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鞘在我这轻车熟路的很,也不指使我去帮他拿换洗的衣服,脚步轻松的就去洗澡去了,这事要搁在从前,我早就上赶着替他拿衣服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啊,我跟他又没关系了,为什么还得伺候他?
但是不给他拿衣服他*出来,对我名声也不太好的吧?
几番权衡,我决定……
收拾好衣服之后我又把回来时随手扔在玄关处的口罩戴上,最后再瞟了洗手间方向一眼,换好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真倒霉,我就知道陆鞘没那么好心,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把这套房子留给我,签字的时候还假惺惺的说把它和车给我,明知道我不会开车又没方向感,给我又有什么用?现在连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了,果真是带着资本家血统的凉薄性情。
当初我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他?真是瞎了钛合金狗眼。
呸呸呸!
出来之后我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现在正是这座城市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所谓饥寒交迫,我居然又饿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阵香味。
肉夹馍的香味。
顺着香味放眼过去,我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天下再也没有你这么好的人了!老板!”
王崇明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手里拿着肉夹馍站在我不知道哪个方向大约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我小跑着过去,站在他面前喘气。
他把肉夹馍递过来:“我还打算上去看看你,怎么你和我心有灵犀,亲自迎下来了?不错不错,看来小学老师把你教的挺好。”
我可怜兮兮的一边啃馍一边问他:“老板能给分间单身宿舍不?”
王崇明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然后眼神落在我放在地上的旅行包,最后摸摸下巴:“你不是跟陆鞘关系不一般吗?怎么,他不管你了?”
我被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的,王崇明也不执着于要到答案,带着我回到他车上,替我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之后才又问了一句:“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时已经把哽住的肉片吞下去,缓过来了就调戏他:“你不是跟陆放发小么?怎么他没告诉你啊?说!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王崇明觉得好笑,把车速放慢瞟了我一眼:“我没问过他,我想让你亲口回答我,你要是讨厌我呢就当我好奇问问,要是你对我感觉还不错,就当我对你有意思想问清楚。”
我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要是’啊‘就当’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说你们上流社会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成天把真心揣兜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踩了或捡回去蹂躏啊?”
王崇明笑了笑:“你的说法很有意思,那你愿意告诉我吗?陆鞘跟你在一起,是把真心揣兜里的吗?”
我思索要怎么组织语言来搪塞他,还没等我整出个思路,手机就响了,我犹豫了一下,王崇明再度瞟了我的方向一眼:“陆鞘的私人号码,看来你们俩关系还真不一般。”
我想了想还是接通了:“怎么了?”
陆鞘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帮我拿衣服?!”
我老实的回答:“我出来了,房子舍不得你就早说嘛,现在这么临时把我赶出来,让我上哪儿去找房子?”
陆鞘的呼吸声重了些:“谁告诉你我要把房子收回来?”
我“哧”的一下笑出来:“还要你明说啊?我也总算还有点儿眼力见儿,行了,就这样吧,那车我也不要了,反正我也不会开,就像我当初答应的那样,什么也不要你的,放心吧。”
'2013…01…28 011【回忆总是美的】'
说完我就挂了,陆鞘肯定开心得很,人财两不失,不过他受我荼毒这么长时间,总算对得住我。
王崇明问:“怎么,分手了?”
我很夸张的对他做了个揖:“我谢谢您呐!说得这么含蓄,分手了,哈,上回你让我去照顾他,其实是摆了个大乌龙你也没想到是吧,你看,现在人家有跟他门当户对又彼此深爱的未婚妻了,一脚蹬了我也是平常又合理的事情。”
王崇明把车开进了一座独立别院,通俗点说就是别墅,我打开车门跳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老板啊,你该不会把我带到你家来了吧?”
王崇明笑着摇头:“你不是说要间单身宿舍?”
套用句当下正热播电视剧里男主角常说的话,真是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的,这单身宿舍的档次也太高了吧!比我那几年在陆鞘家当地下*奶时住的房子不会差啊!
我咽了口口水回头看他:“老板,虽然我看上去挺养眼,可实际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可千万别看走了眼把宝压在我身上,本都会拿不回来的!”
王崇明啧啧称奇:“我说陆鞘到底让你受了多大刺激,说自己也这么狠哪?”
