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8.08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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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8.08正文完结)-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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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目光能透过那几扇明晃晃的玻璃看到20楼以下的情景。

    这间办公室和这把椅子是萧慕风让人给他安排的。办公室就在萧慕风办公室的隔壁。虽然萧慕风一个月也来不了这里几天,但是,这大楼至高点风景最好的一席毫无疑问是留给他的。而程亦鸣这间,是整栋楼除了萧慕风办公室外,风景第二好的地方。第一任总编辞职后,便一直空着,无形当中,便成了这间杂志社的一个象征。无数人把这里看成是杂志社真正当家人的办公室,更有无数人无数次地揣度,到底是谁,能再度坐进去。所以,第一天来的时候,当萧慕风让他的秘书领着程亦鸣走进这间办公室时,整间杂志社关于他的猜测几乎达到了顶峰。他原是个淡定随意的人,开始倒也不曾注意过这些事,直到来了那么几天,每每在茶水间,看到众人见他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目光时,他才觉得有点那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以前,他倒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目光让淡定若他也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萧慕风的秘书,才明白了这间办公室背后的那些故事。他于是找了萧慕风,想换去其他的办公室,可后者只是摊 开两手,告诉他,由于近年来杂志社扩张迅速,现在要想再找一间办公室,已无可能,让他安心入住,好好工作,以资报达。至于那把椅子,想来更是奇异。这萧慕风如同知道他程亦鸣颈椎腰椎的问题一般,硬是搬走了这办公室中原本的低背木椅,换上了这高背可移动的皮椅。最绝的是,这把椅子转个180度,这30楼以下的景色,倒是真的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起,会有一些变化的……

 38工地(1)

    “你是搞摄影的;这样的位置,想来;能让你对这个城市迸发出更多的灵感。”那一天,萧慕风站在落地窗前;递给他一支烟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他不置可否。虽然,年少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终有一日,自己能拥有这么一间办公室;有大幅整壁的落地窗;能近距离地观察那些在城市上空呼啸而过的各样飞机。然后;回到宽大的设计桌前,开始设计他自己的飞机……

    可是……

    没有曾经了,也没有以后了。虽然他今时今日终于拥有了这样一间办公室,可他的心脏却再也负荷不起这样的美景。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对萧慕风说过。他只是微笑谢过他的周全,而在日复一日的进出中,永远地拉上了那幅窗帘。

    今天,是他进驻这间办公室以来,第一次拉开这幅窗帘。他有些微喘,刚才那一系列的活动,让他原本就不怎么安分的心跳得那样杂乱无章。可是,他无暇去顾及了。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下面,30楼以下。

    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那里所有的一切形同蝼蚁。而且,每多看一分钟,心脏的跳动似乎就多快了一分。可是,他不打算放弃,他只是盯着某个点,牢牢地盯着。

    终于,那个点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他的瞳孔急剧地放大着,他抓紧了椅子扶手,僵直了腿让自己站起来,靠在那扇窗前。

    丹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像火一般,耀眼而炽热,如同,她的人。

    他在身上摸索到一支烟,迅速地点上,有些颤抖地凑近嘴边,深了两口。那个红色的点在烟雾中变得有些模糊。他眯了眼,努力地想看清那个点。

    他几乎可以想像那个点现在的样子。甩着自己的短发,继续着《我是猫》,脸上是没心没肺的笑。

    “丹丹……”他低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在那片迷雾中去捕捉那个点。指尖触及玻璃,陡然的凉让他猛地惊醒地来。他颓然放下手,看着那个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却不曾再发出一个音。

    给刘松打电话的时候,程亦鸣依然站在窗前抽烟。

    天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沉的,一大片乌云慢慢地压过来。

    就要下雨了。

    不知道丹丹带伞没有?她今天没有开车,如果没有带伞,不知道会不会淋雨。

    程亦鸣就这样出神地想着,以致于刘松在电话那边喂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你灵魂出窍了?”

