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别闻了，这是人头马……”阿辉好心的提醒。
容浩恩在听到阿辉的话，也在嗅到杯子里的味道时顿时浓眉紧蹙。转头望向站在余峥面前的人，俊逸的脸上立即出现怒意。
“不是不让你喝酒吗？怎么又忘了？”没有先前的温柔，他黑着一张脸喝道。
“我……我只是……”
“算了算了，没事的，你敬我了，心意到了，我领了……”余峥慌忙打圆场，而白汐琰却并不甘心。
“那怎么行……是我先敬的，理应我先喝掉……”白汐琰作势又要拿过酒杯，却还是被挡住。
“我代她喝……”容浩恩二话没说，就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下。辛辣的感觉一直沿着喉咙到达胃部，瞬间火烧火撩起来。
白汐琰只是站在一边望着他，他喝完了酒，将酒杯放到桌上，似乎是感觉到她有凝视，他转过头，也望向她。
她心里一震，忙绽开笑，而身边的人也一起起哄：“哟，头儿真厉害啊……”
“是啊是啊，那么爽快就喝下了，总警司，让头儿再喝一杯……”
“就是就是，怎么可以代替，代替了就要罚多喝一杯的……”
阿辉他们在一边闹着，而余峥却只是微微笑笑：“人家疼女朋友，你们也真是的……”
他又望了眼一边的白汐琰，朝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起身，对着陈家寒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余警司还早呢……这么快就要回去陪老婆啊？”都喝了不少酒，讲起话来也开始胆大起来。
余峥笑笑：“你们多玩会……”转身朝门边出去时，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容浩恩一眼，轻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饭局后，一大班的人吵嚷着要去酒吧。
容浩恩拒绝了他们，牵着白汐琰离开。
下午才挂的盐水，她也要好好休息了。
等在路边等出租，他伸起的手却被身边的人抓下。
“浩恩，你陪我走会吧？”她仰起头望向他，眼睛在路边昏暗的灯光照映下，明亮得如天边璀璨星辰。
他的心里悸动了下，脸上再现那抹温柔：“会不会累？”
“不会……”她绽开笑靥，挽起他的手臂，“只走一段嘛，要是累……那就……你背我？”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盯着他处变不惊的脸望着。
“好……”他完全是无条件服从的，将她的手放入他的手掌心，然后满满包围，温暖的感觉顺着手一下子蔓延至全身，幸福感也随之而来。
沉默地依偎在一起，慢慢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进。街边的路灯，将他俩的身影拉得斜长。而那紧紧靠在一起的影子，就像大街上时而传出的深情的歌曲般，似乎在说着永不分离的誓言。
白汐琰靠着身边的人，一边走一边跟着街边的音乐哼着歌。
“浩恩……”忽地，她叫了声。
他轻轻嗯了下，紧抓着她的手也攥紧了下。
“你说，人都要懂得报恩是不是？”没头没尾的，她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眉头拧起，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怎么了？”
她脸上是淡淡笑容，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望进他的眼底，他深邃的眸子；犹如一泓深潭；让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那么地爱我……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去爱你……”她望着他，眼里流露出深情。
他的心底颤抖着，为着她说的话，手指抚上她白嫩的脸颊，眼也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似乎又不是搜寻，而是将她更深地烙进心底。
然后，捧住她的脸，低头，攫住她柔美的唇瓣……
白汐琰闭上眼，搂住他的颈项，心酸，甜蜜，幸福，疼痛，一齐涌上心头，她不知道她和他的路，还能有多长可以走。
她想，她应该要问他点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怕看到他伤心的样子，她的浩恩伤心，那会让她整颗心都像在滴血般。
她从小没有妈妈，或许小的时候有过，可是她早已忘了她的容颜。有好多的小孩子和她一样，没有爸爸妈妈，就如她的四个姐姐般，可是她过得并不孤单，甚至可能比有爸妈的孩子来得更加幸福。
可是她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人，就是有爸妈，却生生与他们分开，多少年都没有见过。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可是，她知道，他痛，她会更痛。
两人手牵手一路沉默的走着。
终于还是走累了，也赖皮地叫嚷着要他背，伏在他宽阔地背上，感受着自他胸腔内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那是真实的存在，让她安心的存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回到公寓，她都快要昏昏欲睡了，往沙发一躺，怎么都不肯站起来。
“快去洗澡，洗完睡觉……”他在她耳边柔柔说着，而她却圈住他的颈项，将他拉低。
