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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直面大神
接到报案的时候唐威正被李妈和胖婶两个姑奶奶吵的脑仁疼，张勤贱兮兮的和她说了声“有大案子”就屁颠儿地跟着孙副出外勤去了。唐威没哼声，揉着一蹦一蹦的太阳穴，又好气又无奈。
他们所在的片区是典型的地广人稀，说好听了是城市郊区，其实还赶不上人家发达农村。偌大个地界，一半以上是留守儿童老弱妇孺，平时最大的案子莫过缺鸡少狗，处理最多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的民事纠纷。去年倒是有人报案说发现了尸体，全所的人都去了，但结果却是俩小朋友被废弃的人体模特给吓坏了。
尽管如此，张勤却从来没放弃过希望，大学刚毕业的热血青年，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用这个当借口来逃避唐威的支援请求，十分不厚道。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位因为打麻将藏牌而掐架的姑奶奶，唐威如释负重的吐了口气。她不善言辞，对付这类纠纷事件特别力不从心，但整个片区的老爷子老太太都爱来找她“谈话”，只有她会认真听他们鸡皮蒜毛的小吵小闹，而且模样安静乖巧，好欺负又可爱。
歇了口气，唐威刚要倒杯水喝电话就响了。一接起来所长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昨晚上值班睡得不错：“小唐，一会儿市局刑侦队的来人，你准备招待一下。”
“市局？刑侦队？”唐威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真出大案子了？”
“嗯，郭林子那里发现了尸体碎块，老孙已经带人把那儿围上了。这事儿影响不好，来打听的你就说不知道。”
唐威有些缓不过神来，莫名有点雷劈的感觉，又惊悚又刺激。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还算合情合理。这里地理偏僻人烟稀少，周围有山又有林，杀人藏尸什么的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杀人碎尸啊，竟真让张勤给念叨出来一个大案子。
唐威估摸着刑侦队的人来了也是先去现场，这边也不着急招待。不紧不慢的打扫了一遍卫生，烧好开水，期间又打发了两三个听着风声跑来问情况的姨婆奶奶，屁股刚挨着凳子，电话又响了。
“哎呦卧槽唐威，刑侦队的真是帅呆了！”张勤的声音听起来兴奋极了，就是嗓子好像有点哑，不是吼过就是吐过。唐威脑补了下此人双眼锃亮手舞足蹈的蠢样，压低了声音冷哼道：
“一个月白菜。”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张勤尖着嗓子怪叫：“哎呦卧槽唐威，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俩月。”
“哎呦卧……我错了，唐姐，唐姑奶奶，俩月白菜吃完我一定没人形了。”
看，这就叫吃人家的嘴短，“哎呦卧槽”可以，后面加上“唐威”就是找打了。唐威不置可否的哼了哼，电话那头立即收到信号转移话题：“说真的呢，那几个刑侦的师兄真是太帅了！尤其是那个队长，哇靠，往那一站，千帆过尽，气势如虹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难怪只能混个协警当当，就这文化水平，说出去都给人民警察丢脸。“你不好好偷师，给我打电话干嘛？”
“哦，所长说让你定个饭庄，晚上请大家吃饭。”
唐威抬头看了眼表，才两点过十分，“知道了，来的是刑侦几队的，带了多少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呼喊，听声音像是孙副的，张勤狗腿的应了一声，这边糊弄了个“你看着办”就挂了电话，把唐威气得一哼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回头就给你炖白菜。
手边没有事儿，赶早不赶晚，唐威想了想还是摸过了帽子戴上，和旁边超市的王叔打了个招呼就朝前面街口去了。饭庄这附近不多，论好吃首指成二家的，但他家电话上月坏了一直没修，唐威只能自己走一趟。
“小唐，来定位子啊？叔特意给你留了个大包！够不够用，不够叔给你清场！”成二是个地道的人精，不知道在哪儿得了消息，肥嘟嘟的脸上一双小而聚光的眼眯成了一条缝。“我听报案的胡三儿说，那人死的可惨了，都烂成一截截的了……”
人得怎么烂才能烂成一截截的？唐威哈了一声没接话，委婉的表示了一个大包就够了，签了单子，唐威转身想走，成二却又凑了过来，伸手去拉唐威的手臂：“难得你来，你给叔说说，郭林子那里是怎么回事儿……”
“所长没说，我也不知道。”灵活了的避开了成二肥厚的手掌，唐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顾成二再三挽留，绕过他就奔了出去。
