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病呢!
关于柏原羲的事,采儿做妃子后听说过。
他是临江王和仙乐公主的幼子,那个仙乐公主,便是以笑容灿烂无忧无虑而名动天下的,没想到,这样一个开怀的人竟然痴傻了。
好像是十年前,北林王宫大火,临江王和大儿子皆丧生火海,而仙乐公主痛失丈夫和儿子,受不住打击,从此痴痴傻傻。
那时的小柏原羲,不过八岁。
这十年来,没有父亲,没有兄长,小小年纪就要学着管理一方子民,还要照顾痴呆的母亲,他过得很辛苦吧?
采儿唏嘘不已,静静看着柏原羲,他仍在挖土,留给她一个认真而俊逸的侧脸,笼着月夜的光华。
她忽然想起,从她第一次见他,他便是这样,温和清贵,虽偶尔有淡淡的疏离,却从不曾冷漠冰冽。
很难想象幼年如此凄惨坎坷,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却不似千年的寒冰,更像是和润的白玉,有点儿丝丝的凉,但靠近就会感觉到温暖。
善良的孩子!
江采儿蹲在一旁,拿手托着脸,想出了神。
柏原羲挖好了坑,看看正在发呆的江采儿,半月不见,她似乎又清丽了一些,他刚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山坡下边小宫女的呼喊:“娘娘,婉仪娘娘!”
柏原羲目光一冷,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采儿有些窘,尴尬地对他说:“有人找他先走了!”
少年没做声,埋头清理着铁锹上边的泥土。
江采儿低了头,转身要走,却停了一步,虽不知心头的怪异感是怎么回事,但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坡去了。
柏原羲听见她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缓缓地回过头来,苦苦一笑,有些怅惘,有些落寞。
有些事情,他似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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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江采儿下去山坡;见是鱼儿和双儿找了过来,原来两人半夜醒来;见婉仪不在床上,皆是吓了一大跳;慌忙出来寻。
采儿只说是出来走走的;跟着她俩回去,月光下,见鱼儿脖颈处和手腕处红肿的吓人,又想起早上出门时的事;便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涂药了的吗?瞧太医了没?”
鱼儿见婉仪这般关心她,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奴婢没事;涂了娘娘的药,已经见好了。现在都不痒了呢,现在许是放了毒气出来,所以看着吓人,指不定明天就好了!”
江采儿点点头,怕夜风加重她的病情,赶紧跟着她们回宫去了。
第二日一早,鱼儿皮肤上的红疹果真好了很多,有几处都结痂了,江采儿暗自感慨子据的解毒水果然有效,吩咐鱼儿再多休息一会儿,便与雁儿双儿等人去了凤鸾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和她料想的一样,惠妃娘娘没来。她原本就不爱低头给皇后请安的,好不容易忍了半个月的气,现在再次怀了孩子,更加不会过来了。
但比较奇怪的是,一贯晨昏定省的华妃娘娘也没来,而且还没人来请假,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迟到了。
好在华妃娘娘一向口碑极好,她就算是偶尔迟到不来的话,皇后不会怪罪,就连一众的妃嫔们也不会说什么刻薄的话。
况且,今日议题的重心是,惠妃娘娘的肚子,以及,一位新晋的正七品花姓美人。据说,是昨夜里惠妃娘娘引荐给玄宗的。
江采儿起初听双儿说了这事还不信,惠妃娘娘如此小量的人,怎会荐美人给玄宗,荐唐玉环差不多。
但今日看见花阑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江采儿这才不得不信了。
花阑,现在的花美人,是惠妃娘娘最贴心私密的婢女。惠妃娘娘这次再度怀孕,虽是吸引了皇上目光,但也预示着她又有十个月不能侍寝了。
既然如此,不如将贴身宫女送给皇上,花阑是蕙心宫宫女中最具姿色的,想必能吸引皇上时常过去蕙心宫。
后宫女人的算盘,打得真精明,也真可怜。
江采儿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无声地喝茶,默默地想,这样也好,连花阑都翻身做主子了,只怕唐玉环会更加耐不住。
许是有花美人在场,凤鸾宫内的妃嫔们虽是目光冷淡,眼神忌怨,却还嘴上抹了蜜一般地说了几句恭喜惠妃娘娘的话,
要多假意,就有多假意。
偏偏花美人还跟看不出似的,稳稳当当地替自己的前任主子接受了各方的问候。
大家见花美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想着她做久了奴婢,难免觉得为难她便没什么意思,也都不说什么刻薄的话。
皇后亦和煦地说:“果真是蕙心宫里出来的丫头,真是个省心又懂规矩的!”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皇后是想表扬谁,但结果是,谁都没表扬到。
要不是众所周知皇后本身就是个软弱的主儿,这句话很有可能就被理解为是语中带刺的反讽了。
丽妃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拧着眉心听完了一干人虚情假意的奉承,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很是熨帖地说:“不过这怀了孩子也得注意啊,像是什么夹竹桃花儿啊,麝香丸子啊,山楂丹儿什么的,可得少碰呢!不然,伤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她微微一笑,接着又说:“不过啊,惠妃娘娘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人了,这些小事儿,想必她也是清楚的!”
