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相像也是自然的。
她暗自笑了笑,继续朝前迈去。
他已经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与鲨鱼并肩站着。
“你好,我是淳于赪,是Shark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鲨鱼没有积极引见,倒是淳于赪先开了口,柔柔的嗓音,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个字。
袁来见他打量的眼神里闪着光芒,料想是惊异于她看着太过熟悉吧,努力朝他自然地笑了笑,道:“你好,我是袁来。”
“总算见面了!怎么样,的确和你感觉很像吧?是不是有种看着自己的感觉?”
鲨鱼的话句句在点上,淳于赪点着头,袁来也笑了笑。
鲨鱼见淳于赪愣在原地,偷偷用手肘一撞,又给了一个眼神。
淳于赪回应过来,转身从角落拿过一个小纸袋递给袁来:“这是给你的礼物,很高兴见到你…我需要走了,下次再见。”
她及时接了,说了句“谢谢”和“再见”。
鲨鱼屁颠屁颠地下楼送了又奔回来,兴奋地坐到她身边。
“他的保姆车24小时待命,他奶奶就怕我们生吞活剥了他。哎,一个大男人,活得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鲨鱼抱怨着,向他展示淳于赪为他准备的礼物,却是一个比之前看着更保温的大耳机。
玩够了自己的,他又要她把淳于赪送的绣着“NY”的红色棒球帽戴上给他瞧瞧,竖着大拇指说大小合适,而且十分显白。
担忧的事情也算是被盼来了,心情倒比之前宽松了些。
想想觉得也应该如此。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无所得的同时再失去一些,如果还有东西可以被榨取的话。
下午上课有些困倦,全身汗流的感觉更是不甚好受。
第二次课间休息,袁来坐在角落喝水,鲨鱼在旁玩手机,不听地有短信进来。
“Alex说被禁足了,可明明是在‘法定’时间里回去的啊。哎,估计是两个老女人知道他和女生见面,担心了。19岁的小美男,中学读男校,大学被监控,放假被禁足,我可真怕他‘歪’了!”鲨鱼拼命对着手机摇头,倒也真诚得很的样子。
袁来不作回应,鲨鱼也不觉无趣,抱怨和淳于赪的游玩计划泡汤。
她暗自舒了口气,淳于赪如今被圈养,于她而言倒也清爽。
或许是因为她最待得住,袁来从一开始就把控着练习室的钥匙。
6点半了,距下课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最后一个“加班”的女生也打了招呼走了。
袁来挺喜欢一个人在练习室坐着,随便练一练,随便休息休息,不想回去煮,就晚点随便出去填填肚子。
中午吃的牛排还挺管饱,快7点了也不怎么饿,只是觉着累。
她收拾了东西,关了门窗下楼。
天还大亮着,晚高峰的车流已经显威,这个中心商业区愈加拥挤和聒噪。
正准备往东去坐地铁,却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低眉顺目地上前来,问说:“请问是袁来小姐么?我们会长想请您过去说两句话。”说着扭转了身体,摊手指向停留在路口东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印象中,好像还没什么人叫过她“小姐”,这个称呼,真是听着有些怪异。
会长?怎么搞得最近偶尔凑在甄姬她们那儿看的韩剧一样…
她点了点头,那人引着她过去。
车门打开,感到让人舒坦的冷气。淳于琨缓缓地将一张脸转过来,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袁来静静地对视着,看了一眼里边坐着的一个40来岁的混血女人,她一张混合着中西气息的脸,虽然东方特征挺是明显,但眉眼之间,终究与东方人很不一样。
这个女人气质温润,眼神和缓,带着笑看着门口,倒更加显得淳于琨犹如饿狼一般。
“不要天真。——听懂了么?”淳于琨终于开口,挑着嘴角,吊着眼角,一字一顿地砸来。
袁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淳于琨并不等她答话,一副我即可退的姿态,向侍立在旁的西装男摆了摆手,调转脸去,车门关上。
天真,这真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这么多年,还有第二个人觉得她天真过么?
