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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孩又是谁？你倒是说清楚啊。”他仍然故作不知状。
“别装蒜了。算了，我也不想争什么，我没资本！”我别过头去，任泪水滚滚而下。游儿低着头，站在我们俩中间，一声不吭地。
“莫名其妙！朕没那闲工夫和你闹。”说着，他扭身就走，临走，留下一句话，“夜儿，你变了，变得不可理喻！”
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身影，我抱着游儿无声而泣。是谁变了，是我吗，还是你？抑或是世道变了？
从那以后就没再见过他的身影，一直到了新年到来，都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大年初一，照例要给皇后请安，皇后刚去，便免了。晚上设宴，各宫妃嫔皇子都得参加。我本不想去，拗不过云姨的恳求，也带了游儿去了。
来到大殿，皇帝还没来，但一些妃嫔已经早到。殿内一撮一撮的人在说着什么，我带着游儿刚至，门前最大的一堆便没了声响，一个个看着我们捂嘴偷笑着。
“夜额娘来了，弘历给夜额娘请安。”我正想找个地方呢，弘历过来了。
但我还没出声，便有一个声音首先响起：“弘历，你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人家可是你皇阿玛的宠妃，还用得着你去请安吗？”
接着是一阵哄笑声，弄得弘历都尴尬了起来：“夜额娘，您别往心里去。”“没关系。”我淡然说道。
弘历不顾钮祜禄的劝阻，带着游儿到另一旁玩去了。我站在原地，只听见她们在议论着：“还宠妃呢，不知皇上有多久没去找她了。”“就是，还说她是个传说，皇上专宠她一人，现在还不是失宠了？”“还有啊，上次月贵人打了他那个野种儿子几巴掌，皇上不同样也没说什么？
“谁说没说什么呢？我可是被皇上责备了好久呢。”李月林嗲声说道，“不过呀，皇上也照样宠我。”
“咳咳……”一声咳嗽从她们后面响起。
李月林装模作样道：“哎呀，谁呀，吓着人家啦……啊，皇上……”
“皇上吉祥。”众人闻声立刻参拜。
“平身。”雍正走进来，从我身边走过时，有意无意朝我看了一眼。“众位爱卿爱妃们，都就座吧。”
坐毕，典仪一句：“宴席开始。”众人小声说着话，小口吃着菜，好不开心。只有我，由于皇子们坐在一块儿，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吃着实在没味儿。
李月林等人与雍正的欢笑更是让我心里堵得慌，我站起身：“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说着不等回答便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随意走在冷风呼啸的回廊间，孤独与委屈袭上心头。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回来？在这红墙绿瓦中，在这活的牢笼里，根本没有绝对地受宠，更没有持久的爱。我早该看清事实的，或许，我本就知道事实必会如此，只是不敢去面对。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好冷，整个冬天在你的家门……我痴痴痴痴地等……”
泣不成声，我跪倒在茫茫雪地，想起范晓萱的《雪人》，凄厉的歌声回荡脑海，凄美的歌词显现眼前。我，又是何等可悲？一位现代女子，却去奢求古代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爱自己一生。我，真傻！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热泪，一滴一滴，滴入雪中，化了一片，又一片……
第七十一章 冰释前嫌
皑皑白雪中，我仍然独自落泪，模糊不清地唱着“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一个人影挡在眼前，那人伸出暖暖的手，是双男人的手。是谁，能够出现在后宫之中，还能不受约束？
我没动，那人却说话了：“起来，小心寒病复发。”
是他的声音，他竟然没待在宴席上。来做什么？我已如此不堪，他还要来嘲笑我，训斥我么？
泪水还在淌着，我扭着头不看他，任腿在冰雪中疼痛。有什么能比得过心痛呢？
“唉！”他叹口气，掏出锦帕，给我擦泪，我别扭地转着，不让他碰我。
“起来好吗？地上冷。”他道。
“……”
“是我错怪了你们……”
“……”
“我也是今晚才听到她们在说……”
“……”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从来都不惹事……我错了，我认错，好么？”他蹲下来，试图扶我起来，但我的腿已经僵住。
