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从来不会觉得什么，可是这一刻，却被那么明显的无力感吞没。
搭车回去，找家店心不在焉地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在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时，被手机铃声惊醒了，她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却很沮丧，因为，打电话给她的人，是杨笑尘。
他们一起去了BAIYE乐器行，那是杨笑尘平时练琴的地方，因着这层关系，素素也成了那里的常客。就是离家太远，她一直都没敢告诉他。
只是素素心里一直惦记着别的事情，势必会影响到她练琴，那首练习曲，她已经弹了六遍，第七遍又是在相同的地方出错，杨笑尘叹口气：
“素素，你能不能认真点？”那语气和表情，与儿时的他那么相似，素素掩面笑了出来。
“你还笑！”他皱紧眉头。
“小师兄，和小时候好像哦～”
“唉……你怎么就不急呢？”他叹口气站起身，望着窗外。
“你生气了吗？”素素有些紧张。
“我生气有什么用。”他转过身，背靠着窗台，双手插在衣兜里，“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哎？”素素有点不明白。
“你和他……”他喃喃地说，背光完全看不清表情，“很像啊……”
“谁啊？”素素疑惑。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打开窗户，让窗外清新的空气带走一丝睡眠不足的昏昏沉沉。
“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你一定没有用心练习。”末了他走到素素身后，表情冷冷的，分明是在责备。素素吞了吞口水，低着头。
“我很担心笑凡的事情啊……”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积压的焦虑，“他要是再不出现，酒吧的工作就要丢掉了，可是我却找不到他……”
“就为这事儿？”杨笑尘打断了素素，有些不屑一顾，“因为这种事，琴也不练了吗？”他撇撇嘴角。
“我……”素素触到他的眼神，忽然感到愤怒，她不知道那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能拼命压抑着。
“一份破工作，丢就丢了，大不了再找不就行了？”他冷哼了一声。
“当然不行，他和我们不同啊！”素素蹙着眉难受地望着他，杨笑尘愣了愣，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的气势，全然没了踪影，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素素的眼睛：
“那要，怎么办？”他的声音小下去。
“不知道啊……”素素用手指圈着头发，沉默了一阵子，她才抬起头偷偷望向杨笑尘，本以为他会责怪她，可是此刻，他却皱着眉头，像是想些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就能认真练琴么？”他的表情与往常不同，视线有些躲闪。
“我想，是的。”素素茫然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
“实在不行……”他偷偷看了素素一眼，又转开了视线，“我替他去就好了。”
“哈？！！”素素惊诧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巴，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回过神才发觉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
“算了！虽然长得像，不过……”他想要补救，却被素素打断了。
“没准真的可以呢！！”她有些惊喜，虽然这个方法之前也想到过，可因为知道小师兄和笑凡的关系似乎不大好，她一直都没有真的把这个想法当做是一个办法，没想到，杨笑尘居然会这么说。
“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我……”素素不睬他，只管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塞进他的上衣衣袋里。
“看起来很像呢！”素素拖着下巴直点头。
“……”他想把手拿出来。
“别动啊，笑凡平时就是刚刚那个样子，手露出来，假肢就会被看出来了……”杨笑尘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还是……”
“谢谢你！帮大忙了！！”素素如释重负的样子，“啊，对了，你会唱歌吗？”
“什，什么？！！”
“应该没问题吧？我知道小师兄可以的，你们是双胞胎啊！”素素似乎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差点不记得杨笑尘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有时候甚至严厉到批评她的时候，不近人情。
不过，令杨笑尘欣慰的是，这之后，素素弹琴进状态多了，进步也显而易见，这让他更加无法理解某些事情，就像很多年以前，虽然有着相似的面孔，可是性格却完全不同，那个被称为弟弟的人，也是他最最妒忌的人。
天色渐晚，杨笑尘打电话给梅老师，撒了谎，说要去素素家里弹琴，梅老师向来信任他，也没有多追究，只是让他尽量小心，别被狗仔盯上。
