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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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禛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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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云姨。”我回过头对云姨笑笑。她今天穿了一袭浅绿色高领宫装,颈上交领着雪缎白绸围领,领端绣着朵朵寒梅争相吐艳,身绘百碟惜花图,领口袖口分别印着浅紫色无名小花,彩线镶边,身姿高贵,盈盈笑语,通身透出端庄之气。“没想什么,无聊,就发发呆。”
  
  云姨还想说什么,霜儿突然跑了过来,说是皇上道静心佛堂来了,要我们赶快去接驾。云姨赶紧给我整理弄乱的发髻和揉皱的袖口,还不断叮嘱着:“等会儿要规矩点,别再没规没矩啊。至少要让皇上认为你在这修行是有所收获的……”云姨的唠叨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嘴中“嗯,嗯”地应着,心里却在犯者嘀咕:“皇上这时候怎么到这儿来了呢?莫非他在将死前想到要来向我道个歉?还是要做另一步的安排?……”
  
  来到大殿,康熙早坐于堂上,总管李德全侍立在旁。“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都起来吧。”皇帝挥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夜儿留下。”“是。”我垂首低头站在原地。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康熙又开口了:“夜儿,陪朕去后院走走吧,顺便说说话。”说完便当先走了出来。我跟在他后面,李公公在我后面。这才发现,十年不见,年近古稀的一代名帝真的老了。尽管其身着龙袍,威严犹在,却掩饰不了垂暮之态。
  
  他走在前头,我亦步亦趋,抬头,一束掺白发辫在我面前晃动。望着康熙略显佝偻的背影,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
  
  “夜儿,走上来一点。”康熙停下来对我说。“奴婢不敢。”废话,谁敢和皇帝齐平啊。康熙放慢脚步,也没再说什么,继续背着手往前走。
  
  园子很小,没多久就走到头了。我们来到尽头的梅苑,看着梅苑被藤蔓遮住的紧锁的生锈的大门,康熙叹口气道:“唉!六十年了,已经过去六十年了啊。寿命短的又有几个能活到六十岁呢?”“皇上,您是天子,是得到上天的祝福的,能活一万岁的啊!有谁能有您这福气呢?”李德全说。
  
  “诶,李德全,来,把他打开。”康熙揪着那锈迹斑斑的锁吩咐道。“万岁爷,您要进这里面去?这里面年久失修,恐怕……”咱们这位伺候了皇帝大半辈子的李公公还想说下去呢,皇帝可没耐心了,一把抢过李公公手里的钥匙,就要亲自开门。
  
  “皇上,别,还是让奴才来开吧。”李德全赶紧说。“快点。”康熙把钥匙递给他。纠结了不少时间,费了好大劲才把锈住了的铁门打开了,弄得宫里头号太监总管一身铁锈,赶紧一边儿扑腾去了。
  
  院里杂草丛生,不复十年前的整洁清爽,忘情师太的坟墓更是百草丰茂。
  
  康熙踏进院子四处瞄了眼,说:“走吧。”说着转身,“生前种种,也不过过眼云烟,无论多凄凉还是多风光,也不过荒冢一堆,黄土一抔,只养肥了无数荒草。言语中透出无限凄凉和悲怆。
  
  他不再回头,径直走出梅苑。我瞧了眼老尼的早已分辨不出的坟冢,“哐当”一声,铁门被锁起,要想再次被打开,已不知是何时了。
  
  “夜儿,你怨恨朕,是吗?”本来背着手走着的康熙突然站定,说道。“奴婢不敢。“我慌忙回答。”不敢?是啊,是不敢的,朕是皇帝,是天子啊,谁敢说怨恨朕?嘴上要说着不会,心里把朕怨恨个够……“康熙落寞地说。”不是的,皇上。皇上仁慈宽怀,夜儿怎会怨恨于您呢?“我赶紧回答。
  
  “不,你是恨我的,你恨我拆散你和老九,你恨我逼你进宫不成把你丢在这冷清的佛堂十年之久,你肯定会恨我。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康熙转过身来,凝视着我片刻,然后扭过头望着蓝天。“皇上。“我叫道。
  
  他摆摆手:“夜儿,你要恨就恨吧。朕毁了你的十年青春,让你不能与心上人相见,你理当怨我、恨我,这是应该的。”康熙寻着一处石凳坐下,继续说着:“我的儿子们都怨着我呢。怨我不立太子,怨我严打他们的各党各派,怨我不像位真正的父亲吧?他们一个个天天觊觎着我的位置,都在怨恨着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为什么不早点让位呢?”“皇上。”我叫着他。面前的这位老人,风光了整整一甲子的老人,是累了吧?同情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德全被他支走了,只留下了我。不知怎地,我想起了历史上的雍正,想起穿越到古代之前,我也如此心疼雍正的为了社稷举目无亲。莫名其妙地,好像受着某种力量的驱使,我走过去,轻轻地把手搭在康熙的肩头,仿佛想要给他力量,又好像想要安慰他。
  
  康熙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充满疑惑和隐含的怒意,我猛然醒悟:“皇上饶命,奴婢该死……”我跪在地上磕着头。我怎么忘了,他再老再脆弱,也是皇帝啊。天子之威,怎容得我等侵犯?
  
