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丽妃不依不饶,反而愈发讽刺地勾了勾唇,“妹妹身子不适,怎还陪着皇上大老远地去了行宫,连着十几日地伺候皇上,叫我们这些个姐妹都难得窥见龙颜?妹妹觉着勉强,就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才是。这样子娇蛮地霸占着,身子能好吗?”
丽妃本是娼女,说话污秽不堪,在场之人听着都面红耳赤了。可,言辞虽然粗糙,但不碍其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众人皆是一脸嫉恨地看着江采儿。
江采儿不动声色地抬起茶杯,在一屋子人寂静的注视中,缓缓喝了口茶,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因被无视而有些讪讪的丽妃,甜甜一笑:“丽妃姐姐的好意,妹妹会转达给皇上听的!”
丽妃的脸蓦然一僵,原本还想要争执什么。
对面的华妃娘娘却淡淡地开口了:“婉仪妹妹看着是单薄了一些,平日里要多多进补才是,这般瘦弱,瞧着都叫人心疼!”
华妃这句话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不想在其余人心里投下了小石子。
瘦弱便叫人心疼?
妃嫔们再次打量了一眼江采儿,果真纤细轻盈,美如仙女儿,难道这就是婉仪娘娘的获宠法宝?如此说来,她们也要试试减肥了。
众人思寻之际,江采儿感激地冲华妃娘娘一笑,她却仍是淡淡的,没什么回应。就在这时,
“可不是?身子轻如鸿毛才能跳那惊鸿舞,勾了皇上的魂啊!”熟悉的狠魅鼻音,采儿眉心一动,回头望去,就见惠妃娘娘已然出现在了门口。
皇甫德仪等人见怪不怪了,这段时间,惠妃娘娘倒是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安!
一想也是,皇上半个多月不去她那儿,她总不能再借口腰疼了吧!
若是说心疼,只怕就成为整个宫中的笑话了!
“采儿,哦,不,我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现在可是皇上疼到心尖儿上的,江,婉,仪,了!”她盯着江采儿,一字一句地念出“江婉仪”那四个字,每个字满满地都是怨恨和愤怒的味道。
殿内原本就不算融洽的气氛瞬间给她降温到了冰点。
江采儿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想接,就按规矩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她撂在那儿,一副从容恬淡的娴静模样。
外人看来,怎么都觉得婉仪比惠妃的举止要得体些。
惠妃没料到这个宫女才翻身没几天,就俨然一副做了主子的傲娇样子,顿时气得差点儿喷火。
她敷衍地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便坐到采儿对面,阴森地扬起唇角,不怀好意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原本只是身份低下的小宫女,不想得了皇上宠爱,这么快就封了妃。想当初,刘妹妹晋封为华妃都是伺候皇上三四年之后的事呢!”
江采儿眉心抖了抖,惠妃娘娘真是气疯了,意在挑起众人对江采儿的嫉妒不满。可如此这般的口不择言,只怕要惹众怒了,果然,下一刻……
原比小宫女地位还卑贱的丽妃立时就哼哧了一声:“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像惠妃妹妹这般有娘家仗着,身份高贵。不过,之前种种又如何,如今还不同样都是后宫平起平坐的?”
原是小宫女的皇甫德仪有了丽妃的壮胆,也没好气地掺和了一句:“宫女又怎样,只要皇上喜欢,那就是比天仙儿还金贵!”
反倒是被点名道姓了的刘华妃很沉得住气,只是不冷不热地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惠妃看着之前还勾心斗角的几位现下都齐齐同心指向自己,这才幡然醒悟,在江采儿之前,这样一个讨众人忌恨的角色正是她自己。
她现在颓势了,大家都是看笑话都来不及的,还哪会中她的套子还指责江采儿呢!
惠妃大怒,一口气顺不下来,只觉头晕气虚,几欲干呕。
皇后似乎瞧出了她的不适,顿时心惊胆战,怕她又想要嫁祸自己,再说她也驾驭不住此刻堂下的这么多人,慌忙称累叫叶青送客了。
江采儿不想与众人纠缠,特意慢吞吞地走在最后边,与所有人拉开了距离,才怡然自得地散步回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惠妃娘娘的一声怒吼:“是哪个该死的小蹄子?”接下来,便是凶猛的踩踏声和竹篾断裂的劈啪声。
再过一会儿,又是一个小男孩儿哇哇的哭声:“你还我的竹球,你还我的竹球!”