杨笑尘习惯于坐计程车，虽然昂贵，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不太说话，素素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跟他解释一些基本情况，他只是埋着头看杨笑凡的乐谱，素素本来是要把乐谱连同杨笑凡的书都还回去的，可想到要在酒吧里支撑几天，就决定暂时借用，以防万一，这下却派上了大用场：
“那个，一定不可以把手从衣袋里拿出来，手也绝对不可以动哦。虽然客人不知道，但酒吧的店员和老板都是知道的。”
“嗯……”他回答得有些不耐烦，因为素素已经重复了不只一遍，她太紧张了，比他还要紧张，明明假扮杨笑凡的是他杨笑尘，“给你。”他把乐谱还给素素，素素有些愣神：
“已经不需要了吗？”
“酒吧快到了吧，这么多曲子，我一时也记不住，记前三首够了。”他自顾自的说，不是他不想看下去，而是那些音乐太过于忧伤，看多了难过。
车子停在了离酒吧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因为杨笑凡几乎不会坐这种昂贵的车子，为了不穿帮，他们选择步行到酒吧去。他的头发比笑凡长，就在素素纠结的时候，他伸手把偏长的发尾塞进鸭舌帽里，完全看不出来。
刘赫看到杨笑尘的时候，眼神有些意外，但很快还是微笑着走过来与他寒暄：
“笑凡，怎么今天来了？你的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语气有些冷淡，刘赫皱皱眉头，眼神古怪，素素轻轻踢了杨笑尘的小腿，他才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快点去唱首歌吧，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板，我先把他借走了。”素素还没反应过来，张轩华已经一把环住杨笑尘的脖子把他带走了，杨笑尘也很顺从，素素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个组合实在是太诡异了。
素素忐忑不安地弹着钢琴，张轩华做着伴奏，杨笑尘有板有眼地站在台子上唱歌，可是他一开口，素素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很怀疑，杨笑凡和杨笑尘真的是孪生兄弟吗？声音差别也太大了点吧。
杨笑尘的声音比笑凡低哑一些，虽然没有走音，听起来还不错，可是，可是完全就是不同的风格嘛。素素紧张得好几次弹错了音，虽然不相像，但杨笑尘的声音也有着他独特的魅力，不及笑凡，却也动人，素素弹着弹着便放松了下来，她偶尔回头看他，本来舒展的感觉，骤然紧缩，杨笑尘的脸颊上，分明有泪的痕迹。素素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可是，可是那就是泪迹。
一曲唱完，杨笑尘埋着头下台，酒吧里的人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有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他刚才，是在哭吗？”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是啊，是啊。”
“比阿熏还要好看啊。”素素觉得这次叫杨笑尘来，真是最明智的选择。她转身追了过去，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找到他。
“好棒哦！这样笑凡应该就不会被解雇了。”
“嗯……”他的声音有点哑哑的。几个酒吧里的服务生，在走廊里来来往往，他们偶尔朝杨笑尘投来目光，窃窃低语。
“你，怎么了？”注意到他的情绪有变。
“笑凡？你在这里做什么？”张轩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啊，没事啦，没事啦！！”素素生怕被张轩华发现什么端倪，忙说道。
“他们老看着我做什么？”他蹙了蹙眉，用眼神示意了下不远处两个打扫卫生的服务生，问张轩华。
“你说他们？”张轩华抿了抿嘴唇，“那几个是你请假期间新来的啦，对你好奇也可以理解啊。你今天真是奇怪，生病生到脑袋秀逗了？”说着张轩华回头吆喝了一声：
“你们俩过来！”那两个小男生，畏畏缩缩走过来。
“轩子哥好。”
“你们俩躲在一边老盯着笑凡看，他会很困扰的。”
“啊，对，对不起！”其中一个男生脸颊胀红了，他小心翼翼看向杨笑尘：
“那个，之前听他们说起过你，我们只是觉得，好奇。”杨笑尘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
“有什么好好奇的，真是，去干活吧，被老板发现要挨骂了。”
“啊，是。”两个小男生你推我我推你，走开了。
“你别想太多啊。”张轩华意识到什么，有些后悔叫刚才的两个家伙过来，他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会说话，叹了口气，望着杨笑尘。杨笑尘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脚下一绊，他差点就要伸出手去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了，却被素素一把抱住，幸免于难，他脸色煞白，还有些惊魂未定。幸好没有穿帮，素素舒口气，张轩华蹲下身，帮杨笑尘系散开的鞋带。
“小心点儿啊。什么时候这么冒冒失失了？”杨笑尘低着头，看着那个刚刚才相识的大男生，帮他绑鞋带，眉心泛起一丝苍凉。
72
杨笑尘唱完三首歌便把舞台让给了叫阿熏的男生，他坐在一边，沉默安静，那种对周围人不闻不问的态度，却让一票异性神魂颠倒，杨笑尘凛冽的气质，令素素忍不住想起华丽的海棠，也正是这种天生具备的气质，让他更加吸引异性的眼球。