珍姬早早地走了,却没有回到宿舍。
袁来猜想,可能是和隔壁练习室那个从C城来的男生约会去了。近几天,关于两人暧昧的传言,她多少听闻了些。
冰箱里的菜都是她的,她收整了一下,拣选了煮面。
淳于琨警告的神情不时重演,鲜活得就像她的唾沫星子就飞在眼前。
淳于琨对她的行踪,看来很是熟悉。她记得淳于凤曾提过,他不久前才知道她的存在,想来是从他母亲那知道的,如果说淳于琨这20年来一直密切关注着自己,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也能营造个殊途同归的好结局。
淳于琨不希望她天真,希望她远离。
她并不觉得自己天真,也并不想靠近。
如此,好像可以高枕无忧了。想到这儿,真是想冲过去跟她说明了,让双方都省省心。
她把面端到茶几上,开了电视,准备一边找东西看,一边凉凉面。
筷子刚刚挑起,就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你前男友两分钟前打电话问我你的新号码,多聪明的一个帅哥,你怎么就不要了呢?”袁起十分惋惜地在电话那头剔指甲。
袁来默叹了一口,料想肖格一定是发现电话打不通,短信发不出,知道她已经换了号。如果他已经释怀,应该不会再想联系,那么现在…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相比‘北鸭林’,他明显纯真可爱得多呀!你再好好考虑考虑,那不是说什么‘小别胜新欢’嘛。”他的口气,虚假到了真诚。
袁来知道他不待见林昊,又及时想起了他那天在公园说的话,一时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能够一如往常地出言劝她复合。
“好。”
“嗯,很好。没事挂了。”他一副做了好事的满足感。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这类成语都带着积极向上的力量,讲述着要人勇敢的故事。
是呐,生命再艰难,你总是有得选的,至少可以选择生或死,这两者,即是人生最美好的归宿。
袁来找出肖格的号码,好多天不曾见过,这11位数字看上去依旧眼熟。
这会儿如果“悬崖勒马”,那就辜负了自己的勇气。
“我是袁来。”她尽量平静干脆地开口。
“嗯,你换号码了。”肖格不带疑问地询问。
“前几天手机被偷了,异地不能补,就暂时换了一个。”她不解释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他。
他跳过这个话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已经考完了,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
袁来顺着他的话题,问说:“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
“嗯。”
“过两天我回家,然后和我妈一起来北京…”肖格沉默了一阵,确定而小心地说起这件正事。
袁来心里一惊。这语气,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吧。
“家庭旅行么?挺好的…”她自欺欺人般地想要求证。
“我和我爸妈说了,关于你,关于我们…他们很想见你,我爸工作走不开,我妈决定和我一起来…”末了添加说:“他们都是善意的。”
脊背瞬间汗湿的浮躁感,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没有被给予说“不”的机会,“好”字又说不出口,于是沉默着。
“你不用觉得为难。我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尽管带着深深的歉疚,在北上之前,她已经把与肖格的分手规置为过去事件,如今他拖家带口地要追过来,真是始料不及。
说起来,他没有任何过错,是她移情别恋、脚踏两船,她如今连名正言顺的立场都没有,仿佛接受他的回头,都是一种恩惠。
“嗯,那确定了日子告诉我。”她也不知心下是真的给了他机会,还是选择这权宜之计来给自己挣点时间。
肖格欢快地应了,道了“再见”,一如当时每一次分开时。
他的嘴角翘得很好看,他的眼睛笑起来很漂亮,每次说完“再见”,他都抿着嘴、弯着眼,让她觉得这世间都只剩下了他。
当初不是很好地把自己说服了么?怎么现在又想起他告别的样子来?
回忆这个大敌,果然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直到打通了电话的刹那,袁来才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感撞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
他明明白白说过喜欢她,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接受他,却又一直以来没能彻底地推开他,现在,她是要打电话和他分享前男友千里北上,意图复合的感人故事么?况且两人分手,他还是被利用的无辜者。
怎么可以这么…贱?
肖格这事儿,虽然棘手,但又不是不能处理。
一直以来独自承受的勇气,鞭策自己坚强的自勉,什么时候被扔远了?
彩铃的重金属声音还在持续,她的心跳已经乱成一片。想要就此挂断,却觉得不妥,想说即使到时说说天气,他也应该不会疑心,应该会挺高兴的吧。
音乐突然断了,她正酝酿着合适的开场白,电话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一愣,将手机放回茶几,继续晾面条。
刚不知其味地吃了几筷,铃声响起,震得玻璃茶几轰鸣。
“不好意思,刚有点事。怎么了?”林昊的语气有点急促。
“没什么,你有事就去忙吧。”
“没什么大事,已经结束了。饭点了,吃了么?”
