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人一走过就会醒来的类型?”天离半惊讶半内疚地问,一时间有些结巴。
“不,本来就没有睡着。”黯浩天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得有些无奈。
“没打扰到你?”
“唔。”轻轻点头,身子向旁挪了挪:“你要坐一下吗?”
“啊……谢谢……”天离走过去,坐到黯浩天身边,望着地板,不知道怎么开口。
“玛丽莲还好吧?”黯浩天从衣服中摸出一只烟,衔到嘴里,下凹的眼眶,被烟雾衬托得更加阴郁,精瘦的面颊上无半点表情。他的语调很轻悠,但很低沉。
“看样子……不怎么好……”天离犹豫着,说出了实感。
“我想也是。”给烟点了火,嘴角浮上莫名的笑。
“你没去看她吗……”多少不是一般上下级的关系。
“自从我和玛丽接近后,我和她就一直处于一见面就冷语相向的阶段。如今玛丽……哎……我看见她一个人在水池边痛哭,我想她一定更加憎恨我了。”不远处的回廊,有护士推着一个病人急匆匆走过,黯浩天轻轻摇了摇头,“我确实是想救玛丽的,那女孩子毕竟是玛丽莲唯一的亲人,可是没料到,玛丽的性子和她姐姐一样的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到废墟里头,似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你不想让玛丽莲伤心的对吧?”
“啊……”似乎预料到了天离要问什么,黯浩天的眼底滑过一丝戏谑的笑。
“那为什么……要对玛丽……那么做呢?”指那天看到的活色生香。
“恋爱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很费精力的事情吧,与其让她苦苦思恋,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让她如愿以偿。要不然,她说不定会心力憔悴,又说不定,再爱上别人,我们战士并没有多余的精力耗在恋爱上,所以我那么做了。你是不是和沧流那家伙一样很顽固地会一味否定我的做法?”黯浩天挑眉。
哦,原来是这样……解释真是够有意思……
“那你当天为什么不对沧流这么解释?”
“如果他愿意听的话。”随即黯浩天又是一阵轻笑,“听起来很像是我为自己的辩护吧,不过,也确实是那样没错。既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天离耸肩:“你希望我把你说的告诉玛丽莲?”
“多少希望你帮忙劝解一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希望和她关系太僵。丫头你还真不是笨人。”黯浩天余光扫了扫天离木呆呆的表情,“说你不是笨人可是我给的很高的评价。”
那语气里的意思似乎是说你不许有什么意见,天离呼了口气,眯了眯眼睛。
“去看了念了吧。很高兴的样子。”黯浩天仰起头,注视着蓝天,靠在椅背上,惬意地抽着他可爱的烟。
“啊,是的。”左手遮挡住晒在黯浩天面部的阳光,漂亮的戒指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黯浩天扭头认真看了一下戒指,嘴角扯出一个弧:“你这回算是了了心愿了。”
“啊……可是,旋刹……罪孽他还没被救出来……”有些幽怨地叹息。
“放心,他会被救回来的。念对他有着挺复杂的情愫,估计恢复好了会去救他。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起来,之后……希雅是……为什么会逃走的呢?‘怨女毒’是什么东西?”边抚摩着戒指边小声地问。
“怨女毒……男性诅咒师在触碰奥义魔法的时候都会面临这个挑战……那算是奥义诅咒术师的必修魔法吧。”黯浩天顿了顿,“它类似于阴阳采集术。若修得者与十名对自己有情感的女子□,魔法咒语便会布下,当这十名都被杀害,修得者的血液便会有强烈的腐蚀性,这种腐蚀性持续一天半。当有人触碰到这血液,哪怕是一滴,也会全身腐烂而死,除非被施咒者用强大的法力压制,并在三天之内,再与对其有感情的十名异□媾并断绝其性命,诅咒才可解除。这就是怨女毒。当然让血液拥有腐蚀性的诅咒法还有很多,只是怨女毒能激发的腐蚀性最强。”
“那么希雅……她能找着对她有感情的十名男性?”天离大惊。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感情有很多种,敬佩之情也算,她找她的属下就可以。”黯浩天波澜不惊地说。
“这样也太残忍了,那么当初乘希雅受到诅咒的时候,杀掉她不就可以?”要让崇敬自己的人去死……真是可怕。
黯浩天摇了摇头,随即搓了搓天离的小脑袋以示安慰:“要和太子幸福啊。”
“你……你会赞成吗?”天离好小声地问,顺带着眨巴一下小眼睛。
微笑,没有回答。
“啊,对了,前不久,我看见了念的记忆,我爸爸……龚文强似乎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望着黯号天逐渐远离的身影大叫。
