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班?”
“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你没事吧?”
“还以为你失踪了,差点就想报案了。”
虽然无法在公司继续干了,但同事们的关心她还是觉得很欣慰。其实,即便是公司不按自动离职处理,她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办法回来上班。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天,但经历了那么多事,生与死,一线之间,一念之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道了。
穿过马路往公车站走,走着走着,金粟兰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十多天前,就是在这里,她被陶以深派来的人绑架到了望丛岛。那一瞬间,发生得太过突然,她都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晕了过去。如今站在这里,心跳好像不由得快了些。若是没有绑架事件,她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大厦里埋头工作,依旧做她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与庄成宇谈着她的小恋爱,享受着与技术男的简单幸福。然而现在,再也没有技术男,再也没有庄成宇,再也没有那种简单的幸福。
回到出租屋,她已经跟房东说好要退房子了。两年前毕业时父母亲都不同意她到深圳来,可她死活听不进去,打点了行李,买了张车票就南下了。或许那时真是无知者无谓,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其实怕的东西很多。
昨晚又做了恶梦,梦中她和陶以深又被人追杀,两个人拉着手一路狂奔,而那子弹就在身边嗖嗖飞过。陶以深又中枪了,那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喷得她脸上都是。一下子,她醒了过来,然后汗如雨下。她知道,这样的梦或许还会做很久,也许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护照从包里掉了出来。翻开来,护照上的女子如她一般样子。可是,那女子的名字叫珠兰,那是陶以深给的名字。她是珠兰吗?她是金粟兰,但金粟兰就是珠兰。看着发了会呆,她欲把那护照撕烂,但两手准备用力的时候,她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护照可以撕掉,但在望丛岛的经历却是撕不掉的。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黄彦修身上的时候,陶以深则让人把几位元老的底都查了查。还真是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起来内容相当丰富。几个老家伙都没闲着,光是境外投资就是很吓人的数字,违法的、合法的,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一个个都做得风声水起。陶以深并不介意他们赚钱,但在他背后做小动作,或者是联合境外的势力想在望丛岛插一脚,那就犯了他的大忌。
“陶先生,凌助理好像已经怀疑了。”
下班的时候,伊琳开着车出来就发现凌川的车跟在后面。她原本是要去见陶以深的,但现在有尾巴跟着,自然没那么容易。
“他说什么了?”
“这两天他都跟着我,现在我也没办法脱身。”
“嗯。你不用过来,有情况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伊琳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车,索性把车停在了路边。既然他要跟着,现在不走了,看他还跟什么。
凌川知道已经被发现了,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反倒是下车走到了伊琳的车边。
“我没别的意思,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伊琳笑了笑,然后也从车上下来。凌川没再问,伊琳也没说话,两个人靠在车上,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然后湮没在远远吹来的海风里。
陶以深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与她相关的点滴都在脑子里滑了一遍。可惜,她是以洹的女人。陶以深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把手机屏幕关掉。
黄昏的新闻里有了黄彦修的画面,墨色眼镜、花色衬衣、短裤,还有一双丁字拖,这打扮完全是来度假的嘛。一帮记者围堵在机场的国际出口,就像是围堵那些一线明星一般。
“黄先生,你此次来望丛岛是否因为日报网站曝光了你的身份?”
“黄先生,你是怎么知道陶先生遇害的?”
“黄先生,你的小报旗下有那么一家日报社,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先生,陶先生遇害是有什么内幕吗?”
记者的问题像潮水一般涌来,完全是狂轰乱炸,而这样的场面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各位同行,各位同行!”黄彦修笑着取下了墨镜。“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但是请大家给我时间,你们一人一句我也不知道要回答谁比较好。”
“黄先生,陶先生真的遇害了吗?虽然你的报社有了报道,但警方现在都没有找到陶先生的尸体。”
“这位同行,你很有潜质,问得好犀利哟。”黄彦修这样说笑着,也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我呢,并不知道陶先生是不是遇害。看到报纸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我跟陶先生并不熟,但以陶先生在南海诸岛的影响力,我是很希望能跟陶先生有更多的交流。至于网上有传说这个消息是我让发的,我也有在检讨,是不是因为报导了太多名人的秘事,所以人家才放出这样的消息来。大家都知道,之前我们日报的官网被黑客入侵,连带着我黄彦修也被大家扒了出来。说实话,一直都是我扒别人的,这回遭报应了。”记者听到这里,又一阵哄笑。
“黄先生,你的意思是连你的电脑也被黑客入侵,所以才有人以你的名义给报社发了消息?”
