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一个被现状困住了,不敢也不想去改变,而自己走了出来,从此海阔天空。
其实那位同学打电话来,仅仅也只是想找尤佳抱怨而已,并不是要尤佳帮她出什么主意,抱怨完了,挂上电话,该过什么日子,还会去过什么日子,人都会有惯性,一旦习惯了过某种日子,被限定在某种框架内,就很难从其中跳脱出来。
在这一点上,尤佳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她珍惜现在的生活。
偶尔抬头看一看,大多数时候,天空总是那样明澈澄蓝,即使有狂风暴雨,乌云遮顶,也终有阳光灿烂的一日,就算工作中偶尔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状况,但只要不放弃努力,即使十分才算完美,最起码也能完成一两分,但若是自怨自艾,沉溺于过往,那肯定连一两分都不会有。
这一天尤佳下班回家,忽逢倾盆大雨,幸而她带了雨伞,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但也因为这一场雨,早夏的燥热被一扫而空,陡然增添了几丝凉意,路人低头行色匆匆,或急着找地方避雨,或赶着回家喝上一碗热汤。
虽然有伞,但雨水溅上小腿的感觉总不会太舒服,尤佳也不由加快了脚步,朝前方的小区走去。
“喵~~”
微弱的叫声让她扭头循声看去,墙根下缩着一团湿漉漉毛绒绒的小东西,乍一瞧就像被别人遗弃在那里的毛线,狼狈又不起眼,要不是这一声叫,尤佳脚步匆忙,也绝不会多看上哪怕一眼。
小东西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它,抖了抖身体,将脑袋从爪子下面抬起来,睁着一双黑黝黝楚楚可怜的眼睛瞅着尤佳,让她想要继续往前的脚步怎么都迈不出去。
纠结了几秒,尤佳认命地走过去,将小东西抱起来,一入手才发现小猫其实并不算小,从骨架来掂量起码也应该有一两岁了,估计是长期营养不良,这才使得它看上去格外瘦弱。
小猫倒是乖巧,在她手上既不挣扎也不叫,还伸出舌头在她手指上舔了几下。
尤佳捧着小猫一出电梯,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她眨眨眼,仅仅只是诧异了片刻,随即笑起来:“电影拍完了吗?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很久了吧?”
“后期剪辑和收尾也都完成了,已经在联系上映的档期了,也没等多久,估摸着你下班了,刚到。”柏泽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将手中的花束递向尤佳。“给你。”
尤佳奇道:“怎么好端端地忽然送我花?”
柏泽随口诌了个理由:“查了黄历,今天写着适合送花。”
尤佳沉默了一秒:“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柏泽:“什么日子?”
尤佳:“清明节。”
柏泽:“…………”
看着柏大少难得目瞪口呆的蠢样,尤佳忍不住哈哈大笑:“骗你的,大后天才清明节!”
没等对方发作,她一把将小猫塞到他手上:“帮忙拿一下,我找钥匙开门。”
柏泽嫌弃地跟手里那团脏兮兮的东西大眼瞪小眼:“从哪捡来这么丑的玩意儿?”
小猫似乎听懂了,张开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奈何饿过头了没什么力气,连柏泽的皮都没咬破。
柏泽微哂,捏住小猫后劲的皮毛,毫不费力地将它的脑袋抬起来,迫使小猫不得不松口,一人一猫决定相看两厌。
可惜尤佳背对着他们,没能看到这喜感的一幕,一面回答:“半路上捡的,等它洗了澡就会很可爱了。”
柏泽跟在尤佳后头进了门,这里他并不常来,尤佳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说,还用心布置得很温馨,虽然未必符合柏泽的审美,但一看就让人觉得很舒适,有种回家的感觉。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买房子?”他忽然问道。
“想过啊,”尤佳也不瞒他“不过G市想买套地段好的房子也不便宜,过阵子再说吧,如果《圈中男女》顺利的话,估计就差不多了,想想之前我差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才一年多,就能开始考虑买房子的事情了,已经挺能干的了,是吧?”
柏泽听着她轻快的语调,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不过他知道尤佳不会接受,两人的关系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虽然无话不谈,经常拌嘴,却不是交往模式,就算只隔着一层窗户纸,这层窗户纸一天没有捅破,那就只能叫暧昧。
悲哀的是,柏少在追女孩子方面实在没有什么经验,许多大好机会却经常被不经意错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尤佳:“你晚上想吃什么?”