“……”
“夜儿，你这样我心疼。”他握着我冰冷的手往他心窝上靠，我想甩开，却一点力都用不上，还听到了冰碎一般的脆响。
他没说话，一把抱住我往屋里赶。轻轻把我放在床上，他给我盖好被子捂着，一面吩咐人打热水来敷。
一直，我都没吭半声，任他摆弄着，仿佛我便是雕塑。
这夜，我留在东暖阁过夜。胤禛亲手服侍我洗澡穿衣。泡了半个时辰的热水，他又抱着我躺了半天，我冰冷的身体才慢慢恢复。
但是第二天，我的老毛病还是发了，再加上热烧不退，难受得让我不想活了。偏就是全身光热，我却还是清醒得紧。胤禛心疼得一面给我擦着身子，一面唠叨着：“说了别坐在雪地里，你偏不听。扶你起来还不理呢，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说着又把我抱在怀里，软语着：“夜儿，让你受苦了，以后别糟践自己，有什么气就冲我撒吧，别憋坏了自个儿。”
有气冲你撒，我敢吗？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跟你面前说句重话。伴君如伴虎，什么时候得罪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我心想着，仍由他抱着，擦着，随便了，就当我没感觉。
真没感觉吗？心还是有些软，想着其实他对我也很不错了，我犯了那么多错，他都照单全收，啥也不说的。皇帝嘛，也不容易了。
太医开的药来了，苦得紧。我偏过头，不肯喝。他看着我停了会儿，用嘴含了口，揪住我的头，对着嘴就喂了过来，这回是跑不掉了，呛了一床。他眉头紧皱，宫女要来擦拭，被他支开了。
他亲手擦着被上和我衣服上的药汤，及至嘴角。我见手巾脏了，不愿让他擦，他便伸过了头，细细舔舐着我的嘴角，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腻。
我终于被感动，哽咽着推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心里有我，为何那么久都不来瞧我一眼？如若你心里没有我，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傻瓜，是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变了，我怕你变了，怕你像她们一样，成了又一个只为争宠和争夺地位而生的后宫女人。”他拥我入怀，紧紧地，“我以为你不再爱我，我以为你的心里只有了儿子……我……是我的错。”
“胤禛，你可知道那天你那么决绝地说我‘变得不可理喻’让我好心痛，你可知你的背影令我好生绝望？如果不是为了游儿，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活下去了。你可知，你是我的生的精神支柱啊。”我在胤禛怀里哭着数叨，使得他把我抱得更紧、更紧。
“夜儿，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能原谅我么？我们和好如初，如何？”
“嗯。”我轻声应道，可是，真的结束了吗？真能和好如初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住在东暖阁。不是我不想走，我确实也不想走，胤禛也不让我回听香殿去，说什么也要等我痊愈后才有商量的余地，还只是商量。
于是，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房间里闷，且听说游儿暂住在弘历的阿哥府，也想去看看。
披上斗篷，招呼上一个小宫女，我们就出发了。来到弘历府上，也不劳烦通报，亮了身份便让人带着去书房找游儿。其时，弘历正在书房教游儿学习。我也不便打扰，只送了点衣服等必需品，就打道回府，毕竟，游儿在弘历这里，我还是能够放心的。
回家的路上，我一面赏着雪景，一面悠哉游哉回宫，不巧在路上碰到了李月林等一群人。于是，便有了下面一段对话。
“呦，夜妃娘娘真是老而不衰，虽近中年，风韵犹存啊，还是那么能捕获皇上的心呐。”李月林扭腰摆臀道。
“原来是月贵人一行在散心啊！不知月贵人哪只眼睛看到本宫捕获皇上的心呢？”我也笑着走向前，“皇上的心又岂是为妃为臣的可以去抓的？月贵人说话行事还是如此张扬啊，只怕，胡乱嚼嘴，总有一天会招来灾祸啊。俗话说的好，言多必有失！月贵人还是少说些话为好。”
“你！”李月林气得牙痒痒，“多谢夜妃娘娘指点，月林谨记在心。”
“那就好。”我慢慢从她身旁走过，在她面前时说道，“还有啊，月贵人再受宠，也只是贵人，见到妃啊嫔的，还是要行礼问好的。可别忘了自己是谁，失了礼数。”
说完，我头也没回地走过去，眼角的余光却分明看到李月林咬牙切齿，也能听到其她人的议论——
“什么人嘛，那么嚣张，仗着皇上宠幸就到处教训人，皇上在时就一副清高样，狐狸精！”