“只是纯利益上的往来。当然,究竟有什么关系……那属于机密,就连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他的女儿。如果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转头用深邃的眸子望了天离一眼,笑意有些明显,“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很勇敢,而且也一样的固执啊。”话毕,便雷厉风行地离开,漆黑的发如波浪般卷袭而过,不留下任何声响。
爸爸他……事情为什么那么复杂呢……感觉掉进了都是秘密的旋涡,但那固然还不错……如果是掉进阴谋的陷阱的话,我,没自信能够爬出来。
2
实在没事情干,天离跑出了医院。
展现在面前的是白蚁地下基地的灰色建筑。天离沿着自己熟悉的路线,走出基地,来到黯浩天为冯遥香建造的宫殿内。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曲子,在战争过后,越发悲壮了起来。有太多悲伤的感情,一瞬间,冲掉了获得戒指的喜悦,很想大哭一场,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哭泣。
于是踏着哀伤的乐曲,走过宫殿,在红花碧草日光温蕴的小路上,有些惊讶地停住步子。
美丽而梦幻的景色,在那个人的气息下,就像一个神话般美丽。
绑满绷带的手,轻轻捏着一朵粉色花的茎儿,凑到鼻下。
头发部分挑染成白色的少年,蹲在小路上,微垂着睫毛,如此沉迷的样子。他挂在唇边的金属链子和十字架耳环依旧那样夺目,纯白色的围巾还有黑色的夹克,黑白分明的打扮还是如此怪异而不失优雅。
“维拉,你怎么在这里?”天离惊道。
“啪”。
也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维拉的手一下子抖得很厉害,将捏在手里的花扯了下来。维拉望着手里的花,呆住了,好半天,才慢慢站起身来。
“对不起……我是真的好奇怪……吓到你了吗?”天离连忙道歉。
为什么维拉会在这里?难道事情……真的很复杂?少女敏感的心猛地一紧,脑海中快速闪过与维拉的初次相遇。
比妖魔快的速度,绑满绷带的手,失忆……
但是,与他的第二次相见,却又那么和谐,他不像是很有心机的人,那么,他是谁?既然如旋刹所说,他的身上没有法力的味道,那么他怎么会在万赦街?
“一朵无辜的花被摧残掉了。”维拉轻呼一口气,松开手,让花柔柔的身体,顺着风儿到了地面。
“很对不起。”见维拉的表情仍然很沉重,天离慌忙开口。
“天离……”猛然间用很惶恐的眼神望向天离,但只在一瞬间,眼神又变得像原先那样温和,他垂下眼睑去,很沉重很沉重。
“我是被人带过来的。”他在天离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低声说。
“谁?”天离疑惑。
“我不知道……”叹气。
“绑架?”不会吧……不过,却也有可能……若不是碰到什么意外事故,他怎可能失去记忆却依然独自游荡?他的家人呢?
“不是,是有个人说要带我来,我就来了。然后那个人就走了,我迷路了,就莫名其妙跑到这个宫殿来。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维拉有些忧郁地说。
哈?怎么那么听话啊?不过也很符合维拉的个性,是因为忘掉了很多的缘故吗,怎么一直那么没防备……为什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好像蛮符合情理的样子?
“哎,天离,不过,幸好我遇到你了。”依旧带有忧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有些苍白。
“是啊,现在我有空,不如带你出去。”天离扭腰欲走,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不急……那个,我有东西想让天离看……是刚才,那个,在这里转悠的时候发现的!”抓住天离的手微微的颤抖,维拉对着天离微笑。
“什么?”天离疑惑。
“这边。”维拉拉着天离迈进宫殿。
真是的,刚出来又要进去?
哎……这个宫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又是密道又是优美传说的。
一步,一步,二人转进左边的小径。这里天离也熟悉,沧流曾经带她来过,在那深处,便是息魂所以及养魂所。维拉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真的有些冰凉,透过绷带的冰冷的气息,在她的皮肤上肆虐。是因为穿得少的缘故吗?
“维拉,你冷吗?”有些关心地问。
维拉的背影一阵瑟缩,没有回答,依旧抓着她走。
被维拉抓着一点都不害羞,好奇怪……如果被普通男生牵着,不会这样……是因为,维拉会给人很安心的感觉吗?