“这位同行,我就说你非常有潜质,有兴趣的话,到我们报社来,我会给你发挥潜能的机会。”
陶以洹坐在电视机前看黄彦修在机场的采访报道,果然是干狗仔出身的,胡扯八扯的能力可见一般。关掉电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天,家里的那盆珠兰已经开花了。浸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而他已经开始思念那个与花同名的女子。
054、逃生
金粟兰拉着行李去宝安机场的时候,早晨的风正吹拂着她的发丝。深圳这个新兴的城市,有着便捷的交通,便也涌入了太多太多如她一般的外来人口。两年前来这里时,一切都觉得那么新鲜,好像是到花花世界。如今离开时,好像在这个城市什么也没有剩下。
办妥了登机手续,她在登机口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真没有想到,离开深圳会是以这样的心情。从南海回来后,她没有一个夜晚不做恶梦,而梦中陶以深那张脸却越来越深刻。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或许一会在飞机上可以睡一觉。
发给陶以洹的邮件很简短,只是告诉他自己回云南老家了,顺便问了问现在那边的情况。她没办法当自己从来没去过望丛岛,也没办法假装失忆,甚至也没办法对陶以洹不闻不问。如若陶以洹没有回望丛岛,她不知道陶以深是不是真的就把她扔大海里喂鱼,又或者是直接把她扔在那里让其自生自灭。这样的问题无法去深想,那只会让思绪更混乱。
听到旁边有手机铃响,意外的跟自己的手机铃声相同,金粟兰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丢在了望丛岛,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许是观澜酒店,或许是车上,又或许是陶苑里。没了手机也好,不用打电话,也不用接电话,她可以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
金粟兰在侯机大厅里发呆的时候,陶以深坐在电脑前正看照片,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谁也不准碰毒品,如若有人违反,人人得而诛之。如今,还真有不信邪的人。照片上是手下的人拍到的毒品交易,就在这个美丽的望丛岛上,在他的王国里。
“修,你那边怎么样?”
刚刚在日报社开完高层会议,黄彦修几修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还是不喜欢这种中规中矩做事的样子,一点意思也没有。日报社一直有专业人员在经营管理,而且一直做得都很好,而他这个老板本来就是个挂名的,平常是什么事都不过问的。
“大哥,这个真不好玩。”
听着黄彦修在电话那头郁闷的样子,陶以深倒是笑了起来。这家伙扒人家八卦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现在不过是跟日报的高层开个会,便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现在你过来,有事让你玩。”
“要动手了?”
“会死人的!”
“那有什么关系,好玩就行。”
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扯掉那烦人的领带,然后是西装外套,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打扮。
黄彦修刚走出日报社,就被几个人堵住了去路,看那架式这是要绑人啦。黄彦修可是干狗仔出身的,这逃跑的功夫那不是吹的,一般的人还真的比不上。
“陶先生!”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这么好的机会,不赶快跑怎么可能。所以,那几个人反应过来被骗了的时候,黄彦修已经逃出去一段距离了。不过,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拔脚就追。
陶以洹原本是想跟着黄彦修,看他会去哪里,哪知道正好瞧见这一幕。一帮人追黄彦修的时候,陶以洹立马开车也跟了过去。
真倒霉!这在香港偷拍别人被人追,现在到了望丛岛,怎么还让人追。黄彦修边跑边想,难道他这辈子也就是被追的命运。现在有点后悔过来开会没有带上两个人,好歹也能挡一挡。不过,真带两个人过来,估计也无计于事。现在,还是快跑吧,让那几个人追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看着后边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他一边骂着该死,一边加速奔跑。
“上车!”