身后隐约有骂声传来，唐威没搭理，权当没听见。这人生意做的精，人品却不怎么样，要吃她豆腐不是一两次了，前阵子还听说他要抢占自己亲侄女儿的房产。唐威极不喜欢他，要不是为了所长的面子里子，她才不会上杆子来找不自在。
顺道买了杯凉凉的柠檬茶清清有些发堵的心肺，唐威一边吸溜着一边往派出所走。刚拐过街口，就见不远处的派所门口多了辆黑色的大越野，一个高大的男人笔挺的站在旁边，黑色的西裤黑色的半袖衬衫，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是领口那条银白色的领带。
唐威一看他这身打扮就觉得很热，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却马上不觉得了。冷肃的面容，修长锐利的双眼隐含刀锋，这样夸张的一身儿黑放在这个男人身上只会把他清冷倨傲的气势衬托的更加迫人。
唐威的步子不由微微一顿，不自觉得想起了张勤那通极不搭调的形容来：
千帆过尽，气势如虹！
唐威发傻的片刻，男人已经看到了她，眉目轻扫，人却没动，直到唐威走到了进前才开了口，声音低沉优雅，十分好听：“我牺牲休假时间赶来这里，不是为了站在一个空荡的派出所门口发傻的，你的脑子已经被酸性饮料腐蚀了么。”
“……”
叼着吸管的嘴巴一松，唐威瞪大了眼，这人刚才是和她说话？不对，这哪算得上说话，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不明所以的人身攻击了！
牺牲休假时间和她有关系么？要报案就好好说话，她是人民警察不是人民的撒气包！
“我叫林准，把你们这里最近两年进过拘留所的人口档案找出来给我。”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唐威仰头，感觉心里似乎有小火苗正在噌噌往上窜。刚想开口，却忽然反应过来的僵住了脸，抱着柠檬茶猛的退了一大步：
刚才这人说他叫林准？林准？林准！
唐威急促的吸了两口气，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幻听。
林准啊！刑侦界里最流弊大神，业界小伙伴眼中公认的刺头儿，居然在她眼前？唐威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人是不是假冒的吧，这感觉太不真实了，简直和门口出现奥巴马差不多。
“不要用你那锈死的脑袋思考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
肺管子，真疼。唐威的眼皮子抖了抖，再没了怀疑，至少这张抹了鹤顶红一样的嘴巴和传说中是一样的。憋了口气抬脚往派出所里走，唐威反复安慰自己，这是大神啊！大神都有怪脾气！
把手上的柠檬茶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唐威习惯性的提了水壶，但想想又放了回去，刚才肺管子被戳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呢，自己还是省省吧。
拉过椅子坐下，一边开电脑，唐威一边拿出个登记本来，暗暗的整了下嗓子，压低了声音，显得一本正经，公事公办：“能出示一下您的警察证么？”
高大的身影端正的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既不应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却给人无声的威压。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节奏不紧不慢。林准微微扬了下头，声音宛若拉响的提琴，缓慢而优雅：“二十四五岁，单身，有喜欢的人。那顶警帽应该就是那人送给你的，不过并不是刻意的，他并不知道你喜欢他，他或许就是大你几届的学长，目前也在警队任职，并且声名不错。家庭状况良好，但父母并不在你身边，你选择考警校他们并不同意，但并没有反对。在学成绩不错，但却主动放弃刑警工作的机会，你的心理创伤还没治疗好么？”
微微扬起一边的眉脚，林准倨傲的点了点下巴：
“打开档案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意义的人身上来证明自己的专业素质。”
“啪——”
将手里的笔一放，唐威扭头正对上林准：“我不怀疑您的专业素质，不过您的人品智商显然有待商榷。没带警察证可以报警号，系统联网资料库可查这个东西相信您应该知道。”
“……”
和林准的第一次见面，唐威被狠狠的戳了肺管子又揭了伤疤，而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人生历史上第一个简单直白的全屏嘲讽。
第2章 连环大案
屋子里静的有些压抑，唐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一时嘴快，不过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就算他是大神说话也太气人了。
“021419。”
林准的神色依旧平静，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的眼睛不是那种纯粹的黑，而是隐隐带了点深蓝，看人的时候很专注，仿佛一眼就能把你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