  我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暴风雨的来临。空气都几乎在我身旁凝固,挤得我快要爆裂。良久,康熙略带苍老的声音仿似从空旷的远方传来:“罢了,你起来吧。”“谢皇上。”我松一口气,还没站起,只觉气血上涌,头晕眼花,又一头栽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醒来时,已是天黑,床边蜡烛毕毕剥剥燃烧着,我转头看灯,却意外发现胤禟站在床旁,一脸憔悴的欣喜。
  
  “夜儿,你醒啦?感觉如何?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呢?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胤禟俯下头,一连串问道。“我想喝水。”很不容易,我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水,水,水马上就来,你等一下,等一下……”胤禟手忙脚乱,毫无方向地瞎转着要去倒水,却又不小心碰翻了烛台,燃着了床帐。他急急扑火,却越扑越大。心里一急,他抱着我就往外冲。霜儿一伙闻讯立即赶来,才扑灭了火。还是云姨帮忙,才阻止了这一场对我的无意“谋杀”,让我喝上了一口水,救了我一命。
  
  万事皆定,斜靠在云姨的床上,房间里只剩我和胤禟两人,其他人都以各自有事为由避开了。我道出了我的疑问:“胤禟,你怎么会在这儿呢?皇上准许你来吗?这十年来,你……可好?”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床沿上。
  
  “夜儿。”胤禟跑过来紧紧搂着我,把十年的相思都发泄在两只有力的手臂上,“夜儿,你可知我好想你?每次都忍不住来看你,却被挡在了门外,连你的身影都瞧不见。我等在围墙外,只盼着你能像以往一样爬墙,却又怕你会摔着……夜儿,十年时间,真的好长好长啊。有时,我不敢想你,逼迫自己不去想你,却又忍不住,更怕自己忘记你……”我任由胤禟抱着,絮叨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着,如潺潺的溪水。
  
  “夜儿,我好恨,恨自己没能保护你,更恨四哥和我抢你,进而拆散了我们,使得你我十年不得相见。于是,我处处和他作对,他想要的,我总是设法去破坏。我知道他想继承大统,所以,我也去跟他抢……”胤禟还在说着,我却突然觉得周身冰冷,全身微微发抖。
  
  胤禟啊,你又何苦呢?为了区区一个我,和胤禛去抢,去破坏他的东西?难怪,难怪后来他那么样残忍的对付你,原来,是你在这十年里严重的得罪了他啊。抢他的?他是“冷面王”啊,他是你哥呀,毕竟比你长了几岁,你又如何能斗得嬴他?就凭讨好康熙这一点,你就根本不能喝他比啊。他是明着顺着父亲的意思,背地里搞鬼,既能与你对抗,还能获得皇帝的赞许。你呢?你明目张胆地做着皇帝最最讨厌的结党营私,你只会更加被康熙厌恶,输的更惨!
  
  我无言地回抱着胤禟,默默地把头搁在他的肩窝处,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十年前厚实了。
  
  “圣旨到——!欧夜儿接旨!”我们忙分开,胤禟扶我下床,跪在地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欧氏夜儿潜心修行十年,功德圆满,特准其回归九贝子府雨花苑,听从九贝子胤禟吩咐。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喊着口号。胤禟一把抱住我,激动地说:“夜儿,你熬出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说着,眼眶内噙满激动的泪水。
  
  我也很兴奋地抱着胤禟,喜极而泣:“是的,胤禟,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呜呜……”
  
  胤禟一把打横抱着我:“回家喽,咱们回家喽!”我笑着、哭着、拍打着胤禟,任由他转着圈。
  
  一瞥眼,发现云姨、霜儿她们都眼眶红红,梨花带雨……
  




第二十九章 康熙驾崩

  
  从哪里来,还往哪里去。十年前,我们拿着简单的行装离开贝子府,十年后,同样是包袱一个简简单单就又回来。
  
  阔别十年的雨花苑仍旧是离开的模样,据说是我们离开后,胤禟还吩咐下人经常打扫。不同的是,离开时是寒风瑟瑟,回来时莺莺燕燕。
  
  “噢,我们回家喽!”莲儿开心地丢下包袱,就在院子里跳着叫着。我和胤禟对视一眼,眼里情意浓浓,胤禟伸过手握住我的,眼里透着诡异的笑意,牵着我走进我的房间。
  
  “啊!”突如其来的颜色令我吓了一跳,接而跳起来抱着胤禟,“胤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埋在胤禟怀里低声抽泣。
  
