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握住他的手，发现手心冰凉，脸色便缓和了一些，“我也不是怪你，蘅儿你要知道，齐襄这个人，在我们的计划里，关系重大，所以不容出一点错。”。
齐蘅道，“我知道。”。
齐烨又道，“既然知道，就好好照顾他，监视他，明白不？”。
齐蘅苦笑，“你不是天天来‘监视’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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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齐烨确定齐蘅是真的在吃醋了。。
便轻轻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道，“齐襄的醋，你也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齐蘅挣扎了一下，“我没有。”身体软绵绵的，终究挣扎不开。。
齐烨便把他抱到了床上，一边亲吻着，一边慢慢解开衣衫，“我家蘅儿啊，肯定是寂寞了……也是，是二哥不好，很多天没来你这儿了……”。
齐蘅红了脸，“说什么呢，厚脸皮。”。
却安静地躺着，任由齐烨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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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安抚之后，齐烨温柔地进入了齐蘅的身体。。
可就算在情事之中，他的神志依然无比清醒。他问道，“齐襄那儿，真的没有异动？”
这简直是浇冷水，齐蘅却没有再吃醋，他微微喘息着，回答道，“没有。”
侍卫们日夜监视着齐襄的举动，派去贴身伺候的那两个侍女也按时回禀消息，齐襄那儿太正常了，正常得让齐蘅都怀疑，齐襄身后根本没有那帮暗卫存在。。
可他知道是存在的，不然没法解释安乐山庄的那些从未失败的杀人生意。无本生意也是要有本钱的，这本钱就是大量武功高强的杀手，而六年前齐襄离开青都时父皇所给的三百侍卫，根本不足于维持五年的大规模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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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从偃城到青都，从秩序井然的军营到守卫深严的王府，那些暗卫几乎从未出现过。唯一的一次，就是鞭刑过后齐襄的失踪，齐烨说肯定是那些保护着齐襄的暗卫做的，齐蘅也这样认为，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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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事件，证明了暗卫的存在，可不管后来齐襄怎么被虐待，哪怕被萧家的人毒打，以及在宫中被海陵下毒，都没有再出现过。如果暗卫存在的话，就只能说明，齐襄骨子里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坚强与顽固。。
不然，有几人能在生死关头，都能忍住不让自己的势力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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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由侍女侍候着洗了澡，换了寝衣，然后被搀扶着上了床。前阵子中毒过后，又被齐烨折腾了半个多月，身体便虚弱下来了，至今都未见好转。。
齐襄并不知道，身体虚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未曾解去的“抽丝”，他只是敏锐地发现，自己本来就不算强健的身体，并往日更加容易疲惫畏冷了而已。。
侍候他的侍女很仔细，也很小心，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在安乐山庄里的舒适日子。那时候贴身服侍他的，不是海陵就是方澜，两人皆对他怀着爱意，也就格外贴心。。
海陵是怀着爱意的吧？！齐襄如今想起，心里便一阵抽痛。。
自己又对海陵做了什么呢？动辄打骂，故意挑刺，洗个脚都对水温吹毛求疵，冷了不行，烫了也不行，一个不合意就五十一百的加鞭刑，自己倒惬意了，也不知当时的海陵，是怀着何种心情。
齐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于入眠。。
当时海陵究竟是怎么想的？。
真的仅仅把自己当做主子，以奴隶对主子的心态来做那些事的么？。
还是说，仍把自己当做了挚爱之人？
第五十九章 三月半，青都护城河畔的柳枝，开始长出新芽。一城柳絮，飘扬在大街小巷，宛如飞雪。
宜竹园外的梨花也开了，海陵的身体也似乎开始好转。。
他不再整日整日的昏迷不醒，精神仿佛也回来了，于是每到午后，梁芷柔便扶着他，在园子外面绕一圈，看看风景，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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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身体好转，海陵的心情似乎也明朗了。散心的时候，他与芷柔讲了好多话，甚至讨论起两个孩子的将来。只是海陵话里话外的语气，就像交代遗言似的，听得芷柔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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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芷柔知道，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海陵心里其实明镜一般。。
而她前几日去给老太爷送香袋，正巧听到老太爷和方大夫的谈话。。
老太爷说，“把药停了，我总不能让海陵痛苦着走。”。
方麟止道，“不行，到这个关头了，不能功亏一篑。”。
老太爷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海陵目前的情况不过回光返照而已，这孩子都忍了三个月的痛了，你还想让他连去死，都死得那么痛苦么？”。
屋里一片沉默，梁芷柔捂着嘴躲在门后。。
许久，才听见方麟止道，“是我对不住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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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偷听到的谈话，让梁芷柔明白，海陵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后来独自去找了陆越亭，陆大夫叹了口气，道，“师父他错估了海陵的身体。他以为海陵一个武将，毅力也不差，终是熬得过三个月的解毒之期的。可师父虽然知道海陵拿涅槃压过棠梨之华的毒性，却不知道之前的五年，海陵好几次在生死边缘拿涅槃赌了命。看上去每次运气都很好，可实际上，涅槃在棠梨之华之前，就已经把他的身体毁得差不多了。”。
