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个星期,他就推掉六个类似的案件,损失至少超过一千万哪。
“怎么会这样?”陈澜仁不相信地问。“外面的人都说只要付得起价码,你什么案件都接的啊!”
“你听说的是以前的我,但是,现在的我变了。”
自从在粉虹家吃火锅开始,她就“黏”上他了,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存在,甚至慢慢被她同化了。
“我管你什么以前还是现在,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不接我这个案子的话,你这间事务所也别想开了!”既然软的不行,陈澜仁乾脆就来硬的。“虽然我现在官司缠身,但是要找人搞倒一家事务所,绝不是难事!”
“喔……”东方睿皮笑肉不笑地道谢。“真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更小心的。”
在法界混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哪些肮脏手段可用?说实话,有些忮俩还是他先玩出来的,想跟他斗,真是昏头了。
“你的意思是……仍然不接我这个案子?”陈澜仁目露凶光,口出威胁。“我只要拨通电话,就——”
“请便。”东方睿有恃无恐地拿出预藏好的录音笔。“不过,在你打电话之前,最好先听听这段录音。”
我管你什么以前还是现在,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不接我这个案子的话,你这间事务所也别想开了!……虽然我现在官司缠身,但是要找人搞倒一家事务所,绝不是难事……
“你……”陈澜仁震惊地瞪著他手上的录音笔。“你竟然录音?”
他冷哼一声。“如果连这点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做不到,我还能混这么久吗?”
“你——拿来!”
陈澜仁立刻冲过去想夺下他手上的录音笔,但人高马大的东方睿立刻一把拽住他的手,让他痛得哀哀惨叫——
“啊……痛……放开我……好痛……快断了……”
“现在换我告诉你,这段录音我会交给媒体,并且先备案,一旦日後有类似情况发生,我就可以马上证明我的无辜。”东方睿扬著手中的最佳证物冷笑道。
说完,他随即按下内线找来公司的安全人员,把陈澜仁丢给他们,
““请”陈先生出去,以後不准他踏进公司的大门一步。”
“是。”两名彪形大汉随即拖著陈澜仁往外走。
“东方睿,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被架著走,陈澜仁仍继续撂狠话。
“等等……”东方睿喊住保全的步伐。
“你如果跟我求饶,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陈澜仁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立刻跩了起来。
“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东方睿笑得极冷,让陈澜仁也忍不住心里头开始发毛,
“什……什么事?”
“也没什么,”东方睿故作若无其事地道:“只是我曾经帮过青帮的辉哥一个大忙,他跟我说过,只要是有人想不利於我,他会帮忙,而且保证“不著痕迹”。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思吧?”
“青帮”是台湾目前最大的帮派,他们手段凶狠,对付仇家完全不留情,只要稍微有点脑筋的人,就不会惹上他们。
“你……认识青帮老大?”陈澜仁所有的气焰全消,膝盖开始发软,只差没跪地求饶。“东方先生,这事是我不对,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有事好商量……”
“带走吧。”东方睿完全不理会陈澜仁的求饶声,冷著声下令。
“我越来越像道德家了。”想到自己这一个星期来选择案件的高标准,他不禁感叹自己的“沉沦”。
这,全都是包粉虹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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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门外的粉虹,东方睿的表情只剩下无力加无奈。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十一点四十九分,也就是早就过了他该上床的时间。
连续半个月,她都在十一点以後才按他家门铃,无视於他的冷脸和抗议,害他不得不将睡眠往後挪一个小时来配合她的拜访时间。
“嘿嘿……别生气嘛,我每天都忙到现在才下班,我也没办法啊。不过,你看……”她乾笑两声,赶紧奉上“束修”,孝敬师长。“我特地带了你喜欢吃的卤味,里面有你最爱吃的鸭翅膀喔。”
他愣愣地接过塑胶袋,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鸭翅膀?”连他自己都没有特别留意到这个喜好,她怎么会知道?
“上次我买这家卤味来,你把所有鸭翅膀都吃掉了,这不就表示你喜欢吃吗?”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喔……”她在观察他!心中因为这个发现而有些窃喜,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间:“那除了这个,我还喜欢什么?”