“维拉,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了?”她又问。
依旧是不回答。
天离有些好奇,但维拉忽然停住了,在息魂所的门前。天离一仰头,猛然看见维拉挂在面上的泪珠,顿时惊讶地不知如何是好。
维拉依旧垂着眼睑,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很用力地推开息魂所的门,拉着天离一同进去了。天离本不想进去,因为她记得沧流告诉过她这里是堆放死尸的地方,可是她没有料到维拉一时间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她几乎是被用力地甩进门来的。
“维拉!”预感到了什么,天离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她大叫着,但是,维拉已经用很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不……”将手伸向门把手,但不料身上的制服却被哗地一下撕开,有一双手从后面紧紧扣住了她的胸,随即,似乎又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那样用力。
她剧烈地挣扎,眼睁睁地望着维拉从怀中掏出一条明灿灿地锁链,将门缩得格外严实。
好家伙……有备而来吗……
第一章、血伤B
3
四面堆放着形状各异的恐怖的尸体,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恶臭,污血凝结在地板和墙上,失去了流动的性能。
维拉靠在被锁得严严实实的门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离。他眼角的泪水依旧在不住地流淌,可是他的眼中布满了冰霜。这让人想到沧流店中的流泪娃娃,眼泪仅仅是无生命体的一种装饰。
“嘿,维拉,没想到你竟然会找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混混做事,平时看你在街头拉琴,感觉还挺正人君子的!怎么,你到底和这个小姐有什么恩怨啊,要我们来摆平……嗨呦,这丫头还会点功夫……”
紧接着是很响亮的两个耳光,天离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她想喊,可又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很紧很紧,于是血液便从那人的指缝中溢出。
七八个男人,面上无不带着奸邪地笑。两三个人,可算束缚住了不住挣扎地天离,他们将她狠狠按到墙根,可她依旧在挣扎,废了好大力气,他们才将她撕得不成形的衣服给剥除了下来。
少女雪白的胴 体,和墙上触目的血滴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在这种堆死人的地方?虽然说这里没什么人来,可是气氛真的不好……哎,算了,维拉,你说的是真的吗?事成之后会给钱的吧?”男人中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维拉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倒不担心钱的事,本来就是来找乐子的,更何况这丫头长得细皮嫩肉的。但维拉,既然是你带我们来了这鬼地方,一定要带我们回去啊。”又有人说。
事到如今,始作俑者已经很明显……
天离用仇恨而绝望的目光死死盯着维拉,她没有想到他会用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重的心机给她设圈套。
如果第一次的相遇是设计,那么第二次……
可是,她,居然给了他钱!
太多的震惊与悔恨让她在一瞬间忘记了哭的滋味,身体和心,都燃烧着强烈的火焰。那一切都像噩梦。
捂在口鼻上的手,不仅让她无法叫喊,连呼吸都很艰难;口腔中充斥着腥涩的血液,在一次痛苦地震荡中不住的翻动,流向喉咙,又被呛回来,可呛不出声音,几欲窒息。
头发被狂乱地拉扯着,□剧烈的痛,化为浓浓的恨意。意识在这样激烈的洪流中逐渐抽离,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男人才放过她,于是她重重跌坐下去,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这次她真的没力气叫了,她只顾拼命地呼吸,疯狂地咳嗽,唾液夹杂着血液落满了地面。
男人们鱼贯而出,很轻松的样子,于是这个房间里,只剩下维拉和天离。
天离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抚着脖子,沉重地喘息,带有一丝的绝望。她只知道,维拉再做什么,她都反抗不了了。
会……死在这里吗?
下意识地瞥见手上的戒指,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念……我好怕,好怕啊……
痛苦地哭泣,在死尸遍地的房间,如此诡异。
天离的那一瞥,也终是躲不过维拉的眼睛。
“你很喜欢这个戒指?”没有感情的声音。
天离惶恐地睁大眼睛。
维拉用力捉起她的左手。
“不要啊!”她惊叫,发疯似的使劲晃动着脑袋,泪水布满了面颊。她用力挣扎着,但戒指,最终还是被维拉摘了下来。
“把它还给我……我求求你……”终于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趴在地上,虚弱地拽住维拉的裤脚。
维拉顿了顿,很轻松地便把天离的手挣脱了。
天离的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滑落。她望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