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骗我了,我其实应该早就能想到他出事了,前几天他还会跟我保持通话,而就在五天前,他突然失去了消息,一点音讯都没有,那一晚,我也自欺欺人的想了很多很多,结果真的糊里糊涂的把他的没消息当成了好消息。”
林静晨掩了掩嘴,默不作声的看着微微抽泣的身体,护在怀里,轻轻安慰,“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只是我知道这个实话有多让人心里狠狠的被刺上一刀。原谅我陆路,我的善意的谎言没有哄骗过你。”
“我不怪你,只是心里难受,很难受,静晨,你告诉我,万一万一他回不来了,我怎么办?怎么办?”陆路慌乱不安的抓紧她的手臂,目光如炬的对视,那灼灼燃烧的神色恨不得能从她人眼神里看出答案,一定是她心目中渴望的答案。
林静晨感觉臂膀一疼,牵出一抹淡笑,“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徐晨怡端着托盘重新走回客厅,却见两人激动的相拥在一起,有些糊涂。
陆路抹掉脸上的泪水,撇向一边。
“没事,来喝点鸡汤,平静平静。”林静晨端起碗,递到她的身边。
陆路闻声不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明明没有动,为何它在颤抖?
“叮……叮……”
林静晨放下汤碗,对着徐晨怡启颜一笑,“我先接个电话。”
手机上,数字不停歇的翻滚着,当看见那熟悉的号码,心底那阔别已久的激动正在急速膨胀着,她伸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划开锁,“是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让电话一头的人静默了几秒,随后疲倦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们没事了。”
“……”林静晨不知所措的看向身后依旧低头不语的陆路,双手撑住手机,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没事了吗?”
“嗯,如果陆路已经知道真相了,你告诉她不用担心了,我们……救回来了。”
“真的救回来了?”
陆路抬头,四目相对。
“是啊,救回来了,大概会在三天后抵达。”
“好,我知道了。”林静晨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将手机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陆路愣怵,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救回来了?”
“傻丫头,人给你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了。”
陆路的手没有动向的举在半空,随后却是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将脑袋埋在掌心里,不曾忍耐的痛苦失声。
徐晨怡坐在一侧,甚觉尴尬。
电话一头,徐誉毅沉重的放下手机,透过微弱的灯光注视着上面恢复平静的屏幕,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是啊,的的确确的救回来了,只是,人有些不一样了。
简易的单板床上,破烂不堪的翠绿色套装,碎掉的衣服下是一道道惊心的伤痕,不是利器所伤,更不是刑罚所留,而是长长的指甲划过皮肉带出的血肉模糊,一条条血痕刺目,惹的他只觉得双眼酸痛,苦涩的感觉正在慢慢萦绕,心口的气,上不去下不来,狠狠憋屈着。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指尖,眉睫处也在轻轻的抖了抖,渐渐的,眉眼处露出一丝神采,却是暗淡无光的眸光,好似深渊,深不见底。
“小易醒了?渴不渴?”徐誉毅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
易君贤一动不动,随意男人的摆弄,是什么东西刺进了心里,然后一点一滴的剥夺他的意识,好像是全身酥麻,然后是腾云驾雾,最后却成了万箭穿心,万蚁啃噬,痛,很痛,痛到生不如死。
“我们回国后,再慢慢戒。”徐誉毅试图委婉,却只能直言。
“咳咳。”一口水从他嘴里喷出,忍不住的只觉得心肺处灼热一片。
“慢点喝。”徐誉毅稳稳的扶着他。
易君贤摇了摇头,避开他的手,不知是灯光太刺眼,还是眼里太干涩,他只感觉痛,还是那么痛。
“小易,我们慢慢来。”
“三少,我还能继续做t兵吗?”易君贤抬起自己的双手,不用看就知满是血迹,那是自己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被自己抓破然后残留下来的血。
“会的,这么优秀的部下,我怎会放你退出?”徐誉毅双手抓紧他的手,两手缠绕,捏紧成拳。
“我好像已经拿不起武器了,我是个废人了,三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易君贤扯住自己的手,咬着抓着绞着,最后恨不得砍掉它们,它们废了,连武器的重量都已经承受不住了,彻彻底底的成了废品了。
“不会的,我会让你恢复的,一定会恢复的。”徐誉毅双手扣住他的手,任他难以接受的挣扎着,最后,无可奈何的对着他又一次的打了一针安定。
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曾经战友,徐誉毅默然的站在一侧,灯光在头顶上晕染,他的身体遮挡了床上的人大半容颜,却仍旧挡不住他眉宇间那渐渐拧紧成川的表情。
凝重的气氛在压抑着,他双手成拳放在身侧,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一定不会。
“三少,侦查人员已经全部归队了。”副队站在帐篷外,轻声说道。
徐誉毅掀开帐篷,就地坐在石头上,目光瞥向男人手中的烟蒂,“还有烟吗?”
