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打了电话,再探头看时,两个人都不在客厅了,连那叫骂声也都没了。伊琳一下子倒也不知该如何,这陶苑也不是她熟悉的,她也不敢乱走动,只得站在那里干着急。
被扔在床上的金粟兰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她总是在拼命挣扎,但总是被弄得遍体鳞伤。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挣扎,因为她也真的累了。要死就死吧,她刚才就是这样想的。
“你疯啦!”陶以深咆哮着。
“你觉得,我还能不疯吗?”躺在床上的金粟兰,眼角滑落了泪水。“你怎么不一巴掌打死我,那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你这个女人……”陶以深想骂人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的脸已经很肿了,这样反倒是显得眼睛和鼻子、嘴的比例不对。陶以深自认自己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但也极少对女人那么狠的。然而,这个疯女人好像总是在逼着他干自己不想干的事。
“我这个女人就不应该活着,活着也是受折磨。”
陶以深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的脸真的好肿,女人的脸变成那样,恐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忍直视的。陶以深看了一眼,然后去拿床头柜里的药箱。可能是因为从前受伤的时候比较多,所以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药箱放在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你这算什么,给了伤又给药。”
任由着陶以深把那些药涂抹到自己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也正刺激着她的神经。
“闭嘴!”陶以深嘴里只吐出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然后轻轻地把药涂在每一个受伤的地方。他的手重,他知道,但却不知道现在为她擦伤的手微微的有些抖,而心也微微地有些疼。
025、心伤
凌川赶到陶苑的时候,金粟兰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伊琳拿了冰袋正装她消肿。站在门口,看着那张肿得有些不像样的脸,凌川有些不忍直视。陶以深的狠辣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陶以深会下手那么狠,把金粟兰的脸打成那样。陶以洹已经回到了望丛岛,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如若金粟兰挨打这事再有人传到陶以洹的耳朵里,怕是两兄弟真的要拼命了。
金粟兰看到站在门口的凌川,她笑了笑,伊琳便回过头去。
“凌助理!”伊琳站起身来。
“你,怎么样?”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金粟兰觉得他这话问得多余。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这话你不应该去问陶先生吗?”金粟兰惨淡一笑。
“你确定你没有说什么刺激先生?”
“你们把我绑到这个鬼地方,难道我连说几句都不行。”金粟兰有些激动。陶以深是恶魔,自是不必说了。她原本觉得凌川多少是有些人情味的,又或者是多少有些同情她的,但如今听他这般说,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天真。凌川是陶以深的助理,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情她,又怎么会理解她的苦处。
“二少爷已经回到岛上。你只要安静待着,过不了几天自会离开这里。”
“离开?陶以深会放我离开吗?他是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凌川叹了口气。陶家兄弟的矛盾不是可以跟金粟兰讲的,她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你,并不了解陶先生。”凌川只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对伊琳道:“你好好照顾金小姐,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凌川走了之后,金粟兰便大笑起来,那样子还真让伊琳有些担心。她默默地把冰袋重新贴到金粟兰的脸上,然后看着她笑到最后却泪流满面。
“伊琳,我要是真疯了,那该多好!”
“别说傻话,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伊琳找不到最好的话来安慰她。如今这样的情境之下,她什么都帮不上,只能这样陪着她。虽然只认识几天这个女人,但她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但是,她又受雇于陶以深,这还真是有些矛盾的问题。
凌川来到陶以深的房间,他刚换好药。腰上的伤因为陶金粟兰上来用力,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微微的渗出些血来。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克星,那么轻易地伤了他,而且还能让他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好像永远都好不了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你也知道了。”陶以深边说边穿上衣服。
“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川自然是不敢质问陶以深的。但以他这些年跟着陶以深看来,陶以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金粟兰的。即便当初金粟兰刺伤了陶以深,陶以深也没有下那个狠手。当然,差一点掐死金粟兰这事,凌川是不知道的。
“你现在是同情那个女人吗?”陶以深看了一眼凌川,然后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道:“还是说因为她是以洹的女人,所以你想保住她?”