“你喜欢黑色和咖啡色,讨厌明亮的颜色,但最近已经开始喜欢粉红色了。”对於他这点改变,她可算是最大功臣。因为觉得他的房间实在太过冷硬,於是她陆续从自己的收藏挑几件粉红色的摆饰搬过来,其中一个,就是那“尊”特大号的
HELLOKITT。
“……”看到房子里她送的粉红抱枕、粉红桌巾和粉红地毯,还有那个摆在床脚边超大的HELLOKITTY,他不知道该如何澄清自己讨厌粉红色的基本态度不变。当初只不过是因为不想看她失望的表情,只好一一接收,没想到却被解读成他开始喜欢粉红色,真是……
对於她的一厢情愿,他已经懒得解释,反正,他也已经慢慢习惯自己的生活习惯被她蚕食鲸吞地改变了。
“还有,你喜欢吃咸口味,不能吃太辣,但是对甜食却碰也不碰,唯一例外的是芝麻汤圆。”
他又惊又喜地望著她,就算是认识他多年的朋友,也不一定会知道他的喜好,伹她这个才搬到他隔壁不到一个月的小女人,竟然对他了若指掌!
为什么?原本的窃喜在经过他职业律师多疑的反覆思索後,慢慢渗进一些怀疑,越扩越大……
许久不见的冷意再度袭上他的脸。“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为什么要用心观察他?有什么企图?
“多相处就知道啦,干么特地调查?”她不解地反问。
多相处就真的会知道吗?他怀疑地盯著她闪烁的眼眸,那为什么生活多年的夫妻也不一定会知道彼此的喜好?
“呃……再说,我们是朋友嘛,当然要多关心你一下喽。”她越说越心虚,就怕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
朋友?她的说辞让他更加狐疑,其他称得上朋友的人对他也没这么开心……她为什么要这样关心他?是不是对他……?
“ㄟ,快点吃吧。”她赶紧扯开话题,率先拿起一只鸭翅啃。“嗯……好吃。”
“法院里的同事难道没有其他人可以跟你讨论吗?”他迂回地套问。“要不然你干么每天都来考我?”
“自从来你这里“学习”之後,我判的案件就没有再被上头关切过,所以我当然要继续来喽!”经他指点过後,她判案的功力精进,不再死板板地照本宣科判读,经常引用国内外成功的案例,让上头不敢再动不动就拿她开刀。
从他身上她学会如何让自己的判案更加面面俱到,为那些有权势的人留个台阶下,也让上头的人有面子,不再找她麻烦。
虽然结果跟她预期会有一小段出入,但是她起码可以稍稍惩罚那些恶人,而不是和以前一样硬碰硬,自己血流满面,对方却是毫发无伤。
“你看得出这个被告哪里有问题吗?”她抱来一大叠“作业”,不耻下问。
被告被控杀害自己的老婆诈领保险金,虽然现场找到几项证据,但都不具有关键性的影响,而且被告提出他那时正搭飞机到高雄,他有登机证为凭,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於是案情陷入胶著。
他边啃鸭翅边仔细看她带来的资料,看完一遍,他立刻发现一个疑点——
“他说他在事发的前天就到高雄出差,事发当天不在台北,所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难道人在高雄就不能回台北吗?”
“哎,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同事却说我想太多。”听到他的观点跟自己一样时,她有种找到知音的快乐。
“除非你能找出这个不在场证明的遗漏之处,否则不可能一举攻下。”
“如果你是对方律师,你会怎么做?”这就是她来找他的重点了。虽然他“心术不正”,但是歪脑筋特别多,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小问题,
“小姐,我的时薪可是五位数起跳,你几只鸭翅膀就想打发?”这半个月,他已大大被她贱买,几个粉红抱枕、桌巾、地毯和一个他抽中的HELLOKITTY,就让他“鞠躬尽瘁”,他真是亏大了。
“哎呀,朋友嘛,干么计较这么多啊?”
朋友?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就多了她这个“朋友”,不但扰乱他的作息不说,还成了她的廉价劳工。
多了这个“朋友”,他还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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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晚上一点三十五分,东方睿已经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都被粉虹疲劳轰炸,炸到他已经习惯,并且开始若有似无地期待她的造访,结果,就在这时,她却“失踪”了。
她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来,她没来找他,也没回她自己的住处,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他的心情从稍早的焦虑,变成现在的郁闷。
她一定根本没把他当朋友,要不然为什么没跟他说她去哪里?
