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赶紧吃完啊,妈妈去开门。我在围裙上擦着手,向着大门走去。
从猫眼看了一眼,我惊得立刻退了三步,门外是几个穿警服的男人。大约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回还有人喊,有人在家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出什么事了?吕明安那些东西是偷的?来抓人了?
这里是吕明安家吗?门外的人又喊起来。
我想了想转了身回了房间,叫醒了熟睡中的吕明安,我把门外的情况跟他讲了一下。他脸色立刻变了,犹豫了一下他换了衣服,然后拿过手机先发了几条短信,发完后他才跟我出了房间。
你带儿子回房间,别让他看见。经过餐厅时,吕明安指了指埋头吃早餐的小福星。
嗯!我转身往餐厅走去。
妈妈,我吃饱了,走吧。小福星见我进了餐厅,下了凳子向我走来。
行,妈妈今天有事情,得让小姨送你去学校。我牵着他敲开了张岱的门,张岱搓着眼睛来开门,我附到她耳边讲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立马清醒过来,拉过小福星笑着说:小福星,你上次不是问小姨我手机的那游戏怎么过关的吗?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福星高兴得跳起来。
我闪身出了张岱的房间回了客厅。
大门口,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正拿着一张照片问吕明安,这个人你认识吗?
吕明安看了一眼,认识。
那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局里,有点事情找你了解一下,请你配合。那男人收起了照片。
行,你稍等,我洗个脸。吕明安想转身。
回来再洗。那男人说着就挡住了吕明安的去路。
莫莫,那我跟他们去一趟,没事的。吕明安回头冲我笑了一下。
明安。我追上去,警察同志,我能问一下我老公到底犯了什么事吗?
只是请他去配合一个案子的调查。走在最后的警察看了我一眼,很快,一众人就进了电梯。
我追到电梯口,呆站了好一会才扶着墙慢慢的回了家里。警察说得轻巧,但想到行李箱里那些东西,我后背还是有冷汗忍不住往下淌。
姐!张岱从房间门口探出头。
走了!我低声说。
小福星,走咯,该上幼儿园了。张岱牵着福星出了房间,姐,我等我回来,我送小福星去幼儿园。
嗯!我挨着沙发坐下,心绪很乱。
☆、129。总算有消息了
一直等到下午,吕明安都没有回家来。我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给张其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去问问,不到一个小时他回电话告诉我,市刑侦局对吕明安三个字讳莫如深,什么也没问出来。
挂了他的电话后,我又翻出了胡志泽的电话,他表姐是市局的,我想她应该会知道一些情况。胡志泽很爽快的答应了我,要挂电话时,他问了一句张岱最近怎么样?
张岱去三亚那次,胡志泽本来要前来送机,但张岱给他发了条短信,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他。打那后,胡志泽就不再上门了。
她现在挺好的,坚强了很多。我说。
噢。胡志泽顿了一下,行,我帮你先打听一下吧,回头再跟你联系。
一直到下午,胡志泽才给我打来了电话。
情况怎么样?我有些急切的问他。
莫郁青,你老公这事很棘手。按理说,我表姐的面子一般人都会卖给她。但她居然没问出来,这只说明,你老公不一定是犯了什么事,很有可能得罪了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语气有些凝重,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先等着。
好,谢谢你!我挂了电话,如果象胡志泽说的,那吕明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一等,又没有了吕明安的消息。警察没再上过门,吕明安带回家的那些东西,就一直那样放着。
胡志泽费了各种心思帮我打探消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只得到了一个准信,吕明安人是平安的,至于犯了什么事,依然是个谜。
得知了他人是平安的,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一些。他被带走那天,我看着他发了几条短信,估计也有人在保他。
日子一天一天的数着过,小福星大概是习惯了吕明安隔三差五的不在家,也没问我爸爸上哪去了。
这期间,张岱告诉我,何子余因为过失伤人罪被判了半年有期徒刑。
我听你爸说,你帮他们父子把欠那三十几万也还掉了?我淡淡的语气。
嗯。张岱盘腿坐到沙发上,何伯父出院后就回他J镇乡下的家里,他那里还有族亲,种点果树,养点花草,也挺好的。
那时何安德成天要你下去看他,我还担心他要赖着你不放了。没想到,你还能把他哄回J镇去了。我笑着说。
他让我帮他找何子余。张岱侧头看我,我没告诉何子余坐牢了,他就心心念念的以为儿子去赚钱还赌债了。在我面前老泪纵横了几回,说对不起儿子。
他,有没有说你变了很多?
