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授意下用稀硫酸又刷洗了一遍,鉴证科找不到任何实在的东西或者人。
那几个警察?算了,在律师那里很快就能证明他们所说的只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境而编造的谎言。
没有证据,除了记忆。
谢天麟办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么。”单飞仿佛无所谓地道,他眼中的嘲笑意味让谢天麟紧张。他紧绷着自己的身体以及神经,忙于思索任何可能的漏洞——该死,如果能把单飞推开他的效率能更高些!就象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能指望他的脑细胞有多活跃?
推开他!
不,他做不到,不只是病后无力的原因。
非常突然的,他看到单飞英俊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挺直的鼻梁,有神的眼睛,直到睫毛……他的呼吸被摞去了。
就象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的身体先是紧绷得即将折断,但紧接着就柔软下来。他拒绝不了,这是他长久以来深切的渴望着的东西!但它们往往只是出现在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无奈。黑色的绝望。
他做不到。
在谢天麟完全放弃了抵御,更进一步主动地寻求深入地接触时,单飞果断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着谢天麟。
“好,你要证明什么?我承认我为你神魂颠倒。”谢天麟知道是时候放开自己不知道何时环绕到单飞腰上的胳膊了,但这需要很大的毅力,“那又怎么样?欢迎你有空常来证明。”
“介意我跟他人分享吗?这个美好的小秘密。”单飞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非常的不道德,但也并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有他选择的余地吗?
“你想怎么样?”谢天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希望这样的敲诈勒索不是一个无底洞。哦,不会的,总会有一个代价他负担不起,然后一切都结束。
“首先,近期我同事们的麻烦……”
“好,但没有其次了。”谢天麟似乎被巨大的痛苦所俘获,他紧锁着眉,“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需要去躺一下。”
单飞皱了皱眉,“当然。”他松开手,象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后退了两步,非常惊讶地发现谢天麟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就象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你怎么了?”他脱口而出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他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关切。
谢天麟双手抱着头,他瞥了单飞一眼,目光中满是痛楚、怨怒和根本无法言喻、但却让单飞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的、令人心痛的苦涩。“别装得你会关心一样。”他冷笑着说,“演出结束了。”
单飞瞬间张目结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敬。他正努力搜索着可能的词句时,季嫂已经带着谢天麟的主治医生贺医生一阵风地赶到,后面还跟着几名神色慌张的会诊医生——谢天麟,谢家的公子,怎容有失?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看到坐倒在地的谢天麟,血色瞬间从医生们的脸上抽离,他们一拥而上,做出了抢救的架势。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名医生注意到了碍手碍脚的单飞,“你出去!”他怒斥道。
不是因为喝斥的话,单飞被医生们的紧张神色吓住了。他今天不是来要谢天麟的命的,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叶利他们不能够再拖下去了,等他被警队开除那可就没法挽回了。但是他……是,他曾经诅咒过的谢天麟,但是此刻不。如果谢天麟就这么玩完,那叶利他们可真没救了——可能自己也是。单飞感到胸口隐隐的有些闷痛。 他仓惶的后退了几步,“他怎么了?”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发紧。
第七章
“出去!”医生指着门口喝道。现在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么个缠人的东西。
单飞忽然之间有种冲动想要抓着医生的衣领把警员证塞到他的眼睛里并且在他耳边大叫大嚷:“一、在这里回答阿sir的问题;二、回警局喝着咖啡说。二选一!”他只不过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想知道的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好,还是不好——怎么就这么难?告诉他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导致坐牢,这白痴为什么偏偏不回答?
OK,他不能。
抑制着这种冲动,单飞沉默地向病房门口走去,身体里有一种急切、莫名的急切想知道谢天麟怎么了!