江采儿好奇,靠近灌木丛,往吵闹声那边看,就见三个十一二岁的皇子正愤怒地跟惠妃娘娘理论,而后者更为光火,本就火气无处发,现在逮到了出气的机会,不仅把三个孩子狠狠训斥了一通,还把他们每人的头狠狠敲了几下。
江采儿努力回想了一下,年长的那个,是华妃娘娘所生的皇长子李琬,剩下那两个是丽妃娘娘所生的太子李瑛,和皇甫德仪的鄂王李瑶。
文采儿想着这三人毕竟是皇子,惠妃娘娘出出气便无事了,再说她要明哲保身,不愿惹事,于是转身要走。不想,却听见太子李瑛恶狠狠的一句话:
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日我做了皇上,第一个就杀了你!”
书江采儿愕然,重新转头,那边那个疯狂发泄的惠妃却顷刻间没了动静,估计是被太子的这句话给吓到了。
屋这几日的失宠之恨,惠妃已经尝够了,现在又听见太子公然的仇恨,还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采儿闭了闭眼,希望这几个少年不要再说话了。但是,
“父王原本很疼爱母妃的,就是有了你,害得我们的母妃天天以泪洗面!”太子恨恨道,“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坏人就是你!”
“对,她就是最坏的!”这是鄂王李瑶稚嫩的声音,“她嫌弃我们的出生,太子哥哥,她还骂过你的丽母妃呢!”
“哼!她自己的儿子却全都是些不成器的!”这是皇长子李琬冰冷的讥讽。
江采儿抖了一抖,总觉着惠妃约莫着要爆发了,从树后的角度,只能看见惠妃的背影,那个影子一直静默着,居然一句话没有说,走了。
采儿讶然,她突然间怎么如此宽厚大度了,正想着,手指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那只白玉戒指给烫到。
难道空间里出了什么事?
26第26章
江采儿赶紧回宫;屏退了服侍的宫女们,进了空间。
就见空间似乎变得大了些;还一畦一畦地种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的果子,而子据正赤脚坐在田地边;表情严肃地吃着某种类似苹果的东西。
他听见江采儿的脚步声;自然而然地笑了,指着那一大片的田地,说:“这些都是给你的,”说着;又开始给她介绍,“这个绿色的,吃了能够补肾;气色好;这个红色的,益肝,吃了排毒清血;这个黄色的健胃,这个淡青色的补气,这个白色的补水,还有这些,总之都是好的。而且,最重要的,它们不会相克,反而互补呢!”
江采儿看着这些林林总总的果子,边暗叹子据的用心,边每样都摘了一些,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子据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了:“什么?我没有叫你啊!我这边和外界是没有联系的,怎么可能会叫你呢?”
江采儿摘果子的手一顿,把带着戒指的左手递给他看:“可刚才这个戒指忽然发热,烫死我了。我以为是你在找我!”
子据看着那枚戒指,凝重地敛了眉。
江采儿忙问:“怎么了?空间出问题了吗?”
子据抬起眼眸,静静地说:“它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比如杀气之类的。”
江采儿怔住,难道这戒指听得懂人话,听见太子的那句“我一定要杀了你”,所以起了反应。
这应该算是虚惊一场吧!
采儿见他似乎很担心的样子,便宽慰了他几句,恍惚间,又觉得他似乎变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了。
子据听了,微微一笑,说:“我本来就是要跟着这个空间的主人成长的,你觉得我没那么孩子气,是因为,你自己蜕变了!等你强大到不需要空间的时候,我就功德圆满可以变成大神了!”
江采儿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如此说来,子据的命运是和她紧密联系的吗?或者,更确切的说,子据的命运是由她掌控的,感觉肩上的责任忽然又重了好多。
而且,看着子据微笑时真诚而好看的脸,她竟莫名有种淡淡的感伤。
采儿默默不语,半晌后,又问:“子据,我上次跟你说的,杀手的事情……”她有些吞吞吐吐,既然子据的命运是和她的联系着,她就不应该勉强他才是,所以,还是靠自己吧!
可她还没把话说完,子据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自有打算,你别心急。”
采儿稍稍疑惑,看见子据一脸肃静的样子,也没多问。他看上去没有半分的勉强,或许是因为他长大了,所以操控空间的能力也变强了?或许,种杀手也是小菜一碟了?
还是因为她现在已经由小宫女升级成了妃子,斗争什么的在所难免,所以他对她宽容了一些?
采儿什么也没问,只谢过了子据,带着各式各样的果子,出了空间。
才吃完,雁儿便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惠妃娘娘怀孕了,皇上今晚要去看望惠妃,不过来了。
采儿再次折服于惠妃娘娘的生育能力,但并不懊恼,反而有种被解救了的感觉,和皇上一起的这些天,她真的腻了。
她只是看他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被她迷住了。是啊,她一天比一天美丽,难有男子不为其醉心的。
可是,她并不开心,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许是有了上一世的遭遇,她不再相信他的沉迷他的爱意,她总是隐隐认为,他终会变心的,不过迟早而已。
今晚,皇上不在,她行将睡下,望着一室的红烛粉帐,心里竟空落落的,却不是因为他。
有他在的每个夜晚,她半夜醒来,望见这同样寂静的夜,也是空落落的。还好,今晚他不在,所以,她可以重新穿好衣服,悄悄溜出门去。
深夜的宫,很静很静。
漫无目的地在皇宫内转悠了一圈,夜色有些凉了,江采儿意识回笼之时,自己已不知不觉步入幽静之处,本欲折身,却望见一处密林。一丛丛高高的树上,繁花似锦,火红火红,映衬着墨蓝色的夜空。
真是美不胜收!