他压根儿忘了,就算是朋友,她也不需要跟他报备她的去处,三天没见到她,已经让他乱了方寸。
叽……
此时,他耳尖地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匆忙套上长裤,就急忙冲出去,用力敲她的门。“包粉虹!”
“哎?”打开门看到他,她满脸惊喜。“这么晚了还没睡呀?”一看到他,连日来的奔波劳苦,全都消失无踪。
三天没有看见他,她心里对他的想念,超乎自己的想像。看来,她对他已经不单单只是喜欢而已了,
“你这三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脱口说出一大串话後,他才发现糟了。该死,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通通都说了。
“你担心我?”她只听到最重要的话,笑得好开心,
“废话,我担心你被杀了,我还得去认尸。”他的反应果然不是盖的。
“厚,一出口就没好话。”就不能让她多高兴一下喔,讨厌。
“你到底去哪里了?”
“前几天我不是问你一个杀妻诈领保险金的案子,依照你提的查案方向,我私下“偷偷”提醒检察官,他临时出差到高雄搜证,果然找到关键证据,所以现在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她露出释然的笑容。
“怎么说?”
“检察官去他住的饭店查询,证实他当晚的确是住在那家饭店,但是我们请饭店调出当天大厅的录影带,发现他在十点多搭计程车出去,直到早上七点多才进饭店。依循他当晚搭乘的计程车车号找到司机,证实当晚载他到一家长途客运公司,再根据客运公司的证词,证明他当晚的确搭车回台北,因为那班车只有他一个乘客,原本不想开,所以站员的印象很深刻。检察官将这些资料和证词摆在他面前,被告已经俯首认罪,所以我这几天都待在法院处理这个案件。”
“嗯。”意料中事。“下次别这样了,还“偷偷”提醒检察官,法官不是应该要秉公处理案件?”
“我知道啦……”粉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只是看不惯这种行为,恰好又知道了可以破案的方向,所以……”
“你啊……”东方睿无奈地摇头,
“阿睿,谢谢你,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们可能会忽略这个查案方向。”向他请教越多,她越佩服他的能力,跟他丰富的经验学识一比,她真是差太多了!
“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自己的大惊小怪让他有些赧然,赶紧藉口离开。
“阿睿,谢谢你的关心。”她笑得好开心。
“我才不是关心……”她的坦率让他很不自在。“只是突然少了你的聒噪声,一时无法适应。”
“过分!竟然说我聒噪!”听他说“一时无法适应”,她的心里头甜甜的,他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已经习惯她的存在?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这叫健谈,懂不懂?”
“有什么不一样?我感觉不出来,”他不以为然地道。
“我裁定包粉虹是健谈不是聒噪!”
“球员兼裁判,一点都不公平!”举牌抗议不公。
不知不觉,跟她斗嘴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不爱跟人多说废话的他,竟然开始享受这种没有意义的“胡言乱语”。
看来,他已经被她给带坏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道粉红身影已经慢慢占据了他的心,为他幽暗的心房,增添一抹光亮又带点暖意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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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中午,粉虹打理过“荒废”大半个月的家务,兴冲冲地来到隔壁找她最爱的芳邻,今天除了周末假日固定的采买工作外,她还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向他告白。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觉他对自己应该有心,否则依他孤僻的个性,不可能让她“登堂入室”,进入他的生活。
所以,她决定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老是在猜测他的想法,让她觉得很累,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她举起手,战战兢兢地按下门钤,等他开门的几秒钟时间,她的心怦怦直跳,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东方睿很快就来应门,但表情却有些冷凝,彷佛又戴上先前的面具。
“阿睿,一起去吃饭吧?”
“对不起,我现在有客人。”他挡住门口,没让她看到屋里面的状况。
“喔……那我自己去吃喽。”她失望地转身离开,却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他尚未关起的房门里面传出来——
“谁呀?”
“邻居。”
只听他冷漠地回答完,随即就是门关上的声音。
他房里有一个女人!粉虹的脚突然黏在原地动不了,心不断地传来阵阵抽痛。原来在他的心中,她只是一个“邻居”?对他来说,她连朋友都称不上?
到头来,原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还差点闹了一个大笑话。
她突然觉得鼻头酸酸的,一滴泪不自觉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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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午吃什么?”稍晚,东方睿主动来找粉虹聊天,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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