副队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根,“小易同志怎么样了?”
“能活着救回来我们就应该庆幸了,至于双手,废了还可以再医,体内的瘾毒,也一定可以戒,活着就好,活着总有恢复的一天。”猩红的光在眼前闪烁,徐誉毅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前方,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
“嗯,那接下来我们是准备回国了吗?”副队熄掉香烟,嘴角吐出一口白圈。
徐誉毅未曾回复,望着远方,大大的吸了一口烟,“让侦察人员过来一下。”
“三少你的意思是——”
“他们都送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了,我们怎好意思不回回礼?”
“我明白了。”副队大步阔出。
远处的星空群星密布,星辰点点荡漾在银河中,月光柔和的洒在四周,没有风吹,一切安静祥和。
送走了徐大小姐,林静晨虚虚的坐在沙发上,卧室里陆路已经安然的睡去了,大概是一天过的太过惊心动魄,一旦心神放下,精神也跟着一同恢复,无声无息便睡了过去。
也好,反正自己也累了,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宝宝,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喜不自胜。
“叮咚……”
林静晨方才坐下不到十分钟,又是急促的门铃响起,今天究竟怎么了?
门外是警卫处的警卫,有些神色慌张的站在别墅外,四周环视,显然很是着急。
“徐夫人,有一个人在警卫处闹着,她非说要见您,我们也无法,她哭闹着,本是打算出动警卫逼她强行离开的,可是她激动的拿着一把刀准备自杀,我们也不打算惊动您的,可是这里毕竟是安保监控中心,出了事,我们也无法担待,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出来见一下?”
林静晨嘴角一动,犹豫了片刻,应声:“那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警卫处,江媚一身狼狈的靠墙站着,手中还明晃晃的捏着一把手术刀,身上也穿着医院病服,脸色苍白。
“如果早知道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是你,我还真是应该好好的考虑考虑要不要出来,或许,胆大如虎的江媚真的会划自己那么一刀。”林静晨远远的就瞧着那人落魄的身影,当走近一瞧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可当回过神时才发现这个人的苦肉计真是一出比一出精彩,真让人应接不暇。
“咚。”手术刀在手心脱落,江媚双目赤红的瞪着林静晨,眸中的狠劣是猎豹对猎物阴毒的目光,那种似乎想要撕碎眼前人物的狠绝,看的人心底微微惊动。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林静晨,我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有徐家撑腰你就可以胡作妄为,血债血偿,我会让你为我孩子赎命的。”
“江媚,昧着良心说话可是真的会遭报应的,且不说你的孩子不是我碰掉的,就算是我碰掉的,那也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报应,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陈子昂报仇,我倒很好奇他的仇为什么需要由你出手?或许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陈子轩,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陈子昂?”林静晨似笑非笑,坐在警卫搬来的椅子上,目色不动道。
江媚双手捏紧,踉跄两步,“别以为我治不了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会拭目以待的,希望下一次你们可别做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笨事出来。”
“就算是笨事又如何?过两天当徐家公开你的身法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看见那报纸上写着徐三夫人因爱生恨推倒前未婚夫现任妻子,至其小产时你还笑不笑的出来。”江媚笑靥如花,嘴唇干裂,却依旧笑得得意忘形。
林静晨面不改色,哼道:“那得看那所谓的报纸能不能见世了。”
“你——你什么意思?”江媚上前。
林静晨站起身,背对着她,笑道:“或许你还不知道,那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你给的信息,没有一家报社媒体敢随意刊登,除非,他们真的不想赚钱想过流浪者的生活了。”
“别以为徐家就可以只手遮天,这里还不只有——”
“c国最大的媒体老大w集团现任执行总裁可是我的伴娘,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会不会登你给的独家新闻。”