我打开后座车门把包拎下来:“我就住一晚上,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王崇明接过我的行李袋,把车门锁上:“找房子这事不着急,我一般不住这儿,你先住着也不影响。”
我跟着他走进去,把我身上全部的零钱都掏出来,双手摊开奉上,真诚的说:“我知道您不差钱,所以也就是意思着给点儿,好歹走了这过场,就算我跟你租的吧!”
王崇明接过去又递回来:“我收过你的钱了,现在再把它给你,以后帮我带早餐吧。”
我乐呵呵的点头,心里琢磨着,早餐能有多少钱?我厨艺这么好,拿你的厨房用你的面,做好了带过去,啊哈!
我的表情应该很丰富,但王崇明并没有跟我计较,指给我浴室和厨房以及我休息的房间在哪儿,坐也没坐就走了。
我洗漱完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任凭手机再怎么响也不理会,最后我实在被它烦得不行了,把它扒拉过来直接关机,听着陆鞘给我设置的关机音乐响起,不知怎么的我就惆怅起来,我想到了我俩过去的很多事。
说起来我和陆鞘也算是闪婚。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在读书,他受邀到我们学校来做演讲,对我而言他是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对他而言,我就是万千花痴学妹中的其中一个,等我终于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其实我至今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我,也许是那夜他喝醉了,也有可能是因为……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我们俩遇见的地方一点也不浪漫。
那一年我刚从学校毕业,简历投了无数份,坐在租来的小单间里抱着笔记本等回复,结果回复没等来,等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
我之所以那么着急想要找到一份工作,就是因为姥姥在我临近毕业的时候查出肺癌,我们全家都瞒着她,我每个周末都会跟宿管请假去医院照顾她,等到我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多么想让她能看到我成家立业啊,可惜上天终究还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长辈们还有后事要料理,没有人管我,殡仪馆里除了姥姥,对面的堂里也有人在办丧事,来的人虽不多,可从穿着打扮上看身份都不一般,不知怎么的也在这里办丧事。
不过我当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研究别人家的事了,我从小和姥姥亲,她从发病到去世,才一个多月,我从心里不接受她真的已经去世的事实,眼泪都逼不出来,从头发到脚底下一片冰凉,毫无真实感,就像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噩梦。
'2013…01…28 012【去他的一见钟情】'
我坐在阶梯上发愣,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悄悄地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瓶水,我从儿时的回忆里挣脱出来迷蒙着双眼看向他。
这个人就是陆鞘。
他当时来参加他老师的葬礼。
我们居然在殡仪馆里一见倾心。
认识第七天我们就去打了结婚证,那时候还不知道他那么有钱,只不过被宠爱的感觉实在太好,好到我失去了理智和最基本的辨别能力,直到有天翻杂志,无意中看到他和时下最当红的甜歌小天后举止亲密共进晚餐的照片,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我总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就干脆把我丢进了他在半山的豪华别墅里,后来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也总算明白,我被他娶回来就是为了欲盖弥彰用的,至少不用雇人每个月定期去挨耳光帮他甩掉已经厌烦了的女人。
所以说,一见倾心什么的太不靠谱了,要不就是男的见色起意,要不就是女的望财起心,说穿了一见钟情就是个借口。
像我这么贪钱又没胆,贪色又没命的人,真是可怜又愚蠢,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只剩下被人扫地出门的份儿。
唉。
翻来翻去睡不着,这时候门铃响了,我穿着原先用来勾引陆鞘的睡衣不方便去开门,更何况被老板的女人看到我这样住在这儿影响也不好。
反正灯已经关了,就当这儿没住人吧,我心里暗暗想。
然后房里的座机又响起来了。
怎么办好呢?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主人。
刚开机就蹦出一连串的短信提示,还没来得及一一打开和删掉,就有电话插进来了,我叹了口气:“怎么了?”
陆鞘已经暴怒:“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关机?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我慢吞吞地回答他:“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施主,你到底是想问候谁他妈呢?”
陆鞘吸了一口气:“然然,你回来,我走,行不行?”
我可没被他这声温柔的“然然”糊弄住,懒洋洋地说:“不行,陆鞘,我跟你绕了这么多年圈子我累了,房子车子都还你,我就只要个自由身,难道这也不行?”
