绝所说的屠杀指的是对薄翼,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子民不算是重点针对对象。
攻进皇城的时候,不要说念,就连最消沉的士兵也是精神一振,迫切归家的心情谁都有,只在这一刻,迫切爆发出来。
很有趣的是,因为几乎上是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所以给薄翼通风报信的人员一个也没有,很多薄翼的族员在城门被攻破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战争开始。这样荒谬的失误也昭示着一个军队军务体系的严重漏洞,从而说明这个海中的王定是格外的昏庸。念想到这里不由冷冷一笑。
果然一路上畅通无阻,被打得措手不及的薄翼几乎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麻木地杀,带有残酷地微笑,终于薄翼只剩下一王一后及一妃了。
这样凄寒的场景,是在一片废墟中。
念又见到了那个月儿的情夫,在这样的地点。
念知道了他叫伦,在不久的时间。
那样雍容华贵的外貌,虽然比千真逊色些许,但依旧带有震动心灵的力量,尤其,配有那样悲哀的神色。
他抱着他虚弱的妃,那个妃子是魔界第二美色,舞姬婀娜。
而一边宫殿的顶上,有一个女子在弹奏琵琶,她叫梦,是这个没落王族的后。
真是可笑啊,明明连自己的生命都保护不了,还这样企图破坏别人的家庭。
长久的杀戮带给念的是不知向何处去发泄的悲愤以及绝望,那些极端的情愫在头脑里急速地膨胀,所以念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
发泄似的将那个皇后侵犯了,甚至侵犯得很彻底。那皇后就死在念的身下,就像龄,就像珠莱。
于是念仰起头,咧开嘴想笑,笑自己荒诞的命运但是他没有办法笑出声来。
围拢过来的所有的士兵,以及绝,都目睹了那一幕。这看似异常残忍但在战场上极平凡的举动。枯骨的士兵们是理解念的,理解他需要发泄,理解他们年轻的领袖承担着怎样的重担,但是绝看懂了念的绝望以及堕落。
“念你干什么?”但是他只能问这一句。绝是知道的,念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是他逼的,并且,以后的逼迫将还要可怕。但是为了枯骨的将来和念的将来绝不得不让念这样被逼下去,哪里都不需要懦弱而伤感的王。但绝是爱着念的,深深地爱着,所以他也很矛盾。
念是明白绝的。
那样,痛苦而深重的父爱就像枷锁一样。
念无力地垂下脑袋,无意间不含悲喜的瞳孔望见了伦。
那绝美的没落之王的神情如此凄伤,如此无助,就像当年黑发的自己,还没被麻痹的自己。
无疑,伦是善良的,所以他还会用那样含满悲凉之情的眸子看着念。
那只是一个,随性的君王而已……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会带来什么,不是因为他无知而是因为他相信这个世界是善良的!
一时间念很想原谅他,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干什么呢……
族都灭了,皇后也死了,最后念想保护住的伦的妃子,也为了伦的生命而死去。
伦为婀娜的死洒下了晶莹的泪珠,念就在一边看着这个善良的贵族哭泣。
一时间,觉得天差地别。
会为谁哭泣的日子,是在什么时候,淡出生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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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怎样处置伦,大家进行了比较长时间的讨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