柏泽:“蒜蓉烤龙虾。”
尤佳:“……”
柏泽:“好吧,只要不是速冻水饺,或者让我自己做蛋炒饭,你瞧,我的要求已经低到令人发指了。”
尤佳将他推出厨房:“那么久远的黑历史就不要记得了嘛亲,麻烦你个事儿,去给小乖洗个澡吧!”
柏泽没反应过来:“小乖是谁?”
被裹在毛巾里只露出一张猫脸的小东西叫了一声。
柏泽:“……”
等等,这家伙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体现出乖这个特点了?
刚才还咬我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是人猫大战以及柏萌表白之初体验,萌萌们,明天见~
☆、第39章
半个小时后;柏泽确定自己跟这只猫八字不合。
他自认已经用最温柔的力道来给它洗澡,结果小猫一碰到水;就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凄厉惨叫;柏泽虽然没有杀过猪,不过他觉得杀猪时猪的叫声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等到尤佳被浴室里的动静吸引过来时,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浴缸里的盛了将近一半的水,小猫若是在里头四肢着地的话;头还能露出水面;但兴许因为格外怕水的缘故,它直接直立起来,前肢趴在浴缸边缘;企图从里面翻出来;奈何身高不够;所以只能作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
它可怜兮兮地瞅着尤佳,咪地叫了一声,好像在求救,又像在撒娇。
柏泽:……喂,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叫的好吧!
尤佳:“它是不是不喜欢在水里待太久,你随便洗洗就把它弄出来吧,刚才叫得太可怜了!”
柏泽站了起来:“呵呵,我觉得我更可怜。”
尤佳一看,他浑身几乎都湿透了,尤其是裤子上多了一大摊水渍,看上去就跟尿裤子似的。
小猫很乖巧地趴在浴缸边上看着他们,连挣扎都没有,满脑袋的水沫让它的眼睛看上去更大更圆,也更加无辜。
尤佳干笑两声:“我来吧,你先去擦干衣服。”
把柏泽推出去之后,尤佳很顺利地给小猫洗了澡,又用大毛巾将它包裹起来,整个过程顺利异常,小猫就像尤佳给它起的名字一样,乖乖地任由她摆布。
洗干净之后的小乖果然看上去讨喜多了,粘在身上被洗掉,露出原本黄色的蓬松绒毛,也不显得那么瘦弱了。
晚饭自然没有蒜蓉烤龙虾,甚至比起柏泽在港岛大宅吃的要逊色很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有佣人端菜,有烹煮上乘的佳肴,就连柏泽自己的手艺也不差,但是现在两个人围着一张小小的圆桌吃饭,彼此之间距离有限,桌上就两三道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没有鲜花点缀,再简单不过,但他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赖。
……如果衣服没有被那只臭猫弄湿就更好了,柏泽心想。
小乖小口小口吃着尤佳特地为它准备的,熬得烂烂的小米粥,偶尔喵喵叫几声,用尾巴卷了卷新主人的小腿,又或者用湿润的鼻尖蹭蹭对方表示亲热。
柏泽:“这只猫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还一直往你身上蹭,你要是想养它,得带它去检查打针。”
尤佳:“今晚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小乖:“喵!”
柏泽:“万一它晚上要是不小心抓我们一把,还得去打狂犬疫苗,你觉得哪个划算一点?”
尤佳:“那我吃完晚饭带它去打针吧,正好小区附近就有家宠物医院。”
小乖仰起脖子:“喵喵喵!”
尤佳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要是想留下来,就得打针才行,这也是为了你好。”
小乖忧郁了,两只耳朵耷拉下来,趴在尤佳脚边,热乎乎软绵绵的肚子就贴着对方的脚背,它甩了甩尾巴,结果一抬头就瞧见柏泽嘴边可恶的笑容。
这只可恶的两脚怪一定还在记恨我弄湿他的衣服,小乖委屈地想。
两人用完晚餐,又带着小猫去打完针回来,到了小区楼下,尤佳就说:“这么晚了,你不用送我上楼了,快回去吧。”
柏泽:“既然都送你回来了,还是把你送上楼吧。”
对方如此有绅士风度,尤佳自然也不好拒绝,一路无话,倒显得有点尴尬。
但其实有了电梯,从楼下到楼上最多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在这几分钟内,他的脑海里掠过大段大段的情话,这其中包括莎士比亚的,秦观的,徐志摩的,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到了最后,当电梯的门再度打开,尤佳看着他,用眼神示意“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这样吧”的时候,柏泽终于拉住了她,嘴巴里却只能冒出一句最最简单直白的话:“我们交往吧。”
尤佳有点发愣地看着他:“啊?”