唐威怔了一下，立即别开眼，“啪啪啪”输了号码，片刻之后屏幕上便出现了林大神的警员信息。上面的一寸照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眼神也更桀骜一些，不过那股子刀锋一样的劲儿倒是没变，杀人于无形，颇为凶猛。
扫了眼信息栏，唐威下笔如有神助，三两下填好了来访表格后迅速的调出了后台资料库，屁股一抬，噌的一下窜到一边儿让出位置。
眸子里中似笑意闪过，林准又敲了敲扶手：“我想要最原始的资料。”
最原始的资料？唐威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人是在朝她要纸质的档案，没消完的火又冒了上来：“你刚才怎么不说！”
林准：“我以为以你的人品智商，完全可以理解。”
“……”小心眼！
从见面到现在，相处时间不到十分钟，唐威最初那一点对这个业界“大神”的敬畏心理终于磨的差不多了。毒舌，倨傲，小气，拉仇恨的功力深厚的让人想狂点一个屏幕像素点的赞。这样的大神真是让人消化不良。
“对不起，您现在只能看电子资料，所长不在，我没钥匙。”
这是实话，不过唐威还是很期待能从林大神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郁卒神情，可惜林准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甚至连个遗憾失望的肢体动作都没有，干脆直接的就坐到了唐威让出的椅子上。
唐威撇了下嘴，想要离他远点，但又好奇他要看这两年进过拘留所的人口档案干什么，虽然这人实在不怎么招人待见，但是破案效率却是有目共睹的。能近身参观大神的破案手法什么的，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林准的浏览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翻了五六页，快的让唐威咋舌，要是平时浏览网页都这速度，那得多快的网速才能经得起他折腾。看了半天，除了觉得眼花唐威没有一点收获，刚要收了心思去倒杯水喝，林准却忽然停了动作，眉脚隐隐有些上扬：
“就是他了。”
唐威一怔，下意识的就回了句：“凶手？”
“不。”林准摇了摇头，将椅子一转，正面对上唐威，眼中有着淡淡的愉悦：“是那具尸体。”
唐威张了张嘴巴，扫了眼屏幕上停留的档案。张满，男，二十一，拘留的原因是盗窃和猥琐妇女，有三次拘留记录，算得上是惯犯了。这样的人在这片区绝对是惹眼的，但唐威对此人并没有印象。上面最后一次刑拘记录是两年前，那时候唐威还没来这里。
“两年前人就死了，你们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尸体，这个失误至少导致了三个人接连送命。”
林准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若一记重拳擂在人的心肺上。唐威有些消化不来他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走廊隐隐有人声传来，林准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三分睥睨：“你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杀人碎尸案？”
“林准？你怎么在这里！”门外有人惊呼，林准却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对唐威道：“我不会为了一个简单的案子搭上自己的休假时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碎尸案。”
唇角隐隐有些上翘的弧度，林准转头对上门口的男子：“郑二，这个案子我接手了，你可以收拾东西回市里了。”
郑成宇的脸刷的一下子黑到了底，忍了半天才把胸口的一句问候憋了回去。
“林准，你跟我出来！”
林准瞅了他一眼，配合的和他去了走廊，剩下傻眼的唐威和弄不清状况的赵所长面面相觑。
“小唐，刚才那人，叫林准？”脑袋晃了晃，赵所长终于在一团迷雾中抓出了一个重点，满脸的苍天大地：“真是那个林准？”
唐威麻木的点了点头，望着门口的神色略带恍惚。赵所长到没注意到唐威的反常，唐威肯定的答案对他来说实在太刺激了。林准的大名有多响啊，整个B市当警察的基本上没有不知道他的。
“小唐，他，这，嗯，这怎么回事儿？”
心情有点过于激动，赵所长一时竟有些表达不清。唐威被他焦急乱比划的手给晃回了神，略整理了下便把从见到林准再到林准要资料等等的给他说了一遍，有关那句“这个失误至少导致了三个人接连送命”的话，唐威想了想还是选择没说，当然其中也略去了林大神那些比较让人肺管子不舒坦的言辞，即便如此，唐威的复述还是给赵所长带来了不小的惊吓。
“连，连环杀人碎尸案？”
如果再年轻个几岁，赵所长一定会跳一个给唐威看看。“他真这么说？”
不等唐威回答，赵所长又恍然似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