“你抱我去嘛……”眼睛半睁半阂，红唇吐气如兰。
他的心底悸动了下，轻叹了口气，抱起她朝着浴室走去。
调好了水温，替她拿好浴巾，睡衣，转身，却看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么了？”走到她面前，俊眉蹙起，盯着她的脸望着。
似乎是看到了一抹心伤，却快的让他感觉没有出现过，然后，只剩下她懒懒的笑靥，靠着浴室的墙壁，目光如水。
“没有，就是感觉……好幸福……”她轻轻地说着，手攀上他健硕的胸膛，自他的颈中向下，一颗一颗，替他解着纽扣。
容浩恩感觉到她的动作，呼吸一下子凝滞，眼里也升腾起一股热浪，似要将他淹没。
她的手在碰到他的第三颗纽扣时，他一把抓住她。
平复了下狂乱的呼吸，也掩去眼里灼热的滚烫。
白汐琰诧异地抬头望向他，而他深沉的目光里看不出一点情绪。
“乖，自己洗澡，洗完了早点休息……”拉离她的手，轻轻退出浴室。
白汐琰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轻轻笑出声。看着他掩上门，她才慢条斯理的褪下身上的衣服。
雪白的胴体映照在镜子中，有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将长发随意盘起，露出纤细的鹅颈，颈项中那根细致的项链，稳稳垂在她高耸的胸前。
那滴蓝色如泪般的钻石，在灯光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更与她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汐琰轻轻抚上它，心口猛然一颤，痛得瞬间苍白了脸色。
妈妈，妈妈……
闭上眼，有泪轻轻滑下，滚烫的泪珠，在室温下瞬间凉却。
她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蹲下，竭力想要回想着妈妈的容颜，可是，脑海中一片凌乱，残存的记忆，怎么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妈妈。
门外忽地传来扣门声：“汐琰？还没洗好吗？”容浩恩的声音略带一丝焦急，在良久没有听到水声的情况下，他扣门问着。
白汐琰忙站起身，擦干了泪滴，深深吸了口气：“不……我……我快好了……快好了……”
慌忙开启水龙头，一脚踏进去，却一下子没有适应水温还尖叫出声。
浴室的门一下子被开启，他也冲了进来：“怎么了？”在看到她全裸的身子之时，所有的话也顿时哽在喉咙口，慌忙转过身，背影僵硬。
“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他平复了下呼吸，才找到了自己的话，颤颤地问出口。
白汐琰望了眼他背对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假正经……”她轻声说出口，也踏进浴缸内，“没有啊……好了，你出去吧……”
她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绽开笑，看着放在他身侧紧握起来的拳头，及僵硬的背影，她知道他转过身去的理由。
听到她的话，他似乎松了口气，略微转头：“那快点洗，不要着凉了……”
说着，转身走出去，轻轻掩上门。
白汐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为什么她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
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水冲洗着身子，灼热的水一遍遍撞击着娇嫩的肌肤，一会儿便呈现出粉红的颜色。
不知道冲了多久，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侵上，她顺着浴缸滑下，将身子浸入暖暖的水中，顿时全身心的温暖。
手抚上颈项中的项链，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沉入水底中……
容浩恩靠在外面的墙上，低头吸着烟，好久没有吸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吸。
一支烟燃尽，她还没有洗完，应该说她洗起来没有那么快，可是他就是觉得今天她洗得特别慢。
很想伸手再次敲响门，抬手了好几次，还是犹豫着放下。
走向阳台，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耳边忽地传来余峥的话：你的妈妈，应该很想见到你……
而另一个声音，却更为清晰的回绕在耳边：你那么地爱我……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去爱你……
他忽然之间烦乱起来，似乎有什么不能把握，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消失，而他却无力挽回。
望了眼时间，她怎么还没洗完？没有再思考什么，朝着浴室而去。
轻扣了两下门，没有声音。他又叫了声：“白汐琰？白汐琰……”
里面还是没有应答声，他侧耳倾听，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心里却渐渐开始不安起来：“白汐琰……还没洗完吗？白汐琰……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他的心里一急，慌乱地破门而入。
浴室内的景像让他的呼吸不禁一窒，慌忙冲到她边上，也在看到她安详的睡脸后，才大大舒了口气。