“就是就是嘛，本来皇上不宠她了，她竟然在宴席上不顾皇上在就走了，是谁失了礼数啊？”
“还有啊，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术，竟然又哄得皇上宠爱，肯定是妖精变的。”
“真不要脸，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占着皇上不放，也不想想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了。”
……
我缓缓走过去，短短一分钟左右，就听到了她们滔滔不绝的议论，看来我还真是风云人物，让她们嫉妒了吧？
“可别人就是能哄皇上开心啊。”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了，是弘历的母亲，“人家坐在雪地里唱着‘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就能挽回皇上的心，你们有那能耐吗？”
原来那天还有人在啊，听及此，我都不想走了，倒要听听她们要说些什么。但是，如果我不走，她们应该不会继续说吧？好吧，我慢慢走。
我一步一步向前迈，仿佛漫不经心。拐过假山，就听到她们的声音大了起来。
“受宠？哼，还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谁呢。”是李月林，“我上次赏她儿子几巴掌，她还不是声都不敢出？要不是皇上不知听到谁在嚼舌，才来责备我几句，兴许她就那么受了呢。”
“是吗？她没出声？如果不是她刻意安排，皇上能知道？有谁那么大胆，敢乱嚼舌？”这严厉的话语好象是后宫之首，耿妃的，“你真以为皇上宠的是你？试问你在养心殿过夜了么？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皇上的寝宫，你却连过夜的资格都没有。皇上宠的是谁，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
“这……”李月林道，“可是我做错事，皇上从来没罚过我……”
“知道什么叫没责罚么？”仍然是耿妃，“她就没做错过？可是近十年来，皇上责罚过她么？她可是那人府里出来的，没替那人求过情？皇上责罚她了吗？年妃只不过给自己的哥哥求情，便那么去了。她呢？至今还好好活着呢，皇上还宠着爱着他呢。”
“也许是皇上不想与她计较呢？”李月林辩解道，但明显气势不足。
“好，这些不算，那么，你知道她是怎么称呼皇上的吗？”耿妃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怎么称呼？不就是皇上吗？要不，还情郎、夫君？”李月林不解道。
“哼，那些早过时啦，夫妻亲热时谁都会用。可人家不同，她啊，直呼皇上名讳就可以了。”这是弘历的母亲熹妃的声音，难道，老一辈的人们都知道？“你能直呼皇上名讳吗？这可是大不敬啊，搁谁都得治罪。就只有她有特权，咱们皇上啊，就爱听。”
“我不信，我都不信。你们蒙我，嫉妒我，故意唆使我去找那贱人。”李月林仿佛有些崩溃，她叫道，“哼，她能有的，我也有，我还比她漂亮年轻，我绝不会服输的。”说着，好似她跑走了。
墙角听完了，我也该走了。正要起身走人，只听耿妃嗤道：“她漂亮年轻？漂亮和年轻有什么用，脾气还那么倔，迟早得出事，枉费了我的栽培。”
熹妃接道：“你还别说，不就是她那股倔劲与夜妃像才受皇上宠幸的吗？你瞧瞧，这五年新选的那些秀女，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的有哪个不是因为有些地方像夜妃？说白了，她们只是她的替身……”
“回去吧，别说了。”耿妃打断她的话，“这辈子啊，有她，我们是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回吧，都散了吧。只希望下辈子被再碰到她。”熹妃也叹气道。
接着，呼啦啦一群人都叹气着走远了，只有假山洞里的我和小宫女。
第七十二章 再度怀孕
她们应该不知道我在假山后面，更不可能配合雍正来哄我开心，那么，她们的话是完全可信的了。原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五年，他只是把她们当作我的替身，每天，他又是何等痛苦呢？
胤禛，是不是每天你也像我思念你般思念我？
时间总是很快流逝。春节过去，气温就慢慢回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但，乍暖还寒时候，我的寒病还是时有发生，因此仍旧住在东暖阁。
最近，我越来越想睡觉，好像总是睡不足似的，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歪在榻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