张岱笑起来,姐,他说他一直把我当儿媳妇。你猜,我怎么答他的?
你快告诉我。
我说你一定会有儿媳妇,但不是我。
你和何子余
前尘往事。张岱躺到沙发上,哎,姐,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吧!
你也别整天郁郁寡欢的了,我爸真准备把我妈那公司交给我了,我们一起来啃硬骨头吧,怎么样?
我,和你管理一个公司?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妹妹,你搞清楚是管理公司,搞经营,不是弄个小便利店,进了货就可以卖。
学啊,哪有人天生会的,我爸会安排人专门来教我们。我们就跟着学呗,等上手了,你看着有钱赚,到时就入股跟我一起平分天下。张岱撑着沙发坐起来,有兴趣吗?
完全没想过这事。
那现在就开始想。
张岱跟我提了这事后,第二天她就行动起来了。她拖着我去了公司,张其勋还真的安排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助手带着我们在公司逛了一天。
晚上回了家,张岱带了一堆文件回去,逼着我跟着她看了半天。
小岱,这事,我真的行吗?我看着她。
为什么不行?她诧异的看我,姐,我都行,你肯定行。
你这是要当女强人了?我笑道。
姐,我想过了,父母不能护我们一辈子,妈过世了,我爸也四十多了,秦姨那架式肯定是想着给我爸再生一个。我呢都二十多岁了,我不能到三十岁了还手一伸说:爸,给点钱我花花。还有你啊,虽然妈给你也留了点家底,但吕明安目前也没个准,小福星一天一天长大。你便利店也转掉了,难道你要坐吃山空?还是等着你儿子长大赚钱给你花?我看你还是争点气,做小福星的骄傲吧,你说呢?张岱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很严肃的问我。
我被她问得张口结舌,是啊,这是很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
至此,除了照顾小福星,其他时间我和张岱一头扎进了公司,跟着张其勋的助手学习经营之道。
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想吕明安现在怎么样了?偶尔有时候空闲下来想到他,我竟然还觉得没有他我也过得挺好的。
吕明安被带走的第三个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吕明安被收押在XX监狱,XX日可以去探监了。
我先是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好,那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到,麻烦你安排一下。
挂了电话,我找到了张岱说了这件事情。
他现在总算是出现了,姐,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吧。她从电脑前抬头看我。
好!我坐到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对了,何安德最近情况怎么样?
前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山上的李子成熟了,让我有时间下去摘一点。她咬着笔,我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你顺便也回去看看你爸妈。
我好久没回去看我爸妈了,我弟减了刑,还有半年要出来了。这不,我爸和我妈现在憋着劲的干活呢,说要为我弟存钱帮他娶媳妇。我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那个移植了骨髓的妹妹,最近怎么样?张岱好奇的问我。
你说芯芯啊?不错吧,前段时间桃姨给小福星打电话,说芯芯谈了个男朋友。
隔了两天便是吕明安的探监日,送了小福星去幼儿园后,我和张岱开着车上了路。那个男人说的XX监狱并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我们到的时候不到八点半,沉着气在车里坐了一会。时间指向八点五十分时,我和张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130。总算见到了
进了监狱大门,打听了一番后,我和张岱见到了负责接见的干警。审查了我的身份证明后,干警看了我一眼后起了身。
等了十来分钟后,先前的那个干警又带了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回到了审查室。又是一番仔细的盘问,直到那年纪大的男人认为我没问题了他才威严的对先前的那个干警说:你带她去。说完后他又指着张岱,你不能进去。
小岱,你先大门口等我。我轻声对张岱说。
姐张岱着急的喊我。
没事。我朝她笑了一下,然后跟在那个干警身后。
没见到吕明安之前,我就想像了他会是个什么样子。囚衣,光头,呆滞略带苦楚的眼神,我们隔着栏隔拿着听筒讲话,我甚至想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跟在干警身后走了十来分钟,我心中越来困惑,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他时,他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掏了钥匙打开了外面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开了后里面又是一扇看起来非常结实的防盗门,两道门都开了后,他回头,进去吧。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脚踏了进去。屋子里有些阴冷,光线也不太好,我乍一踏进,有些不适应,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