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却有丝颤抖。
“白汐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一丝心惊，带着一丝怜惜。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水中的人儿终于嘤咛了一声，缓缓睁眼，待望清面前的人时，露出微笑。
“浩恩？我怎么……怎么就睡着了？”太累了吧，只是想在水中取暖下，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望着她歉意的脸，终于沉沉吁了口气。而刚才过于揪紧的心，在微微放松后，却感到阵阵疼痛。
“这样会着凉的……”伸手拿过浴巾，将她从水中捞起，裹住。
她颈项中的项链也在此时滑了出来。
他的眼在接触到她的项链时，不禁怔了下。
水滴状蓝得耀眼的项链……他怎么就不知道她有这样的项链，似乎透着一股诡异，似乎……
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第一次见到，却觉得应该是早已见到了般。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白汐琰望着他蹙紧的眉头盯着她颈中的项链，她拿起朝他微笑：“漂亮吧？这个……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容浩恩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拿过一边的丝被盖住她曼妙的胴体，听到她的话，更是诧异地眯起眼：“你妈妈？”
“嗯……”白汐琰的笑容隐去，轻轻嗯了声，将项链放到面前，深深凝视着，“爷爷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吧……那时候我应该还很小，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和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可是……我努力去搜寻，努力回想着，就是再也记不起他们的容貌……”她的眼里满是哀伤的绝望，抬眼，望向面前的人，“浩恩，是我太健忘了，还是我没有将他们留在心底？”
容浩恩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妈妈，那个对于他来说纠结而心疼的名词，时时像蛇般缠绕在他的心头，缠得他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不要想太多，快点睡……”他轻轻说了句，俯过身，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浩恩，我很相信他们……”
“汐琰，不要再想了，乖乖睡觉，你太累了……”
“浩恩，你会想吗？”她突然之间的话，让身边的人顿时僵直了身体，眼神逃避着她火、辣辣的探究，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白汐琰忽然就笑了，从丝被下滑出柔软无骨的手，缠上他的手臂：“浩恩，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妈妈……”脸上虽然在笑着，而心里，却跳得快要乱了方寸，明明不想去碰触他的伤口，可是却还是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她不知道这于他，究竟是伤害，还是解脱。
只是，他只是僵硬着身子，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浩恩……你妈妈也在文莱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紧紧盯着他绷紧的侧脸，连呼吸也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
良久良久之后，白汐琰都要放弃了他会回答的念头，而他，却轻轻说道：“是的……”
“啊？”
“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到她了……”他轻轻说着，言语里似乎隐忍着某些东西，放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
白汐琰只是盯着他望着，她不能够想像，母子分开二十年没有见面，那是怎样的一副心情。如果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也就罢了。可是，明明知道他存在，而却生生将两人隔离两地，这种骨肉分离的痛，她没有尝过，但是她可以想像，那就像是从你身上割下一块肉般……
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再问他，是不是就像是她抓了把盐，撒在他的伤口上一样？她不忍心，她不愿他再次将伤口剥开，呈现血淋淋的一面。
他似乎是平复了好久，才终于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平静，微微过头，对着她说：“早点休息，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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