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我只想见我妈妈一下下…就一下下。” 苏婧毕竟只有十七岁,没说几句,又来了眼泪攻势。
遂心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你确定你妈妈看见你这个头…”她淡淡地提醒。
“我立马去染回来…妈妈会有事么?为什么我听说我爸妈要离婚,为什么啊…但是律师都不再跟我说更多…我也不敢回老宅子,外公肯定要把我送回去…”
关遂心给秦靖扬打了电话,简略地说了说情况。电话那头的语气显然并不好,在秦靖扬看来,现在最好还是远离关家的任何时事情。谈了将近十分钟,他终究还是坳不过她的央求,挂了电话就去安排了,而关遂心则向公司请了假,带着苏婧先去把头发染回了黑色。
……………………。
“我已经住了四天酒店了,子洛姐姐也找不到人,大伯为什么突然去世了…小姑姑,我该怎么办…你现在也不住宅子里了么?” 坐在车里,苏婧开始叽叽喳喳地诉苦起来。
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见到了关熙芸,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被关押将近一个月,她似乎衰老了十多岁,双颊瘦得有些凹陷,鬓角都有了些银丝,这个曾经张扬万分的关家三小姐如今双眼浮肿空洞,直到见到苏婧的时候蓦得瞳孔急缩,“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让你别回来么!”关熙芸是非常气愤的,声音颤抖,又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你回来做什么…学校不是开学了么…”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变低,开始呜咽。
“妈…”苏婧显然对于关熙芸外貌的变化非常讶异,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难受,母女两人抱在了一起哭。
看守关熙芸的警员上前准备阻止,后来犹豫了下,还是退了回去。
关遂心似乎从来没有在关家看过这样普通人家的亲情表露,可惜却在这样的时间地点。
十多分钟后,关熙芸便让苏婧先出去,她要与关遂心单独谈一会。
关熙芸捋了捋头发,眼神中掩不住的苍老,“倒是没想到婧婧会找了你来。”
“外面发生了挺多事情,大哥他去世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关熙芸红了眼眶,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对不起,我对不起他…”自小,关熙芸与关奇坚感情最为好,可惜,再深厚的感情,终究抵不过利益。
关遂心很冷静,面对关熙芸,她并不想多同情或者怜悯。所以,她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在[九云阁]有个单独的休息间,那里的保险箱里…有些东西,拜托你帮我去取一下,保险箱的密码是婧婧的生日,然后给婧婧。那里毕竟是白靳衍的,你去应该可以…算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你。” 关熙芸的声音柔和,眼神趋于黯淡。
最后?遂心总觉得关熙芸说的话有点怪,“好,我一会就带她去。然后给她订机票让她回英国。你也保重自己。”
………………。
遂心开车上山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她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精神萎靡又挫败的苏婧。
“我一会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回英国去,那边不是还要上课么?”
“我不要…为什么妈妈会被关押,为什么我都不能见我爸爸…新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了这都…”
遂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任着她继续哭。
半个小时后,将车停好。
关熙芸休息室保险箱中的东西不多,收拾了下便交给苏婧,“我们走吧…”
走在[九云阁],其实遂心还是有些头晕,这地方设计的绕绕弯弯的,从当初到现在,她都没有熟悉过。于是,还是有些迷路。
“什么东西啊?” 苏婧打开其中一个牛皮袋,边走路边翻。突然有个人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正好与苏婧撞个正着。
苏婧疼得哇哇直叫,遂心连忙去看撞到了那里,掉落的文件夹里有东西滑了出来,她们却没有发现。
“关遂心?”
“云深?” 其实遂心并不确定到底是她现在姓傅还是聂。
关遂心看聂云深穿着[九云阁]月牙白的统一旗袍,头发挽在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肤如凝脂,跟傅云涵的五官有六分相似,却比她姐姐多了几分娇媚风情。
“你在这里做事?”
