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和秋水从朱雀门入宫,刚进大内宫禁,又有一众宫女上前:“姑娘,您可回来了,圣上已在明月宫等着呢。”
佳音不由一阵地晃神,怎么办,见到他该说什么?
不容佳音久思,那些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她坐上软轿,往明月宫逶迤而去,此一番走在皇宫中的宫道上,佳音可谓步步惊心,步步举疑不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以安生。
可是人对自己的潜力认知并不清楚,待明月宫的轮廓在一片灯火中勾勒出来,那些面露惊喜的宫女迎前,那些唯唯诺诺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叫着“姑娘”,佳音的脚踏上大殿的台阶时,她突然就镇定下来,不再觉得害怕恐惧,亦不再觉得面对陈之祺是一件艰难的事。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红绡帐暖情意缱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红绡帐暖情意缱眷
殿中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只有陈之祺来的时候才会点燃,其实放眼四周哪一样东西又不是他的,佳音只是一个客,过客。
明亮的烛光下,陈之祺缓缓转身,眉目俊朗,身姿挺拔,他穿一件雪白的长袍,就像佳音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笃定霸气,万人从中卓尔不凡。
佳音可以忽略他脸上隐忍的怒气,含笑走前,仰起头睇凝他的凤目,似要看到他心底的最深处。
“阿音……”
“嘘……”佳音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慢慢地抬起脚尖,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陈之祺身子一僵,到底无法抵挡佳音主动的温存,等待多,为她担心的怒火一瞬间就熄灭了,剩下的只有满心满意的柔软。
他挑开她的唇,用牙齿噬咬她的舌尖,贪婪吸取她的气息,低语喃喃:“阿音,别让我再等你了。”
她的肌肤在他唇下一寸一存的滚烫,要燃烧一般,全身战栗着,迎合他更炽热的亲吻,这一刻,她情愿忘记那些爱恨情仇,只想和他在一起,在一起……
陈之祺却没想到佳音的反应是如此的热烈,略一怔愣:“阿音……”
“抱紧我,之祺,抱紧我……”她低语喘息,一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象是怕他离开。
这样热情的佳音是陈之祺所没见过的,亦是陈之祺无法抵挡的,呼吸便渐渐粗重起来,再克制不住,展臂将她抱起大步朝后面寝室而去。
红绡帐暖,夏夜温存,罗裳褪尽,白皙肌肤在他手中轻颤,佳音满脸潮红却无退缩之意,只用盈盈润润如水的双目脉脉地望着他,象是要把他珍藏,刻在心里,成为终身的印记。
她半撑起身体,亲自为他宽衣。
陈之祺凤目颜色越来越深,是狂暴的海酝酿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在最后一丝意识残存之前,他问她:“你确定?”
佳音毫不迟疑地点头,甚而用热吻来诱惑他的意志力,一双手似最轻柔的羽毛,掠过他的喉结,耳轮,脖颈,至胸膛……
她的手是催欲的媚药,碾碎他的挣扎,血液沸腾不能自制,陈之祺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攻城掠池,用最原始,亦是最直接的方式来宣告他的占有欲。
似被潮水席卷在浪尖上,沉浮之间,他一次次将自己嵌进她的身体中,感受极致的快乐和极致的欲望,却总是不能满足,他喜欢听她低喘呻吟,喜欢她叫他“之祺之祺”,喜欢她用讨饶而又渴望的表情看着他,喜欢她眼底的泪意,亦喜欢她在极致的欲望中用尖利的指尖嵌进他的后背……
所以他一次次的掠夺她的身体,恨不得就此骨血相溶不再分离。
佳音纵容自己沉浸在纯粹的肉体快乐中,不去想以前也不去想以后,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这一刻,天地间只有他和她,在时间的荒野里狂欢。如果明天必然要面对那些沉重的现实,那么,她愿意这一刻永驻——就这一刻,她按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柄巨烛终于燃烧到尽头,灯花一闪,熄灭了。
佳音终于软在陈之祺怀里,全身的筋骨都似断了,再不能动,她感受陈之祺的手指温存地在肌肤上游走,只是不想说话,也不愿说话。
陈之祺却不知佳音今天经历了什么,只将她搂的紧紧的,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她的模样,待感觉到佳音别过脸去,他轻笑一声:“这会子才知道害羞么?”
见佳音不说话,陈之祺又道:“明日我就和母后说,婚期不能再拖了,待过了中秋,我就昭告天下册封你为后,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你说可好?”
“我累了,明个再说罢。”佳音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于枕上,但寝室无灯,陈之祺并未看见。
他只是不满:“要是旁的女人听到我我说这话,还不知会高兴到什么程度。”
“我也很高兴。”
“阿音,以后不许不事先告知我就出宫,都不晓得你回来晚了,我有多担心。”
“嗯。”
陈之祺终于发觉佳音的情绪不对头,念头一转,不禁好笑,或许他的阿音是害羞罢,毕竟女人第一夜并非平常,他心里便有些歉意:“该在我们大婚的时候在……阿音,你不怪我心急罢?”