素素审视舞台上的阿熏，经不住赞叹起他的活力与阳光，他是那种没有被摧残过的花朵，虽然缺少深度，却令人向往，素素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完全不看好他，可就在刚才，她忍不住有些羡慕起他在舞台上那种享受的快乐，这是杨笑尘和杨笑凡，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吧。
折腾了一夜，素素看得出杨笑尘的疲惫，因为始终保持手臂不动的状态，也是件不易的事。酒吧打烊的时候已是凌晨，杨笑尘走出酒吧，远远的看到白素素追着刘赫，那酒吧老板已经开了车门，可是素素还有些不依不饶。
“我求求你，不要解雇他，求求你！”
“白素素，他不能一直占着这个位置不来吧？你自己说他明天又要请假，你让我怎么办？唱歌的人多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别人。”
“我明天还会来……”素素回头，惊诧地望着杨笑尘，他微微低着头。
“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会来。”
“哼……那就好，既然你这么说……不过，如果最近都拿不出好成绩的话，我照样会开除你。”说完刘赫开着车扬长而去。素素呆呆地盯着杨笑尘，有些不敢相信：
“这样怎么行？你还要准备自己的演奏会啊！”
“那家伙什么时候能出院？”他蹙着眉头。
“这个……我，我不知道……”素素垂着头，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素素还没反应过来，杨笑尘已经被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推倒在地。她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杨笑尘侧身坐在地上，双手依然纹丝不动，他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连那个推他的人，都不屑于看一眼。素素蹲下身，伸手去扶杨笑尘。
“你做什么？！！”她回头瞪着阿熏。可是阿熏已经一改舞台上的亲和模样，他望着坐在地上的杨笑尘，大笑起来：
“不过一个残废而已！还要女人保护，太丢脸了吧！”素素心里乱哄哄的，说真的，要她和面前的这个家伙单挑，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可是偏偏张轩华刚才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匆匆回去了，阿熏虽然是个瘦猴子似的男生，可是毕竟是男的啊，就素素那点小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这混蛋！！”这一声吼把素素都吓愣了，等她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秦雅琴已经和阿熏滚在一起了，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喊叫声，眼看着雅琴要支持不住，她冲素素直吼：
“快来帮忙啊，来帮忙啊！！！你愣着干什么！！！！”素素不知道先从哪里下手，可是顾不上了，她也加入到混战里去了，只听阿熏鬼叫了两声，然后爬起来就转身逃掉了。
“连女生都打不过，算什么本事！！！”秦雅琴不解气，冲他的背影怒吼过才转身去看素素，“你刚才用了什么招数啊，这么厉害。”素素有些尴尬地拎起一瓶“防狼喷雾”，雅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待两个女生转脸去看杨笑尘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
缓缓走到两个女生面前，他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们的头发：“你们俩在想什么啊。”秦雅琴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不是柔道高手吗？怎么由着别人欺负。”
“迫不得已我当然会出手。”他蹙蹙眉头，“只是刚才不行。”
“那个，真抱歉，因为……”素素垂着眼睑，心里升起一丝愧疚，都不敢去看杨笑尘的脸，“是我拜托你代替笑凡，所以刚才……”
“哎？”秦雅琴惊诧地望着杨笑尘，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有……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他冲素素点点头，然后有些不满地盯着秦雅琴：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又在跟踪我吧？！”雅琴的脸颊胀红了：
“对不起嘛……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啊……”
“我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啊，才比较让人担心吧？！”他转脸从素素手中拿过防狼喷雾看了看，“这个挺好用的，什么时候雅琴你也去买一个。”秦雅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杨笑尘，末了吞吞口水，回头望着素素，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是因为白素素吗？
或许吧……
好在有雅琴在，她一通电话把堂哥召唤来，素素回家，一头扎进被窝，见周公去了。
隔天早晨，素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中午的时候，太阳终于露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