芷柔想质问他之前为什么不说，但她忍住了，反而好声好气地求教，“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陆越亭沉默地摇头。。
梁芷柔又问，“若是有贺兰家的血呢？”。
陆越亭吃惊了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贺兰家的血，能以命换命，自然能救海陵。可是贺兰家在大齐建国初期就被灭族了，如今哪里去找贺兰家的人？就算海底捞针真找到了，又怎么能保证对方愿意救海陵？谁会拿命去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
梁芷柔温柔地笑了，“谢谢陆大夫。我会想办法去找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救海陵。”
陆越亭见她笑容温柔，语气却极其坚定，便道，“海陵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你真的要去找，最好尽快。”。
梁芷柔行了一礼，“芷柔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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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芷柔找陆越亭的那天，齐襄固执地去了归雁寺进香。他说要给海陵祈福，齐烨也阻止不了他，便让齐蘅跟着，盯牢了以防万一。。
齐蘅一路陪着齐襄，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午后齐襄就说乏了，驱车回了定王府。
马车停在定王府门前，齐襄下车时居然走路不看路，在门前就跌了一跤，头部撞在门槛上，晕了过去。齐蘅又气又心疼，赶紧叫了大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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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只是破了皮，流了一点点血，大夫说二殿下不必担心，很快就会醒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齐襄就醒了，醒来后呆呆地看着床顶，看了半天都不理人。齐蘅叹了口气，正愈离去，却听见齐襄道，“我要去看海陵。”。
齐蘅顿时停下脚步，回身道，“你说什么？”。
“我要去看海陵。”齐襄转头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齐蘅苦笑着摇头，“萧家不会让你进门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海陵，我怕……我怕再不去看他，我就见不到他了。”
齐蘅吃了一惊。萧海陵的身体不容乐观，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可齐蘅没料到，在海陵下毒之后，齐襄明明那么伤心，却仍是如此挂念他。他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了，我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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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蘅亲自去了一趟靖平侯府。。
定王到访，依例萧家之主是要亲自迎接的。萧老太爷便按照惯例，在书房接待了他。
“不知定王殿下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萧远臻的语气冷冷的，毫不客气。。
齐蘅也不介意，诚恳地道，“五弟想见海陵。不知侯爷能否安排。”。
萧远臻道，“襄殿下么？襄殿下与我家海陵毫无关系。”。
“他只是想来看一眼海陵。”。
“襄殿下的好意，萧家心领了。海陵如今身体不佳，不见外客。”。
齐蘅咬了咬牙，几乎恳求地道，“能不能麻烦侯爷，转告海陵，五弟想见他。”
“海陵没兴趣知道这个。”。
“侯爷您就看在他们俩过往的情分上，让海陵自己决定，行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远臻也知道自己再拒绝就不近情理。他就让邢隐把齐蘅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了海陵，半个时辰后，邢隐回来回复道，“老爷子，小少爷说，见。”。
萧远臻无奈地挥了挥手，对齐蘅道，“定王殿下，明日午后，叫襄殿下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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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日，午时三刻。。
萧纹为海陵换了件深青的衫子，又仔细地为他束了发，插上簪子。。
海陵笑道，“纹儿你这么郑重干嘛？”。
“来的是主子啊，当然要郑重，不能让他挑出毛病来。”萧纹气呼呼地道。他还是习惯叫齐襄主子，可他就是生气海陵答应见齐襄。。
什么嘛，弄得好像见最后一面似的。。
萧纹愤愤不平地想着，他才不承认，这会是最后一面呢。。
哪怕事实如此，他也绝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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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么……”海陵静静地垂下眼，也对，齐襄不只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也是他曾经的主子。
恍惚间齐襄就到了。他由齐蘅陪着来，走到宜竹园外，就让齐蘅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门。
院子里站了许多人，齐襄认识的就有萧家的部将邢隐，萧垠，萧家的少夫人梁芷柔，还有海陵的师兄陆越亭……。
他们大概都担心我会对海陵不利吧？。
齐襄自嘲地想着，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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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他进屋，萧纹就跳了起来，一脸防备。。
齐襄瞥了他一眼，道，“我要单独和海陵说话，你下去。”。
萧纹站着不动。。
海陵轻轻地道，“纹儿你先去外面，有事我会叫你的。”。
“公子，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门外。”。