不知道哪里开来辆车,黄彦修扭头瞧了一眼,还以为是追他的人呢,心想着这回要完蛋了。不对,那是老大的弟弟。他突然来了个急停,随后陶以洹也把车停在了他的脚边。那叫一个迅速,差不多是以秒杀的功夫窜进了车里。
眼看着后边追他的那帮孙子越来越远,黄彦修突然乐了起来。
“天不灭我呀!”
“他们是什么人?”
黄彦修这才看了看陶以洹。
“不知道。”
“不知道,你跑什么?”
“他们要抓我,我不应该跑吗?”
“不怕我跟他们一伙的?”
黄彦修突然把脸凑到了陶以洹跟前,弄得他差点撞到旁边的车。
“干嘛?”
“我跟陶先生又没仇,你抓我干嘛?”
“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陶先生弟弟吗?”
陶以洹突然刹了车,这一下有点猛,弄得黄彦修的头‘呯’的一下就撞玻璃上了。
“我哥在哪里?”
“我哪儿知道。”黄彦修揉着头,“你要刹车也得打个招呼啊,这会出人命的。”
“报纸上的消息不是你让发的吗?你怎么能不知道?”
“小陶先生,这个问题呢我已经在记者采访时说过了,那都是黑客干的,跟我可没关系。”
“黑客?黄先生,你觉得这像话吗?骗我是三岁孩子,还是白痴啊。”
“小陶先生,你不是也干这一行的嘛,干嘛说得那么外行。”
黄彦修的话还真让陶以洹一下子无法反驳。日报的官网是他黑的,他也曾经黑过哥哥的电脑,像黄彦修说的那种事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就没办法相信眼这条泥鳅。
两人正说着,黄彦修看到后视镜里有车追来,立马催促陶以洹开车。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不开车,让他们抓你走好啦。”
“我说你傻呀,我要真被抓走了,你哥还能活吗?你是不是就希望陶先生死啊?”
被黄彦修这一激,陶以洹愤愤地发动了车子。哥哥不回来,是因为怀疑他也参与了爆炸事件,现在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泥鳅也敢这样怀疑他,那么在世人的眼里,是不是觉得这事就是他陶以洹干的。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凌川曾经说的话。他在国外时一直有人追杀他,而且有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告诉他,那就是哥哥派人干的。所以,他也一直怀疑是陶以深。而现在,陶以深对他的怀疑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055、生日之花
汽车在街巷里左拐右拐,然后又冲上大道,后边追赶的车辆却一直跟在后边。
“你坐稳了!”陶以洹看了一眼后视镜,不忘提醒黄彦修要加速了。突然之间,汽车像是长了翅膀,那叫一个飞快。黄彦修赶紧系上了安全带,连手也没有闲着,把那头顶上的把手抓得紧的。看着车子飞快地闪过一辆又一辆车,甚至瞬间就要与前面的车撞上的时候,总能及时地躲开。黄彦修看了一眼陶以洹,他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一个交叉路口,陶以洹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车,然后一直往前开,直到他觉得是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
见黄彦修在旁边一阵狂吐,陶以洹从车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看了一眼那些污秽之物,还真叫一个恶心。
“你这开车是玩命啊!”
“那我真应该开慢点,让那帮家伙抓住你。”
黄彦修这才抬起头来,他现在不只胃里边翻江倒海,连那两条腿也有些软。这辈子都没坐过开那么快的车,那简直是开赛车呀。
“抓着我了,有你什么好?老实说,日报的官网是你黑的吧?”
陶以洹淡笑不语。
“看来我说对了。”黄彦修叹了口气。
“说吧,我哥在哪里?”
“凭什么你就认为我知道陶先生在哪里?”
“因为在望丛岛,你还没那个胆子敢报道我哥的死讯。除非,是我哥授意的。”
黄彦修拍了拍巴掌。
“你既然都猜到了,那么问我有意义吗?”
“我哥怎么样?”
“好得很。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最好是离开望丛岛,那样对你和他都是好事。”
“我哥现在是要清理门户了吗?”
“情况你也看到了。回中国去吧,继续做你的软件开发,继续谈你的恋爱。望丛岛的事,就让他来解决吧。”
黄彦修难得语重心长一回。他知道陶以洹是陶以深的软肋,现在这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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