“我累了,之祺,有话明日再说,好么?”
“好。”陈之祺宠溺地应声,并体贴地将薄被往佳音的肩上拢一拢,内心充满爱恋的情绪:“睡吧。”
平安更在幽静的深宫中回响,一声一声催人入眠,离上朝还有两个时辰,陈之祺闭上眼养神,他仍旧抱着佳音,唇角扬起微笑,似心满意足,再无遗憾。
陈之祺上朝,自有太监们在外面提醒,但他怕人惊醒佳音,所以睡得并不沉,听到有动静,便立刻摸黑披衣起身至外间起居室,教太监们伺候着梳洗,待换上上朝的龙袍,一切收拾整齐了,他又悄悄回转里间寝室,在黑暗中凝视佳音好一会才又离开。
陈之祺一走,佳音便睁开眼,呆呆地出了一会神,自己慢慢地撑起身子摸索着胡乱穿上衣裳,然后击掌叫明月宫的宫女进来点灯。
宫女们自然知道夜里发生什么事,一个个皆低头不敢看床上的情形,不待吩咐,自动打了几桶水,伺候佳音洗澡。
佳音这一动作,才觉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无处不疼,在热温的水里泡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
宫女们另外拿一套衣裙进来,伺候佳音更衣梳妆,待收拾妥当,天色方微亮。
佳音思忖着这回出宫时间太早,所以先吃了早膳,磨蹭一会,又担心再耽搁下去恐怕陈之祺已经下朝,再出宫就难了,遂命人叫春月来,陪她出宫。
春月听佳音又要出宫,不禁吓白了脸,提裙跪地,哀求道:“姑娘,您昨日不吭声出宫夜里才回来,可知道圣上动怒,已将咱们明月宫的人都严斥一顿,说再有此事,要重重处罚呢。”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云波诡谲山雨欲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云波诡谲山雨欲来
“我怎没看出他有生气的意思?”
“那是圣上对姑娘没法子。”
春月小声嘟囔,还是被佳音听见了,她放缓语气道:“先前我住进宫里的时候,他答应我随时可以出宫,莫非君无戏言的话是假的?你只管跟我去,凡事有我担当,并不会连累你们的。”
春月仍旧苦苦哀求:“姑娘,若不然等圣上下朝,您和他说一声再走?”
“我有急事,等不得他下朝。”佳音忽而冷笑一声:“便是我不带人跟着也要出宫去,我有螭龙玉佩在手,谁敢拦?”说着,果然提裙要走。
春月急出一身冷汗,跪地前行,拉住佳音的裙角:“姑娘,您再等等罢,奴婢真的没胆子放行。”
佳音被她拉住,举步不得,心里已是不悦,回过头厉色道:“就是陈之祺在,他也不能拦住我,你怕他训斥,难道就不怕我?”
春月被佳音森森的目光一逼,不由自主地放开手,旁边的宫女太监见势不好,亦纷纷跪地:“请姑娘体贴则个。”
这厢秋水得到讯息,也赶过来,又不敢硬拦 佳音,只赔笑道:“姑娘,不如就听春月的,等圣上来了……”
“也罢,你们叫夜影跟着,我总可以走罢?”
春月秋水面面相觑片刻,无奈点头,旁边的小太监赶紧爬起来跑出大殿去找夜影了。
皇帝上朝,谁都不敢打扰,夜影得到小太监报信,对佳音的固执亦觉头疼,但他和佳音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位姑娘行事做派便是自家主子都得让三分,当下对几个手下交代一声,便匆匆赶到明月宫。
佳音早等的不耐烦,见他来,立刻要走,春月已知再劝无益,且有夜影跟着,想必不会出事,起身跟着一起去了。
耽搁了好半天,佳音心急如焚,十分担心陈之祺下朝,派人追出来,她倒不怕陈之祺能会不让她出宫,只是面对陈之祺她不知该说什么,所以才一大早地出宫,便是不想照面的意思。
佳音坐在软轿里不住地催促,夜影和春月在后面紧跟着,有夜影在,朱雀门的侍卫当然不会多问,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出了皇城,佳音松口气,即刻叫夜影雇了一辆马车回紫菱巷宅子。
老莫见佳音回家,高兴之极,在大门口就喊叫起来,秀秀香草柳儿娟儿燕儿皆冲出来,拉着她又笑又闹,一起簇拥着进院,扶佳音在客厅落座,仍旧唧唧呱呱地说个没完没了。
她们和佳音才半月不见面,就像分开好几年似的,又是问佳音在宫里如何,又是说她不在家,宅子里无趣……春月在一旁看着,只觉稀奇,这种主仆关系在皇宫中根本没有可能,连想都不敢想。
因香草还要去婚介所,恋恋不舍地告辞起身。
佳音和秀秀她们几个人一面喝茶吃点心,一面说了许多别后情形,半个时辰之后,张婆也赶来看佳音,晌午燕儿娟儿在厨房里做一桌酒菜,自然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佳音出宫来其实只是一种逃避,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打理的事务,歇过午觉,她和张婆在上房略说了几句婚介所的事,又拿账本看,方才提及宫中莫昭仪潘昭仪所托之事。
佳音道:“原本我不欲管这些,不过她们既然说了,我若推辞,脸面上必然不大好看。总归咱们是开婚介所的,给谁家做媒都是做,妈妈,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你也时常在各家府邸走动,就给留意一下罢。”
张婆思忖道:“这事不大好办,那两位虽是后宫的人,不过家里身份低,怕是没有士族小姐愿意下嫁的。”
佳音纳闷道:“好歹她们也是娘娘,难道就没有人肯巴结么?”