    “没有。我刚刚在看天,要下雨了。”

    那边停顿了下,可能也在看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神经病啊?打电话来就为跟我说这个。”

    “我可能会有一个新同事。”

    “这关我什么事?”刘松捏着电话还在想着这人中午吃啥了怎么尽说些不着边的话。可那边下一句话直接就让他差点晕倒了。

    “是丹丹。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她前段跟我表白来着,我上次住院也是为这事。”

    “亦鸣……”刘松想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低低叫了声。

    “刘松,我是不是很……卑鄙,很……特别地不要脸?”那边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几声低咳,语调却是一贯的淡。宛如每天说的那些“吃过饭了”一类的话。

    “亦鸣,你怎么能,这么说自……”

    那边似是根本没在意刘松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往下:“我明知道,明知道自己是那样的……一类人,早在那么多年前,从我走进那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再去爱丹丹,再去和她在一起。我对自己说,我不应当再创造机会和她在一起的。可是,她一旦给我打电话,或是,一旦看到她的人,我还是忍不住。你不知道,刘松,刚刚我听说丹丹要来做我的同事的时候,我竟然是开心的,非常非常的开心。刘松,我真是个坏人,不折不扣的。我应该立刻辞职的,我不应该再在这儿呆了,我应该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控制不了自己,刘松,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长久地静默着。刘松什么也没说。或者说,他其实明白,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他听着那边的淡定渐而激昂渐而迷茫渐而呼吸急促,夹杂的咳嗽愈来愈大愈来愈频繁,终于忍不住打断:“亦鸣,随缘吧。”

    那头唱着“独角戏”的人仿佛猛然被惊醒。

    “咳咳……你说什么?随缘?!咳咳……什么意思?”

    刘松怔忡了下,终是开口。

    “亦鸣,我常在想,人的一生也许从出生便是注定的。譬如你,如果不是你家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你如何会是今天这般模样,也许说不定早就和夏小姐琴瑟相合,举案齐眉了。现在,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可更改了,可是你们还能碰上,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你们之间的一种缘分。我想,你应当珍惜。不论它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至少现在,你应该好好地去把握和享受。”刘松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最想说的一句话:“这些年,你过得……实在太苦了。”

    “可是,刘松,你不了解丹丹。她是那样美好那样纯洁那样善良的一个姑娘。我不能给她一点希望。你明白吗,哪怕一点点,我怕,我再也……”程亦鸣来不及说出剩下的话,急促的咳迅速地淹没了一切。

    “亦鸣,你才刚出院,不要太激动。你平静下来,你听我说。”刘松在电话这头急急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这样,对这个好姑娘的伤害该有多大?如果你不能接受她的爱,至少,也和她保持一种正常的关系,不要太过伤人害己吧。”

    那一日,程亦鸣终是什么也没再说,便挂了电话。直到很多年后,想起那天,他都一直后悔跟刘松的这个电话。他常在想,如果那天不打这个电话,如果那天,没有把刘松的那番话放在心里,他会不会作出另外的选择,而一切又会不会因此而不同。

    第三周周二的早上,夏文丹终于有了第一次和程亦鸣单独外出采访的机会。

    那是一条社会新闻。某工地农民工因为薪金纠纷和老板久谈不下之时,愤而爬上了20多米高的塔吊。这种新闻,一贯在他们杂志中占不到什么版面。可是,却是夏文丹热衷的类型。禁不住她的左磨右缠,萧慕风无奈之下答应了她去现场采访。

    “二哥,如此社会关注的热点,我们杂志也得留它一席。还有,我猜,现在的场面一定火爆,需要一个好点的摄影记者跟我一块去如实记录。不如,让你的御用摄影师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夏文丹在萧慕风的挤眉弄眼中,终于为自己争取到这么一次机会。

    那是一个多么混乱的现场啊!夏文丹和程亦鸣赶到现场的时候,塔吊周围已经站满了人,三三两两间,指手划脚。不知是谁报了警,警铃还在喧嚣,举着喊话筒和抬着气垫的警察正拨拉开众人,往塔吊方向靠近。离塔吊最近的一排人着典型机关干部服装,正举着喊话筒朝上面喊话。旁边是已经瘫软的两个农村装扮的妇女。

    “麻烦让让……”夏文丹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焦急。只顾着攥起自己的包,不要命地往里挤。

    “丹丹,慢点……”她的一只手自然地被他牵起来。他挡在她的身前,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往前挤,并不强壮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些不断往前拥挤的人。

    夏文丹蓦地有些发懵。10岁那年,她吵着要去看元宵灯会,如潮的人山人海中,也是程亦鸣,如今日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把她牢牢地护在胸前,替她挡掉那些拥挤与喧嚣。

    “三哥,我怕……”

    “只要有三哥在,丹丹什么也不用怕!”