这是一间独立的屋子,除了一扇装着防盗网的小窗和门,再没有其它出口。靠着南面的墙边有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另一面的窗户下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书。
你来了。吕明安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慢慢的从桌子下面直起了腰,手里抓着一支笔,大概是笔刚刚掉地上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明,明安。我快步走到了他的桌子前。
坐吧。相对我的激动,他显得十分淡然。
我这才发现在他的桌子前面放着一张很普通的蓝色塑料方凳,我扶着桌子缓缓的坐了下去。两个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对视着,他身上穿着囚衣,头发剃得很短,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感。
你还好吗?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略略俯身,十分急切的发问。
你喝水吗?他伸手从桌角拿过了一瓶XX山泉递给了我。
我下意识的接过了矿泉水。
这部经文还有两句话就译完了,你等我两分钟。他说着就低下了头拿着笔在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我不断深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不这样,我很有可能抡起手里的矿泉水朝他砸过去。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心急如焚的,他还要先译完经文才有空理我?这,这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过,看来他也不是一般的犯人,正常的犯人住的是集体宿舍,象笔这样的物品是根本不可能给犯人的,更没有单独的屋子住。
小福星还好吗?吕明安终于搁下了手里的笔。
我瞪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我倒要看看他要淡然到什么程度?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他侧头看了看窗外,我进来都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还是不说话,反正该问我都问了。
上回我带回家那些东西,过几天会有人来找你,除了那幅画是我自己买的,其他的东西你都给来找你的人。吕明安说。
我这回是撞在枪口上了,所以,我师父和市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拼尽全力帮我争取,最后也只能给我弄了个单独关押。判了三年,罪名是莫须有的参与文物倒卖。这次你能探监,也多亏了我师父出面,以后要再见我恐怕就有点难了。
你得罪了什么人?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字。
一言难尽。他合上了经书,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的事牵扯到了市里面的几个人,两派相争的事,我就是不太走运而已。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前任大咨客陷害你吗?
吕明安点点头,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而已。上面的人要争权,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各拥门派。我弄来的那些东西,是一个女信徒的,她常年在美国,坐拥千万家产,信佛教,因为我经文讲得好,她十分信任我。我在XX寺院任职期,她送过我很多东西。我还拒绝过一些,莫莫,我知道你认为我掉进了欲望的深渊。但大家都这样,信徒给自己的师父送东西,这几乎成了我们里面的一种常见现象。相对很多人来说,我拿得一点也不过分。
那个前任大咨客被赶走后一直怀恨在心,所以一直在收集证据证明我是吕明安。何子余不遗余力的帮他,那回你被何子余刺伤住院,我去看你也被拍了照片。
这些人,都有什么关联?我想了想才问。
前任大咨客和市佛协的二把手相熟,而我一直和市佛协一把手走得近。我的那些证据前任大咨客给了二把手,不过那个时候一把手罩着我,加上我师父,很快就摆平了。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回家也没跟你联系,因为我师父一再警告我风头上少生些事。
这回我被整进来是因为省里三年一度的考核期来了,一把手和二把手要趁这个机会再往上爬。于是,他们就相互的打压对方,抓对方旗下走得近的人的把柄。我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离开XX寺院,自然二把手就对我留心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拿绿卡的美国女信徒竟然是一把手的情人,本来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二把手把我有妻有儿,甚至把从前的一些旧事的证据全部提供给了她。她说钱财无所谓,她不能忍的是她神圣的信仰被我彻底破坏了。这回,一把手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