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职业间谍,可能被于宁作为林汐妍十年好友的身份和Lawrence那句假意的夸赞冲昏了头脑。安远只想在严晓军泄露更多机密前打断他。
他刚要张嘴,于宁却夹起一大块炸鸡塞到他嘴里:“远哥,我记得你最爱吃肉了。这炸鸡味道不错哦。”
于宁这暧昧的动作让兰素曦心里很堵,她手里的筷子差点滑落下来。而安远此时,真恨不得把于宁撕烂揉碎剁了为猪。这丫头真的变了,变得比一滩臭肉都不如!
严晓军抿着唇角一笑,继而很愉悦地说:“中国有两个航母公园,Lawrence先生如果想去参观的话,可以就近去天津的那一个。”
这次,轮到Lawrence急躁了,他竟然不等于宁翻译就直接用中文追问:“No公园,打仗,真的,航母,有吗?”
严晓军朗声笑起来:“Lawrence先生原来可以听懂中文啊?您太幽默了,中国怎么可能有用于军事的航母呢?您在哪儿听说的?这谣言也太可怕了。”
安远咬着下唇笑地看着严晓军,严晓军挑了一下眉对安远说:“小安子,你说是不?现在有些国外媒体太不负责任了也,怎么可以乱说话呢?”
安远放下手边的可乐说:“可不是嘛!还说国外的记者最有职业操守,我听说二战时候假新闻就没少报。”
Lawrence竖着耳朵很认真的听,可是他们说得太快,他这个从来不把中国人放眼里的老外从来没认真学习过中文,听得一知半解的,只好扭头看于宁等她给翻译。
于宁刚翻译完,安远就接话到:“宁宁,上次见面那么匆忙,你和你男朋友发展得怎么样了?那个叫什么南的?”
于宁因为Lawrence的急躁和对自己的不信任很气愤,她压着火气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远一眼:“远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关心我的事儿呢。”她旋即看向兰素曦说:“嫂子,你可真幸运。我以为远哥会非林汐妍不娶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别人,亏我也是苦苦追求了他十年。”
果不其然,安远脸上的笑僵住,兰素曦狠低着头,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去,眼睛里的泪就已经滴了下来。于宁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于宁,大家都出来工作了,非要把关系搞那么僵吗?你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老婆难受,你存什么心!这事儿我跟你没完!”安远一摔筷子,气愤地站起来对严晓军说:“严晓军,你也算林汐妍的未婚夫,屎盆子都扣你脑袋上了,亏你还能忍得住!”
严晓军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也变了脸色,有些迟钝地问:“于宁不是汐妍十年的同学吗?我也没想到……唉算了,你们都走吧。要想吵架,也别在这儿吵。”
安远很歉意的对Lawrence 说:“Lawrence,很抱歉让你扫兴了。我想我昨天生病真是太幸运了,刚才的话也许你没听懂,于宁居然在我的妻子和我朋友的未婚夫面前挑拨我们的关系,看,我妻子现在很伤心,我也对于宁这个老同学很失望。没想到,她会用她一厢情愿的感情伤害我们。今后,我不会参与跟于宁有关的任何项目的。”
Lawrence显然已经一头雾水,他很气愤地质问于宁:“Fiona,你究竟做了什么?”
于宁冷笑了一下,对安远说:“好啊,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直说,安远,三个月内,我会把你变成我的男人。你与其随便抓个林汐妍的替身来结婚,不如选我。至少我们认识十年了,模仿林汐妍的话,我比较有优势。”
被安远揽在怀里的兰素曦终于崩溃了。她喘息着想要挣脱安远的钳制逃开,安远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请你们离开吧!于宁,你太无礼了!林汐妍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呢!她真可悲! 这里不欢迎你们,林汐妍也不会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请你立刻消失!”