    那时,她抬头望他。还是寒冬的季节,他满头的汗,却笑得灿烂。

    此刻,她抬头望他。初秋的天气,他还是满头的汗, 脸上却没有了那份熟悉的灿然的笑。

    可是,他的手还是攥她攥得紧紧的。这样的紧,好多年不曾体会,夏文丹故意放慢了脚步。

    “丹丹,挤到哪里了?靠我这边点。”她陡然放慢的步子让他误会,他拉着她把她往自己这边再挪了挪。

    “没有,三哥,我很好。”她忽地有些语塞,喉咙分外生涩起来。

    “真的被挤到了?”她略微异常的声音立即让他轻轻地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已俯头在她全身逡巡,“挤哪儿了,是不是又挤着脚踝了,让我看看……”

    她抬头,对上他分外焦急的眼,一股久违的热潮突然汹涌起来。她不管不顾,反手搂上他的腰,不断地说:“没有,没有,我哪里都没被挤到。我只是感觉很好,太好了,很久都没有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给点甜的,可是又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39工地(2)

    美好的东西总是太过短暂。不过就是一瞬;夏文丹和程亦鸣已经顺利来到了离塔吊最近的地方。出示采访证后;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警界线。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程亦鸣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夏文丹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开始工作吧;丹丹。”面对那个有些受伤的眼神;程亦鸣微微转头避开了。

    夏文丹还来不及为自己哀伤;头顶上传来的呼号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你们都让开!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不把我们工人当人;每天逼着我们干足12个小时,到头来还要克扣我们工钱。你们不是人,是魔鬼!”

    那个农民工;站在那么高的塔吊上;从夏文丹这边看上去;只模糊地看到一个黑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那个不断晃动的点上,她也知道他的内心该有多么绝望而无奈。

    “难道,我们就该是只能付出不能得到的一类人吗?我们也是人,和你们一样的人。我们只是要个公平,公平的付出,公平的得到,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虽然距离那么远,可那个人的声音如斯清晰,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宛如砸在夏文丹的心上。她抬手在额前做个“凉篷”状,想看清那个人。

    可是,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从另一个方向爬上去的武警在刚刚接触到那个点的刹那,那个点猛然向前一晃。

    事隔多年以后,夏文丹还是会经常想起当年工地上的那一幕。她一直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一刻,那个农民工究竟是没站稳还是早已下了决绝的心。可是无论是哪一样,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

    她亲眼看着那个点从20多米高的塔吊上“潇潇洒洒”地落下来,落在地上,“砰”然一声闷响,鲜艳的红四散溅开。她周围的人“哗”的一声全拥上去,那两个本就瘫软在地的农村妇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无力地向那堆血肉交融的东西匍匐而去。

    “难道,我们就该是只能付出不能得到的一类人吗?我们也是人,和你们一样的人。我们只是要个公平,公平的付出,公平的得到,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刚刚,他那段震耳发聩的话还在耳边,如今,他已经永远闭上了嘴。

    是否,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最终的选择都只能是这样?

    生存抑或毁灭,只能选择后者!

    “丹丹,丹丹,你怎么了?别怕,三哥在这里!”

    恍惚中,她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拉了,人也忽地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夏文丹下意识地冲着那片温暖缩了缩自己,紧紧地把自己的身体蜷在那份温暖之中。

    12岁那一年,她参加学校组织的童子军。因为好奇,和另外两个同学擅自更改了学校预定的行军路线,和大部队走散。后来迷了路,在暗夜的森林中,面对四处野兽的鬼哭狼嚎,她们三个人连哀号都失了气力。她记得,她抖得连意识都不清醒的时候,是她的三哥最先发现了山洞中的她们。她记得,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紧紧地,分外温暖的。

    “别怕,丹丹,三哥来了!”

    她这才发现,现在,她居然和那个夜晚一样地发着抖,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牙关上下打架的声音。

    “别怕,丹丹,三哥在这里!”

    声音如同当年,可是,却少了当年的淡定沉稳,带着一份奇怪的轻颤。

    夏文丹猛地抬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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