“你——”
“别你啊我啊的,你和陈子轩让我看清了一件事,这里,不是努力就可以随心所欲,活的潇洒的,这里是权势、是利益、是互惠互利的地狱,别太天真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林家赶出去的落魄女儿了。”林静晨背影被阳光拉长,延伸而下,稳稳的立在江媚身前,秋风一吹,落叶漫天。
“就算没有媒体,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我说过拭目以待就会擦亮双眼等你来。对了,各位警卫大哥们,请好好的认清楚,这位女士不是我家客人,下一次,我不希望因为这事或者这人被打扰。”
江媚痴痴的站在原地,双手是不甘服输的狠狠攥紧,是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愿。
越野车安静的停在别墅区外,江媚脸色暗沉的漠然走近,开门走进,随手关下。
“开车。”她冷冷的发动号令。
车子仍旧安静的静止着,没有滚动一寸。
江媚眉头微皱,睁开眼,却在看清驾驶座上那冷冽的背影时,后背一凉,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往后一靠。
陈子昂摘下墨镜,嘴角微微上扬,“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我——只是——只是不想这样让她逍遥。”
“媚儿,你可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女人。”陈子昂打开车门,走到后座上,手里恍惚着一道白光。
咔嚓一声,江媚只感觉手腕上一阵冰冷,“你什么意思?”
“看来有必要锁着你了,免得你的任性打乱我的计划。”陈子昂居高临下的俯视,满眼都是讽刺的笑容。
江媚扯动这手铐,声音慌乱,“我以后都不再贸然行动了,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放心,结婚前一天我会放开你的。”
“陈子昂,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放开我。”
“别让我对子轩说实话。”陈子昂不以为意的捏住她的下颔,冷然相对,“希望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江媚避开他的手,冷冷的朝向另一边,“也希望你能遵守你的约定。”
“放心,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点,你尽可放心。”
境外的夜风有些寒冷,几乎是携带着冬天的寒意在席卷大地,一吹一扬,树梢轻微抖动。
经过一天一夜的侦查,目标已经锁定在西区的一处隐蔽仓库,库房内拥有大批弹药,数量不多,但也能支撑一个团的武器装备。
徐誉毅安静的半蹲在树上,透过夜晚的静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一晃一晃的微弱灯光。
仔细的留意了一番,西北角三人,西南角五人,帐篷里足够有十人左右,空气里还飘荡着一点淡淡的汗隙味道,随着夜风一挑,他几乎能透过那黑沉的空间里寻觅到躲在暗处的是三名狙击。
方向不明,但只要他们一动,他便能在自己敏锐的嗅觉里闻到敌人的味道,可是后援部队还没有赶到,他要等,等时机成熟。
又是一个小时,徐誉毅已经像树上的一片叶子一样黏在了树干上,几乎没有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不能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是敌人的猎物。
“啪!”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淡,似乎风一过,便已消散。
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前拂过,徐誉毅眼角微微一眯,双手稳稳的举着手里的枪,继续一动不动的侦察着敌人的动静。
刚刚那一枪开启了整个局的开始,血腥的味道越来越强烈,而他依旧没有选择开枪。
他的目标是藏在暗处的三名狙击,只等他们开始行动,他便也跟着行动,现在紧要的是等,平静的等。
“啪,啪。”连开两枪,徐誉毅几乎可以听见那子弹穿过*时传来的撕裂声音,已经倒了两人,还有一人。
位置暴露,一颗子弹从他的肩侧擦身而过,幸好他躲闪及时。
跃下大树,趁着夜色的黑浓,滚入半人高的草地中。
一切又一次的恢复平静,秋风静静的瑟瑟吹拂着,掀动这草地上那清香的芳土气息。
没有人再轻举妄动,安静的就像这里没有一人,只剩下那静静抖动叶梢。
“啪,啪,啪。”连续三声在周围闷响着。
徐誉毅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沉寂的望着枪声响起的地方,那是离他不足十米距离的普通枪手,可是自己现在不能射击,一旦开了这一枪,对方的枪就会毫不迟疑的对上自己的脑袋。
他继续等着,心里隐隐的盘算着安全距离。
对方的人还在前行,手里动着木棍,撩动这那深深的长草。
“噗!”一颗子弹穿过那人的心口,一口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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