“先生,你误会了。”
“误会吗?”陶以深笑了起来。“以洹刚回来就先给你打了电话,你倒是跟我说说理由。”
凌川知道陶以深心中一直芥蒂他与以洹从前的交往,甚至可能还怀疑过在陶苑里的奸细跟他有关。但是,现在他都无力去证明自己。
“如若二少爷今晚就回陶苑,看到金小姐那样,先生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陶以深这回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本来打了金粟兰之后就后悔了,但他总不能跟凌川说自己后悔了吧。自从金粟兰来到望丛岛上,每天好像都有事情发生,似乎就像是跳进别人设的局里,无论怎么挣脱都没能挣开。陶以深有些恨,恨那个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弟弟,也恨那个一直躲在后边不敢露面的家伙。但恨归恨,眼前的事情还得解决。
“以洹还在山里?”
“来的路上收到消息,二少爷刚刚离开了老洛家,正往城里来。”
“你的意思是说以洹今晚会回来?”
凌川摇摇头,他不确定陶以洹会不会回来,但现在这个当口上,若是真回来看到,恐怕两兄弟立马就会翻脸,到时候真要发生什么事,恐怕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陶以深有些头疼的低下了头。那个女人真会找茬,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又或者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的,存心想让他们兄弟因为她闹得天翻地覆。
“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
“脸肿得很厉害,估计不到明天早上是没法消肿的。”
两人正说着,陶以深的电话突然响了。凌川站在旁边没有吱声,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凌川自然也不知晓。不过,陶以深挂了电话似乎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去一趟监控机房,里边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陶以深这样吩咐道。
“客厅里的视频我已经删掉,并且已经告诫值守的人员,他们知道如若有消息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不会乱说的。”
陶以深点了点头。凌川果然是心细如发,来到陶苑的第一时间便是处理最要紧的事,之后才去金粟兰的房间。
这边二人在想着应付的对策时,那边房间里伊琳正跟金粟兰说着话。伊琳不知道如何安慰金粟兰,但她知道,如果让一个人的脑子一直闲着,那么就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所以她总是不断地跟金粟兰说话,似乎那样可以让这个女人不去想发生的那些事。
“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病怏怏的。家里没什么钱,所以母亲便让我跟着邻居家的一位叔叔学功夫以强身健体。邻居叔叔一身好功夫,据说还在香港做过武行,只是后来受了伤,便没再继续了。他给我讲在香港拍电影的事,还有香港的热闹和繁华。那时候总想,如果长大了,有钱了,一定要去一趟香港看看,看看叔叔说的那个繁华世界。”
“后来你有去过吗?”金粟兰问。
“有去过。”
“香港怎么样?”
“比邻居叔叔说的还要繁华和热闹。”
金粟兰笑了笑。说到香港,她便想起了深圳。香港与深圳本来就挨着,只要过了罗湖关口,那边就是香港了。但是,在深圳工作的她却从来没有去过香港。身边总有一些同事周末会去香港购物或者游玩,但对于她来讲,香港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世界上繁华的城市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行走的人而已。
026、回忆
此时入住在观澜酒店的陶以洹正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观澜酒店是陶氏的产业,他不是不知道,但却还是选择入住这里。望丛岛上几乎每一个行业都有陶氏的产业,所以说陶以深是望丛岛上的王一点也不为过。那么,只要他踏上这块土地,陶以深想拿他如何,那都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据说之前陶以深把金粟兰绑架过来便是住在观澜酒店的这个房间。如今,他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想象着自己的女朋友不久之前也这样坐在这里。海风徐徐地从海上吹来,带着些湿润的味道。虽然都是在海边,但这里与深圳的空气是不同的,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带着陶以深的味道。
他曾得到过一些消息,说是几天前在这间房间里有些意外的事件发生。有人流血了,好像动静还弄得挺大,陶以深还下令全城找人。开始,陶以洹以为是金粟兰受伤了,但从他信得过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金粟兰安然无恙,那么只可能是陶以深受伤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望丛岛上的王居然也有人敢动手的,他还真是佩服这个人的胆量。