不是装作在关心。
仍然是不能够相信谢天麟对自己的好感——那强烈的情愫似乎也不是“好感”这样的词可以形容——但是那种勉强压抑在讥讽和调侃下的震撼仍在。单飞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会让谢天麟产生那种感情——或许自己的形象很受同性恋者的欢迎?走进GAY吧会收到无数爱慕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没试过而且确定自己也没兴趣去尝试。他也能够确定,自己不爱谢天麟——别说爱,连好感极其难以产生——但是不同了,他对谢天麟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这并不是说期待,单飞绝不承认。但是毕竟……毕竟谢天麟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暂时忘记他的人品和行径——那么……光芒四射。单飞自己也不是一点没有过相形见拙的感觉。假设将他们二人摆入同一家店子的橱窗,单飞得懊恼的承认,自己不可能无人问津,但也绝对无法与谢天麟的魅力抗衡——这人会造成为了抢货而厮打起来的混乱场面,而他自己会坐在那里鄙视的看着疯狂的人群。
被这样一个人……一个同性,同时也是一个高超的对手,疯狂的……迷恋着,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一种征服欲的满足吧,单飞觉得自己在尴尬、恶心的同时有一点在乎谢天麟的目光了——如果那隐藏在冷酷和残忍的目光之后的炙热是真的。他是真的吗?不,单飞完全不相信他。但他解释不了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动作。
面颊上的绯红,激烈的心跳还有兴奋的颤栗,神魂颠倒的眼神。
一个人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做到在瞬间把自己的血液引到头顶,逼迫心脏急速收缩,大幅度提高肌肤神经的敏感度,再从心灵深处释放出迷恋的目光。
如果谢天麟困在绝望的单相思中,那么单飞就是陷落在无解的迷惑里。
“你别走!”是女人的尖叫声,苍老中带着些神经质的尖锐,“是他干的,他打了我家少爷!”
单飞看着歇斯底里的抓着自己胳膊的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季婶?!少爷怎么了?!”门外的保镖们一窝蜂的涌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猎犬型的那个青年男子,他用一种极度仇视的目光瞪视了迎面碰到的单飞一眼,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推开他,疾步来到床前。
“阿飞,怎么了?”锦辉随后跟了进来,关切地对单飞低声道。
“都滚出去!”在单飞开口之前,病床上就爆发出了一声咆哮,“我没事,都出去!”
单飞回过头,看到谢天麟半支撑起身子,面色白得近似于死人,他的手用力的按住太阳穴,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少爷……”迎上谢天麟愠怒的目光,阿德瑟缩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一屋子人潮水般地退走。
单飞半转过身子,刚张开嘴,谢天麟就已经断然插口道:“请吧,两位警官,一定要我起床送你们出门吗?”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床沿,关节微微有点泛白,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颤抖着,但仍然勉力站起身。
单飞猛地回过头,拉着一脸不悦的锦辉迅速地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啊?”沐浴在走廊里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们深度仇恨的目光中,锦辉一边以威胁的眼神回敬,一边悄声问单飞。
“搞定了。”单飞面无表情地道。
“WHAT?”锦辉一愣,随即一个惊喜地表情在脸上爆发,“……靠!真的?还不快给阿利和帆船打电话,他们能爽死了!”
“好啊,等出了医院。”单飞勉强作出了一个还不及锦辉一半兴奋的笑容,没精打采地道。天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龌龊手段。是对谢天麟,是对这人渣!他这么催眠自己,这是理所应当。
“靠……”锦辉依旧是一脸梦幻般的难以置信,完全没注意到单飞的神情,“真有你的,怎么搞定的?!”他给了单飞一肘子表示赞赏,“罪犯克星!”
“……不值一提。”单飞略微尴尬地道。
“WOW~~WOW~~~~警察之星的秘密武器?”锦辉撇着嘴调侃道。
“龌龊得不能回忆。”单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算了,为了阿利和帆船……”在这之前,他没什么需要隐瞒他兄弟的,在对付罪犯方面,甚至还有可能开玩笑的炫耀,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锦辉体谅地理解了单飞脸上的无奈表情。“对付谢天麟只能采取必要手段。”他自动地把龌龊的方法理解为与法律冲突,“不管怎样,阿利不会失业,帆船不用调走。他们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受难,这就好。”
那他们做过的呢?那谢天麟没做错的呢?