第十六章 幸福
严晓军冷面逐客,晚饭的气氛降至冰点。
安远顺势拉起兰素曦冰凉颤抖的手,对Lawrence说道:“Lawrence,很抱歉不能陪你吃完这顿饭。我的身体恐怕还要恢复一两天,如果有机会,我们紫宸再见。”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转身就走。
安远刚一转身,严晓军干脆把盒饭往长椅上一放,对Lawrence说:“Lawrence先生,谢谢你的晚饭,但是抱歉,我还要照顾病人,你们自便吧!”他随即走进林汐妍的病房,再没出来。
走廊里余下盛怒中的Lawrence和倔强地昂着头的于宁。
“Fiona,你被解雇了!” Lawrence恶狠狠地把手里的饭砸在长椅上,于宁冷笑了一声:“Lawrence,甩开了我,你以为总部还会给你派人来吗?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要是你还想翻身,就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唉唉,你们干什么呢?哪个病房的?赶紧收拾了!怎么这么没素质!”一个值班护士站在值班室门口,冲着Lawrence和于宁大声训斥。
于宁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Lawrence无奈,只好拉住一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塞了100元钱,打扫残局了。
终于脱离了瘟神的视线,安远马上打车往家赶,虽然他衣裤都已经被汗浸透了,他还是告诉司机:“师傅,别开空调了,把车窗打开就行。”随后,他把兰素曦按在自己怀里,帮她挡着窗口灌进来的夜风。
“说吧,为什么?”回到家,安远背靠在门板滑坐在地上低头问,声音疲惫而低沉。
兰素曦一晚上的勉力、惊惧与痛伤一瞬间又被激发,她捂着脸跪坐着床前的毛毯上,低声呜咽着。
许久,屋子里只有她的哭声。
没有更多的责怪,也没有丝毫的安慰。
甚至刚刚还在给她怀抱的温暖,也狠心地出来嘲讽她的孑然了。
在这被哭声反衬出的静默中,兰素曦开始莫名其妙地慌乱。她的心口不知何时被谁拉上了一根紧绷的弦,这根弦此刻正撕扯着她心头的血肉,悬然欲断。
兰素曦惊惧地抬起头,看向门边的安远,他始终那样一动不动地垂着头,像一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野兽。
兰素曦睁着朦胧的泪眼奔过去,她紧张地推安远的胳膊,却在手指刚碰到安远的衣袖时被安远一把拉进怀里。他闭着眼睛用力将后脑撞在门上,“咚”地一声响。兰素曦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安远紧闭的眼睛,抖动的嘴唇和——满脸的泪水。
“为什么要离开我?说啊,为什么?!”安远低吼着。
兰素曦揪紧的心突然就木然了,那是剧痛过后的麻痹吧?她似乎已经可以笃定,眼前的安远至少应该被分成双面,那绅士、神情的一面应该属于林汐妍,而无耻、无赖的那一面才属于她兰素曦。
她很想自嘲一下自己,却忍不住伸出手想帮他擦一次泪。至少他的痛苦,此时的她已经懂了。
他的泪是热的。怎么擦都擦不干。
安远仍然是紧闭着眼,却猛地抓住了兰素曦凉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他低吼着:“兰素曦,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兰素曦惊呆了。五脏六腑的麻痹转而又凝成了刺痛,她在安远怀里微微颤抖着。
“你,你爱她,你应该和她在一起。”兰素曦梦呓一般说。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爱她了?!我跟你说过吗?!”安远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兰素曦,像一只嗜血的猛兽。
“我说没说过她是我朋友?!我跟她怎么介绍你的?你是我媳妇儿,你明不明白!!谁没走错过路?谁没错买过不适合自己的东西?我就不能错吗?兰素曦,我就不能错吗?!”
安远刷地从地上站起来,把兰素曦拉到床边,从旅行袋里掏出戒指盒打开:“我要是想跟你玩玩,我干嘛要跟你登记!我要是心里有别人,我干嘛给你买这个!兰素曦,你到底有没有心!”安远气愤地甩开兰素曦的手,把戒指狠狠摔在了地上,自己则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兰素曦小心地捡起墙角的戒指盒,捧着那一枚莹澈秀雅的钻石戒指,哭得愈发不可自制了。
这是兰素曦在见到林汐妍和于宁后,独自承受的得而复失的郁结与涩陈,也是她在安远愤怒的表白中所领悟的失而复得的愉悦和满足,继而又在手捧定情之物时萌生了对梦幻般的幸福患得患失的忧惧。
只是,此刻的痛哭变得那么地舒畅淋漓。
不知何时,安远已经蹲在她面前,掰开她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上了她右手的无名指。
“以后不许胡思乱想!”安远佯怒着训斥。
兰素曦咬着下唇看向安远。
“点头!”安远下令,强迫兰素曦按下“Enter”键。
兰素曦点头。
“以后别听那些无聊的人瞎挑拨!特别是那个于宁,她说的话都不能信!”安远继续“输入”指令。
兰素曦还是呆望着他。
“点头!”安远瞪眼。
兰素曦再次乖乖就范。
“以后只能相信我说的话!有想不明白的只能问我!我不同意的事情不能做!”安远继续气鼓鼓地命令。
兰素曦点点头。
看,培养兰素曦的条件反射是多容易一件事!安远再次把兰素曦紧紧抱进怀里。把兰素曦的头按到自己胸前的一刻,安远才扬起嘴角,露出了狡黠一笑。
手机响了,安远气冲冲奔过去,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喂?”极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态度!”电话那头的人以更高的气势斥责过来。
“啊……啊……小姨,您好。”安远两秒内态度转了一百八十五度。
“哼!”兰君冷哼一声,“我联系好了,就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下午一点。要是小曦接受不了,你带她马上离开,明白吗?”