“在这里弹筝。”
“哦,也挺好的。”
“那我先走了。” 聂云深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去。
关遂心并不是傻子,刚才分明是聂云故意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撞上了苏婧,其实她的目的挺明显。在傅家的婚宴上出现,又与季漠北接触,再来就是刚才… 这个女人想回到傅家,为了什么,原因是什么,就不是她所需要知道的了。
“云深…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需要你来给我伴奏。” 她淡淡开口,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会拒绝。
……………………。
秦家
吃完饭后,景惠吩咐静姨将一早炖好的药膳端了上来,“你这几天是不是很累?怎么脸色不是很好。”
秦靖扬掀开盖子,尝了几口,“这几天比较忙。”
“恩,那你要注意身体。” 景惠望着自家的儿子眼神放柔,“遂心呢,怎么今天不一起来吃饭?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都不带她回家了。”
秦靖扬淡淡开口,“她调去了总公司,工作挺忙的。”随后神情平静地急继续喝着汤。
“她倒是挺努力的,不过其实也不需要这么拼。行吧,你们年轻人拼事业是好,但是也要讲个度。” 景惠喝了几口汤,“你们两个想过先去登记么?还是我们得去拜访一下关家。”
“她跟关家没什么联系了。”
手机嗡嗡地想了起来,秦靖扬接起了电话。
“回家了?” 他的语气温和,嘴角也不禁扬起了笑意,“我在妈这里,一会就回去。”
电话那边,遂心绕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做了汤,不知道他吃过没有…
“汤?好啊,我正好想喝了…没啊,静姨今天没做汤,” 秦靖扬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顺便眼角瞥了一眼一旁明显不满的静姨,“嗯,好,我去买,那你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秦靖扬起身准备去客厅拿外套。
“是回遂心那边么?”
秦靖扬点了点头,将外套穿好,拿了车钥匙,“妈,静姨,那我先走了,周末我和遂心回家吃饭。”
“啧啧啧,这媳妇还没有过门呢…哎…”静姨啧啧了几声,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们小六怎么说也得是个特别的,结果…。静姨今天没有做汤^^^”她学着刚才秦靖扬的口气,重复了一遍,恨恨地将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要真像对面的林政委家的媳妇天天吵的,那可不更闹心?”
“也是也是。”
………………………。。
秦靖扬开门进去的时候,满屋子已经有了股肉汤的香味。
关遂心身上穿了一套粉橘色的家居衣,在厨房忙碌着。因为个子高挑,所以曲线修长曼妙,墨黑的长发自然的披散,如同黑色上好的丝绸,休闲中隐隐透出一分娴静的优雅。
秦靖扬换好鞋,将门轻轻带上,将西装脱下随意丢在了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
遂心正专心地盯着砂锅中的肉汤,不时用汤勺试试味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身后一热,身体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秦靖扬虚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捏了捏。
“哎呀,吓到了。。你看,” 遂心脸红了红,装作生气地推了推他,“汤都洒出来了…”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他拉进了怀里,低头埋在她的头发里,轻嗅,随后轻轻地吮吻白皙雪嫩的脖子。
“嗯,很有家的味道。”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在她的心上点点缠绕,瞬间酥软了她的心,情不自禁地也将他抱得更紧。
突然,遂心嗅了嗅他的衬衫,微微蹙眉,抬手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说谎了吧?”
她微微抬头,卷翘的长睫下翦瞳灵动澄澈,微微眯眼。
他抬手嗅了嗅衬衫,“有香水味?我能给自己辩护么?可能是妈妈今天喷香水了。。”
“啧啧啧,你居然拿你妈妈做挡箭牌!明显是静姨的药膳汤的味道!”
“怎么,赶回家喝你的汤还不能让你开心?”
“谁让你非要赶回来了…”
“有人真是口是心非啊…谁刚才给我电话…”他看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又开始小便扭的羞涩,心中蓦得一动。
“妈说我们该去登记了。” 他将她搂紧,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气,惹得她心一阵酥/痒,赶紧将整个脸埋在她胸口不愿意抬头。
不过半分钟,
“好啦…都行啦…”胸口处传来闷闷的声音,于是,他笑了,心满意足。
“关熙芸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很不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抬头看着他,嘴角往下撇了撇。
“你去[九云阁]了?”
“嗯,她让我带苏婧去那里拿些东西,反正我给苏婧订了机票,明天一早我去送机。”
“明天我送你们吧。”
“好。这是女朋友的福利么?”
“嗯,老婆的。” 他低笑了一下,贴在她的唇上,吻得轻柔细密。她情不自禁地垫起脚尖回应他的柔情。
…………。
床上的人儿睡得极不安稳,眉头锁紧,梦里关奇坚和许岚追着她…她拼命跑拼命跑,长长的楼梯像是没有尽头…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门,遂心慌忙跑过去,打开…。却看到关熙芸、苏婧、关雅琴都被捆了起来…。一个纤瘦的背影缓缓转身,向她走来,举起手中的刀!而她的脚被定住,怎么都动不了!