金粟兰怎么样,经过了这些日子,她恐怕吓得不轻吧。陶以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因着与自己的矛盾,恐怕也不会对她好。他是真没有想到,哥哥会使出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对,他本来就是流氓嘛,也没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的。如若不是一直被他追杀得快没地可逃了,他也不会hack哥哥的电脑。以前只以为哥哥和父亲只是做一些违法的生意,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连大宗军火交易这样的事也一直有参与。说是威胁陶以深,其实他也不敢真的公布那些资料,因为一旦那要,就是连已经长眠地下的父亲也会被扯出来,那就真正是不孝了。
躺在宽大的床上,手机里金粟兰的照片一张张划过。大都是他们一起去穿越行走拍下的,在自然的山水里,每一张笑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名字是假的,还把她牵扯进了这些事端里,恐怕都不会想再理他了吧。这样想着,陶以洹关掉了手机。仅仅只认识金粟兰三个月,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性感的,更不是最温柔多情的,但却是聊得最投机的。相见恨晚这个词,或许不是形容他们这样的关系。
金粟兰听着伊琳讲自己的那些往事,她似乎也在回想自己与陶以洹的相遇相知。人生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一帮人去穿越行走。她险些滑倒,他及时拉住了她,就这样,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彼此在笑容里点头,那就是最初的印象。一路上边走边聊,两人意外的投机,好话总有说不完的话。所以,那次行走结束后,两人互留了电话。
或许在这种关系中总会是男人比较主动。而金粟兰与陶以洹也是这样的。又是一个周末,陶以洹又参加了一个户外穿越行走的活动。他打电话问金粟兰要不要一起去时,很意外的金粟兰也报名参加了那个活动。两个人在电话里笑了好一阵,这或许就是缘分吧。深圳这个城市很大,人也很多,但偏偏只是遇见你,总是会有理由的。
那以后,你来我往的电话里似乎也在加深彼此的感情。现代人的感情不需要那么多遮遮掩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喜欢和爱都会表达得直接而明确。第一次牵手的时候,金粟兰笑了笑,似乎那便是对彼此的认可。她在他心里,他也在她心里,只要彼此看一眼,便明了一切的。
陶以洹告诉她自己叫庄成宇,是做编程的。但到底在哪家公司,公司位置又在哪里,金粟兰却从来都不知道。如若没有被陶以深绑架到望丛岛来,或许她现在一直认为他就叫庄成宇,只是个靠技术吃饭的。技术男在深圳应该有很多,这个兴新的城市给了很多有能力和有胆量的人机会,但也让很多人失败。金粟兰不知道他一个月收入多少,但看他穿的衣服、开的车也都不便宜,想来技术男的收入应该是不错的。她不是个很现实的女孩,但这个年头一个女孩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男人当男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
庄成宇经常开车来接她下班,带着她差不多快吃遍了深圳好吃的餐馆。她不过是个都市小百领。上下班都会坐挤人死人的地铁,为了找间房租不那么贵的房子,她总是要一大早出门,然后坐一个小时的地铁才能到公司附近。庄成宇住的地方她没有去过,据说是靠海边,可以看日出和日落,风景是很迷人的。但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他的家里,所以金粟兰并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
如若没有发生绑架事件,她和庄成宇或许还像之前那样平淡的幸福着,原本以为会一直那样幸福下去呢。她轻轻叹了口气,让原本在讲话的伊琳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金粟兰愣了一下,她其实都没有听伊琳讲些什么,自己早已经走神到老远去了。
“没有,只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人,不要总是往回看,那样就没办法往前走了。”
“你说得有道理。”虽然这样赞同伊琳的话,但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些,伊琳也觉得松了口气,害怕她的脸一直这样到早晨,那样或许真的会出大事的。
“金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嫁给二少爷吗?”
“陶以洹?”
伊琳点点头。她知道金粟兰是陶以洹的女朋友,但经历了这些事,或许她的想法已经跟从前不同了。
“我们才认识三个月,还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大多数在爱情开始的时候都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我也不例外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