没等她回过神,想要答应或拒绝的措辞,摆出害羞或冷酷的表情,对面的那个人已经挽住她的手臂,微微一使力,将尤佳拉向他,然后倾身过来。
尤佳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发懵。
就像一个人睡了很久然后醒来,那种朦胧未退,意识模糊的感觉,又如同小酌一杯之后,身体微微发热发软,但意识还保留着一定程度上的清醒。
嘴唇上传来的温热告诉尤佳:她被吻了。
这种感觉并不坏,她心想,听见对方低声而简短道:“闭眼。”
柏泽伸出手覆住她的眼睛,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氛围,非常适合更进一步。
他打算加深这个吻。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尤佳手上的毛团扭来扭去,喵喵叫了起来,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刚才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柏泽:“……”
他再次确定这只可恶的猫跟自己犯冲。
尤佳微微使力将柏泽推开少许,唇上残留着红肿,仔细一看,神色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说话倒还算镇定。
尤佳:“刚刚你的话和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在对我表白吗?”
柏泽:“谢谢你终于发现了,我本来以为我不用说,你也知道的。”
尤佳:“不好意思啦,我没有读心术,要知道在不久之前,我问某人是不是喜欢我,他还说我想太多了,他的话让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到现在还没捡起来呢。”
柏泽轻咳一声,有点尴尬:“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你没有想太多。”
尤佳笑眯眯,点点头:“现在我知道了。”
见她想要进门,柏泽连忙把人拉住:“等等,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
尤佳眨眨眼:“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你知道碎掉的玻璃心就是用万能胶也没那么容易粘起来的。”
柏泽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这样重要的事情,尤佳当然需要慎重考虑,如果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那就不是她了。
所以柏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抱着猫进门,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如果刚才没有那只猫那么一叫,现在肯定一切顺利,而他也早就把尤佳搂在怀里,听她说着软绵绵的情话了。
臭猫,你等着。
以一个高富帅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直接上手欺负猫,所以过了几天,柏泽又从宠物店买了一只猫送到尤佳那里去,理由是你白天要上班,家里只有小乖一只猫,它会寂寞的,如果有个玩伴就不一样了,这让尤佳无法拒绝。
跟小乖这种中华田园猫的土著不同,新来的猫是一只美国短毛猫,银灰色的毛发,眼睛和脸一样圆,刚满一岁,因为被宠物店主人照顾得很好,身形跟小乖差不了多少,给人一种蠢到深处自然萌的感觉。
柏泽认为,尤佳理所当然会更加偏爱这只更可爱的,然后原来那只难以避免就会失宠,还有什么比从它身上夺走主人的宠爱更好的报复方式呢?
他为自己的绝顶聪明狠狠地点个赞。
《青春纪》已经排好档期,很快就要准备上映了,除了尤佳和王越,周围没有人知道他投资了这部小成本电影。
以前柏泽家里让他在家族企业里学习,跟着做实业,他并不愿意,所以独自来到内地,雄心勃勃想要进军网□□业,结果接连两次失败,成为港岛上流社会的笑柄,那些富家子私底下甚至将柏泽戏称为“柏两次”,并在打赌他什么时候失败第三次,现在飞龙虽然赚了钱,上升态势也不错,但这种小打小闹的规模在那些见过世面的人看来还真不算什么,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柏泽的第三次笑话。
究其原因,在这些富家子的圈子里,一心一意扑在吃喝玩乐上的人不少,比如柏泽上次带尤佳去俱乐部里碰到的严友东等人;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也有,比如柏泽深恶痛绝的危世卓。但像柏泽这样,明明有柏家这种大好资源却放着不用,非要自己重新去摸索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又屡屡失败还不死心的富家子,还真没有。
再加上柏泽不爱逢场作戏,在这方面完全可以称得上洁身自好,跟前女友林姒分手之后,就成了港岛八卦杂志周刊的绝缘体。但洁身自好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不合群,就连危世卓,在同样有女友傅颖的情况下,也不介意跟一两个嫩模闹闹绯闻,相比之下,柏泽简直就是一个奇葩,所以会隐隐被他那个圈子的人边缘化,倒也不是出于偶然。
经过几次失败的教训,柏泽已经尽量低调了,否则到时候这部电影要是扑街了,他肯定会再一次沦为笑柄,到时候柏家肯定也不会再任由他在外面胡闹了。
只要一想到得回去跟那个老头子面对面交流,柏泽就觉得很头疼。
但是头疼归头疼,电影一拍完,柏泽就成了闲人一个,以前成日清闲并未觉得怎样,现在不需要日日在摄影棚跟进高强度的拍摄工作了,他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