花美人恭顺道:“是,奴婢定会向娘娘转达丽妃娘娘的好意提醒!”
丽妃说话的瞬间,江采儿瞥见好些个妃嫔的脸色起了异样,怕是说者故意,听者有心吧!不知道又有哪些蠢货准备去冒险了!
正想着,唐玉环却忽然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竟还不及给皇后和众位妃嫔拜安,便大呼道:“皇后娘娘,出大事了!蕙心宫出大事了!”
屋内之人皆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丽妃娘娘,她极其古怪地扬了扬嘴角,眼睛里是遮不去的幸灾乐祸,讥诮道:“这大早上的,你家惠妃娘娘又是演的哪一出啊,不会是不小心摔倒了吧?我们可都在这儿呢,没人去害她!”
江采儿皱了皱眉,有什么事竟然轮到唐玉环来闯凤鸾宫了?
唐玉环看了丽妃娘娘一眼,突然像见了鬼一样,慌忙往后缩了几步,极力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丽妃察觉出了异样,微微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躲什么?”
皇后形同虚设地咳了一声,说:“你是蕙心宫的宫女吧,有话便直说!”
唐玉环哆哆嗦嗦,尚未开口,脸就全白了,像是遭受了极度的惊吓:
“皇后娘娘,就在,就在刚才,长子光王,太子和鄂王潜入蕙心宫,在惠妃娘娘和小皇子的吃食中下了药。小皇子昏迷不醒,娘娘见了红。太医说,估计小皇子和娘娘腹中孩儿都保不住了。”
全场惊愕。
皇后也是一脸的惊怔:“这,他们只是三个孩子,怎么会去杀人呢?更何况还是惠妃腹中的胎儿?”
丽妃和皇甫德仪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甫德仪几乎失了魂魄,而丽妃忽然便向席中静默不语的花美人:“你这贱人,你一定知道,武氏究竟有什么阴谋!我的太子怎会去害她的胎儿!”
周围的宫女慌忙上前拦住,花美人吓得花容失色,一瞬间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慌忙辩解:“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来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听说。”
丽妃听言,又恶狠狠地看向唐玉环:“你是惠妃身边的人,你说这些谎话骗人,有何目的?”
唐玉环慌忙道:“奴婢所言都是真的,蕙心宫内现在是乱成一团了!惠妃娘娘下令将三位皇子全绑了,关在柴房里,还说要重重发落呢!”
江采儿微微眯眼,唐玉环看上去很害怕,眼底却异常的平静,如此大的风波,她一个小宫女怎会一点儿不紧张不慌乱。
而且,就算三位皇子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也轮不到惠妃娘娘来发落啊!
但其他人俱是乱了分寸,仿佛她们都相信惠妃娘娘有这种能力。
江采儿本还想把心中的质疑说出,但三思之后还是闭了口。
这一切不过是惠妃娘娘的计谋罢了!损自己两个孩子,除掉别人的三个!只为报昨日的仇!
原来,这才是昨日左手戒指异动的原因。太子说的话只是小孩儿的负气,可当时的惠妃娘娘却起了杀意!
行动迅速,出招狠烈,果然,这个才是真正的惠妃娘娘!
只是,她怎会如此的肆无忌惮,难道不怕皇上起疑吗?
“她岂敢动我的孩儿!”丽妃拍着木椅扶手,腾地站了起来,疾呼道,“我要去见皇上,堂堂皇子,难道还能任她一个妇人处置不成!”
丽妃刚要动身,叶青却面如土灰地跑了进来,才过门槛便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大呼:
“皇后娘娘,奴婢适才去请华妃娘娘,才知三位皇子出了大事。华妃娘娘因着去求皇上,才没过来凤鸾宫。可现下,皇上避而不见,华妃娘娘便在宣政殿外边跪着,还嘱了奴婢过来禀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去解救三位皇子呢!”
若是之前还有人怀疑这是惠妃的虚招,现在见了皇后跟前的叶青丫头回话,便知真真是大祸来了。
江采儿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这个皇帝,究竟是要做什么?
惠妃娘娘在他心中,竟然真重过了三位皇子?
皇甫德仪当即便吓得腿软,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后跟前,大哭:“娘娘,我就瑶儿一个孩儿,他若出了什么事,我便活不成了啊!娘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儿啊!”