这儿似乎是一个小山坡?
采儿朝上边望过去,一簇簇一捧捧的红花如天梯一般蜿蜒向上,坡顶的绿叶遮掩之间,隐隐透出亭台一角,上边挂着的风铃随夜风摆动。
有一点儿清脆却夹着月夜温柔,叮叮咚咚。
宫中居然有这等闲清雅致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是世外高人的幽居之处啊!
采儿好奇心大涨,提起裙角,沿着石径小跑小跳地就上去了。
层层叠叠的树林花影如袅袅迷雾一般从两旁散开,石径深处的尽头,千树繁花萦绕着一座古朴悠远的小竹楼,门匾上写着“仙乐居”三字。
竹楼里应该是有人住的,有淡淡的烛火透出,像是一个大大的竹编灯笼。
今晚月色很好,坐落在坡顶的这处仙乐居沐浴在牛奶色的月色中,淡青色的小楼散着莹莹的光,果真是人间仙境。
采儿不想打扰仙乐居的主人,独自站在坡顶的竹栏边往下远眺,就见皎洁月光中,一坡的凤凰色山花铺满小山,烂漫如织,一片如火的红。
目光渐远,甚至还能看见远处的各个宫殿。
她沉醉在登高远眺夜色的美丽心情中,不能自拔,醉心欣赏之际,后边却传来一击一击的奇怪声响,好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插向地面。
有人在挖土?
采儿不知为何,有点儿慎得慌,但好奇心永远最重,遂缓下脚步,蹑手蹑脚地往竹楼后边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树影散去,就见月光下,少年一袭白衣,正勤勤恳恳地在铲土,月白色的鹿皮靴上沾了泥也浑然不觉。
江采儿惊讶不已:
“柏原羲?你怎么会在这里?”
柏原羲回头看见她,有些意外,但眸子顷刻间就回归平静,淡淡地反问:“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江采儿有点儿窘,是啊,新晋的婉仪娘娘,大半夜的不去侍奉皇上,跑来这儿做什么?
离上次见到柏原羲,刚刚好,半个月。她还记得席间的他抬起金樽,远远地朝她举杯的样子,意味不明的微笑。
采儿一扫心中说不清的惆怅,又好奇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特权,深更半夜地竟然在宫中出没。
她本想问问的,但见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故作轻松畅快地笑:“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不知不觉到这儿来了!”
柏原羲见惯了她异于寻常女子的惊人之举,所以对她半夜散步的疯狂举动并不惊讶,但也未作回应,继续低头铲土。
心里却忍不住开了小差。最近宫中的事,他多少听到了一些。他知道她如何受宠,也知道惠妃怀孕的事。很奇怪,他竟然有些担心她。
刚才见她似乎很好的样子,他便不动声色地落了一口气。
柏原羲,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你是疯了吗?
柏原羲将手中的铲子狠狠插向地面,铲出大块大块的泥。
江采儿见他不理自己,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做什么?”
“挖洞!”
他像是等着她说话一样,很迅速地回答,但也很简洁。
但江采儿立刻就察觉出他并不排斥自己,遂欢喜地跑过去蹲在洞口,探头看了一眼小小的坑,又仰头看他,一眼好奇心地问:“挖洞做什么?”
他见她突然就轻巧地跑过来蹲在他面前,小小的一小团,兔子一样,欢欢喜喜地打量那个小坑,又欢欢喜喜地仰着笑脸看着自己。
小兔子的眼睛里像是装着星星,一闪一闪的。
他有点儿窘,目光从她皎洁如月的脸上挪开,呐呐地回答:“种树!”
她扭头四下张望:“没有看见树啊?”
“还没有到,明天晚上才会来。”
“什么树这么重要?”不然,他堂堂兰溪王怎会自己挖树坑?还如此激动得晚上睡不着跑来提前挖好。
“安康树!”他回答,声音不大,但异常温柔,异常期盼,像是信徒许愿时的喃喃低语。
采儿讶异了半刻,忽然有点儿明白了。
仙乐阁,一定和仙乐公主有关。她无意识地轻旋手上的白玉戒指,不知道子据有没有办法,或许可以治好柏原羲母亲的病呢!
关于柏原羲的事,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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