袁来答说正吃面,他叹说怀念有她负责饮食的日子,催她早日回去,她模糊地应了,挂了电话。
刚要把面条往嘴里送,就有短信进来。
“不管是什么事情,想说的时候就再告诉我吧”。
她握着筷子愣在原地。
是不是之前袒露了太多,她现在都无法掩藏自己了?
第二十三章完
☆、新定位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晚会都结束了 真的是要毕业了 6月18日
通知书不发 诸事不能办 6月22日
总算忙完了各种事情 苦逼地在寝室等通知书 全班就我一个人 还要经受各种伤感回忆 6月25日
你妹的夏天热死了 回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果然没能在预料期内写完。。。继续拖吧 7月5日
淳于凤估计是在忙着正式入职,淳于琨估计是等着她“天真”了再来提醒,淳于赪被禁足难以出门,如此一来,袁来发现她的小世界又安然寂静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不疾不缓,忽然又近周末。
这几天里,袁来接到淳于凤的一次电话,两人的对话内容非常贫瘠,他语句有些散乱,询问她周末安排,得知她没什么安排后,他也没有任何邀请或相约。而关于淳于赪的消息,托鲨鱼的福,她每天都能听到好多遍,而且时时更新。
她其实很是想不通,两个离得那么远,一年也见不上几回,性格又相差这么多,仿佛没什么共同爱好的人,他们坚韧的友谊是靠什么维系着。
鲨鱼每天都为了淳于赪蹙眉哀叹,时常歇斯底里,叹问天地: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不是人生之最大不幸。
这一天,鲨鱼刚踏进门来,一句欢快的“袁来”,让袁来顿时隐隐地感觉心惊不安。
“今晚是我们学院的毕业晚会,和我一起去吧!”闪闪地亮着两眸子。
袁来本盘算着找个借口,看着他一脸诚挚与纯真的模样,一时迟疑。
“本来不想去的,有个师妹再三要我去,反正下课了也没事,就一起去吧!可以看看演出,还可以吃东西!”鲨鱼把住机会,热情更加高涨。
鲨鱼的学校并不很大,从南门进入,向右走了一阵,就来到了目的地——综合楼楼上的一间活动教室,地方很大,很适合办毕业舞会。
两人进门的时候,晚会还没开始,打扮得或娇艳或帅气的男女们正说笑着各种摆pose合照。
鲨鱼几乎是绕场一周,与各色老师同学眉飞色舞,拍肩搂腰地打招呼。袁来没有得到他的及时安置,起先跟着他走动,后来因频频被误以为是女朋友,笑着解释得有些烦了,随便找了个空座安放了自己,任由鲨鱼在旱地上扑腾。
坐了一阵,有人提醒晚会即将开始,让众人落座。鲨鱼寻觅着走了过来,感慨着由于自己几乎永远翘课,好多人已是将近一整个学期没有见过,有些如整容般突然地好看了不少。
灯光暗了,有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地响起:“晚会现在正式开始,首先让我们来到舞台中间,跳起自己的青春舞步。”随即是一片欢呼、尖叫声。
灯光亮起,已有五对男女华服加身,摆好了开场pose。继而,华尔兹的音乐热情洋溢,男男女女舞姿飞扬。
一曲不知不觉地终了,真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接下来,同一首音乐再次响起,主持人怂恿着各路人马加入,三三两两地人越来越多,伴着音乐,跳着freestyle的舞步,场边长枪短炮地有人频频地照着相。
“走走,我们也去!”鲨鱼果然热情更加高昂,拉起袁来就往舞台中走。
袁来几乎是踉跄着到了中间,尚未站稳,鲨鱼兴奋地把她的左右手分别往自己身上一搭,脚步就开始随着音乐挪动,跳得十分随意,基本是瞧着哪儿没人就往哪窜,于是经常撞倒别人和被别人撞。
她早已没有办法抵抗,安心被拉来扯去,心想说果然隔行如隔山。
总算,音乐落幕了,一对对男女走着跑着回到原位。
袁来大舒了一口气,庆幸今天穿了个黑球鞋。
鲨鱼满脸细汗,说要去拿点喝的。
“淳于?”她正待喘口气儿,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真是又惊又喜。
“真的是你!刚一晃眼看到你,我还不敢相信!”脖子里挂着一个单反的男生,神情激动地看着她。
袁来站起身来:“钱宸?你在北京读书?”
“对,就这个学校。你怎么在这里?”想来是知道她没有参加去年的高考,他倒没有问什么不经过大脑的问题。
“我在这儿参加舞蹈俱乐部的集训,一个朋友叫我过来的。”
钱宸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