“不行。”他毫不客气的把这两个字还给我:“伊景然,我告诉你,十点之前我要是看不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去问候一下爸爸妈妈了。”
陆鞘的爹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他这会儿说去问候爸爸妈妈,很明显不是指的他爸他妈,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鞘很轻蔑的笑出了声:“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去拜访一下岳父岳母,我这女婿当得可真不称职,不过然然,你这个女儿也当得不合格啊!结婚不告诉父母就算了,离婚也不征求他们同意,这样怎么行呢?”
我立即举白旗:“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
“我马上回来。”
挂了这位爷的电话,我还是给王崇明打了个电话,可一直占线,我想想算了还是明天再跟他解释吧,出来也没见外面有人,难不成刚刚听到的门铃声是我幻听。
见鬼了。
我赶回去的时候陆鞘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身居家服再配上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纯良,可我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斯文败类。
“你想干什么?”
陆鞘抬起头,上上下下看了看我,最后嫌弃地说:“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再来和我说话。”
我明明刚刚洗过澡好不好!
不过说实在的,王崇明家的洗发水味道怪怪的,远远比不上家里的闻上去舒适。
我听话的又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陆鞘给我泡了杯牛奶:“喝了睡觉去。”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我避开身子斜着眼看他就是不接。
陆鞘看我不接就自己喝,“你刚才去了哪儿?”
我不理他。
陆鞘又说:“我追出去的时候看见王崇明的车了。”
原来他还追出去了,我抬起头看他:“所以呢?”
陆鞘坐下来:“你理他远一点。”
凭什么呢?
陆鞘笑了笑:“你在他公司工作,总不会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条件,你当初跟我的时候好歹还是花黄大闺女,如今嫁过一次人了,还妄想攀这么高的枝,伊景然,你知不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
我愤怒了:“谁告诉你我要勾搭他的?就算我要勾搭也轮不到你来管!我知道我不配跟你们这种人谈婚论嫁,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两次呢?反正我嫁给你那几年也过足了狐狸精的瘾,索性就坐实了这个名声,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不是吗陆少爷?我不知道‘自知之明’怎么写,那你又知不知道‘莫名其妙’四个字怎么写?”
陆鞘眯起了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想跟他说话了,一个晚上颠来倒去,吃了这么多东西,气急攻心之下,我就要吐了。
我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出来的时候陆鞘的表情明显温和多了,他又倒了杯牛奶递给我:“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就跟看人一样,有些人可以深交,有些人就不行,你从来看不清楚人心,何必轻易把自己交出去,白白伤心。”
我可能是真的吃多了又吃得这么杂,上吐下泻的,看了他手里的那杯牛奶,再听完这些阴阳怪气不着调的话,我又冲进卫生间吐起来。
陆鞘跟进来在我背上拍了几下,我起来的时候差点两眼一翻栽在地上,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去医院看看吧。”
我挥挥手:“不用了,我吃几粒土霉素啊泻立停什么的就好了,对了,你这么不择手段非把我弄回来做什么?”
陆鞘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总这么爱胡闹呢?药能随便吃吗?要不是看你今晚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就拎你去医院。”
我很执着:“你不会真的去找我爸妈吧?”
陆鞘微笑:“那要看你表现。”
我觉得我一直把顶着小三头衔的下堂妻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啊。
我示意陆鞘把水递给我,他执意让我喝牛奶,于是僵持在那里,再于是,我又进去吐了一次,出来的时候嫌弃的看着他手里那杯牛奶:“你让我喝我能直接吐在杯子里你信不信?”
陆鞘看样子信了,也就没再勉强我。
折腾了一晚上我是真累了,以至于最后陆鞘大摇大摆的走近我的卧室然后躺在我身边我也只是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陆鞘从被窝里揪出来,我一脸就义的表情:“要去一死以谢天下吗?”
陆鞘近乎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去看医生。”
胳膊一般拧不过大腿的,我对陆鞘的态度一向只能是等他厌倦了主动甩开我,我哪里能甩得开他呢?我哪里有资格甩开他呢?
我怎么舍得甩开他呢?
等到被他扒拉起来换好衣服走进医院时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妇科?!
我在走廊上大喊大叫:“陆鞘你混蛋!我从二十二岁跟你这么多年除了你我没有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得了艾滋还是担心我赖上你?”
陆鞘捂住我的嘴把我往墙上一按:“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