海陵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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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走到海陵床前，“看来你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是很亲密。”海陵抬头看着齐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他并不想每次和齐襄见面都吵，何况这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面，可齐襄每次开口说话，都是这种冰冷的讽刺的语气，他这么多年忍下来了，这一次却不愿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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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怔住了，他被海陵的话刺到了，可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直直地看着海陵，然后，眼里就滚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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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得毫无掩饰，倒让海陵不知所措了。。
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别哭了，我又没怪你。殷叶应该带消息给你了，以前的事，我都原谅你了。”。
“不许。”齐襄胡乱擦着眼泪，“不许原谅我。我欠你的，我都会还你，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养好身体，然后来报复我当年对你所做的一切。”。
海陵笑了，“小襄啊，我怎么可能报复你？”。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我曾经深爱过你，这种话到如今再说，还有什么意义？
海陵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就淡了下来，平静地道，“……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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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察觉到海陵语气的微妙变化，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话要说，也就不以为意了。
他抬起手，摸着海陵瘦削的脸庞，郑重地道，“我知道我错了，当年的事，也许只是一个阴谋。我不敢相信我母妃会做出那种事，可今日，我齐襄就算不孝了，我信你。你早知道背后的真相了，对不对？对不起我没有给你告诉我的机会。”。
海陵握着他的手，“没有，我也是前阵子刚知道的，所以这事你没必要自责。若换了我，也是更相信自己的娘亲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何要责怪你？”。
“海陵你骗我，你明明怪我了……不然，为何之前不愿见我？”。
“我是怪你了，不是因为你不明真相，而是你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下手太过歹毒。”海陵深深地看着齐襄，像要把他的样子印进心里，嘴上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六年前我愿意跟你去云州，是因为我担心你难过，也是因为我以为你一向善良、明理，虽然骄纵了些，却也懂得分寸。结果我错了……小襄，事到如今，我要的不是你一句对不起，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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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低头想了一会，继而抬起头，坚定地道，“你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给你。要我的命也行。”。
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誓言，海陵轻轻地笑了。。
他道，“我确实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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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怔住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道，“好，你随时可以拿去。”。
“我拿去有什么用嘛？”海陵笑着看着齐襄，缓缓地道，“我是要你记住，齐襄的命是萧海陵的，所以我走后，你得好好活着，不要随便想不开，也别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他下诏封你为安王，封地就在云州的延宁，过两月你就启程了。去了那儿后，就别再回来。青都的政治，不是你一个人搞得定的，云州气候温暖，物产也丰腴，你又熟悉那儿的情况，就好好在那儿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以后你爱纳几个男宠就纳几个，不会有人来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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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你说什么啊，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我不允许……”齐襄扑到海陵怀里，声泪俱下。
海陵抚摸着他的头发，垂下眼道，“别做傻事，知道吗？我欠了齐昭人情了，可他不像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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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死的！我都还没放弃，你怎么可以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许你放弃。”他抬起头，毅然决然地道，“既然大夫说三月之期，三个月还没到呢，你怎么可以现在就说这种话？你要为我活着，为萧家活着，梅姐夫已经走了，你再这样随便放弃自己的性命，你让爷爷怎么办？让爷爷一次两次的黑发人送白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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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话音未落，海陵的脸色就煞白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