突然一阵惊雷,遂心被吓得惊醒,年雪!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缓缓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急促地喘息着。本能地伸手去摸左边,确是空的,一片冰凉。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天空像要撕裂般,恍如白日。
☆、61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天空像要撕裂般;恍如白日。
关遂心抚着心口;那种不安在心口隐隐作痛;她急忙打开壁灯。
他不在;他去哪里了。
她拿起床头柜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晨4点51分。
有五个未接电话,几封手机短信。
遂心一个一个点开;都是来自苏婧的。
[小姑姑;文件袋里有三个存折,里面有很多钱,我是不是只要都还给他们;妈妈就会没事了?”]
[小姑姑;你还在睡吧?算了;你别管啦,我现在就回家去,把东西都给外公,让外公救妈妈。谢谢啦,等事情办好,我就回英国。机票钱我会还你的哦^…^'
遂心怔怔地看了一会屏幕,心脏越来越慌,她赶紧掀起被子下床,连拖鞋没有穿就小跑了出去。
他在。
看见他还在家的那一刻,关遂心心口被扎的那处稍微缓和了点疼痛,只是一颗心突然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天空是无尽的灰,虽然已经入春,这清晨的温度还是微寒,外面暴雨下得起了雾气,漫天迷蒙。。。白纱窗帘被淋得湿透,客厅地板上也积了一滩水。
他只披了件浴袍,斜靠在落地窗边,身型高大挺拔,慢慢地吞云吐雾。急急的雨丝打在了他的脸上,他丝毫不在意,乌黑的短发已经被水汽沾染得微微濡湿。
秦靖扬注意到了房间开门的动静,夹着香烟的手在空中微微顿了顿,立即掐掉手上的烟,往阳台一扔,关上了落地窗,将大雨的喧闹彻底隔绝在了外头。
转身就看见遂心站在他身后。
一瞬间,他的心有些暗暗地疼,“怎么醒了?是被雷声吵醒的?” 他的声音很柔,眼神有些疲惫。
“出事了对不对?” 遂心走上去,慌张地拽住他浴袍的袖子,“谁…”
她的小脸苍白,瞪大的双眼有些微红,张了张嘴,最后连声音都有些暗哑,“告诉我…谁…”
他身上还带着新鲜的烟味,意识到身上已经被淋湿,秦靖扬脱掉了浴袍,随手扔在了地上,走过去将遂心抱了起来,迈开长腿往房间走去, “也不穿拖鞋,以后不准光着脚在家跑来跑去,有寒气。”
她不回答,只是眼神空洞,气息不匀。
秦靖扬将她放在床边,去浴室拿了块大浴巾,半蹲下,将她脚上的水细细擦去。
“关熙芸昨晚自杀了,伤到大动脉流血不止,已经死了。” 他淡淡开口,声音没有波澜,似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还有呢…”她屏气,声音沉重而微颤。脑中突然浮现关熙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唯一,最后…原来她当时就打算好了么?
“苏婧的尸体在桐江被发现了。”
“是谁,是谁做的?” 她缩回了被他握着正在捂暖的双脚,从床沿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你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年雪?” 她激动地抓着他手臂,声音嘶哑苦痛,“她想要的不只是报复关鹏山!也不是关家的钱!她要是所有关家人的命对不对?”
“我要去报警的,她是疯子是疯子!”
“遂心你先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她一家人死了,所以关家的人都该死么?那苏婧呢?她才十七岁,十七岁啊!跟她什么有什么关系!”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颤抖着划开屏幕,点开刚才看过的信息,“你看,苏婧刚给我发过信息,她说关熙芸给她的文件夹里有存折,她看见那么多钱,立马说可以把那些钱都还回去,只要她妈妈没事…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啊,她为什么啊!”
“不是她做的。” 他拿开她手上的手机,抬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已经让人去查死因了。” 两人的死亡后面隐藏的东西,绝非只是这么简单。赵刑峰的归来,使得事情开始失衡,也许很快就会变得不受控制,危险也会不断侵袭而来,而死亡绝对因此停歇。
他长久地沉默着,刚才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告诉她事实。
“那我呢?”
“什么?” 他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解。
“不是她做的?那是谁?你就那么了解她?你不是说你不跟她有任何联系的么?还是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也要我死?我也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