  我的房间里是满屋子的红色郁金香,摆成一个巨大的心形。红色娇艳欲滴,红得流火,红得妖冶,红得耀眼张扬。只因为我曾经说过,我们现代表达爱意都送红玫瑰,而我不喜欢玫瑰,因为它有刺,我喜欢同样花语的红色郁金香。
  
  胤禟双手环住我,低头亲了下亲的额头,说道:“夜儿,喜欢吗?”“嗯嗯,喜欢,非常喜欢!”我拼命点着头,眼泪四处翻飞。
  
  “喜欢就好,以后,咱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胤禟说着,却又犹豫着接不下去,“夜儿,你可愿……”
  
  “可愿什么?”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胤禟的“可愿”的内容,我好奇地问道。
  
  “可愿……”胤禟红了脸,结巴着,“可愿……”
  
  “可愿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见他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可愿”的内容,我急了,问道。其实,我隐隐猜到了某种意思,但是他不说,我也不敢肯定,更不敢说我会答应他的“可愿”。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就当我以期待却又矛盾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突然放开我转过身,对着窗外说道。
  
  我既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他,我热泪横流。胤禟,我们会一直相伴走下去吗?
  
  时间也就一天一天地过,春去秋来秋还在,霜下花谢无人睬。
  
  这天天刚亮,我就早早起床,唤来霜儿,要她为我梳妆。不小心弄醒了莲儿,她迷迷糊糊起来,揉揉眼睛,抱怨道:“小姐,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大早起来?自从不用做早课后,你就没这么早过呀,是不是发烧了、头脑不清醒啦?”
  
  我扬起手就“啪”地拍了下莲儿的头:“去,打你个臭丫头,大清早的就诅咒我啊,我看头脑不清醒的是你吧?”说完,不再理她,和霜儿出去了,只留下一脸郁闷和委屈的莲儿。
  
  梳洗完毕,莲儿也早跑过来帮我整理好床铺。犹豫了很久,就在我和霜儿快憋笑憋到不行时,她终于鼓起勇气怯怯问道:“小姐,你起大早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啊?能不能……透露点消息给我啊?”
  
  瞧着莲儿一脸的小心翼翼,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莲儿小朋友,你也有二十好几了吧?今天呀,我是替你去相相你的未来夫君的,哈哈。”
  
  “小姐,您别开这种玩笑啦,莲儿永远都陪伴在小姐身边,莲儿才不嫁呢。”莲儿羞红着脸说。
  
  “唉,话又说回来,都是我耽误了你们啊,还真当好好为你们找门亲事呢,改天我跟贝子爷提提。”我歉疚地说道。
  
  “小姐,现在先别说这些事了,服侍您是我们自愿的,也是我们的荣幸和服气……好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大杂院和栖霞农园看看吗?任务繁重,还不出发就没时间了。”霜儿打断我的话语,岔开话题说道。
  
  “我们要出去吗?那快走吧!”莲儿第一个就冲了出去,看着仍然天真直率的莲儿,我叹口气,我真的把两个好好的姑娘给耽误了啊。
  
  “小姐,我们走吧。”霜儿说。“嗯,走。”我点点头,走了出去,霜儿拿着一些必备东西跟在后面。
  
  十年不见,大杂院不再是以前的小院子了,而是发展成一个相当规模的园林,其中亭台楼阁,样样齐全,当然不可能还在以前的地方。
  
  我们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大杂院,大杂院现在也不叫大杂院了,而是叫风影庄。来到庄门口,正当我们想进去时,却被守门人挡在了外面,死活不让进。莲儿火了,立马与守门人争吵了起来。我和霜儿笑笑地看着他们互骂得面红耳赤。
  
  我无良地打量着面前的守门人,只见他二十多岁,长得还算清秀,穿一袭青布衫,略略透出书香气息,不明白如此之人却怎地在此守门。
  
  正在莲儿与此人不可开交时,一个懒懒的略带厌烦的声音响起:“是谁啊,大清早的吵吵闹闹,如过街泼妇,还有没有教养啊?苏霰琳,你到底怎么守门的啊?”
  
  伴着声音出来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少爷,穿的是绸布衫,全身散发的是放浪不羁和聪敏机灵。
  
  “是真不懂规矩啊,哪有这么盯着别人看的?”见我盯着他发呆,这位少爷转过头来,不耐烦说道,伸出手来正要调戏我,却突然傻愣在那儿了。
  
  “喂,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调戏良家妇女吗?”莲儿吼道。“良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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