“您放心吧,小姨。我一定保护好小曦。”安远就差对着电话立正了。
兰君又交代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安远把兰素曦抱回床上,极尽温柔地对兰素曦说:“小姨帮我们约好了,明天下午,我陪你去见咱爸。”
看到兰素曦复杂的表情,安远轻揉着她的后脑说:“别怕,有我呢。不过听小姨说,咱爸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所以可能会有些变化,你要有心理准备。”
兰素曦很勉强地点点头,安远轻笑,“真乖!”
“你去洗个澡,我做点儿饭吃,刚才被他们搅和地都没吃饱!”
兰素曦却拉住了安远的衣角,指着他的左手说:“那……你的呢?”
安远歪歪嘴,搓着下巴说:“钱不够了,这个当求婚的,以后攒够了钱再买一对儿指环,当婚戒吧。”
兰素曦轻轻点点头,心里酸酸甜甜的。
兰素曦冲过澡后出来,正巧安远的夜宵也做好了。不得不说,安远鸡蛋羹做得堪称一绝。鲜嫩润滑,散发着淡淡的葱香。吃下去,说是入口即化一点儿都不夸张,而且,从舌尖一路暖到指尖。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安静地分食着那一小盆鸡蛋羹,和睦的气氛纾解了一晚上的阴霾,浸沐在这仲夏的夜色中,酥了四肢百骸。
夜里两点,兰素曦在睡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安远,身体很烫。
兰素曦惊慌地坐起来,用力摇醒安远:“你醒醒,你发烧了!”
安远声音懒懒的,含混地说:“体温计在抽屉里。”
37°8,算不得高烧,却是真的病了。
怎么可能不病呢?一个月的高强度秘训,虽然有梁筌在一旁帮忙调理,安远毕竟是亏了根本。这些天来,又是林汐妍又是兰素曦,安远身体已经大大透支了。再加上今晚跟Lawrence和于宁一阵周旋,路上吹了一路夜风,回家后“先发制人”一场苦肉计……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垮掉了。
“去医院吧,走,去医院!”兰素曦拉着安远的胳膊让他起床。
“傻兔子,你老公哪儿有那么弱?你别吵,让我好好睡一觉,乖啊!”安远说着,把兰素曦拉回自己身边让她睡觉。
“喝水,那多喝水!”兰素曦调好一大杯温水给安远。
安远皱皱眉,但还是接过来喝下了。
兰素曦还要下床,这次被安远牢牢按住。
“哪儿都别去,躺着,不许乱动!”他用低哑的声音命令。
“你发烧了,要用冷毛巾敷才行。”兰素曦声音不大,却很坚持。
安远叹了口气,拉过兰素曦的小手覆在自己滚烫的额上,“就这样,捂出汗就行了。”
说完,安远很快又昏睡过去了。那一夜,兰素曦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用手捂着安远的额头。发出汗来的时候,安远躁动着不是扭头就是踢被子,苦命的兰素曦和不安分的安远,挣扎了一晚上。
安远醒来的时候,发现兰素曦的小手还死死按在自己头上,而兰素曦纤细的腿则紧紧地扣在他的双腿上固定着他的睡姿,夏凉被把他俩的身子封得严严实实。
“真幸福。小兔子,有你,真幸福。”安远紧紧合上双眼,感恩而笑。
第十七章 和颜
安远小心地去拉兰素曦的手,想搂着她再好好睡一会儿,兰素曦却十分紧张地睁开了眼睛。对视着安远的一刻,她眼中不是娇羞,却是满满的焦虑。
“要喝水吗?”她一边探着他额头的温度一边脱口而出。
安远本来想取笑一下兰素曦,到了嘴边已经有一句:“怎么?贴这么紧?才发现我身材好吗?”
听到兰素曦的问话后,他却沉默了,微微点了点头。
兰素曦马上从安远身上爬起来,去给他倒水。确实是从安远身上爬起来的,为了不让安远踢开被子,兰素曦是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再把自己的大半个身体“盖在”安远身上的。
然而兰素曦爬起来时实在是太专注了,丝毫没有觉察出自己此时的姿势是多么暧昧,安远笑皱了一下眉头,扶着她的腰低柔地说:“慢点儿。”
可惜,这句话兰素曦也没注意到。
她只是急匆匆地端来一大杯温水递到安远唇边。
“我好了,别怕。”安远喝过水,拉着兰素曦的手说。
兰素曦突然就捂着嘴,转身蹲坐在了床角。她确实害怕了。独自一人照顾妈妈、送走妈妈的那些个夜晚,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经历第二次。
“傻兔子!来,让老公抱抱!”安远把兰素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