“唉,你也知道,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那些士族尊贵着呢,便是娘娘又怎样,出身不好照样被人瞧不上。阿音,你揽了个苦差事,办成了还好,办不成,怕是要得罪那两位了。”
张婆这句话恰好就刺在佳音的软肋上,莫昭仪和潘昭仪虽是宫女出身,可毕竟是当时的皇后赐给皇子的,好歹有个名目在,可她呢?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百姓,其实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真要是当了皇后,天下人会怎么想,又会如何看待陈之祺的决定?
张婆话一出口,自己就觉出不对头,又见佳音低头不语,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掩饰道:“你方才说的对,她们是娘娘,总归有人想攀皇家的贵气,我回头打听打听,若有准信立刻禀知与你。”
佳音勉强一笑:“那就有劳妈妈了。”
张婆遂岔开话题,问佳音在宫里的情形,又问皇帝待她如何。
因由昨日的事,佳音有心思在,却不过张婆的好奇,只大略说几句就不欲多讲了。
两个人正闷着,就听外面有脚步声沓杂,直奔上房而来,双扇门被人猛地推开,香草满头大汗,神色惊慌冲进来,喘着气道:“小,小姐,出,出事了!”
佳音略一愣,起身问:“香草,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张婆也紧张起来,见香草扶着桌子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出话,忙从茶壶里倒一杯茶给她,香草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口气喝完,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今早上还好好的,也不知为何,下午的时候突然有许多人冲进婚介所闹事,扬言要烧了咱们的‘成人之媒’!我和店里的人劝说不动,那些人竟是群情激奋起来,在店里又是砸又是抢的,还打伤了两个店员,我见势不好,偷偷跑出,小姐,您说怎么办啊?!”
佳音惊呆了:“你可问那些人是为了何事来闹?”
香草眼神躲闪,期期艾艾地解释:“我听他们砸东西的时候,在说什么立后……又说是妖魅祸主……”
佳音跌坐椅上:“百姓如何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
原本,皇帝立后一事因有大臣和太后阻扰,尚未定局,只在宫中和朝堂上议论罢了。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波起婚介所遇危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波起婚介所遇危
一来皇家无私事,二来,佳音的身份特殊,陈之祺也怕引起民愤,所以严令朝臣们将消息传到民间,只待日后说服朝臣的太后,再慢慢地一步一步放出消息,让百姓们有个适应的过程。说白了,就是他要强压朝臣点头,朝中不少擅长歌功颂德的文臣史官,只要命他们略动动手中之笔给佳音写些贤惠厚德,文敏淑静的颂德之词,总之是要人们慢慢接受佳音母仪天下的事实,安抚民心之后再在昭告天下,行立后大典。
按说,历代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民心动荡,为一己之私做出愚弄百姓的事,亦不算什么,至于用什么手段尚在其次,绕弯子也罢,愚民也罢,目的达成才是最重要的。
以陈之祺一国至尊,便是给佳音换个显赫的出身已未尝不可。可陈之祺偏就是不走捷径,他是唯一不曾嫌弃过佳音出身的人,且要给她尊荣的桂冠,凭这一点就深得佳音之心。
而现在,消息突然在市井传开,昭月朝百年来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士族看不起平民,平民亦觉天经地义,对皇家士族抱着仰望之情,尤其陈之祺自登基以来深得民心,现在让百姓如何接受他们如神祗一样崇拜的帝王娶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后?
百姓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又是谁把事情偷偷泄露出去的,又是谁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激愤之下去砸馆?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操纵布局,佳音只觉浑身冷寒,如坠冰窖。
自知道陈之祺的真实身份以来,她在封妃大典上露面,然后搬进宫居住,虽经历了些小风小浪,承受过别人的冷言冷语,可总体来说尚不曾深刻的体会过宫廷中的阴谋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