而丽妃也是面色惨白如鬼,她原还想去找皇上求情,可,就连皇上最为善待的华妃都见不着龙颜,她这个老早就不受皇上恩宠的旧人又哪有情面可言呢?
丽妃骤然如落叶般瘫软在地,两眼发直,惊愕出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儿子是太子,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处置的!
可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孩儿究竟是犯了事,还是被陷害的,更不知道皇上只是一味地偏袒惠妃,还是有意废掉太子改立惠妃的儿子。
当务之急,是要去蕙心宫一探究竟!
“臣妾的太子不会杀人,一定是惠妃陷害的,”丽妃猛然起身,颤抖着嘴唇喃喃道,“臣妾一定要去蕙心宫,一定要把太子救出来。”
说着,她便只身向外走去。
叶青却忽然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丽妃的衣裙,哽咽道:“娘娘,只怕你去了,不但救不了太子,反而连累了自己啊!”
丽妃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脚边的叶青,咬牙道:“为何?你还有什么事一并全说出来!”
叶青嘴唇猛颤,哆嗦着说:“奴婢适才经过蕙心宫的时候,看见,看见……”叶青说到此处,全身竟剧烈抖动如筛糠一般。
全场之人被她这样欲语还休的一吓,皆是屏声静气,等待着接下来的坏消息。
皇后等不及,道:“叶青,有话快说!”
叶青这才颤声道:“奴婢看见蕙心宫全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全是御林军的人,只怕,只怕三位皇子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了!”
皇甫德仪嚎啕一声,两眼发白,顿时就晕了过去,现场一时乱作一团。
江采儿却越发觉得蹊跷,竟然连守卫军都出动,这也太不合常理了,还不知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却瞥见跪在一旁的唐玉环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看来,还是要等风波平息了,直接问她比较清楚吧!
皇后皱了眉,怒道:“骄纵!放肆!宫内的守卫军岂是由她随意支配调动的!”
江采儿沉默不语,皇后糊涂了,没有皇上的允许,惠妃又怎么调得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谁最可疑?
28第28章
丽妃原本茫然呆望;听了皇后的话,忽然转头扑跪到皇后跟前;以头磕地,悲怆大哭着求救:“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的太子吧!求求您救救我的太子吧!太子自幼就与娘娘您亲好;他日若登了皇位,定会遵奉您为圣太后的,我的孩儿不会忘了娘娘的恩德的……”
皇后的眉心抖了抖,室内一片寂静。
他日若登了皇位……
丽妃果真是救子心切了;居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即便她的儿子是太子,当今皇上还在位,又岂能说出登皇位之类的话。
皇位之争;即使是父子之间,也是惨烈的。
江采儿瞄了一眼在场诸位或明或暗的脸色,只怕这句话叫所有人都听进心里去了。
而且,丽妃贵为妃位,有独立抚养皇子的权力。刚才那句“太子与皇后亲好”,只怕是她乱绉的。
皇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本宫原本还想去蕙心宫瞧瞧,想着或许能借皇后之位的威仪,先保皇子们出来。可没想到,惠妃那边竟然动用了武力。皇后再大,也是后宫女辈,拨不了护卫队,动不了一兵一卒,又有什么办法呢?”
丽妃闻言,几欲崩溃。
皇后于心不忍,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道:“若是长子光王在外边,或许还可以借光王的兵士,可现在,连他也关了进去,”
皇后说及此处,哽咽起来,“他们怎么会犯下残害同胞手足的大罪,这下定是皇上发了怒,只怕是难救了!”
江采儿不动声色地听着,眉心敛了敛,皇后娘娘也是危机之下急得糊涂了吗?不然,她怎会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也不怕惹来祸事。
光王和太子都年满12岁,在古代,这已经相当于是成年的男儿,是可治理一方为国效力的年纪了。
光王和太子早已搬出皇宫,自然就有各自的卫队。可,宫外皇子的卫队怎可轻易进宫呢,那不摆明了有宫变的嫌疑?
江采儿只觉浑身一冷,
果然,下一刻,丽妃就骤然回过神来,疾声道:“光王与太子的卫队可以一用啊!不论如何,是惠妃她不顾礼法,扣押三位皇子在先。有错也要先罚了她!今日,臣妾无论如何也要救太子出来!”
丽妃见惯了皇上对惠妃的各般纵容,原本就忌惮惠妃,整日里都担忧她想除去太子。今日听说她陷害太子等人毒害小皇子和惠妃腹中胎儿,早就吓得魂不守舍,生怕太子有个好歹。又听叶青说皇上对华妃避而不见,而蕙心宫外让兵士围了起来,更加害怕太子凶多吉少。
皇上儿子众多,对太子也从未有过特别的偏爱,丽妃当然一刻也坐不住,说完了这话,便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而皇后竟然一时忘了叫人拦着,只拿着帕子频频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