谢天麟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件事上,他错在哪里?却为什么需要为此惨遭折磨,而且还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
单飞明智地让自己保持沉默。他绝对不可能为谢天麟说一句好话,决不能够!
“……所以他气成那个样子?”锦辉忽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快死了。真是令人欢欣鼓舞!”
单飞蓦地停住脚步,他怒视着锦辉,“有什么好高兴?他死了……阿利他们也得陪葬。”
锦辉伸了伸舌头,意识到单飞心情非常不好。“走吧,出去好打电话。”他催促道。
“……你先走,我……皮夹落在那里了。”单飞迟疑了一下,道,然后转身急速的沿着原路返回。
第八章
作为一个脑外专家贺振发很威风,但是作为一个黑社会的主治医生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采取哪种治疗方式他无法全权做主,但却肩负着“保证尽快康复”这样无法完成的使命。更别提有一个面色阴沉的“警察之星”坐在面前,以一种类似于威胁的口吻说“你所说的话涉及到两宗命案,所以希望你能够尽量保证其详实准确”这样的话。
“单警官,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贺振发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好市民——不管在为谁做主治医生。
“谢天麟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单飞沉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和忧虑,但还是非常不幸的对上了贺振发惊讶的目光,“我是说,他能够出院,那么是否可以请他回警局协助调查……有些事情很严重。”他慌忙补充道。
“唔……”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从我个人的意见看,他其实不该出院……我想他的状态并不适合接受警方的询问。他随时都可能虚脱。”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贺振发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档案,“从刚刚拿到的报告上……”
“那为什么你们让他出院?!”单飞断然接口道,“随时都虚脱?这是什么意思?诊断报告不是说脑震荡吗?我从没听说脑震荡会有这样的症状!”
医生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白了单飞一眼,“出院是在谢先生一再坚持下的结果。他的身体状况……比较差,就是大家常说的‘虚’。受伤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自身的恢复机能。比如说,严重焦虑状态下的重度失眠以及由此导致道的胃肠功能紊乱。这也是我同意他出院的原因——如果能够在他心情平复的环境里静养,同时用药,那么效果也许会比现在更好——稍前在病房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医者的神情里略约带上了点指责,“剧烈头痛最终导致虚脱。所以我不赞成他现在就去接受可能会带有强烈刺激的问讯——那会引发脑震荡后遗症,届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就很难估计了。”
焦虑……失眠……单飞烦躁地把目光左右游弋了一会儿,“用安眠药不行吗?”他能打保票,出院之后谢天麟不可能有任何“静养”的机会。
“谢先生的情况不太好说……”贺振发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措词,“他……应该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历史,或者镇定剂……或者类似于吸毒史之类的经历……正常的药量对他没什么帮助。”
哦……天。
吸毒史。
那不可能。贩毒的自己不吸毒,这谁都知道。因为他们应该更了解那玩意儿的恐怖之处——比警方见到的更多,吸毒者的悲惨经历。谢擎的儿子是不可能吸毒的。
服用镇定剂?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难道他的冷酷和冷漠都是镇定剂的功劳?单飞想笑,但又不怎么笑得出来,“那么……真的准许他今天出院?”他非常不甘心地问道。
最初出现过的奇怪和猜疑又重新回到贺医生的眼睛里,这让单飞讪讪的想立刻告辞。“不,”医生回答说,“除非他想用担架抬出去。我想明后天吧,等情况稳定了之后。”
稳定?稳定的昏迷?单飞在心中不满地说,但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出口的是告辞才对。于是他这么做了,而贺振发似乎——肯定——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他觉得似乎有人在轻轻的帮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或许是阿德,他想,只有他才这么小题大做,紧张得不得了。不过他得承认,现在身体真的太虚了。动一动,汗水就像决堤了似的从皮肤下面涌出来。这要感谢几天来接连不断的静点和营养液,他才没有脱水而死。
他抬起手,抓住那只拿着纸巾在他脸颊上小心移动的手掌,“出去,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他侧过头冷冷地说,其实更多的是疲惫,疲惫到眼皮重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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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掌是湿冷的,抓握是如此的柔弱无力,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